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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事被打斷，沒有一個男人會擺出好臉色，厲謹言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一直到進了家門，他的臉上都罩著一層冰霜，旁邊的楚幽藍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惹得他怒火大熾，自己也跟著受牽連。
    “謹言，你可來了！”
    聽到樓下傳來聲音，聶美芸急忙從厲一豪的臥室裏衝了出來。
    她的眼睛紅紅的，應該是剛哭過。
    “我爸在樓上？”
    厲謹言沉聲問道。
    聶美芸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按得死死的，好像溺水的人終於遇到了一根浮木一樣。
    “高壓總算降下來一點了，可還是在180上下，醫生說太高了，容易出事！你爸一暈倒，我也跟著眼前發黑，心髒狂跳，不行，改天我也得再去做一個詳細檢查……”
    她絮絮地念叨個不停。
    厲謹言打斷聶美芸的話：“慎行呢？他惹出這麽大的簍子，你們就讓他走了？”
    被他這麽一問，她頓時有些膽怯地閉上了嘴。
    “你不會真的讓他走了吧？媽，你到底還要把他寵到什麽地步？他已經把我爸氣得暈過去了，你們是不是等著要被他活活氣死那一天？”
    厲謹言暴喝一聲，額頭上的青筋直跳。
    家裏的寵物狗嚇得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一聲也不敢吭。
    “他也不是醫生，留在這裏沒什麽用，反而添亂……我、我就讓他先走了……萬一你爸醒了，一見到他，又要生氣了……”
    聶美芸唯唯諾諾地替厲慎行解釋著。
    “我不管，你這就打電話，讓他馬上給我回來！還有，通知厲思雅，不管她在哪裏，讓她也盡快回來，這畢竟是她爸，一旦出了什麽意外，我們不及時通知，豈不是落人話柄嗎？”
    厲謹言飛快地吩咐著，眼看著聶美芸還愣在原地，他冷笑一聲：“媽，你站著不動，是等著讓我這個殘廢去接你的寶貝小兒子嗎？”
    他的話令她臉上一白，眼圈發紅：“謹言，媽媽不是這個意思……”
    說完，聶美芸背過身去，默默擦拭著眼淚，然後拿起手機，分別給厲慎行和厲思雅打電話。
    因為厲一豪的暈倒，厲家上下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作為兒媳，楚幽藍既無法做到完全置身事外，但她也沒有太多話語權，隻能一言不發地站在厲謹言的身邊，陪伴著他。
    “喝點水。”
    她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塞到他的手上：“你的嘴唇都幹得起皮了，潤一潤吧。”
    才幾個小時而已，足可見厲謹言的心火有多旺盛。
    他一口氣喝光了一杯水，繼續在客廳裏等著厲慎行和厲思雅。
    後半夜，厲一豪醒了。
    他的神智是清醒的，隻是頭暈得厲害，根本無法坐起來，更不要說下床走路之類的了。
    聽到消息，厲謹言和楚幽藍也匆匆上樓。
    “謹言和小藍來了？”
    厲一豪躺在床上，吃力地說道。
    他的口齒還算清楚，看起來腦子暫時應該沒有問題，但詳細的結果還要等到檢查之後才能知道。
    醫生的意思是，厲一豪可能患上了缺血性腦卒中，也就是俗稱的腦梗。
    “爸，你先不要說話，好好休息。”
    厲謹言靠近床邊，輕聲說道。
    厲一豪緩緩地搖了搖頭，他本能地想要抬起手，卻發現手背上插著輸液管，兩根手指頭上還夾著夾子，另一頭連著心電監控儀器，就連床頭都裝上了吸氧機。
    “我……”
    他隻記得自己和厲慎行在家裏大吵，吵著吵著，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爸，別說話，多休息。”
    接過楚幽藍遞過來的溫水，厲謹言將一根吸管送到厲一豪的嘴邊：“先喝點水，慢慢喝。”
    吸了幾口，厲一豪示意不喝了。
    楚幽藍連忙接過去，放到一邊。
    喝了水之後，厲一豪看起來似乎精神了一些：“慎行真是被我和你媽慣壞了，家裏三個孩子，生他的時候我已經快四十歲了。老話說得好，中年得子，沒有不寵著的……”
    厲謹言麵無表情地坐在輪椅上，繼續聽著。
    “但他這一次太過分了，不僅不聽我的，還自作主張，鬧出這麽大的事情！從我開廠到現在，幾十年了，還從來沒有和工人把關係搞得這麽僵過！你說，外麵的人現在會怎麽看我？一定會說我姓厲的是窮瘋了，要把錢帶到棺材裏去，連一點點補貼費都不舍得發！”
    因為激動，厲一豪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爸爸，快躺好。”
    楚幽藍連忙走上前去，撫了撫厲一豪的胸口，幫他順氣。
    兩分鍾之後，他才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
    “我已經想過了，不能再讓慎行這麽為所欲為下去！還有，他最近和那個戲子牽扯不清，簡直丟盡了厲家的臉！”
    頓了頓，厲一豪看向楚幽藍：“我聽說了，這一次多虧有你，做得不錯。既然你解決了他解決不了的問題，就說明你有這個能力。那好，從明天開始，讓慎行給你打下手，你每周來向我匯報兩次工作，拿不準的就來問我。”
    說完，他冷哼一聲，接下來的話似乎也是說給厲謹言聽的：“我是老了，可還沒死呢，想當家做主，也得等我死了再說！”
    一句話，說得厲謹言和楚幽藍的眼皮都是重重一跳。
    看得出來，今天的事情對厲一豪觸動極大，不僅令他做出了一個讓眾人大跌眼鏡的決定，還令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衰老，以及兒女們的野心。
    “那個，我其實……”
    楚幽藍第一反應是拒絕，但她隻來得及說了幾個字，就被厲謹言用一個冷冷的眼神給製止住了。
    她明白了，他不允許她說不。
    “你發什麽瘋？好好的公司不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去管，你居然讓她來管？我看你病得不輕，是應該好好檢查一下了！”
    剛走到門口的聶美芸正巧聽到了厲一豪所說的話，她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厲慎行這一次確實闖了大貨，她很清楚，所以才讓他趕緊走，先避避風頭再說。
    沒想到，厲一豪的反應超出了聶美芸的意料，他竟然要把公司交給別人！
    跟在聶美芸身後的厲慎行也皺起了眉頭，譏諷地開口：“還以為是一隻溫柔可愛的小白兔，原來是一個圖謀家產的心機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