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小包的謀略!拯救《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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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成眾,若沒有大多數人的支持,再厲害的計謀,最終也是無濟於事。”
杜公館府內,包國維坐在椅子上,看向麵對的兩位老先生。
此刻的包國維,熬了一個月,衣服皺褶破爛,還頂著一頭油乎乎的頭發。
可他的眼睛裏麵,充滿了光彩。
出來,一聽到當前的情況之後,包國維並沒有感受到棘手,反倒是激起了鬥誌!
在另外一個戰場之上,讓這些“敵人”瞧一瞧他包國維的厲害。
我包國維不能夠上場殺敵。
但誰說,文字不能夠救國?
“宣傳引導,用比對方更加多的人力物力去宣傳,隨後激起廣大百姓的支持,形成一股子浪潮,將敵人徹底的推翻。”章太炎思索了一下,評價說道。
“這的確是陽謀,但也並非是屢試不爽。”
杜月笙遲疑了一會兒,有些無奈地說道。“二位應該知道的,我杜月笙的確有拳拳愛國之心,隻可惜身不由己,我不能夠明麵上去支持學生運動。”
他自然是知道,包國維想要做些什麽。
先前,麵對廣大的輿論風波,包國維便是通過某種推波助瀾的形式,利用學生或讀者群體的力量。
用“大勢”將敵人壓垮。
可這個辦法,從前可以奏效,這次還真不一定奏效。
最為關鍵的是,想要鼓動起這麽多人,不同於後世發達的社交媒體。
這個時代,更加依賴於信件亦或是“人力”的傳播。
杜月笙或許可以提供這些人手,可也是有限,若是太過於張揚,不免遭到金陵方麵的問責。
包國維搖了搖頭。
“兩位先生都錯了,並非是如此。”
“嗯?”
“哦?”
兩個老人都露出訝異地表情,隻不過章太炎臉上的是慍怒,而杜月笙臉上的是欣賞。
包國維嘿嘿一笑,隨後從口中吐出了四個字。
“遠交近攻。”
“遠交近攻?”
讀書少的杜月笙,顯然被這個詞語搞懵逼了,有些不是很理解。
章太炎自然不可能讓好友尷尬,他便出口看似在對話,實際上在給杜月笙解答。
“所謂遠交近攻,出自春秋戰國時期,秦國在戰國後期采取的一種策略,此法由宰相範雎所提出,秦昭王依靠此法,一邊進攻鄰近的韓、魏兩國,一邊穩住親近楚國、魏國,最終為秦始皇嬴政一統華夏,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竟然是如此?”
杜月笙瞪大了眼睛,眼底有一種剛剛收獲知識的清澈。
他不由得感慨說道:“我早知我華夏文化博大精深,如此分析來,倒與我混跡青幫時候的許多行徑,有些相似,不過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僅僅憑借這四個,便已經道出了博弈之中的核心!”
可章太炎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從鼻子裏麵出氣說道。
“你還是與洋人有些瓜葛?”
包國維尷尬地笑了笑,顯然他的小心思,根本就攔不住章太炎的眼睛。
“先生,這你可不能怪罪徒弟,不管是洋人還是華夏人,隻要能夠為我們所用,都是好人。”
他還忍不住舉例說道:“若是有個東洋人,要去隻身手刃天皇,我包國維一定將他當做自己的至交好友!”
“好了,不要詭辯了,說說你到底想要怎麽做。”
章太炎就是一個典型的嚴父形象,心裏是百般愛護,可表麵上還是依舊一板一眼的樣子,嚴厲的讓人生畏。
但包國維顯然早就免疫了這些,他簡單介紹說道。
“學生通過出版一些作品,跟洋人有了一些交際,兩位先生應該知道的,人有了共同的利益便有了交情,讓他們幫一些小忙,倒也不是什麽問題,若是多了不行。”
“洋人我多有接觸,嶺南人叫他們鬼佬是有道理的,這些人表麵上看上去文明有禮,實際上背地裏唯利是圖,有時候凶惡的可怕,要將寶都壓在他們身上,並不實際。”
杜月笙點了點頭,他常年在法租界行走,接觸的洋人沒有一千也有一萬了。
包國維則是說出了初步構想。
“阻止陳德征的肆意妄為,才是咱們目前的首要工作。”
實際上,正是因為陳德征突如其來的“攻擊”,才將滬市的文人群體給打懵了。
要不然,以文壇的影響力,或許不能夠阻止陳德征的“清掃”行為,但至少不會讓他幹得那麽過分。
可陳德征不按照套路出牌,秘密於滬市上任,上任以後就開展了針對出版物的“閃電戰”。
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再加上有官方的支持,有滿清遺老遺少和曰本人,在旁邊推波助瀾。
便連迅哥兒這樣的大文豪,都被逼得進入了公共租界,才能得以安生,可想而知,其他人的情況是如何。
而這正是,包國維需要利用洋人力量的理由。
