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越聚越多，他們都靜靜地站著，聆聽對話。
    這可是人皇啊。
    要是現實中遇到人皇，說不定得跪著聽，現在好歹站起來了。
    灰五重八繼續說道：
    “人皇，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思考‘虛擬世界’的問題，根據咱們已知的信息，虛為實的對立，我們更傾向於實，下意識感覺虛距離我們更遠，那是因為我們生活在實的世界裏。”
    “如果反過來，我們生活在虛的世界裏，實的世界是否會相距更遠？雖然眼下不太可能，但未來呢？”
    “實的世界對我們而言，也就是吃喝維持生存，除此之外的一切學習、生活、娛樂，都可以在虛的世界中進行。”
    “我們可以在這裏讀書，可以在這裏創造，可以在這裏玩耍，所有的體驗都可以比現實中更真實——這一點，相信了解幻術的都知道。”
    大黃第一個點頭。
    是的，幻術最基礎的效果就是讓人真假難辨，沉溺於幻境中不可自拔。
    高明的幻術，甚至可以創造死去的親人、愛人、朋友，讓中術者刻意逃避現實，將幻境當做真實，不願醒來。
    以往的幻術，都在致力於“真實”，致力於讓中術者無法察覺破綻。
    而現在，灰五重八往另一個方向發展——從一開始就告訴中術者，這是假的，但是這裏可以讓你體驗到很多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以往的幻術，基本上都是一對一的對弈，兩人在心理、精神層麵上的交鋒。
    而現在，灰五重八創造一個開放式幻境，所有人都可以進入，都可以互動。
    大黃又想起小老鼠剛才的話。
    夢境，一旦醒來就消失不見，再也回不去。
    現實，一旦死亡就消失不見，再也回不去。
    兩者出奇的相似。
    現實中確實還有輪回、重生，可以繼續銜接。
    夢境呢？是否也有類似的節點，可以舊夢重溫，甚至再續前緣？
    大黃想到了剛才那幾個黃家子侄。
    他們被噩夢驚醒，還能立刻回來，這就說明灰五重八做到了。
    哪怕這個幻境再粗糙，再失真，但是它做到了。
    大黃深吸一口氣，低聲問道：“很好！你為人族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你想要什麽獎勵，或者，你需要什麽支持和幫助，盡管說來！”
    小子，你想要什麽盡管開口，你家老祖整天想給你塞東西，急得上躥下跳，抓耳撓腮。
    灰五重八拍了拍羽達，隨即身體緩緩漂浮，蒲公英似的輕柔落下，正好來到大黃肩上。
    它附耳嘀咕了一會兒，大黃瞬間渾身巨震。
    “好！這件事，這個恩情，我記下了！”
    說這話時，大黃無比的歡欣、愉快，連笑容都燦爛了許多。
    龍葵問道：“什麽，高興成這樣？”
    大黃笑著搖頭，“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附近的圍觀者全都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然而一個字都沒聽到。
    果然，謎語人最可恨了。
    大黃帶著龍葵離去，眾人立刻衝上來將小老鼠圍住。
    “圓長前輩請留步。”
    “圓長前輩，我有一事不明。”
    “圓長前輩，我有一個點子，咱們可以交流交流……”
    小老鼠當場宕機。
    什麽？前輩？我？
    我還是個寶寶，我還沒成年。
    難道我這麽出名了，大家都知道我的名字了？
    剛開始，小老鼠膽怯的低著頭，不敢與眾人對視。
    但是等它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站在羽達腦袋上，居高臨下，現在正好與眾人四目相對。
    於是它連忙抬起頭，看向天空。
    圍觀眾人瞬間生出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哎呀，不愧是發明出“花盤”，創造“幻境”的前輩高人，都是用鼻孔看人的。
    沒錯，就是這個味，就是這個範。
    不愧是人皇都看中的人才啊。
    眾人心中對“圓長前輩”更加敬仰，語氣也越發恭敬。
    “前輩，不知這幻境中有什麽了不起的去處，還請前輩為我等指點。”
    “是啊前輩，我等愚鈍，進來這麽久還沒找到有趣之物。”
    灰五重八心中暗道：這裏確實什麽都沒有好吧，你們真能找到什麽有意思的東西才有意思了。
    “呃……嘛……其實……這裏是土地公口中的‘虛擬世界’，一個能夠與現實世界產生萬物互聯的地方。”
    “土地公他老人家曾說過：一元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萬事萬物都是從元而始，從元而生，所以，我稱這裏為‘元始’，或者‘元世界’、‘元宇宙’！”
