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川沒想到，金色蜻蜓給的天眼神通是真的。
    “這家夥果然有些來頭。”
    一時間，嶽川猶豫起來。
    龍穴這個地方的秘密太大了，也太重要了。
    尤其是時間的特殊性。
    龍穴既是修行的寶地，又是悟道的寶地。
    更是“神箭計劃”的重中之重。
    “不妥！”
    嶽川搖了搖頭。
    龍穴中的時間近乎靜止，可以長期儲藏神箭，達成戰略上的威懾。
    但金色蜻蜓是個不穩定因素。
    把不計其數的神箭儲藏到龍穴中，不是授人以柄麽？
    然而一時半會，嶽川又找不到更好的地方。
    直覺告訴嶽川要遠離金色蜻蜓。
    可如果那蟲子真是天神始祖，那就是活著的百科全書。
    不光是人族的曆史，更久遠的巫族曆史，以及在此之前的諸多秘辛，都可以請教它。
    其中也包括女媧。
    漫長曆史長河中，女媧是極其特殊的存在。
    一切生靈都是女媧後誕生。
    女媧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湮沒、消失。
    這不合理。
    女媧那裏問不出什麽答案，唯有天神始祖。
    想到這兒，嶽川 心中無奈歎息。
    金色蟲子說的沒錯，自己不會一去不回，龍穴是自己的必經之地。
    “小白，咱們再去一趟。”
    “不行，我不去！”
    嶽川沉默了幾秒鍾。
    如果小白蛇不去，自己關鍵時刻有可能回不來。
    “為什麽？”
    小白蛇氣鼓鼓的說道：“師父，你答應我的大肥雞呢？兩隻！”
    啊，原來是這樣！
    嶽川哈哈一笑，隨手抓來幾隻又肥又大的老母雞。
    拔了毛，沒有一丁點白肉，全是黃色膏狀肥油的老母雞。
    “哎呀，真肥啊！”
    小白蛇看得眼睛都亮了。
    它在蜀中洞府十多年，吃過的雞數以萬計。
    但它吃的絕大多數是雞蛋，又或者小雞崽。
    成年老母雞這種有數的東西，它根本不敢碰，一隻都不敢碰。
    現在兩隻老母雞放在眼前，小白蛇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隻開始。
    青色巨蟒見柳七左右為難，於是把它做出選擇。
    一口下去，兩隻老母雞沒了一隻。
    “啊！你幹什麽！”
    驚慌之下，小白蛇連忙把剩下的肥雞吞入口中，生怕晚一秒就沒了。
    青色巨蟒沒有半點難為情，反而問道：“小七啊，六姐對你這麽好，吃你一隻雞怎麽了？”
    不知為什麽，小白蛇出奇的沒有反駁。
    “師父，咱們走。”
    那快速遊動的模樣，竟然有種落荒而逃的樣子。
    嶽川來不及多想，跟著進入靈泉中。
    抱元守一，放空心靈。
    很快，他就進入一種特殊境界。
    思維意識飄啊飄啊，來到一片空洞的世界。
    “你回來了！”
    金色蜻蜓第一時間發現了嶽川。
    “我離開了多久？”
    雖然知道這裏沒有時間的概念，但嶽川還是很好奇。
    就像人們遇到不可思議的事情時，總會扇自己兩巴掌，以證明自己沒有做夢。
    “對我而言，你根本沒有離開，你一直都在。”
    嶽川思考了幾秒鍾。
    好像真是這樣沒錯。
    就像養貓狗的人一樣。
    人早上出門上班、工作，又或者逛街、購物。
    他們的一天精彩豐富。
    但對家中的貓狗來說，一切都是周而複始。
    時間完全沒有意義，空間也一成不變。
    除非“哢嚓”門響，整個世界才變得鮮活起來。
    嶽川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抹憐憫。
    金色蜻蜓就像是被鎖在家中的寵物，又像是關在電視機裏的小人。
    它看似獲得了永恒的壽命，實則它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活過。
    “你的天眼神通的確很好用，不過，這還不夠！我依然無法相信你的身份。”
    金色蜻蜓拍打翅膀，發出“嗡嗡”的聲響。
    “我的身份，無需你相信，你的想法也不能對我造成半分影響和改變！”
    嶽川嗬嗬一笑，“那麽，你費盡周折接近我、取信我，又是為了什麽呢？該不會告訴我，你太無聊了，想找個人解悶吧？”
    “為什麽不可以呢？”
    金色蜻蜓靜靜懸停在空中，目光平視嶽川。
    隻是，它有上萬顆複眼，每個複眼中都有一個小小的嶽川。
    嶽川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蟲子的打算。
    一個存在了無盡歲月的生命，它肯定有著足夠的耐心。
