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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童文鬆放下茶杯，他似乎很忌憚什麽，忍不住又向周圍打量了一圈。
    反複確定沒人，他這才再次開口：“你是不是想知道，你爸和你媽是怎麽認識的？”
    楚幽藍點了點頭，一臉乞求地看著童文鬆：“大舅舅是不可能告訴我的，二舅舅，你一定要跟我說實話啊！”
    他撇嘴，自言自語道：“大哥怎麽會告訴你呢，他巴不得忘了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兒！”
    她有些不解，但也不打斷童文鬆，讓他繼續說下去。
    “你爸這個人呢，從小就很有眼力價兒，最擅長去看別人的眉高眼低。這可能也和他的出身有關係。哎。”
    沉吟片刻，童文鬆歎了一口氣：“別看你爸長得漂亮，人又聰明，可惜，他卻沒有攤上好的爸媽。
    你爺爺是我們家裏的園丁，專門負責打理這些零零總總的花草樹木，他人不錯，隻是愛喝酒。
    有一天晚上，他喝多了，就把家裏的一個小保姆給欺負了，沒多久，小保姆的肚子就大了起來。那時候就是我媽當家，她一聽，氣得就要報警。
    你奶奶就是那個小保姆，她舍不得孩子還沒出世，親爹就進了監獄，索性咽下了苦水，就和你爺爺結了婚，生下了你爸。
    算起來，我，你媽，你爸，咱們三個人年紀相仿，算是一起長大的。
    你說，我和他是不是從小就認識？”
    童文鬆砸了咂嘴。
    回憶起往事，他看起來也有一絲惆悵，似乎在緬懷著過去的歲月。
    一去不回頭的歲月。
    “可惜，你爺爺嗜酒如命，有一年冬天，他大晚上還喝了一斤多燒酒，非要出去看花苗。也不知道怎麽的，一腳踏空，從台階上滾下去了，撞破了腦袋。
    從那以後，你爸就成了沒爹的孩子，你奶奶一直在我家裏做保姆，我媽對她還不錯。
    後來，我媽看你爸乖巧懂事，就拿錢供他讀書。還把我和我大哥的一些東西送給他用，就這樣，我們都長大了。”
    楚幽藍驚訝地張大了嘴。
    因為，她沒有想過，父親楚帆竟然還有著這樣的身世。
    他一直是那麽儒雅帥氣，英俊瀟灑，在那個灰暗的年代，隻要往人群裏一站，楚帆總會顯得格外的惹眼。
    “想不到吧？我們也想不到，一個花匠的兒子，居然比有錢人家的少爺還有吸引力！”
    童文鬆悻悻地開口說道：“清清十八歲就跟人家訂婚了，是老太太做主的，她當時也沒有反對。誰能想得到呢，沒過兩年，她竟不幹了，要嫁給楚帆！”
    “我媽和我爸偷偷戀愛了？”
    楚幽藍好奇地問道。
    印象裏，爸爸風流倜儻，身材高大，無論是穿風衣還是中山裝都特別迷人。
    她想，就算媽媽愛上無權無勢的花匠的兒子，在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知道！我們是真的不知道！”
    童文鬆晃悠著胖乎乎的頭，看起來有幾分可笑。
    “誰知道他們兩個人什麽時候搞到一起去啦？我和我大哥那個時候都已經開始幫家裏做事了，楚帆呢，成天在家裏跟在大家後麵，找點事幹，無非是除除草，搬搬磚什麽的。
    我早說過，我們家老太太喜歡他，要是不出事兒，說不定還能給他找一份好差，再過兩年，給他說門親事！”
    他瞪了瞪眼睛，表示毫不知情。
    “所以，家裏人都不同意嗎？”
    楚幽藍聽懂了，楚帆和童淑清之間的地位算得上是天差地別，所以受到了很大的阻撓。
    “哎，小藍，你可別覺得你的兩個舅舅嫌貧愛富！我們不同意這樁婚事，不僅僅是因為你爸沒錢。
    你想想看，你媽媽當時是訂了婚的人了，萬一傳出去，別人怎麽看我們童家？
    不光老太太不同意，你大舅舅不同意，我不同意，就連你親奶奶也不同意哇！她說了，童家對他們一家人都有恩，報一輩子也報不完，怎麽能把人家家裏頂頂心尖兒上的閨女給騙走了？”
    童文鬆兩手一攤，麵帶無奈地說道。
    “這件事，聽起來確實是我媽做得不對，她既然答應了訂婚，就不應該悔婚，要是不同意，那就在一開始提出反對。”
    楚幽藍點了點頭。
    “就是呢！你可比她那時候懂事多了！都什麽年代了，按理來說，也沒有強買強賣。老太太又疼她，你早一點說我不同意，不就沒有後來的事情了？
    還搞出私奔這種事情，這一走就是小三十年，人活著有幾個三十年？年紀輕輕走的，現在連頭發都白了！”
    說到動情處，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童文鬆還低下頭，抹了抹眼淚。
    “二舅舅，事情都過去了，你也別難過了。你和大舅舅，還有我媽，是不是從小感情就很好啊？”
    楚幽藍遞上紙巾，拍了拍他的後背，繼續問道。
    他擦擦眼淚，又是一聲長歎：“我和你說啊，這兄弟姐妹啊，父母子女啊，都是要講究緣分的。像你大姨和我們的緣分就淺，她從小就不太喜歡家裏人。
    我呢，是調皮搗蛋，長得也不如我大哥漂亮討喜，所以老太太最喜歡大兒子和小女兒，他們兩人也親密。”
    童文鬆的語氣也有那麽一點點發酸，估計對童文柏難免心生嫉妒。
    兩個兒子，肯定少不了比較。
    對於這一點，楚幽藍自從嫁進了厲家，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哦，大舅舅和我媽從小就好啊，難怪呢，我也覺得。”
    楚幽藍應和了一句。
    “當然好了，嗬，搞得你大舅媽都跟著吃醋。他們兩個人動不動就吵架，沒人不知道，我住在南邊，都聽到過好幾次呢！”
    一講起八卦，童文鬆似乎也來了精神。
    “啊？我媽這麽多年都不在南港，他們吵架，也怪不到我媽頭上吧……”
    楚幽藍裝作懵懂不知的樣子，故意慢吞吞地說道。
    “真是傻孩子！那是心裏的一根刺，管她在不在，想起來就是不舒服！你大舅媽是王家人，娘家有靠山，人家當然咽不下這口氣了。誰願意自己的老公天天記掛著小姑子，想起來就叨叨兩句。”
    童文鬆板起臉來，瞪圓眼睛，義正言辭地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