他臉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如今在下不才,乃是公共租界工部局的顧問之一,和幾位議員先生倒有些交情,讓洋人為我們出頭,阻止國府的倒行逆施,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我出麵,讓洋人們禁止陳德征在租界為非作歹,這倒是名正言順,也可以讓文人群體,進入到租界喘息。”
“可行!“
杜月笙點了點頭,很是激動的樣子,看向包國維感覺像是看向了古代軍師。
他也拍了拍胸脯說道:“我杜某人在法租界有些關係,暗中攛掇一下洋人的不滿,讓陳德征那條狗不能在租界撒野,也是可以做到的。”
章太炎點了點頭,補充說道。
“近來,也有聽到風聲,租界那邊已經對於陳德征不滿了,他在租界裏幹下的行徑,雖已經避開了不少洋人,但終究還是影響租界的安定。”
說到這裏,章太炎露出一絲苦笑。
“想不到,租界的洋人,竟然還比國府要好上許多。”
“終會變成土雞瓦狗罷了。”
包國維無意中透露了一下曆史的進程,可章太炎和杜月笙隻是覺得,包國維無非是說得氣話。
於現在來說,這還是空中樓閣而已。
“在此之後,我們要發動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朋友,讓曰本人和遜帝,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
包國維繼續說道。
三人在書房裏麵討論了一個下午,等到結束的時候,杜月笙和章太炎的臉上,已經從陰霾變成了喜悅。
杜月笙忍不住拍了拍包國維的肩膀說道:“秉文,我就知道你小子主意多,你這腦子可真真跟別人不一樣。”
青幫之中,雖很多大字不識一個的泥腿子,可也並非沒有聰明人。
腦袋好用的,哪個不想著巴結杜月笙,在他的麵前表現一二?
可在杜月笙眼裏,哪一個都比不上,包國維的意氣風發。
“那還請先生,盡力幫助!”包國維拱拱手,對於杜月笙表示了尊重。
實際上,他完全可以不幫助自己,按照曆史的進程,成為常凱申的狗腿子,安心做他的富家翁。
可是杜月笙顯然沒有這樣做,麵對滿清餘孽和曰本人,他毫不猶豫地站在了國家這邊。
就算是此舉,可能會引起常凱申的不滿。
“哈哈哈!”杜月笙發出爽朗地大笑,擺擺手說道。“莫要說什麽請求,這是身為一個華夏人應該做的。”
包國維看了一眼章太炎,後者也滿意地點點頭,臉上久違了露出溫和地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包國維看到陽光下的章太炎,銀霜布滿了整張臉頰,似乎又老了一些。
不是生命意義上的老,而是那種將身上所有重擔都放下的“老”。
曾經那個杭城的懵懂少年,如今已經可以獨當一麵,而章太炎似乎也可以真正的潛心隱退。
當一個教書匠了。
走到門口,包國維停下腳步說道。
“既然如此,我便做一個總結,也好開展行動。”
杜月笙不吝嗇誇讚。
“我便喜歡秉文這種,講起事情來頭頭是道,富有條理,這樣咱們做起事來也爽利。”
包國維則是思索一番,繼續總結說道。
“其一,咱們要第一時間組建文人隊伍,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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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要用事實告訴敵人,用事實和證據說話,而不是揣測;
其三,要將輿論模式拓寬到基層,利用平民百姓的力量,以星星之火聚集,最後形成洶洶大勢;
其四,利用多方麵綜合的方式,處理相關問題,杜先生給予人力情報的支持,而我和師父,自然是要去聯絡各界好友,共同抗敵!
其五”
林林總總,列出了十幾個點。
這對於包國維來說,不算什麽難事。
實際上,章太炎是有一些愧疚的,自己坐著火車過來,想要教訓一頓徒弟,結果搞了一個烏龍。
可他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很明顯,章念月身上的性格就是遺傳他的。
這一日來,總是想要找些什麽誇誇包國維,找補一二。
現在終於是逮到一個機會了。
“秉文,你倒還是忘記了一個最為重要的東西。”
章太炎臉上露出意味深長地笑容。
“老人與海!”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文壇之中的那些大師們,看到這部作品的真實反應了。
不知道為什麽。
杜月笙誇自己沒什麽感覺,但是被章太炎誇一嘴,心裏說不出的舒坦。
隨後,包國維臉上露出狡黠的表情。
“當然,還恕國維自負,其中最為重要的,自然是我的這篇《老人與海》,乃是吹響攻擊的最後號角!”
