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就是這樣！”
    嶽川簡單描述了一下自己的見聞，隨後指了指蒼茫大地。
    “你仔細感知下方的龍脈氣運！”
    “不是尋龍分金看纏山，一重纏是一重關，而是縱觀全局！”
    “你把下方的世界當做一個棋盤，不要把自己的認知局限在一個個方格裏。”
    “我們生來並非棋子，我們的命運，不容擺布！”
    柳一點了點頭，“可是師父，我……看不到那麽多……”
    “那就上升，繼續上升！”
    飛劍繼續向上，逐漸越過雲端。
    “師父，雲霧太重，我看不見！”
    柳家身上的封印雖然開始鬆動，但畢竟沒有完全解除。
    並不能像龍族那樣隨心所欲的呼風喚雨。
    更何況是大範圍的雲霧。
    不過，沒關係。
    嶽川掐動法訣，默默念叨一聲。
    很快，四海龍王攜帶龍族子孫出現在楚國上空。
    “奉前輩諭令，驅散雲霧！”
    “奉前輩諭令，驅散雲霧！”
    嘹亮的龍吟響徹九天，龍族威壓彌漫山川、江河。
    一條條龍族沿著江河的方向排列開來。
    隨即，天空中的雲霧開始翻滾。
    仿佛舞台上的帷幕被迅速拉開。
    一個不同以往的新世界展現出來。
    澄澈！
    明亮！
    蔚藍！
    真正的萬裏無雲！
    但是嶽川和柳一的視角中，從上向下看去……
    就像是模糊的世界突然清晰。
    渾濁的玻璃突然明亮。
    馬賽克的像素點，突然變成高清4k。
    四海龍王以接力的方式，將楚國範圍內所有水汽都挪移出去。
    楚國的山河大地千百年來，甚至數萬年來，第一次感受到陽光普照。
    這種場景，別說柳一，就是嶽川都沒見過。
    上輩子每天天氣預報的衛星氣象圖中，總是有厚厚的雲層。
    無論什麽時候，雲層都是少不了的。
    哪怕站在月球上了望，也是一樣。
    這回，一眼到底。
    嶽川忍不住想到賭石。
    在石頭上擦一個窗口，通過窗口觀察石頭內部。
    自己現在做的也一樣。
    四海龍王在楚國上方擦了一個“窗口”。
    而且，這個“窗口”像燎原之火，飛速向四周蔓延、擴散。
    神州大地上方的雲氣全都被驅散、搬離。
    宮殿中。
    子申震驚了。
    養由基也震驚了。
    楚國百姓，楚國的山精野怪水鬼，以及其他特殊存在全都震驚了。
    什麽叫天地變色？
    這就是！
    什麽叫隻手遮天？
    這就是！
    子申心中震驚嶽川的實力和人脈，連四海龍王都能調動。
    外界的百姓以及其他人不知內情，還以為這些龍族是楚王請來的。
    一時間，各種流言滿天飛。
    楚國境內那些蟄伏於深山老林，潛伏在河澤水泊中的水族精怪也都變得乖巧懂事起來。
    從此之後，楚國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水患，更沒有出現過任何水族精怪傷人事件。
    楚國的國運也正是從這一天起，蒸蒸日上。
    當然，這都是後話。
    天空中，嶽川問道：“這次，能看到九州大地的龍脈氣運了嗎？”
    柳一遺憾搖頭，“師父，我修為淺薄，看不見了。”
    想要把九州大地盡收眼底，就得飛得高、非常高。
    可是這種高度下，距離地麵太遠了，望氣術根本沒法發揮。
    嶽川也明白怎麽回事，他抬手打出一道光芒。
    “現在呢？”
    觀照萬象！
    嶽川將巫族無上秘術施加到柳一身上。
    後者隻覺得眼前一陣模糊。
    沒錯！
    原本清晰的世界一陣模糊，模糊得天旋地轉，模糊得天昏地暗。
    猝然生變，柳一無法適應，差點昏厥過去。
    可是下一瞬，她似乎明白了什麽。
    那模糊的，並不是集體景象、事物，而是龍脈氣運！
    “師父，我好像看到了！”
    “沒錯，我看到了！”
    “是龍脈！”
    “不，不是龍脈，而是一條條龍形！”
    峰巒隻是它的皮相，龍氣才是它的本質。
    嶽川要找的不是物質上的“龍”，而是能量上的“龍”。
    “很好！”嶽川笑了笑，“你看看這個！”
    說完，嶽川將自己記憶的大地脈動醍醐灌頂，傳遞給柳一。
    這是他通過世界看到的。
    是世界最本質、最核心的奧秘。
    隻是這其中的信息太龐大了，也太複雜、太多變。
    根本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解釋清楚的。
    隻能通過意念來灌輸。
    “你將這個與眼前的景象相結合，試著尋找那些龍脈的出入口。”
    “出入口？”柳一疑惑。
    在她的認知中，“龍脈”都是遲鈍、笨重的代名詞。
