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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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玻璃製的門,敲起來脆響,隨後裏麵一片亂七八糟的動靜。
很久,傳來聲音,讓他進來。
吳良進去時,武文殊坐在寬大的座椅上,有人從他腿上站起來,他挪開幾步,背對吳良係褲子,整理衣服……
不胖不瘦的外形,寬大的t恤在他動作下正好緊貼一側腰線,勾勒出無一絲贅肉形態好看的胯部,這個人腿型勻稱瘦長,褲子包臀,自然貼合,吳良的目光一直打到下麵那雙高幫英倫風格的休閑鞋,褲子和鞋之間露出一段白嫩的腳踝。
抬起眼,他看到周唯轉過來對他笑。
吳良同樣報以微笑,還曖昧地道了句歉:“是我打擾你們了,回家讓武總補償給你。”
像是一種婉轉的提醒這是工作場合,又像是趁機用色氣的玩笑調侃他,周唯忽然想起在惟壹地下當著所有人的麵公然討論起他倆的性1事,不禁臉上一陣火燙,拿起甩在沙發上揉成一團的外衣,從裏麵掏出一盒煙扔給武文殊,說自己先走了,讓他別加班,早點回去。
穿著外衣,擦過吳良肩膀時,搞不清有意還是無意,周唯偏頭看他,兩人四目交匯……
微微喘息著,臉頰紅潤,嘴唇腫脹,上麵是晶亮的唾液濕漬,周唯眼中春光泛濫,眼波流轉,望進吳良眼裏,那種渾然天成的十足媚態讓這人怔住了……
在武文殊一聲故意清嗓後,周唯尷尬地咬起下唇,趕緊推門離開。
吳良不知該擺什麽表情麵對武文殊,本以為這人會對剛才周唯向他拋媚眼的事發難,卻在轉身時,發現桌邊的人全身癱軟地堆在座椅上,旁若無人地將頭仰起靠向椅枕,喉結一聳一聳,貪婪地吸著指間的一根象牙白色,很細很長的煙。
煙盒半開,是剛才周唯扔給他的那一盒。
吳良的目光在煙盒上稍作停留,他笑著打趣:“武總真是好興致啊,辦公室這麽正經的地方也不放過,各種爽歪歪。”
緩緩吐出煙氣,武文殊夾著煙,嗓音沙啞,好像反應遲鈍般地語速很慢:“……最近那個特別旺盛,有時候忍不住……就讓他白天過來……”
吳良蹙起眉,印象中武文殊不是個失控無法自律的人,一板一眼的行事風格,說一不二的強勢魄力讓他印象深刻,他狐疑著,仔細觀察武文殊的狀態,慢慢地,目光下沉,又放在了桌上那盒煙上。
“跟白家談妥了?這麽容易就把中泰大權又還給你?”閑聊著,吳良慢慢走向武文殊,半靠在他旁邊的桌角,隨手拿過那盒煙,有一搭無一搭地擺弄。
“嗯……”武文殊溫吞地低哼著,像是沉浸在某種無法抽離的狀態,他眯縫著眼將煙氣狠狠吸入肺中,胸腔為之高聳,吐出白霧時他回答:“他倆……本來就不喜歡做公司……”
盯著武文殊每一個動作,每一份表情,吳良笑了一下:“誰給你的煙?”
撩起眼皮,武文殊夾著煙晃了晃手,意思是說這個?
大腦都不轉了……
吳良無奈地苦笑:“屋裏就你一個人抽煙。”
像是自嘲,武文殊臉上笑容渙散:“念廷送我的,緬煙……他說我煙癮重,這個好抽,”說著,又吸了一口,邀請吳良:“你也來一根,這真不錯……”
對方翻看盒蓋,上麵印著緬文,英文字母的煙牌,‘boss’是緬甸有名的土產煙,大多內地叫它‘緬白boss’,價格不貴,大街小巷超市專櫃都有賣,很普通的一款。
吳良打開,拿出一根在手指間細細撚動,又放在鼻下聞了聞,武文殊索性扔過去打火機,讓他也嚐嚐。
“我戒了,”吳良把煙重新放回去,扔還給他:“不奪你所愛。”
武文殊的煙快抽到底,他舒服地動了下位置,懶洋洋地問:“你備孕啊?想跟薛琪生一個?”
吳良不置可否,笑著,去看武文殊手指上的銀色戒圈:“你不考慮正經娶個女的?就跟那個小騷1貨混著?”
