寂滅之地，一道悲憤的怒吼在海麵上暴起。
    “是誰！到底是誰！？”
    隻可惜，沒人回答。
    寂滅之地中的上古眾神既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又是有我無他的競爭對手。
    誰都想占據先機、爭奪氣運，重返人間。
    看到其他同伴吃癟，他們心中除了竊喜還是竊喜。
    雖然自己暫時還沒找到機會，但好歹還有機會。
    另一邊，五行宗廢墟上，有幸存的弟子陸陸續續返回。
    “幸好老仙告訴我危機降臨，讓我提前溜了，否則早就化作泥土塵埃了。”
    說這話時，他目光左右掃了掃，觀察其他幾個同門的反應。
    有幾個同門立刻一臉驚喜的看過來。
    “師兄，我也是，幸好幸好。”
    也有人一臉疑惑。
    “宗門裏有姓‘老’的嗎？”
    “也可能是‘嫪’。”
    “我怎麽沒印象？”
    “老仙”就像是暗號，眾人迅速找到自己的集體。
    當五行宗宗主帶著幾個心腹高層趕回時，幸存的弟子們立刻簇擁過去。
    “宗主，您可算回來了。”
    “宗主，宗門受到襲擊，那叫一個慘啊！”
    “宗主，您要給我們做主啊。”
    五行宗宗主看到這一幕，心中痛得滴血。
    除了跟隨自己出去的少數心腹，其他中高層都被一網打盡。
    幸存的，都是些小魚小蝦。
    不過，他也沒有挑挑揀揀的餘地了。
    五行宗注定要覆滅，根本沒有重建的可能。
    “宗門遭此大劫，必須隱忍圖強，暗中積蓄力量。”
    “我打算帶領大家前往秘境蟄伏，於秘境中重建五行宗。”
    “你們……”
    宗主也知道，秘境不是什麽好差事。
    以往在宗門裏都是苦差事。
    隻有雜役弟子，或者地位低下的弟子才會接這種任務。
    其他稍微有點條件的，都不會去往秘境駐紮。
    更別說在秘境蟄伏，圖強發展。
    這基本上就是告訴弟子們，咱在這裏混不下去了，去其他世界重開。
    有生之年大概率是回不來了。
    “你們……你們回家鄉，去跟父母親人道個別吧，一個月後便啟程！”
    立刻有幾個弟子磕頭拜謝，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
    但也有很多弟子一動不動，杵在原地。
    這些都是有仙家在身的。
    五行宗宗主看到這一幕，很是欣慰。
    “你們為什麽不去？”
    一個弟子跪倒下去，說道：“宗主，我是孤兒，師父就是我的父親，可是他死了！”
    另一個弟子跪下，“宗主，咱們是不是遇到什麽不可抗拒的敵人了？此時此刻，弟子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與家人聯係，以免給他們帶去危險。”
    “宗主，我們願意跟著您重建宗門！”
    “請宗主不要趕我們走！”
    五行宗宗主感動得眼淚花子都流出來了。
    他讓宗門弟子與家人告別是假，把那些有牽掛的弟子剔出去是真。
    五行宗的時間不多了，根本等不到一個月後。
    “好！宗門，不會忘記你們的！”
    “開啟秘境，我們走！”
    眾弟子起身後互相對視，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興奮光芒。
    宗門高層寥寥無幾。
    中層骨幹也都被一網打盡。
    自己這些小嘍囉反而成了宗門裏的砥柱中流。
    接下來，自己肯定會被當做核心弟子培養，接觸到五行宗最頂級的功法。
    秘境中歲月匆匆。
    用不了多少年，自己這一批人就能混上高層，甚至掌控五行宗了。
    好！
    真是太好了！
    難怪老仙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眾人遠遠眺望山門廢墟。
    如黛青山化作焦土。
    遠處還有尚未熄滅的山火。
    五行宗的確希望宗門紅紅火火，卻沒想到是眼前這種恍恍惚惚。
    懷著悲憤的心情，宗主掏出一麵五色旗，還有其他鎮壓氣運的法寶。
    念叨一會兒之後，令旗對著前方一劃。
    氣運鼓蕩，空氣像水波一樣蕩漾著，並且在蕩漾中緩緩撩開。
    “走！”
    說完，宗主一頭紮了進去。
    其他高層也紛紛跟了進去。
    剩下的雜役弟子、外門弟子等也都興奮跟上。
    不多時，五行宗徹底消失。
    至少在未來數十年內是不會出現了。
    同一時間，飛將門的“使者”到處亂竄，派發請柬。
    飛將門努力數萬年，終於得償所願，晉升一流。
