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黑暗中的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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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上身被套著個麻袋,讓兩個漢子一前一後扛著,進入了海州衛城中一個偏僻的小院。
    “你們是什麽人?活得不耐煩了,敢綁架老子!”
    這人腦袋上的麻袋剛被拿掉,看著房間內明顯是漢人裝扮的眾人,叫囂道。
    “老夫,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
    身穿蟒袍,手拄繡春刀,駱思恭臉色陰冷的看著眼前的人。
    “說一說,你克扣的衛所糧,去了哪兒?”
    “衛所糧?什麽衛所糧?我沒有,我沒有克扣衛所糧啊。”
    趙永林聞言愣了一下,但隨即就嘴硬到。
    “你是錦衣衛如何,你休想汙蔑我。”
    “汙蔑?”
    聞言,駱思恭上前,雙眼盯著對方道。
    “你覺得,我沒有證據,會將你‘請’到這裏來嘛?”
    “你是古城屯的百戶,哪兒的衛所田基本上都成了你家的私田,你當我是瞎子,看不到嗎?”
    “前些日子,錦衣衛趁黑摸進了古城屯,發現屯裏屯外,居然隻有夠五百人的三月之糧。要知道,衛所的賬本上,古城屯可是有三千畝地的。”
    “我。。我。”
    聽到自家的老底都讓錦衣衛給摸了,趙永林頓時就慌了。
    “而且,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將糧食賣了出去,我的人前天晚上可是親眼看到對方將銀子交到你手上。”
    “咕嚕。”
    趙永林聞言,咽了口唾沫。
    完了。
    “我說了,能不能放我一條活路。”
    看著身前的駱思恭,趙永林還是決定最後再嚐試一下。
    “最少放過我老婆孩子。”
    “伱死定了,不過你老婆孩子,我到是能做個主,讓他們去做流民,至於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我說,我說。”
    趙永林聞言,連忙道。
    “我將衛所田產出糧食都賣給了城北的張家。”
    “張家?”
    聞言,駱思恭忍不住歪了歪頭。
    “那個張家?”
    “就遼陽最大的那個張家。”
    “哦?”
    聞言,駱思恭眯起眼睛。
    這張家二十年前不就讓高淮給禍禍了嘛。
    “他們買糧做什麽?”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知道,他們說是糧食都收,而且價格比市麵上高三成。”
    “是嗎?”
    聞言,駱思恭眯著眼睛,看不出在想什麽。
    “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我聽說他們暗地裏還收購武器甲胄,甚至於火器。”
    “收購武器甲胄,甚至於火器?”
    聽到這個消息,駱思恭笑了笑,知道盯對人了。
    “哼哼,張家。”
    笑著離開房間,駱思恭滿臉寫的興奮。
    到了隔壁屋子,他的心腹王凱已經在這裏等著他了。
    “其他的人,都安頓好了?”
    “回指揮使,我們是往回走了一段兒,陸川傳來消息,他已經帶著十幾個弟兄,在沈陽經略府一條街外住了下來。”
    “還有呢?”
    “王宇他們是借的晉通商行的路子,假扮成買馬的人,已經到了寧遠。”
    “卑職今天也已經在城中探查過了,探聽到一個有趣的消息。”
    從薩爾滸大戰之後,整個遼東都亂了。
    遼陽城中,百姓、管理、遼人、漢兒、韃子、海西女真,各色人物都有。
    “哦?”
    聞言,駱思恭笑著道。
    “還有什麽能比古城屯百戶倒賣衛所糧更有趣的消息?”
    “小的探聽到,建奴那邊傳來消息,一石糧十兩銀子收,隻要運到威寧營附近就行。”
    “運到威寧營附近?”
    聞言,駱思恭立刻就翻出了隨身帶著的輿圖,看了起來。
    “根據給朝廷的奏報。”
    “威寧營在大明手中,守將是趙開來是原來遼東衛所的將領,沿著太子河往東,就是鬆樹口,過葦子口,就是鴉鶻關。”
    “如今,鴉鶻關在建奴的手上,大明的軍士集中在清河堡。”
    “薩爾滸之戰,總兵趙夢麟戰死,家丁都歸了他的侄孫趙率教,現守在清河堡,趙率教是山西人,而且和東虜是血仇,他沒有理由通虜。”
    “出問題的是威寧營,而且建奴既然傳來消息,讓送到威寧營附近,哪就說明整個威寧營都靠不住。”
    手指在輿圖上點了點,駱思恭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論政治,他真的不行,整天在朝堂上可謂混的是提心吊膽。
    但是論戰場分析,朝堂上那些個人,十個都比不上他。
    要知道,他當初可是參與過萬曆朝鮮戰爭的,而且在戰場上立下了大功,才最終踏上了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
    “大人的意思是?”
    “如今的遼東很亂,到處都有流民,運輸糧食這麽大的事兒,沒人押運可不行。”
    “你派人去盯著點兒,看看城中都有哪些人在招募人手,不管是要家丁護院的,還是要跑商走關,都給我盯緊了。”
    “這後麵,一定有條大魚。”
    而就在駱思恭琢磨著怎麽撈魚的時候,城北。
    “哪姓張的靠譜嗎?讓他收個糧食,整的跟做賊似的。”
    此時,房中正有三個人在圍著一條烤羊腿分食。
    “哪人是個漢人,跑到我們那邊幾年了,這次大汗讓他潛回來收購糧食,事成之後,讓他進正黃旗,他賣力著呢。”
    明顯是領頭的那人,雖然也是女真人的打扮,但卻能在這城中大搖大擺的吃肉。
    他雖然是建州女真,但名義上,卻是葉赫女真。
    都是女真,很難分的清,更別說,他在這城中屬於有產之人,很多人都能作證他屬於為大明戰死了酋長布揚古的葉赫部人。
    “還是小心點兒,自從那隻熊到了遼東,形勢對我們越來越不好了。”
    另外一個人喝著酒水道。
    “前段日子,我偷偷回去過,聽說今年除了旗人,很多人手裏糧食都不怎麽夠吃。”
    “哪就搶他們的糧食過冬。”
    哪領頭的聞言,冷笑了一聲。
    “漢人都是隻會種田的慫包,他們天生就是給我們高貴的女真人做奴隸的。”
    “就是。”
    “等明年大汗拿下遼東,我一定要有十個奴隸給我種地,以後就再也不會餓肚子了。”
    “你們兩個別在這兒做夢了。”
    聞言,領頭的哂笑一聲。
    “沒立下功勞,還想要奴隸,做夢去吧。”
    “我們來的時候,牛錄額真可是說了,每買回去一百石糧食,就賜我們一個包衣阿哈的。”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