    否則，它根本不可能存在到當下。
    “那好，我陪你聊天解悶，你可以開始了。”
    “嗯！從哪裏開始呢？”
    “三千魔神死後，發生了什麽，你說吧。”
    “哦……你想聽這個啊……”
    金色蜻蜓緩緩講述起來。
    “原本沒有天地宇宙，沒有萬物生靈，隻有混沌。”
    “可是盤古之後，天地誕生，萬物競發。”
    “萬物生長，天地也在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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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都在消耗混沌的力量，這就導致混沌越來越弱，越來越小。”
    “這麽說你或許不理解……”
    “那麽……混沌就像池塘，原本是清澈透明的。”
    “可是有一天，池塘中落入一滴血，將水域染紅。”
    “如果是普通的血，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池水徹底淨化。”
    “可這滴血不一樣，它能把池水化作血水。”
    “血水越多，清水就越少，最終消失不見。”
    “混沌也是這個道理！”
    這個不難理解，嶽川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金色蜻蜓轉了轉腦袋，環視周圍。
    “這裏就是混沌之源，隻是現在，它被吸光了力量，隻能依附於宇宙天地。”
    “世界是成長的，快速成長、快速膨脹。”
    “達到一定程度後，就會縮小、坍塌，重回混沌。”
    “這個過程很漫長，漫長到近乎無限、永恒。”
    “但這個結果注定，我能清楚看到世界的崩滅。”
    嶽川豎起手掌，“你說的這些，太遙遠了，我根本接觸不到，也想象不了，更無法驗證你說的是真是假。”
    金色蜻蜓沉默了幾秒鍾，隨即緩緩點頭。
    確實是這個道理。
    “那你想聽點什麽呢？”
    嶽川嗬嗬一笑，“不如，你再教我點天眼神通那樣的修行功法？”
    說出這話時，嶽川就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然而，金色蜻蜓並沒拒絕。
    “你喜歡的東西，真是……特殊……”
    不知是不是幻覺，嶽川從對方的語氣中感到一絲絲失落。
    不過嶽川並不在意。
    天地怎麽誕生的，宇宙怎麽毀滅的，跟自己有什麽關係呢？
    動不動幾十億年，甚至幾百億年之後的事。
    太遙遠了！
    有這麽漫長的時間，自己早就變得無比強大了。
    什麽世界末日，根本不足為慮。
    眼下還是多弄點實際的好處要緊。
    “我這個人嘛，就是目光短淺，隻喜歡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您老人家，不介意吧？”
    金色蜻蜓無所謂，將一道光芒打在嶽川身上。
    “除了天眼神通，還有天耳神通、天心神通、天翼神通。”
    “這四大神通足夠你使用了。”
    “回去研究研究吧。”
    嶽川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笑著說道：“還不錯，我可以再跟你聊兩個小時的，你說吧，無論說什麽我都認真地聽著。”
    金色蜻蜓很是無語。
    任何生靈，都應該關注上古秘聞才對。
    自己講述的可都是貨真價實的東西啊。
    除此之外，萬物眾生還應該關注自己的過去、未來。
    眼前的生靈，怎麽一點都不上道呢？
    “我講述的東西，或許可以幫你躲避宇宙末日，你真的一點都不感興趣嗎？”
    嶽川心中暗道：如果五十億年、一百億年，我都找不出應對的辦法。
    那活該被覆滅。
    自己都蠢到這種地步了，聽與不聽有什麽區別呢？
    反之，如果自己能自行領悟解決的辦法，又何必聽蟲子的話，影響自己未來的判斷和決策呢？
    嶽川嗬嗬一笑，“你自身難保，卻還要教我明哲保身之道，這多少有點不合適吧？”
    一句話戳中了蜻蜓的軟肋，甚至是死穴。
    不過，蟲子出奇的平靜。
    “你認為我死了嗎？”
    嶽川點了點頭，“如果沒有死，你怎麽可能存在到今日呢？”
    蟲子反問道：“那你現在是死是活呢？”
    “我當然活得好好的。”
    嶽川站起身來，舒展舒展手腳，伸了伸懶腰，甚至還打了一套廣播體操。
    金色蜻蜓笑著說道：“不錯，法相修煉達到第三境界，確實很不錯。”
    什麽？
    嶽川心中詫異。
