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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巧，一滴眼淚落在了厲謹言的手掌虎口位置上。
    眼淚明明是和人的體溫一樣的溫度，可他竟然好像被燙到了一樣，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楚幽藍趁著這個機會，逃脫了他的掌控。
    她看向別處，飛快地用手抹掉臉上的淚水，心裏暗罵自己，真是太不爭氣了，為什麽又在厲謹言的麵前哭泣，好像除了哭，她根本就一無是處。
    都說眼淚是女人的武器，可那也是分情況的，看到喜歡的女人哭，男人會心痛，會不舍。
    但如果換成是不喜歡的女人，絕大多數男人隻會覺得煩。
    “我去洗臉。”
    楚幽藍用了一點兒時間來平複情緒，然後一掀被子，準備下床。
    她的尾骨還隱隱作痛，但已經不嚴重了，可以慢慢地走路，並不影響。
    “我扶你。”
    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厲謹言不需要再坐輪椅，他直接伸出手，試圖攙扶著楚幽藍，帶她去衛生間。
    “不用，就幾步遠。”
    病房裏自帶衛生間，楚幽藍甩開了他的手，一個人緩緩地走了進去。
    關上門，楚幽藍坐在馬桶上，用雙手捂著臉。
    她知道厲謹言的為人，既然他說不找葉沁，那就是真的不找，不是騙人的。
    何況，如果他真的要找，誰也攔不住他，他也不需要騙人。
    但楚幽藍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他不去找葉沁，不代表葉沁不會來找他，她隻要還活著，這種可能性就會一直存在。
    甚至，對於楚幽藍來說，第二種可能性帶來的折磨更加令人難以忍受。
    就好像你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但又不知道究竟哪一天會來。
    可能在你最快樂的那一天，可能在你最幸福的那一天，就像是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炸得什麽都不剩。
    大概是她躲在衛生間的時間有些太長了，厲謹言擔心起來，敲了敲門：“小藍？”
    楚幽藍放下雙手，應了一聲：“哦，沒事，我很快就好。”
    她起身衝水，又洗了手和臉，刷過牙，這才出來。
    “你……”
    厲謹言欲言又止，好像要說什麽的樣子。
    楚幽藍回避著他的視線，又一步步走了回去，爬到病床上。
    醫生叮囑過她，睡覺的時候要俯臥著，以免在睡著了的時候無意識地碰到尾骨，會一下子疼醒，那種滋味兒可不好受。
    看著她可憐兮兮地趴在床上，厲謹言感到一絲心疼，又有一些好笑。
    楚幽藍一抬頭，剛好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她沒好氣地說道：“想笑就笑吧，幹嘛憋著。”
    他搖搖頭，大步走過去，挪動著隔壁那張床，還把床頭櫃給搬到一旁去。
    很快，兩張病床就挨在了一起。
    厲謹言脫了褲子，把輪椅推到床邊，他把一切都布置好了，然後也翻身上床。
    他靠著楚幽藍躺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嘟了嘟嘴：“醫院不讓這樣，早上護士查房的時候肯定要說你的。”
    厲謹言閉著眼睛：“在她來之前我恢複原位不就得了？”
    楚幽藍想了想，又問道：“那蒼鷹睡在哪裏？”
    他肯定就在附近，因為蒼鷹一向不會離開厲謹言太遠，楚幽藍也掌握出規律來了。
    “我管他睡在哪裏，找到地方就睡，找不到就站著好了，難道我還能讓他睡在我們倆的這張床上嗎？”
    厲謹言揚起嘴角，握著楚幽藍的那隻手緊了緊，快要把她給捏疼了。
    她一度懷疑，那個剛才惹自己落淚的男人並不是他。
    自從嫁給厲謹言，楚幽藍就覺得自己的日子好像是白糖裏拌著玻璃渣兒。
    不，也許是玻璃渣兒裏拌了白糖。
    厲謹言抬起另一隻手，看也沒看，動作熟練地關掉了二人頭頂那盞燈的開關。
    過了幾分鍾，黑暗裏傳來了女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你做什麽？手別亂摸！”
    這是楚幽藍。
    “……我沒亂摸，我認真摸著。”
    這是厲謹言。
    “別碰我！”
    她真的生氣了，猛地一翻身，碰到尾骨，楚幽藍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又不得不恢複了原來的姿勢。
    厲謹言隻好老老實實地把手收了回來。
    兩天時間過得很快，厲謹言倒是言而有信，第二天就給楚幽藍辦理了出院手續，讓她回家休息。
    聶美芸得到消息，自然又是好一頓埋怨，嫌他們出院太早，唯恐楚幽藍沒有坐好小月子，落下什麽病根，以後無法懷孕。
    她嘮叨了半天，都被厲謹言搪塞過去。
    但一罐一罐的湯卻是怎麽都躲不過去的，聶美芸讓人把湯送到家裏，不僅如此，還得看著楚幽藍親口喝了，這才回去向她報告。
    “她也是好心。”
    楚幽藍喝了一肚子的大補湯，有些無奈地說道。
    “她怕你以後生不了。”
    厲謹言看了看她，一語道破天機。
    楚幽藍沉默了，其實，她壓根也沒有想過生孩子，起碼是現在。
    被他一提醒，她連忙回到臥室，從衣櫃最下麵的抽屜裏找到一盒寫著“女性複合維生素”的藥，急忙吞了兩顆，連水都沒喝。
    偷偷服用避孕藥這件事，楚幽藍沒有告訴任何人，也刻意瞞著厲謹言。
    自從做過一次，厲謹言食髓知味，總是心血來潮地拉著她在各種莫名其妙的場合啪啪啪，床上不用說了，還有車裏，書房，或者衛生間，有時候根本顧不上去拿避孕套。
    所以，楚幽藍很清楚，避孕這件事，還得靠自己。
    又把避孕藥放回去，她還隨手用一點雜物覆蓋上去，然後才走出臥室。
    厲謹言不知道正在和誰通電話，楚幽藍也沒有問，她找了一個還算舒服的坐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隨手拿起茶幾上的筆記本，放在大腿上，她查看郵件，期間還和薇薇安聊了幾句微信。
    薇薇安也沒有想到，自己走後不久，厲思雅就對楚幽藍下了毒手。
    她非常自責，一個勁兒地道歉，覺得自己當時如果賴著不走，可能就不會出事了。
    “和你沒關係，你千萬別這麽想。對了，展覽會上追加的訂單都匯總完了嗎？把表單發給我吧，我在家看。”
    楚幽藍戴上眼鏡，準備開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