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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輩子還太長了。
    楚向晚心想，要是哪天馮梓謙真的不在了，想要記住對方一輩子，應該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偶爾觸景生情了，應該會想起來，那也是人之常情吧。
    就算她現在對馮梓謙連最起碼的親情都沒有了，完完全全隻是當做一個厭惡者，那也沒辦法把他們過去二十多年來的感情，當做沒有發生過。
    人不都是這樣嗎？
    就算是像顧星辰這麽冷酷的男人，要是他認識的人在哪一天發生了任何的意外，或許當得知那個意外的當天，顧星辰不會有任何的情緒。
    你可以冷漠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可隻要緩一緩，或許需要一年的時間或者三年、五年，甚至更久遠，可隻要某一刻，想起某一個片段，腦海裏浮現起這個人，難免還是會有些情緒。
    這隻是人性的一部分，無關於情愛。
    離開了車禍的現場，馮梓謙越想越覺得顧星辰說的那一段話，絕對不是無中生有，肯定是收到了什麽風聲。
    他想起這幾天，蕭靖突然間就安分了下來，他不得不開始重視顧星辰所說的話。
    馮梓謙來到了蕭靖的私人住宅，為了防止會有狗仔記者蹲守，所以蕭靖的私人地方並沒有像網上公布的那樣豪華別墅。
    而是普普通通的小區，一個看起來高檔不到哪裏去，卻讓人覺得幹淨舒適的公寓。
    他一步步地走進熟悉的戶型，跟蕭靖合作的這一段時間以來，他早就已經把蕭靖的生活習性，包括很多隻有私人助理才知道的事情，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解鎖，推開了門，裏麵有輕微的動靜，馮梓謙走近一看，蕭靖正在收拾行李。
    蕭靖還沒有注意到房間裏麵突然間多了一個人，伸手拿一樣東西，他踉蹌了一下，猝不及防撞到了一堵人牆，這才嚇了一跳。
    “你幹什麽呢？進來的時候沒點聲音？怎麽沒有敲門，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
    馮梓謙把視線放在了他的行李箱上，答非所問：“之前你不是跟我商量對付顧星辰的事情嗎？我已經給你搜集了顧星辰剛接手公司時所有的資料。”
    聞言，那一張精致的五官微微抽搐，好看到人神共憤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然。
    “怎麽這次調查得這麽快？先擱著吧，我剛接了一部電影取外景拍攝，要去國外待上半個月，有什麽事等我回來了再講。”
    按照蕭靖這麽狡猾的性格，他當然看得出來，現在的馮梓謙到底有哪裏不對勁。
    一般情況下，他要是沒有叫馮梓謙過來找他，馮梓謙是絕對不可能會私自闖入他的住宅裏麵。
    而且，大概是因為受到了感情上的影響，馮梓謙對於對付顧星辰這件事情逐漸變得有些搖擺不定。
    現在突然間就跑到他麵前跟他說，已經把要搜集的資料都整理好了，真當他是傻子嗎？
    這樣的局麵，他除了裝傻，也不能把臉皮撕開了講。
    “嗬……”馮梓謙緊盯著他的臉，“去國外呆半個月，等你回來給我收屍？”
    蕭靖的表情僵硬，怒道：“你胡說什麽呢？好端端的幹嘛詛咒你自己？”
    “我不怕死，你就算真的把我當成替死鬼，我也沒有任何的怨言。走上這條路本來就是我自願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選擇把我推出去，也是人之常情。好歹我們兩個人都合作了這麽長一段時間，你就不能直接點？”
    他冷漠的樣子，仿佛張口閉口一個替死鬼的那個人，並不是他自己一樣。
    冷著一張臉，馮梓謙接著說道：“難怪外麵的人都說你是笑麵虎，我早就已經知道了你的為人，還是選擇跟你合作，走上這條路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馮梓謙說的這句話，有某一處剛好戳痛了蕭靖，他整個人情緒頓時間就開始變得失控起來。
    他一腳踹翻了旁邊的行李箱，裏麵剛收拾好的東西都掉出來了，滿地狼藉。
    “我的為人？你倒是把話說清楚，我的什麽為人？你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什麽樣子嗎？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馮梓謙是什麽好東西，上善若水，讓人佩服的人物。”
    平日裏麵，他在媒體那邊早就已經把麵具給戴累了，現在脫下麵具，活脫脫就是一個情緒暴躁的人。
    蕭靖嗤笑了一聲，揪住了馮梓謙的領帶，惡狠狠地說道：“大家同樣都是這麽陰暗，你比誰高貴啊？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你他媽到底比誰高貴啊？裝君子你就會，做的那些事情，真以為沒有人說，你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自欺欺人。”
    簡直就是把壞人給做盡了，還要裝作好人！
    蕭靖極其刻薄地打量著馮梓謙，一臉鄙夷地開口：“你以為你的心還是幹淨的嗎？你能比我好得到哪裏去啊？明明已經知道了，還要特意過來找，既然你不是來找我算賬的，那你過來做什麽？跟我顯擺啊？顯擺你比我坦率？比我君子？”
    蕭靖突如其來的控訴，讓馮梓謙略微有些慌神。
    他一直以為這個男人雖然陰險狡詐，可不得不承認，社交方麵確實是打得一手好牌。
    有著真正非凡的實力，想要整垮誰，也從來都是一步一步，有各種計劃。
    從某些方麵上來講，蕭靖身上有一種東西跟他是一樣的。
    馮梓謙艱難啟聲：“我沒有奚落你的意思……”
    蕭靖的眼睛都充血了，因為他的這句話，他的情緒這才稍微冷靜了一點。
    他把人推開，從桌上拿起煙，點上，雙手略微顫抖。
    “是，就是跟你想得那樣，你馬上就要當替死鬼了，我不可能帶你走。”
    他們之間必須得要有一個人離開這個世界，才有機會把之前的那些事情給擺平。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應，蕭靖的情緒又開始變得炸裂。
    “說話啊，你這個人一直都是這麽冷血的嗎？我說你快要死了，快要離開這個世界，馬上就要見不到你心愛的女人，你這輩子永遠都沒有機會再跟你的小青梅在一起！你他媽的倒是給我一點點反應啊！”
    “活著與死亡沒什麽不一樣，隻是想到我的離開，不是為了晚晚，還是會有點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