    一般都是潛藏在山川、江河裏，幾百年、上千年都不會挪動一下。
    怎麽還會有“出入口”？
    嶽川說道：“你所謂的龍脈，是人族氣運相關的龍脈，而非本世界的龍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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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族的龍脈，與人族氣運息息相關，或者說，是人族氣運滋生出來的。”
    “這些東西就像是地麵上的小草，而我們要找的是參天大樹的根莖。”
    見柳一還不理解，嶽川繼續解釋道：
    “人族的龍脈，離了人族就無以為繼。”
    “但世界的龍脈，自成一體，哪怕天人五衰，依舊能繼續存在下去。”
    “燎原之火可以焚盡草原，但是春雨之後，又有樹木滋生出來。”
    “草根淺薄，經不住烈火，但樹根深紮大地，根本沒有損傷。”
    柳一點頭，“我明白了！”
    她眨了眨眼，瞳孔中有盈盈的光芒流轉。
    腦海中的圖案與眼前的景象緩緩重疊。
    兩幅不同時代的畫麵一點點融合起來。
    柳一隱約發現，人間龍脈衍生之地，與上古龍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這個道理不難理解。
    沙漠中能滋生綠洲的地方，必然有地下水源。
    有大型龍脈衍生、聚集的地方，肯定是上古龍脈盤踞之地。
    “師父，我找到一個地方，隻是我不敢確定！”
    “哦？哪裏？”
    “秦都鹹陽、晉都曲沃、京畿洛邑、吳國金陵，還有一個我不確定，那就是燕都薊！”
    “這幾個地方？”
    柳一連忙解釋道：“這個地方是九州之地龍脈氣運聚集之地，磅礴厚重。燕都薊雖然龍脈微薄，但綿密不斷，顯然有紮實的根基底蘊。”
    “而且，這幾個地方共同的特點就是，龍脈的總量對不上賬。”
    “按道理說，周邊匯聚的龍脈之氣是十份的話，到了這裏應該繼續滋養、生長、膨脹，變成十二份，甚至更多。”
    “但是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龍脈之氣並沒有增加，反而還少了一些。”
    “我猜測，這幾個龍脈匯聚之地與某個特殊的事物相連，龍脈氣運就是被那裏截留了一部分。”
    嶽川暗暗點頭，不過他問道：“楚國沒有龍脈匯聚之地嗎？”
    柳一轉頭，又觀察了一遍。
    似乎不確定，又看了幾遍。
    最終，她無奈搖頭，“沒有！楚國的龍脈氣運數量，甚至還不如蜀地。”
    嶽川終於確信，柳一沒有看錯。
    事實的確如此。
    楚國確實疆域遼闊，地大物博。
    有氣運，而且不少。
    但這些氣運就像浮財，不能落袋為安，無法轉變成楚國的底蘊。
    說白了，楚國就像平地。
    暴風雨來的時候，嘩啦啦滿地流水。
    但暴風雨一停，這些流水迅速消散。
    沒有儲水的低窪地帶。
    而鹹陽、曲沃、洛邑、金陵、薊州這幾個地方，在上輩子的世界裏都是大一統政權定都之地，國祚綿長。
    嶽川想了想，“先去金陵看看吧。”
    楚國離金陵最近。
    而且，春秋戰國時代，金陵的龍氣應該是最強烈的。
    強烈到秦始皇都畏懼的地步。
    以至於派人搗毀金陵風水，泄掉金陵龍氣。
    柳一點了點頭，“師父，我們走！”
    因為長江聯絡，柳一施展水遁，幾乎是瞬間抵達。
    兩人站在金陵上方，俯覽眾生。
    下方，金陵的百姓同樣抬頭，仰望上方。
    “天怎麽晴了？”
    “大晴天啊！”
    “真是太好了。”
    “我都快發黴了。”
    “這麽好的天，老頭子我活了四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啊。”
    人們對著天空指指點點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天上有兩道人影。
    就像嶽川和柳一找來找去，也看不到金陵“龍穴”所在。
    搜尋了半晌，柳一還是找不到具體的線索。
    “師父，我們先去看看吧，或許能在當地找點線索。”
    嶽川定睛一看，隨即哈哈大笑，“的確得找當地人。”
    說完，兩人化作光芒墜入人間，化作普通人行走在金陵街道上。
    此時的金陵還沒有發展起來，隻是一個普通的城鎮。
    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它格外繁華。
    但這個“繁華”大半是因為一個人。
    “多謝許神醫！”