    再加上“列祖列宗”保佑，神秘強者的庇護。
    飛將門可以說是當今之世最強大的存在。
    誰也不知道飛將門的底牌有幾張，更不知道這些底牌有多大。
    唯一的參照物就是飛將門的態度。
    越囂張，就越說明底氣十足。
    其他十七門派那叫一個禮貌、客氣。
    觀禮，我們去，一定去！
    送禮，肯定送，大禮包！
    秘境……
    這個不好說啊……
    什麽？不好說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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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等等，等等，我們好好商量商量。
    最終，所有使者都滿載而歸。
    秘境的坐標，開啟秘境的法器，以及秘境的所有卷宗、資料、產出賬目等，一並轉交。
    飛將門還是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
    他們也很好奇，十八門派究竟是怎麽開拓秘境、管理秘境的。
    養由基也很好奇。
    飛將門好歹還有條件自己摸索，楚國可是連摸索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將卷宗資料拿到手中後，養由基呆住了。
    比如這個滄海秘境。
    卷宗裏寫道：有一片海，什麽顏色，海中某方位有一座大山，山上有什麽特殊的標誌——大致是幾棵樹。
    這座山向東三千裏，有一片大陸，上麵的生物是什麽模樣，有什麽習俗。
    沿著大陸再向東，有一片蠻荒之地，裏麵有什麽鳥獸、瓜果、礦產。
    上麵的內容稱不上詳細。
    因為不是一步一個腳印測量出來的，而是飛在空中，大眼一掃。
    編撰這些卷宗的人也都是雜役弟子、外門弟子居多。
    更多是敷衍了事，應付差事，談不上什麽責任心。
    可正因如此，養由基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尤其是看到卷宗上出現最多的“食之延壽”、“食之不惑”、“食之身盈”等描述後。
    養由基瞬間想到了《山海經》。
    心情震撼之下，養由基放下卷宗資料，回到住處潛心修行起來。
    另一邊，他在楚國緩緩醒來。
    沒多久，收到消息的嶽川出現在楚國。
    “嶽先生，我有新發現……”
    隨即，養由基把飛將門獲得的秘境資料全盤托出。
    “嶽先生，這些東西給我的感覺就是《山海經》，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咱們的世界，是否也是某個宗門的秘境？名稱很可能就是山海秘境。”
    聽到這話，嶽川沉默了。
    《山海經》這部上古奇書究竟是什麽人寫的？
    這一直是未解之謎。
    剛開始，人們以為這本書記錄的是中原九州，可是很多地方都對不上。
    直到後來，一個美國的博主按照山海經記載，在北美大陸轉悠。
    結果驚訝發現，北美大陸的幾個主要大山大河，跟《山海經》上完全吻合。
    就連這些山河範圍內的物產也大差不差。
    這就細思極恐了。
    《山海經》究竟是什麽時代的著作？
    誰寫了這本書？
    寫這本書的目的是什麽？
    順著養由基的思路，嶽川發現所有疑惑都迎刃而解。
    為什麽《山海經》是以一種俯視視角記錄和敘述的？
    因為作者就是飛在空中，從上方觀察的。
    為什麽都是用方向和距離來描述，而不是給每一座山、每一條河、每一片海都取個別致的名字？
    因為沒必要！
    反正取了也記不住。
    秘境就要有秘境的覺悟！
    為什麽《山海經》上通篇都是吃？
    因為秘境唯一的作用就是提供資源，除了吃毫無用處。
    嶽川心中暗道：如此說來，燭九陰之類的上古異獸都是真實存在的。
    隻可惜，它們被一輪輪收割。
    掌控秘境的勢力不斷派遣弟子“秘境探險”、“清剿妖魔”。
    最終，上古異獸都被屠戮一空，不複存在。
    至於後來……
    養由基看了一眼外麵，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建築、陳設等。
    “嶽先生，五行宗覆滅，宗主攜帶數百人前往秘境。”
    “根據飛將門得到的消息，五行宗幸存的大都是男性，女性寥寥無幾。”
    “所以，他們會不會為了繁衍子嗣，幾十個男性共享一個女性？”