    “當然，這裏的一切都是剛剛開始，未來是什麽樣子，還需要諸位與我聯手，一起開發、一同創造。”
    沒辦法，工程量太大了，小耗子根本搞不定那麽大的工程量。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這裏的一切都是前所未有，摸著石頭過河都不行，小耗子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建設。
    然而，這些話落在眾人耳中，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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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始之地？元宇宙？前輩名叫圓長，這肯定是前輩用自己名字命名的世界。”
    小耗子被嚇得直哆嗦，心中高呼：我沒有，你別亂說啊。
    “對對對，圓長前輩的印章是一個‘中’對吧，這個世界又以‘元’為名，合起來就是‘中原’啊，前輩誌向不小。”
    小耗子連忙左右尋找，還好人皇走了，要是這話落入人皇耳中，自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生怕這些點子王湊到一起再發酵出什麽掉腦袋的話題，小耗子連忙說道：“大家散了吧，散了吧，別湊在這兒了。”
    “不行，我們不走。”
    “就是，我們還要繼續摸索。”
    “前輩，你不會趕我們走吧？”
    小耗子無奈，“算了，你們就用平常施展幻術的方式，在這裏構造你們的幻境吧。不過我提醒你們，構造幻境會消耗精神意念，千萬不要用力過猛。”
    說完，小耗子拍了拍羽達，示意其趕緊走。
    砰！
    兩人的身影立刻化作泡影消失不見。
    原地，眾人已經開始嚐試構造自己的幻境。
    能進入此地的，多少都有點道行，小小幻術手拿把掐。
    於是很快，就有人對自己的身體進行構築。
    越來越精致，越來越細膩，膚白貌美大長腿，盤子亮條子順。
    旁邊幾個人看得口水直流。
    “美女，本人嗎？”
    “又忘了嗎哥？剛才不是才說過？我，王剛啊。”
    聲音粗糲，還帶著濃重的大碴子味。
    周圍一群人瞬間蔫了。
    草，剛才就不該看，這長相身材在腦子裏揮之不去，但是那聲音也魔音鑽腦，無法忘懷啊。
    也有人盤坐在灰蒙蒙的霧氣中，身體中不斷散發清亮的光芒。
    光芒緩緩擴散，仿佛一個巨大的氣泡，將人影籠罩在中間。
    很快，氣泡就擴張到半畝大小，氣泡中逐漸浮現出茅草屋、綠草地、籬笆院。
    下一秒，感覺這場景不太滿意，於是又換成青磚地麵、紅瓦房，院子裏還有兩棵蔥翠的大樹拔地生起。
    構築幻境不難。
    沒有化為人形的小妖都信手拈來，某些小鬼更是行家裏手，分分鍾讓人發癔症。
    這會兒，一個個都摸到了門道，開始構築自己的幻境。
    你青磚瓦房是吧？
    我高門大院。
    你兩棵樹是吧？
    我得掛滿果子。
    你老家夥兒孫繞膝是吧？
    我單身狗咋了，我弄她一百零八個少女。
    房子越蓋越大，規格越來越高，各種裝飾、擺設越來越誇張。
    反正都是構築幻象，跟吹牛逼一樣，想啥就啥。
    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在元宇宙中更是如此。
    剛進入此地的人猛然發現，天上飄滿了五光十色的氣泡，大大小小，成百上千。
    每一個氣泡都宛如一方世界，其中有山有水，有房有地。
    有的氣泡書香滿園，有的氣泡銅臭滿地，還有氣泡春光彌漫。
    仙人鼓瑟，天神吹笙，那場麵震得所有後來者說不出話。
    但也有人很快就掌握竅門，開始有樣學樣，構築自己的幻境。
    好在有人喊了一句：僭越了！
    眾人才猛地驚醒，趕緊撤銷那些離譜的幻象。
    一個又一個氣泡炸裂，劈劈啪啪連城一片。
    但是很快，一個又一個氣泡出現、鼓吹、膨脹。
    空蕩蕩的元宇宙瞬間變得生機勃勃，活力無窮。
    一群人玩得不亦樂乎。
    “哎呀，圓長前輩真是厲害啊，竟然能開創出如此了不得的大道。”
    “是極是極，幻術人人都會，卻從未有人想過將幻術如此應用，圓長前輩實在是太厲害了。”
    “我倒是想知道，圓長前輩向人皇要了什麽東西，又能給元宇宙帶來什麽改變？”
    “急啥，先玩著，說不定馬上就能看到了。”
    “這夢境真是太美妙了，我都不想醒啊。”
    “那就一直做下去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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