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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厲慎行醒過來幾次，但他一直嚷著頭痛，惡心。
    值班醫生雖然來了，可也束手無策，詳細的檢查結果尚未出來，他們不敢隨便下結論。
    “知道了，我們會留意的。”
    厲謹言沒有過分苛責，他隻是讓護工仔細觀察著厲慎行在後半夜的情況，自己和楚幽藍也不睡了，一起盯著。
    他常年在部隊執行任務，即便不吃不喝不睡，也沒什麽。
    但楚幽藍就不一樣了，到了淩晨兩點多鍾，她快要撐不住了，上下眼皮直打架。
    “我都說了，讓你去睡，你怎麽不聽？”
    正偷偷打哈欠的楚幽藍剛合上嘴，就被厲謹言抓了個現行，她頓時有些尷尬，小聲否認道：“我不困……”
    高級病房裏有一張陪護床，就挨著厲慎行的病床，並排擺放著，可楚幽藍卻不願意躺上去，總覺得怪怪的。
    厲謹言明白她的顧慮，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靠著我吧，你沒有熬過夜，一宿不睡的話，肯定捱不住的。”
    楚幽藍還想拒絕，不等她開口，他已經湊到她的耳邊，低聲提醒道：“別忘了，你現在扮演的可是一個孕婦。”
    她頓時悻悻地閉上了嘴，依言照做。
    把鞋脫掉，楚幽藍躺在沙發上，靠著厲謹言的肩膀。
    耳邊傳來他平穩的呼吸聲，她感到一陣心安，很快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天已經亮了，楚幽藍一驚，急忙坐起來，她發現自己的身上蓋著一條毯子，而厲謹言則不見蹤影。
    一旁的護工主動解釋道：“他出去打電話了。”
    她這才放下心來，簡單整理了一下，走出病房，去找厲謹言。
    果然，厲謹言坐在輪椅上，正在走廊的一頭講著電話。
    看見楚幽藍，他招了一下手，她點點頭，就站在旁邊等著。
    “好，我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厲謹言掛斷了電話，看向楚幽藍：“怎麽不多睡一會兒？還早呢，才五點多。”
    望著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她不禁有一點心疼，有些責怪地說道：“你是不是熬了一夜？眼睛都紅了，反正有護工在，也不會出事，幹嘛不趁機打個盹兒呢？”
    厲謹言滿不在乎地笑笑：“習慣了，就算兩三天不睡，我也不會不舒服。”
    停頓了幾秒鍾，他又開口說道：“我剛剛讓人查了一下安子悅這幾天的行程，結果發現她一直都不在本地，工作排得很滿，還要過幾天才會回來。我想，慎行這一次出車禍應該不會和她有關係，我們還要從其他方麵入手。”
    楚幽藍一臉驚詫：“不在本地就能證明不是她做的了？她的確不方便親自出麵，但可以指使其他人去做，就像你說的，買凶殺人嘛。”
    頓了頓，她又哼了一聲：“你不會是覺得安子悅長得漂亮，就開始替她說話了吧？”
    看著楚幽藍大吃飛醋的表情，厲謹言失笑：“她漂亮？拜托你，我雖然在部隊待了很多年，連母豬都沒有見過幾頭，可還不至於被那種女人迷得暈頭轉向！”
    生怕她又要多想，他又開口，解答楚幽藍的疑惑：“說來也簡單，你要知道，做這種事情的人都是亡命徒，他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雇主必須現金付賬。假如真的是安子悅找人去撞慎行的車，那麽她必須先給定金，至少一半。我查過，那個司機是本地人，最近幾個月都沒有出過門，也沒有案底。”
    她恍然大悟：“但安子悅在他們大吵一架之後的第二天就飛去外地拍戲了，所以，她不太可能和這個司機有過接觸！而且，她也不會交代其他人去做這種事，以免落下把柄！”
    厲謹言點了點頭：“算你聰明，剛才居然誣陷我！”
    楚幽藍不好意思地把臉轉到一邊去了，假裝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麽。
    八點一過，厲慎行的腦部報告結果終於出來了，相比於昨天晚上的檢查，這一次的報告內容更加完整。
    “醫生，我兒子怎麽樣了？”
    聶美芸急急問道。
    幾個人一起看向醫生，麵色擔憂。
    “我看了值班記錄，他昨天醒了幾次，不過神智都不算清醒。你們注意看這裏的陰影，是一個血塊，而且不算小。”
    醫生一邊說著，一邊用手一指。
    “那怎麽辦？要不要做開顱手術？”
    厲一豪也急了。
    “還要觀察一段時間，開顱手術的風險畢竟太大了，如果血塊能夠自行吸收，慢慢變小，那麽就可以采取保守治療的方案。”
    醫生慎重地回答道。
    聶美芸連連點頭：“保守好，保守好！老公，千萬不要開顱呀，在腦袋上挖個洞，兒子豈不是要疼死了！”
    “疼歸疼，萬一真的到了那一步，是疼好，還是沒命了好？”
    厲一豪煩躁地一揮手，低聲嗬斥道。
    耐著性子聽了半天，厲謹言還是主動詢問道：“醫生，可我記得，昨天我弟弟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還和我們說了幾句話，當時他看起來還算清醒，為什麽到了淩晨就不行了呢？”
    醫生推了推眼鏡，將檢查報告調轉方向，示意厲謹言去看上麵的圖像：“因為血塊的位置就卡在這裏，屬於顳葉區域，一旦損傷會出現意識朦朧或者記憶缺損。大腦的構造非常複雜，可能上一分鍾是這樣，下一分鍾就是那樣。說真的，厲先生的情況是比較複雜的，我們一開始也沒有料到。”
    一席話，說得眾人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出了辦公室，厲一豪捂著心髒，冷汗直冒。
    “快送我爸去急診！”
    厲謹言立即吩咐著，讓家裏的司機一把架起厲一豪，馬上下樓，轉去急診部。
    “媽，你也去吧，我和謹言先回病房，看看慎行的情況，有什麽事我給你打電話！”
    眼看著聶美芸既想跟著厲一豪一起過去，心裏又記掛著厲慎行，正左右為難，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兒，楚幽藍主動說道，握了握她的手。
    “好！”
    聶美芸鼻尖一酸，想到自己之前對這個兒媳有諸多不滿，百般挑剔，她的心中難免也彌漫起一絲慚愧。
    等到厲謹言和楚幽藍返回厲慎行所在的樓層，還沒有走到病房的門口，他們就聽到一聲暴喝：“都給我滾！”
    兩個人對視一眼，暗道不好，急忙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