“李宗吾先生,你是一個有趣的人,可惜了,我們結交的太過於晚了,不若如此,我定要讓你成為我們《時報》的專欄作者。”
坐下來交談之後,黃伯惠才明白了這位先生的真才實學。
這位先生或許是有些不著調,平日裏的一些行徑,甚至會被人認為是“癲子”。
深刻交談之後,黃伯惠便驚異於對方思想之深邃,談論事件,往往都能提出發人深省的觀點。
他學過八股文,考中過秀才,還加入過同盟會。
最後,對於傳統儒家的思想頗有微詞。
“私以為,所謂宗法孔子,都不如宗法自己。”李宗吾大咧咧地靠在沙發上麵,以一個十分不雅地動作,闡述出自己的想法。
可就是這樣,給人以不同的感受。
李宗吾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長於巴蜀地區,觀秉文先生《活著》一文,已經激動萬分,再看秉文先生之行徑,我已確信無疑。
此子乃我厚黑學集大成者,想來定要一見,我李宗吾願將這教主之位,拱手相讓!
近來才抽得空,想要來滬市見一見聞名天下的包秉文,可誰曾想”
李宗吾剛剛到滬市,便看到了這場針對文壇的劫難,身為一名知識分子,怎麽可能不痛心疾首。
這才有送文章到《時報》,這檔子事。
對方這一口一個“厚黑學”,著實讓黃伯惠有些不適應,不過聊久了也是習慣了。
“李先生,如今我實在是.”
哢滋~
黃伯惠剛剛想要說話,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人。
他身材瘦小,穿著一身鬆鬆垮垮的西裝,麵容猥瑣不堪。
心中咯噔一下,黃伯惠便已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這棟大樓的東家,人送諢號周金牙。
周金牙一邊走近來,一邊左看右看,顯然是在評估著價錢。
“周老板伱這是?”黃伯惠已經站起來了,皺著眉頭看向他。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周金牙眼神飄忽,搓搓手說道。
“黃先生,別來無恙啊,您也知道我是不容易的吧?”
“什麽意思?”
黃伯惠已經有些生氣了。
說話間,周金牙倒也硬氣起來,挺了挺身子,似在給自己壯膽。
“您若不介意的話,我要帶些先生來看看,他們有意向租下這裏,您也是生意人.還請你能否通融一下!”
聽到這話,旁邊的張景昌一瞪眼,當即不幹了。
“你這個人,不是還有一個星期才到期麽,你現在就敢來趕人了?是欺我《時報》無人麽?”
房東左右看了一眼,辦公室裏麵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隨後攤開了,示意對方好好看看。
“你!”張景昌氣血上湧。
“罷了,一個星期抑或是明日,無非是時間問題罷了。”
黃伯惠搖了搖頭,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
從口中吐出煙氣說道。
“我今夜,便準備將這些東西搬走,從今天開始《時報》便在華夏的報社創辦曆史上,消失了。”
言語間,盡是落寞。
“這自然是極好的,黃老板大氣”周金牙興奮得快要跳起來。
可有一個人卻跳了出來。
“不可!萬萬不可!”李宗吾怒然說道,一邊出手將周金牙朝著外麵推,他身材高大,周金牙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力。
“你這人,我可要叫巡捕了!”周金牙大喊大叫。
可李宗吾置之不理,朝著黃伯惠勸諫說道。
“黃兄,不可失去希望,再等等,或許秉文先生那邊會有消息。”
“哪來的瘋子,關你什麽事情。”
“我乃厚黑學教主是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便是看不慣你這等趁人之危。”
一時間,辦公室內亂做一團,李宗吾和周金牙扭打在一起。
“夠了!”黃伯惠終於忍受不住,大喝一聲,二人停了下來,看向了黃伯惠。
黃伯惠神色慘然,對李宗吾說道。
“李先生的心意我心領了,隻不過黃某已沒了當初的意氣,此事就此作罷吧!”
“哼!”周金牙嫌棄地甩開李宗吾的手,一臉趾高氣揚地瞪了一眼李宗吾,有點得意。
沉默了一陣,李宗吾不知該說什麽好,可他還是咬牙說道。
“不成,滬市文壇不能成了這個樣子,我要去找包秉文,我要去看看他包秉文到底是不是厚黑學人!”
說著,他便衝出門去,打算去找包國維算賬。
可剛剛到門口,就跟衝進來的門房小子撞了一個滿懷。
“先生!秉文先生將稿子送來了!”
門房小侄子摔了一個趔趄,都沒來得及罵娘,還是喊了出來。
“什麽?”黃伯惠和張景昌都差點蹦了起來。
小侄子臉上露出喜悅,搖晃著手中的稿子。
“秉文先生重新出山了,剛剛送來了稿件,要我們不計一切代價印刷出去,所有的費用他都可以提供!”
“拿來吧你!”
還沒等小侄子說完呢,李宗吾眼疾手快,一把搶過了稿子,也不管旁邊激動萬分的小侄子。
拿得高高的,讓所有人都搶不到,自己專注地看了起來。
“李兄不得如此!”
黃伯惠上前阻止。
卻不想,李宗吾僅僅是看了幾段,便發出了一聲大笑說道。
“哈哈哈!”
“就該是你了包秉文!咱們厚黑學教派要在你的手上發揚光大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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