說完,吳良緊盯武文殊的反應。
對方臉上蕩出淺笑,有那麽一絲淫1蕩:“我他媽沒幹夠他,想起我就熱……”香煙滅掉,這人微喘著,身體靠向椅背閉上眼,陶醉且回味地舔舔嘴:“讓我……再玩玩他……”
吳良沉下臉,現出冷然,他刻意提高音調,直呼其名:“武文殊。”
座椅上的人驀地嚇了一跳,睜眼看他。
“去好好洗把臉,我在這等你,咱們去惟壹。”
熙子林海跟合匯大廈方向上正好對角,導航設置全程需要三個多小時,沒出市區前又趕上晚高峰時段,路上整整耗進去五個多鍾頭,等到了惟壹酒店已經可以看到滿天繁星了。
武文殊開車,後麵坐著吳良。
剛開始,武文殊精神氣很足,車開得快而穩,後來不知是疲乏還是屁股坐累了,這人的小動作不斷,撓頭,搓臉,扭脖子,領帶早被扯下來,本來係到頭的扣子解開一半,還時不時地大力揪扯領口,靠近駕駛座位那一側窗戶開開關關……
吳良放下手中的手機,專心看他。
武文殊想抽煙,問他介意嗎。
吳良沒讓他抽,答得很痛快,介意。
到後來,武文殊方向盤上的手都在抖動,車開得時快時慢,有幾次還莫名其妙地並道,進了山裏天色漸晚,氣溫確實比白天低不少,武文殊卻冷得誇張,明顯縮脖哆嗦,他甚至打開了暖風……
吳良碰碰他的肩,讓他停靠高速服務區,去洗把臉,休息一會兒再開。
沒多長時間,武文殊神清氣爽地回到駕駛座,身上帶進不少煙味。
吳良知道他偷著抽煙去了。
果然,一根煙後的武文殊頓時不一樣,精神爍爍地好像換了一個人,車技又回到正常水平,很快開入山坳中的大片林海。
小範圍聚會用不著提前清場,吳良走進惟壹酒店前廳時正巧和沈月碰麵,沈月驚喜興奮,標致的一張鵝蛋臉上水靈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她曖昧多情地衝吳良一笑,草草將身邊幾個跟她說話的人打發走,小兔子一樣雀躍地去挽吳良胳膊,纏著他不讓他走……
當吳良來到地下空曠的暗廳時隻有嶽念廷一個,他腳跟並疊搭在長桌上,整個人身體下滑,兩肘支在扶手座上,用標準的姿勢玩手機。
悠然自得的嶽念廷,吳良第一次見。
走過去,他拍拍對方的肩膀,笑了下:“嶽叔,心情不錯啊,看來這次‘盤點’一切順利。”
“你們一個個跑沒影,個忙個的,我犯得著苦自己嗎。”嶽念廷悠悠作答,垂著眼,視線沒離開過手機上的消消樂。
“武文殊呢?”吳良問。
“抽煙去了。”
沉默中,吳良無意間瞥到前方長桌上的一盒緬煙,跟武文殊那邊的一模一樣。
拿到手中,他擺弄著,細細摸索其中的一根煙。
“有必要這樣對他嗎?”
嶽念廷撩起眼皮,看向吳良。
哢嚓一聲,火苗驟燃,煙絲被撩得乍然通紅,煙型很細,黑色邊緣肉眼可見的速度燃燒蔓延,吳良噴出一口白霧,幾個手指靈活地把玩煙盒:“你給武文殊的跟這個不一樣,加了東西。”
“這麽明顯?”收了手機,嶽念廷把腳放下,坐正。
“再這麽下去,他可就廢了,”倚在桌邊,吳良衝對方苦笑:“這是幹嘛啊?他還有大用處呢。”
“就是因為他太關鍵了,我才要上雙保險,你要是聽了我的理由,一定同意……”
“什麽理由也不能……”吳良重重咂了下嘴,慍怒地埋怨:“咱們才剛得到中泰,你給他放什麽了?他那癮可不小。”
“我有分寸。”聲音略沉,嶽念廷不大高興。
“幹不了活怎麽辦?你想過嗎?”
