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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疲憊，薇薇安主動攙上了厲慎行的臂彎，輕聲問道：“時間也不早了，你也別回公司了，我送你回家……”
    不料，他卻搖了搖頭：“今天這件事，倒是讓我忽然想去看看我爸了。”
    厲一豪躺在醫院裏，已經好幾年了。
    一開始，大家天天去探望。
    半個月之後，大家隔三岔五去探望。
    三個月以後，除了厲慎行，幾乎沒人再去了。
    就因為這件事，厲慎行和聶美芸爆發過很多次大的爭吵。
    他沒想到，幾十年的夫妻也可以變得如此冷漠。
    聶美芸隻恨厲一豪怎麽還不咽氣，隻要他雙腿一蹬，厲家就完全屬於自己了。
    厲謹言當初趕走了厲思雅，他也死了，楚幽藍帶著孩子離婚，沒要厲家的一分錢。每每想起這些事情，聶美芸在睡夢中都能笑醒。
    “啊？你還要去醫院啊？那好吧，我陪你過去，你在車上睡一會兒。”
    薇薇安拉開車門，讓厲慎行坐了進去，自己親自開車。
    他們到了病房，護工正在給厲一豪擦拭著身體，旁邊一個值班護士剛測完了日常數據，還沒走。
    一見到厲慎行和薇薇安，值班護士在醫院工作好幾年了，自然認識他們，也笑著招呼道：“又來看你爸了？數據挺好的。”
    厲慎行苦笑：“挺好就是沒變化唄？我都習慣了。”
    護士也笑了。
    她忽然想起什麽，又問道：“哎，對了，前幾天有一個女人，說是家屬，來抽了兩管血，說是拿去給專家化驗什麽的。本來我們主任是不同意的，可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還是鬆口了。”
    厲慎行一下子愣住了，難道是他媽？
    “當然不是了，厲太太我是見過的，怎麽可能不認得？是一個年輕女人，二十幾歲吧，長得很漂亮，就是冷冷的。”
    他遲疑了一下，掏出手機，找到一張楚幽藍的照片，拿給護士。
    “是她嗎？”
    護士看了看，還是搖頭：“不是她，先不說長相了，兩個人的氣質明顯不一樣。”
    厲慎行收起了手機，也想到了答案。
    他扭頭看向一旁的薇薇安：“肯定是葉沁。”
    不過，厲慎行倒是沒想到，她居然先找了厲一豪，再去找他。
    薇薇安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抿了抿嘴唇。
    他的手機裏，還有楚幽藍的照片，那是不是說明，他的心裏其實還有她……
    那自己又算什麽呢……
    一時間，薇薇安的心頭泛起濃濃的苦澀，已經顧不上再去思考別的問題了。
    她很清楚，厲慎行是自己倒追來的。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其實這話也不假，她大著膽子向厲慎行表白，而他也同意和自己交往，並且一直是一個不錯的男朋友。
    她覺得，這就是自己下半生的幸福了。
    隻是，在看到那張照片的一瞬間，薇薇安忽然意識到，她的幸福，其實是那麽的脆弱。
    “沒事了，謝謝你。”
    厲慎行向護士點點頭，目送她離開。
    護士前腳剛一離開，病房的門口又無聲無息地多了一道人影。
    厲慎行正在和護工說著什麽，詢問著厲一豪最近的情況，而薇薇安也在神遊太虛，他們都沒有注意到。
    那人站在病房門口，麵露遲疑，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走進去。
    過了幾分鍾，厲慎行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異樣，他猛地回頭，向身後看去。
    這一看，他當時就傻了。
    明明是大白天的，怎麽還鬧起鬼來了！
    這是厲慎行的腦子裏竄過的第一個念頭！
    而且，下一秒鍾，他就看見，那個“鬼”還正在朝自己走了過來！
    相對膽小一點的薇薇安已經尖叫出聲了：“啊……”
    然後，她兩眼一白，竟暈過去了。
    多虧厲謹言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抓在手上。
    厲慎行晚了一步，一見到眼前的情景，他也不免緊張地結巴起來：“你到底是人，還是什麽東西？”
    把薇薇安交到他的手上，厲謹言微微擰了一下眉頭。
    “我是人，但我也不能說我不是東西吧？”
    他倒是冷幽默了一把。
    這時，薇薇安幽幽轉醒：“慎行，我是眼花了還是怎麽了，居然看到……”
    不等說完，她一下子又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厲謹言，嚇得噤聲。
    倒是厲謹言言簡意賅地開口說道：“我沒死，這裏麵恐怕有什麽誤會，讓你們以為我已經死了。”
    厲慎行比薇薇安稍好一些，他上下打量著厲謹言，雖然眼中仍有驚恐和疑惑，但整個人已經冷靜了下來。
    “那你怎麽不聯係我們？”
    他生氣地質問道。
    “還有，你怎麽毀容了？”
    看到厲謹言臉上的那道傷疤，厲慎行的眉頭皺得更緊。
    “說來話長，我以後會慢慢告訴你。”
    其實，厲謹言今天之所以出現在這裏，還是李狂沙告訴他，厲一豪沒死，一直躺在醫院裏。
    葉沁讓他離開病房，本意是不想讓他們兄弟二人見麵。
    於是，厲謹言就趁機去找了李狂沙，從他口中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離開李狂沙那裏，他略一猶豫，還是決定過來看看。
    沒想到，竟然遇到了同樣前來探病的厲慎行。
    真巧！
    隻能說葉沁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說來話長，那就長話短說！你知不知道，自從你死了，家裏就……”
    厲慎行又驚又喜，又氣又怒，一把抓住了厲謹言的衣領，氣衝衝地說道。
    厲謹言稍微一用力，輕鬆地掙開了他的桎梏。
    “我有正事要說，你先放手。”
    說罷，他從褲袋裏掏出一個小袋，裏麵是幾根頭發，幾片剪下來的半月形指甲。
    “這是什麽？”
    厲慎行疑惑地看著厲謹言手上的東西。
    頭發，指甲，他都認得，可不知道它們是做什麽用的。
    “小葉子不是我的女兒。”
    厲謹言忽然說道。
    “你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是不是一看孩子得了重病，就不想負責了？”
    怔了怔，厲慎行忍不住挖苦道。
    親子鑒定早就做過了，結果也拿到手了，白紙黑字，他看得很清楚！
    “我再說一遍，孩子不是我的！至於親子鑒定是怎麽一回事兒，恐怕隻有他才知道了！”
    厲謹言伸手一指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厲一豪，麵無表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