    法相修行是自己的秘密，身邊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這個金色蜻蜓怎麽一口道出？
    “很奇怪，很意外是不是？”蜻蜓嗬嗬一笑，“你翻看翻看我傳授你的四大神通，再回頭看看法相祭煉。”
    嶽川心中一顫。
    他盤膝坐下，腦海中仔細回想四大神通的修煉。
    天眼神通，激活身體潛能，在身體之外修煉出一顆特殊的眼睛。
    借這顆眼睛觀察世界，認知世界。
    看破表象和虛妄，認知真理。
    天耳神通，道理也差不多。
    前者是色，後者是聲。
    聲與色，就是遮蔽萬物眾生的禍根。
    隻要修煉出天眼通、天耳通，就能減除九成九的痛苦和煩惱。
    令自己達到大覺悟。
    天心通、天翼通，則是更高級的神通。
    四大神通拆開看並沒什麽不對。
    可是合起來，再跟法相的修行功法對比，嶽川突然感到一絲絲熟悉的味道。
    金色蜻蜓說道：“我教給你的四個神通都是通過自身力量修煉而成。”
    “是在身體之外修煉出一個特殊的器官，一個血肉的延伸。”
    “可如果沒有身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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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創造了一個修煉身體的神通。”
    “但是這有一個悖論——如果我有身體，為什麽還要再修煉一個身體？如果我沒身體，那我如何修煉新身體？”
    “如果我沒有身體，又修煉出一個新身體，這個新身體還是我的身體嗎？我進入之後，還是我嗎？”
    金色蜻蜓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哲學上的內容。
    如果不是有四大神通打底，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實力，嶽川怕是要把蟲子當成神經病。
    金色蜻蜓話鋒一轉：“當然，這種困擾隻局限於你們人族，以及其他生靈，在我們這一族中並不存在。”
    “因為，我的子民原本就沒有自我、意識。”
    “它們本身就是一具空殼的身軀。”
    “數以億計的軀殼通過天心通與我聯係在一起。”
    “我可以借助它們的力量煉化天軀神通，打造強大的軀殼。”
    “這是我最強大的神通，也是我最驕傲的神通。”
    “女媧一定也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她選擇了這門神通，還傳承了下去。”
    嶽川心中咯噔不斷。
    法相修行之法並不是什麽秘密。
    許多野神都無師自通，知道搜集香火修行。
    誰也說不出香火之道的來曆，更說不出香火之道的出處。
    卻沒想到是天神。
    嶽川本能不信，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但是仔細對比了四大神通，嶽川心中有了一絲絲動搖。
    法相與四大神通可以說是一脈相承。
    另外四大神通就是法相的補充和延伸。
    嶽川抬頭直視蜻蜓。
    “你把天軀神通告訴我，我看看是不是真如你說的那樣。”
    這一次，蜻蜓卻沒有爽快答應。
    “不，這樣不妥！”
    嶽川不解，“有什麽不妥？該不會是你忘記了？或者，你根本就是胡謅？”
    蜻蜓搖了搖頭，“你不是好奇，我怎麽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
    嶽川確實好奇。
    天眼通、天耳通，修煉到最高境界，可以讓金色蜻蜓擁有天視地聽的能力。
    天地間的一切動靜都逃不出他的感知。
    天心通，可以讓他的心靈感知與一切生靈連成整體。
    他可以隨時感知任何其他生靈的思想、動態。
    風起於青萍之末。
    不等這風浪刮起來，蜻蜓就已經監察到了。
    至於天翼神通，更加了不得。
    念之所及，力之所至！
    跨越萬裏，隻在一念間。
    想要撚滅一個生靈，也隻需要抬抬手。
    這麽四大神通組合在一起，根本就是無解的存在。
    嶽川實在想不出，這蟲子是怎麽嘎掉的。
    金色蜻蜓圍著嶽川飛了一圈，又一圈。
    “原本，我擁有無窮無盡的生命力，直到有一天，火種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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