    “多謝神醫啊！”
    “神醫，我給你磕頭了！”
    “神醫，你幫我看看吧，我爹他快不行了。”
    金陵城中最繁華的地段，就是“許氏醫館”了。
    雖然不是什麽百年老店，也沒有什麽八輩傳承，但他就是靈驗。
    不光周圍的百姓認可，幾百裏外甚至千裏之外的人也慕名而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許石。
    嶽川兩人使用法術變幻了容貌，遮掩了氣息，變成徹徹底底的普通人。
    兩人從許氏醫館門前走過，卻沒有進去。
    而是在城中轉來轉去，尋找傳說中的“穴”。
    金陵不大。
    至少當下的金陵不算很大。
    兩人沒多久就走了一圈。
    “沒有什麽異常？”
    “不，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常！”
    按照嶽川的猜想，這個“龍穴”應該有出入口什麽的。
    出入口附近肯定要有些特異之處，或者特異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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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循著這個線索，就能有所收獲。
    然而，沒有！
    一個都沒有！
    嶽川不信，來到鄉野之中的河神廟，召喚附近仙家。
    南方地界，還是河神廟實力更大，影響範圍更廣。
    正在廟中修行，順便兼職廟祝的仙家猛然睜大眼睛。
    “師父？是師父親臨！拜見師父！”
    很快，大大小小的仙家出現在河神廟周圍。
    暗地裏還有許多朦朦朧朧的鬼物。
    四海龍族驅散了九州範圍所有雲霧，光照前所未有的強烈。
    這些鬼物不敢拋頭露麵，隻能在陰影中向嶽川叩拜。
    嶽川不得不施展法術，招來一片烏雲，鬼物們這才靠了過來。
    柳一不能像嶽川一樣瞬間出現在河神廟，隻能隨著眾多仙家一起步行。
    一個水族仙家發現了柳一，頓時呲牙咧嘴，“小姑娘，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又一個水族仙家揮舞著大鼇，“哇呀呀，你就不怕我們嗎？”
    眾仙家匯聚，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全都有。
    尋常人看到這一幕，還不得嚇得三魂出竅。
    這倆精怪也算是好心，原路勸返。
    隻是它們並不知道，這種行為會嚇死人的。
    柳一也不廢話，搖身一變顯出本體。
    紫色巨蟒居高臨下，俯視著兩隻小精怪。
    燈籠似的眼睛，在烏雲之下格外明亮。
    “哇，妖怪啊！”
    “快去找河神大人做主！”
    然而，柳一繼續向前，一路尾隨。
    “哇呀呀，禍事了，禍事了，一個過江龍打過來了。”
    “什麽？敢在河神廟前撒野，根本就是不把河神大人放在眼裏。”
    “弟兄們抄家夥，並肩子上啊！”
    然而，看到柳一那龐大的身軀，感受到柳一身上類似龍族的威壓。
    眾多精怪集體打顫，一步步向後退去。
    還好，柳一恭敬地向河神廟行禮。
    眾精怪瞬間來了底氣，一個個爭著搶著向前衝去。
    “哎呀，早說嘛，原來是自家人。”
    “還好有那個誰拉了一把，要不然我早就衝上去了。”
    “就是就是，下次別拉我！”
    嶽川現出身影，眾仙家頓時安靜。
    “今日召集大夥過來，是有一件事。”
    嶽川本想說“龍穴”的事，但事關重大，不方便公開說。
    再說了，就算說了，這些修為尚淺，腦袋瓜不怎麽靈光的仙家成員也理解不了。
    嶽川隻能說：“你們都是在金陵地界修行的，對這片水土最為熟悉。”
    “我且問你們，這周圍有沒有什麽異常的人和事？”
    眾仙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又不敢說。
    嶽川不禁疑惑，“諸位可是有什麽顧忌？不要怕，有我罩著你們！說得好，我有獎勵！”
    說完，嶽川拿出幾件亮晶晶的法器。
    一個精怪瞬間彈起，“河神大人，我知道一些隱秘，隻是對方有背景，不好惹啊！”
    嶽川隨口問道：“什麽背景，你隻管說！”
    “對方好像有土地公罩著，我們不敢招惹啊。”
    嶽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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