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議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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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眼前的火藥,朱由校頗為驚奇,這王恭廠出產的火藥,居然是顆粒火藥。
    根據匠人所言,這是戚少保《紀效新書》中記載的製作方式。
    而火藥配比,也是戚少保的。
    看著眼前這堆工匠按照自己的設計往出來倒騰鳥銃,朱由校不得不感歎。
    明朝的牛人是真滴多啊。
    有個雖然已經嘎了,但幫他想通如何解決底火問題的趙士楨。
    還有個弄出比例非常接近後世黑火藥摩爾比的戚少保。
    然而,朱由校還沒有感歎幾句,就有一個小太監抱著一個盒子走了過來。
    “皇爺,孫巡撫的密匣。”
    “嗯?這麽快就用上了?”
    聞言,朱由校有些詫異。
    這孫承宗才到遼東幾天啊,就有話對他說了。
    拿著盒子,注意的觀察了一下盒子有沒有被暴力開啟的痕跡後,朱由校放心的點了點頭。
    很好,沒人拿自己的三族不當回事。
    從盒子裏拿出孫承宗的奏章,朱由校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份奏章不是孫承宗的,是熊廷弼的。
    “臣熊廷弼頓首。。。”
    “遼東疲敝,人心向背。。。”
    “糧價高昂,人且不足食,更況馬乎。。。”
    這是一份要錢的奏章,要錢的原因是,熊廷弼想讓孫承宗幫他在遼東屯田以供軍用。
    他剛到遼東那會兒,別說是客軍了,就是遼東本地軍卒,都得時不時外出搶上些什麽,才能活得下去。
    更有甚者,得和馬搶吃的才能活得下去。
    拿著熊廷弼的奏章返回舊衙門,吩咐人拿來軍用輿圖,朱由校對照著前世記憶中的地形圖,看著圖上大明的城池位置。
    “去,準備一個沙盤。”
    “再把袁可立請來。”
    “奴婢領命。”
    聞言,哪太監連忙讓人備車,準備回京請人。
    小太監走後,朱由校在搬來的沙盤上,根據自己前世關於遼東附近地形參考大明輿圖,玩起了沙子。
    別問他為啥能記住,上輩子學遙感的。
    當然,記憶就算再好,也不可能實現一比一複刻,頂多弄個大概的遼東地形出來。
    在地圖上畫上大明長城的位置後,朱由校看著地圖皺起了眉頭。
    “小冰川期,再加上遼澤未治,恐怕沒多少地方能屯田啊。”
    沒有建國後的東北大開發,此時的遼東,真的屬於是苦寒之地。
    遼澤未治,這會兒遼沈平原上差不多就是寒冷版的水鄉澤國。
    能屯田的地方,也就廣寧前、後、中三衛、海州衛可以。
    遼陽沈陽附近別想了,哪是給對麵種地。
    看著熊廷弼對於遼東局勢的說明,朱由校皺起眉頭。
    現在,熊廷弼帶著軍隊主要防備著蒲河所(鐵嶺丟了)、撫順關、鴉鶻關三個方向。
    努爾哈赤也隻能進攻這三個方向。
    當然,他也可以不遠千裏的跑去從棒子哪兒搶一頓吃食。
    建奴的指揮部,如今從老寨,也就是赫圖阿拉搬到了界凡,隨時都可能再次突破邊牆,進入遼沈。
    一直等到袁可立來了,朱由校都是一副苦瓜臉,
    “臣恭請聖安。”
    進入大堂後,袁可立彎腰行禮道。
    “平身,且上前來。”
    讓袁可立來到自己做好的沙盤前,朱由校將熊廷弼的奏本叫給袁可立道。
    “朕讓熊廷弼遣遼軍入京運糧,如今已經上路了。”
    “不過,他在奏疏中說,遼東路遠,從京師運糧遼東,一石至地方消耗兩鬥,耗費頗廣,太不劃算。對目前的遼東來說,一粒米都顯的彌足珍貴。”
    “他請旨在遼東屯田,孫承宗也讚同,你覺得呢?”
    “臣以為,可。”
    聞言,袁可立道。
    “從京師運糧至遼東,臣以為有兩不便。一者,即使以軍士運糧,人手亦有不足,定要從北直隸、山東招募民夫,頗耗錢糧。二者,若是運糧苫蓋失法,致使米糧受潮腐敗,則無法食用,亦是虧損。”
    “嗯。”
    聞言,朱由校點了點頭,對袁可立的話表示讚同。
    “如何運糧,朕有個主意,待會兒再說。”
    “現在朕考慮的是遼軍的問題。
    “現今遼軍到底如何,你我都沒有見過。這次熊廷弼派遣進京的遼軍,朕打算留下兩千。再讓孫傳庭帶五千豹韜衛去遼東。”
    “這。”
    聞言,袁可立有些猶豫。
    “孫白穀雖是軍生,但到底是個進士,讓其獨領一軍,可有不妥?”
    “朕也是無意間聽說了這麽一個年輕人,就打算給他個機會。”
    “他寫的詩,袁師也看過,可謂是胸有大誌。再說了,他的那副身板兒,有的武將都比不上,哪兒像是個進士。”
    “這些天,他在南海子替朕練兵,表現的還算不錯,朕就給他這個帶兵去遼東的機會。”
    “陛下,練兵不易,五千新兵就這麽上了遼東戰場,臣恐怕會釀成慘禍啊。”
    “匹夫尚不可奪其誌,況我大明進士乎。”
    聽到袁可立的話,朱由校搖了搖頭,接著道。
    “兵部上的關於遼東兵馬人數的奏章,朕並不相信。”
    “讓孫傳庭去遼東,就是讓他趁著發糧餉的機會,給朕摸一摸,這遼東到底有多少軍卒。”
    “另外,朕就是想讓孫傳庭,去做這第二道防線。”
    指著地圖上劃出的一道線,袁可立看出了些什麽。
    “皇上是怕,遼沈失守?”
    “自去歲薩爾滸之敗後,遼東就一直在打仗,沒多產出多少糧食。今歲八月,賊酋攻入遼沈,熊廷弼堅壁清野,而後督軍逼戰,將其頂在了灰山,最終隻能在附近劫掠一番而退,占不了多少便宜。”
    “朕聽說遼東有很多的漢兒,受不了官府苛壓,紛紛越過邊牆,投了建奴。”
    “今歲的這個冬天,建奴的年,不好過啊。”
    “陛下的意思是,明年開春,建奴就會猛攻遼沈?”
    聽著皇帝的話,袁可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狼也好,人也罷,餓瘋了的時候,最是可怕。”
    手在沙盤的邊上拍著,朱由校對袁可立道。
    “朕雖然不知道建奴那邊到底有多少人,但朕能猜到,就算是拿到了當年薩爾滸大敗時,楊鎬丟了的補給,這一年人吃馬嚼的下來,也剩不了多少。”
    “如今的遼東,也就隻有遼沈二城中,才有足夠的糧草,為了活下去,建奴必然,也必須強攻遼沈。”
    “《孫子兵法》謀攻篇有言,未謀勝,先謀敗。”
    “大明家大業大,隻要將領還在,朕在遼東輸得起一次,也輸得起兩次。”
    “而建奴,他們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