    “若幹年後，那個世界的神話傳說會不會記載，一對男女生下一堆孩子，然後這個女性又和他的兒子、孫子繼續繁衍？”
    “如果他們繁衍困難，會不會跟其他生靈結合，繁衍出一些混血的後代？”
    大殿中隻有三人。
    養由基說，嶽川和楚王子申聽。
    嶽川好歹見多識廣，比這些更毀三觀的事也見過、聽過。
    但子申還是第一次。
    他聽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蠻夷，真蠻夷也！”
    一個“我蠻夷也”的人都痛呼蠻夷，可見這種事有多奇葩。
    養由基無奈一笑。
    “大王，你說，我們是從哪裏來的？”
    “中原人、楚人，吳人、越人、夷人、狄人、戎人……”
    “還有我們西南那些山窩裏的野人、土著。”
    “他們也都自稱是神的後代，有著神的庇護。”
    “而且他們中某些族群確實有特殊的力量傳承。”
    “大王，你說這是否和五行宗一樣？”
    “他們的祖先曾經是天外世界的生靈，隻是因為種種原因，困在我們的世界。”
    “歲月流逝，他們逐漸忘記了自己的傳承，忘記了家鄉的所在。”
    “他們找不到回家的道路，或者即便找到回家的路，他們也不敢回去。”
    “最終，就成了我們看到的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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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們卻清高自負，認為自己是神的後裔。”
    “所以，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以前那些土著看我們的眼神，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我一直以為他們腦筋不正常，現在才突然明白，他們或許真有驕傲的資本。”
    這一番話讓嶽川陷入沉思。
    他想到了月背上的傳送陣，想到了白玉京“十二樓五城”的繁華。
    更想到了地球上眾多古文明，以及古老的傳說。
    中原人確實是女媧創造的沒錯，但其他異族就未必了。
    他們或許吸收了一些天外的血脈。
    要不然，為什麽同樣是人類，黃種人的腦容量卻遠高於其他人種。
    嶽川擺了擺手。
    “這個事暫且放一邊，繼續說飛將門的計劃。”
    想證明這件事不難。
    看看五行宗就行了。
    那邊全是自己的眼線，可以隨時知道五行宗的動向。
    看他們能不能發展下去就行了。
    至於會不會出現什麽道德淪喪、人性扭曲的事……
    嶽川還蠻期待的。
    隻是此中事不足為外人道也。
    養由基咳了咳，正色說道：“師門打算走世俗路線……”
    玲瓏世界眾多修行門派中，飛將門是極其特殊的存在。
    他們出身行伍，是各國將門子弟。
    背後與世俗國家有直接的聯係。
    其他諸多宗門，都是壓製世俗，把凡間王權當孫子。
    飛將門卻更多是臣子，對凡間王權最為在意。
    養由基解釋道：
    “嶽先生，飛將門雖然晉升一流，但是在修行界中沒有任何根基，還成了異類。”
    “所以，飛將門注定不能走其他門派的道路，而是反其道而行之。”
    “我們必須增強世俗的力量，借世俗的力量壯大我們，進而對其他修行宗門形成反製。”
    嶽川點了點頭。
    他能理解這一決定，也知道，這是飛將門最正確的選擇。
    “你們不光要發動世俗王權，還要團結其他中小型門派。”
    “讓更多的宗門以你們為榜樣，學習你們的成功經驗。”
    “這些中小型門派，就是你們天然的盟友。”
    養由基重重點頭，將這件事記在心中。
    “嶽先生，世俗王權來源複雜，而且因為十八門派的操縱，各國之間嫌隙深重。”
    “其程度，遠超我大楚和大周十倍！”
    “而且十八門派在劃定疆域的時候，令各國犬牙交錯，彼此製衡。”
    “飛將門能整合的隻是一部分國家，與此同時，必然遭到另一部分國家的敵視。”
    “除非我們想打一場全麵的大戰，滅掉一半以上的國家，否則無論幹什麽都束手束腳。”
    嶽川嗬嗬一笑，“這有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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