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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秒鍾，終於有一個男人緩緩地開口回答道：“要是說起犯罪，我不是早就犯過了？清清，你不要怪我，我這麽做都是為了大家好！”
    他雖然極力保持著鎮定，但聲音裏明顯也帶著一絲顫抖。
    認出聲音，楚幽藍驚訝地發現，這個在半夜裏和童淑清私下見麵的男人，竟然是大舅舅童文柏！
    她死死地咬著嘴唇，拚命壓低身體，不敢抬頭。
    看向厲謹言，楚幽藍無聲地動了動嘴唇：“怎麽會是他？”
    他握緊她冰涼的小手，同樣無聲地回答道：“不然你以為是誰？”
    想想也是。
    楚幽藍尋找著縫隙，希望能夠看得再清楚一些。
    可惜的是，一摞摞半人多高的肥料裝在白色編織袋裏，碼得整整齊齊，相互堆在一起，根本就是嚴絲合縫。
    厲謹言阻止了她，生怕她動來動去，搞出什麽聲響。
    兩個人隻好埋在後麵，光聽聲音。
    幸好，童淑清和童文柏隻顧著說話，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竟然躲著兩個人，在偷聽他們的對話。
    “為了大家好？可你就是在偷偷給她喂藥，我查過了，那些藥如果吃多了，會變成癡呆的！”
    童淑清又急又氣，緊張地說道。
    怪不得！
    楚幽藍在心頭一驚。
    其實，她昨天晚上就發現了，王慧芳在吃飯的時候，一直安靜得可怕，臉上也是一副呆滯的表情，和之前完全是判若兩人。
    就算童文柏私下裏罵了她一頓，一個人也不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簡直就是翻天覆地。
    所以，楚幽藍聽明白了，原來是童文柏趁機給妻子王慧芳喂了某種讓人安靜的藥物，才導致她後來變成那副樣子。
    而這種藥物，明顯對人是有副作用的。
    “怕什麽？人老了都有那麽一天，再說了，她爸媽在死之前都得過阿茲海默症，也就是俗稱的老年癡呆。就算她也得了，沒人會懷疑的。”
    童文柏一臉無所謂地說道，聽上去似乎並不害怕。
    “她可是你的妻子，王家也不是我們隨便就能得罪的！”
    童淑清依舊憂心忡忡地說著，但語氣似乎也沒有之前那麽焦慮了。
    顯然，她多多少少也被童文柏的話給說服了。
    “王家現在和童家一樣，都是小輩當家，老子享福。
    你覺得，哪個小輩會管出嫁幾十年的姑奶奶？無非就是麵子上過得去而已，你當我真的怕了姓王的？哼！”
    說到妻子的娘家，童文柏好像有著一肚子的怨氣，從言語中就能夠聽得出來。
    童淑清急忙安撫道：“也不能那麽說，王家和我們相識三代人，彼此算得上同舟共濟，相互扶持了。
    所以，我才不願意你把大嫂逼到絕路上，以後別再給她喂藥了。”
    說到後麵，她已經換了懇求的語氣。
    “可是，她對幽白和小藍兩個孩子的態度實在是太差了！”
    童文柏氣不過地說道。
    歎了一口氣，童淑清幽幽開口：“不然呢？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對別人的孩子視如己出？不是聖人就是傻子。
    大家都是普通人，誰也不是聖人，誰也不是傻子，你難道讓她真心實意地歡迎幽白和小藍兩兄妹回來認祖歸宗嗎？
    又不是人人都能夠像二哥和二嫂那麽聰明，揣著明白裝糊塗！”
    聽了她的話，童文柏反而笑出聲來：“他們啊，聰明反被聰明誤，那點小算盤打得啪啪響，還不是連個後人都沒有？
    我有君培，你有幽白，他們就算拚了個死，還不是生不出一兒半女來！”
    童淑清沒有再開口。
    過了幾秒鍾，童文柏再次說道：“清清，快回去吧，外麵冷，不要著涼了。”
    言語之間，盡是溫柔。
    童淑清也應了一聲。
    緊接著，從他們所處的地方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童文柏製止道：“別脫了，就穿著回去吧，反正小藍肯定也睡著了，沒人能看見。你披著我的衣服，還能暖和一些，千萬別感冒。”
    原來，是童淑清穿了童文柏的衣服，想要還給他。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也穿著厲謹言的外套，楚幽藍的心頭滑過一絲異樣。
    女人的第六感總是很可怕的，也很準的。
    把衣服借給別人，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舉動，但在楚幽藍看來，卻是一件非常親密的事情。
    童淑清和家裏人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聯係了，就算是親生兄妹，或許也會感到疏遠。
    可看起來，她卻和童文柏非常親密，起碼要比和童文鬆親密多了。
    “那我先回去了，我怕小藍會醒，看到我不在，她肯定著急。”
    童淑清裹緊身上的外套，很快離開了。
    而童文柏則沒有急著馬上走，應該是故意錯開時間，以免被人看見。
    他站在原地，抽了一根煙，碾碎煙蒂，這才走出了花房。
    楚幽藍剛要起身，又被厲謹言給一把按住。
    他搖搖頭，示意她別動。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能夠摸到這裏來，保不齊也有別人一路尾隨。
    所以，厲謹言很沉得住氣，拉著楚幽藍又在雜物後麵等了幾分鍾，確定沒有其他人在，也確定童文柏和童淑清都不會再返回，這才和她一起走了出來。
    看著地上的幾個腳印，以及那顆被踩碎的煙蒂，厲謹言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你聽到了吧？怪不得昨晚吃飯的時候，大舅媽居然連一句話都沒有說！我當時還以為，是不是大舅舅私下和她吵過了！”
    楚幽藍氣急敗壞地低吼道：“虧他做得出來，居然偷偷下藥，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你別激動，我們一來不知道他下的是什麽藥，二來也不清楚他們夫婦之前有沒有什麽過節。
    假如你大舅媽曾經對你大舅舅做過更惡劣的事情，那就是夫妻間的恩怨，和我們並沒有任何關係，你也用不著替某一方鳴不平。
    但是，聽了他們剛才的對話，我覺得，你媽和你大舅舅兩個人似乎還有事情瞞著大家。”
    沉吟片刻，厲謹言頭頭是道地分析著目前的情況。
    他如果不說還好，這麽一說，楚幽藍的心中頓時“咯噔”一聲，全身打起了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