“那我就把他綁著戒,需要時再讓他染,癮大了再戒,玩廢了我就換人……”看到麵前人一副垮掉的誇張表情,嶽念廷浮出些笑意:“中泰是核心,咱們的重中之重,唯一優勢的賣點,搞武文殊時我就想到用這個方法控製他,他的價值絕對不可估量!光耀那邊已經證實了我的想法,等會兒我細細跟你講……”
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嶽念廷示意吳良滅煙。
開門時,嶽念廷已經擺好電腦筆記本,正在調試投影儀,他向武文殊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屏幕投放的是中泰華遠在嘉禾成片的藥廠和保稅倉,武文殊手持投影控製器,時不時在屏幕上用紅點圈出,精神專注,侃侃而談,看得出毒煙又一次刺激了他的大腦中樞,讓他發揮得淋漓盡致,甚至比平時更亢奮……吳良有一種平行穿越的感覺,好像是在中泰開群情激昂的董事大會。
不得不承認武文殊在這方麵相當優秀,經驗老道,整個‘盤點日’的安排事無巨細,被他講解得層次分明,再配上一張張實地的圖片非常有說服力。
按照所說,嘉禾由於林柏杉故意設陷,變得極端敏感,成為近期警方重點排查的區域,中泰很多正常的跨境監管業務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以往在嘉禾為‘盤點日’提供的場地已經不再適用,風險成倍上漲,隻能另擇他處。
在跟嶽念廷商議後,兩人定出了幾個先決條件:密閉,獨斷,高度掌控,應急完備,而眾多可以考慮的區域中,有一個地方完全符合這些要求,那就是公海。
比鄰南越,有一片公海水域,航道公開,可以進入私人遊輪,船上有高端無線網絡設施,完全自給自足,所有與基站之間的信號傳輸壟斷式地把控,登船的人員進行嚴格的篩查,阻斷他們與外界的一切聯絡可能。
最後,也是最為重要的,船旁會有快艇停泊以應對突發狀況,一旦苗頭不好,船上的人會迅速撤離至快艇,駛入南越海域躲避禍事,從而逃之夭夭。
武文殊說完,目光投向吳良。
這個人環胸,坐在另一端正對屏幕的位置,他神色如舊,交疊雙腿,不仔細看根本發覺不到他的右手食指在左邊臂膀的地方微微地動著,一下一下蹭著襯衣,他在思考……
關閉電腦,武文殊利用頭向下垂的角度,飛快向嶽念廷遞去一個眼神。
緊接著,嶽念廷的聲音很快響起:“文殊,我跟吳良再說一會,你先去車裏等他。”
武文殊拾起風衣,推門離開。
等腳步聲完全消失,嶽念廷順手把煙扔過去,問道:“有什麽顧慮嗎?”
接住,吳良抽出一根點上,吸了一會:“海上交易是很新穎,空間也很封閉,說它安全可控,是咱們掌控下的一種可控,可萬一失手,麻煩可就大了,沒人跑得掉啊。”
“陸地也是一樣,以往咱們在嘉禾的庫區,依靠邊境密林為天然屏障,被包抄了也一樣完蛋,這隻是你的慣性思維,並不是方式有多靠譜,世上本來就不存在‘萬無一失’,關鍵是你怎麽看,”嶽念廷也點煙,長長的咽氣從鼻腔而出:“我告訴你,這回光耀可不是來找咱們要錢的,而是送錢。”
吳良狐疑地挑起一側眉端。
嶽念廷走過來坐上長桌,麵對麵直視這人的雙眼:“為了順利引進‘淩霄’,光耀這次是拚了,他們定了咱們一年的輸送鏈,獨家壟斷,不讓咱幹別的,隻幫他們弄這個,他們自己談了一個內地的大莊,製毒,產毒,銷毒,他們全都自己來。”
“什麽?!”吳良驚叫,蹭地一下站起來。
拍在吳良肩頭的手用了勁,嶽念廷讓他稍安勿躁:“他們想怎麽玩那是他們的事,隻要咱們有所得就行,一旦交易成形,咱們隻需將所有精力放在毒鏈輸送上,這太容易了!……這就是我為什麽要牢牢掌控武文殊的原因所在!”
聲音平穩,咬字清晰,嶽念廷用堅定的眼神表達他的態度:“控製武文殊就是控製中泰,控製中泰就控製毒鏈,隻要毒鏈穩定,財富就源源不斷……”
“他們給多少?”對方語氣加快,多少有些變化。
伸出一個巴掌晃了晃。
“五千萬?”吳良皺眉。
“五個億。”
當嶽念廷咬出這三個字時,吳良全然靜止了,愕然的表情無法掩藏地停留在臉上。
“這回預付半年。”
有些微喘,卻很快平複,吳良問:“那天現場結算?”
“沒錯,跟以往沒區別,一鍵到賬。”嶽念廷笑意更深。
沒有特別的反應,吳良隻是去掏手機,有一條微信提醒浮在主屏上,匆匆一瞟,嶽念廷看到了薛琪的鎖屏照。
用指腹在那上麵滑蹭幾下,吳良沒再說什麽,平靜地穿外套。
動作自如,沉著穩當,越是這樣嶽念廷越篤定吳良內心一定掀起了巨大波瀾,他主觀地認為這人隻是在裝樣子,而樣子裝得太過了。
維持以前的判定,無需過多分析,隻看結果。
笑了笑,嶽念廷說了句,路上小心。
……
…
風吹竹林,搖蕩如海,窸窣聲不絕於耳,殘月當空高掛,打出一片片暗影。
嶽念廷背著手,站在林海中提前定下的客房窗邊,他冷眼看著窗外。
兩小時後,消息傳來。
吳良將航班推遲到了‘盤點日’當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