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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臥室裏，看不到任何一點光亮。
    隻有從夜晚外麵照射進來的月光，照映著一道欣長的身影豎立在窗邊。
    馮梓謙仿佛維持著這個姿勢站了很久很久，當他抬起步伐，離開陽台的時候，能夠清楚地感覺得到小腿有些發麻。
    半個小時以前。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來？”
    女人的聲音裏麵帶著一絲虛弱無力，盡管她努力尖叫著，但聽起來和蚊子哼哼也沒什麽差別。
    一年多的時間裏，沒有遭受過任何陽光直曬的肌膚，蒼白到能夠清楚地看到青色的血管。
    明明是在急劇的驚恐之中，說出來的質問卻薄弱無力。
    馮梓謙親自解開了蒙著溫卿沁眼睛的黑布條，這一張臉時隔多年，他依舊一眼就能夠認得出來。
    他跟楚向晚兩個人青梅竹馬，自然不可能不認識楚向晚的朋友。
    而且，因為楚向晚的關係，他們二人也算是熟識了好幾年。
    “不記得我了？我是馮梓謙。”
    聞言，溫卿沁愕然瞪大了瞳孔：“你怎麽會……你怎麽在這裏？向晚呢？向晚找到了沒有？既然你都已經回來了，那就趕緊跟外麵的人解釋清楚吧，你根本就不是新聞上說得那樣對不對？那些無良的媒體為了蹭熱度，什麽事情都寫得出來！”
    馮梓謙站的位置是在陽台裏麵，臥室裏麵又沒有開燈，所以從她的這個角度，隻能夠隱隱約約看到馮梓謙的影子，並不能夠看清現在的馮梓謙是什麽模樣。
    對於馮梓謙的認知，她還停留在大學時期。
    楚向晚這麽多年以來對馮梓謙的付出，雖然這個男人表麵上都沒有回應過什麽，可不管怎麽樣，他們總歸是有些感情的。
    楚向晚結婚之後，身為關係最好的異性朋友，馮梓謙應該也是真心祝福過楚向晚才對。
    兩人雖然有緣無分，跟婚姻失之交臂，但溫卿沁一直以來都覺得馮梓謙是在乎楚向晚的，並且在馮梓謙的心裏麵，楚向晚的地位甚至還不低。
    所以，溫卿沁說什麽都不相信網上說的那些話會是真的。
    馮梓謙的聲線暗啞：“卿沁，她死了。”
    仿佛平地一聲驚雷，溫卿沁整個人的呼吸都變得靜止：“什麽意思？你說誰死了……不可能的，連你都還活著，她怎麽可能會死？”
    她一直都不相信媒體報道的那些東西，所以自然也認為楚向晚被綁架，以及被馮梓謙推到海裏的消息，全部都是弄虛作假。
    現在突然間聽到楚向晚已經死了的消息，溫卿沁第一反應是不肯相信。
    “她為什麽會死，你不是最清楚嗎？”
    溫卿沁在一瞬間就煞白了一張臉，她低聲斥責道：“馮梓謙！你別對我裝神弄鬼！有什麽話就一口氣說清楚，拐彎抹角做什麽！”
    “以前背地裏把晚晚關進女廁所裏，騙她去體育館，又把她鎖著，交試卷的時候，偷偷擦掉她的答案……這些事情，不都是你做的？”
    這些話從馮梓謙的嘴裏輕描淡寫地一一吐出，過去被塵封了那麽久的回憶突然間就被揭開。
    就算不用正眼看，他也知道現在的溫卿沁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
    他淡漠地冷笑：“晚晚因為平易近人，又善良，經常幫助同學，被同學和老師喜歡，你嫉妒她，才會刻意接近她，表麵做她最好的小姐妹，背地裏不知道做了多少陰損的事。”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這麽久，溫卿沁不知道，原來她做的那些事情，馮梓謙居然通通都看在眼裏。
    起初因為突然間和馮梓謙重逢冒出來的激動情緒，現在也消失得一幹二淨。
    她承認，那時候接近楚向晚確實是有目的，可後來楚向晚一直都真心待她，把她當成最好的閨蜜，她根本就不忍心再繼續使壞。
    時間把她內心的嫉妒情緒都沉澱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她對楚向晚比以往更加真誠的交情。
    溫卿沁不斷地把自己蜷縮在這角落，仿佛麵前的男人是什麽凶狠的洪水猛獸，她哆嗦著說道：“不……不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我把你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毫無保留的告訴給晚晚，她聽完之後，因為受不了外界媒體的打擊，本來就有些神情恍惚，那段時間又格外抑鬱，突然間知道她最好的閨蜜居然那麽醜陋，一時想不開，就跳海了。”
    有些事情，看起來隻不過是一點小事，不足掛齒，何況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但是當人到了負麵情緒麵臨崩潰的時候，在這樣的情況下，隻要再稍微加一點料，再把人往前推一步，就會讓那根緊繃的弦徹底斷掉。
    這跟這件事情到底有沒有多大的關係，值不值得去自殺，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人在精神衰竭下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馮梓謙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毫不客氣地接著道：“要是晚晚她真的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那為什麽你都已經被囚禁了那麽久，她一次都沒有過來找過你？你別忘了，她嫁的人可是顧星辰，有這麽強大的背景，怎麽可能會找不到人呢？”
    月光下的溫卿沁臉上毫無血色，簡直就是被囚禁在地下室裏麵的時候表情還要難看。
    “不要說了，你不要再說了……馮梓謙，你別說了！”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誰來救救她，現在有誰能夠過來救她！
    雙手大力拽著發絲，隻有頭皮不斷拉扯的劇痛才能稍微減輕她現在的痛苦。
    馮梓謙卻沒有要任何放過她的意思，而是扯住了溫卿沁的肩膀，把她拉入黑暗之中，迫使她看向窗外的高塔。
    “晚晚怎麽可能會對你置之不理？唯一的可能性，不就是剛好說明她已經死在海裏了？看到那座塔沒有？是你小時候把她騙過去的地方，那天晚上要不是我找到了她，她早就被路邊的流浪漢給禍害死了。現在連她都死掉了，你這種惡心的女人憑什麽還活著？”
    去贖罪吧，用最極端的方式清掉自己身上的罪孽。
    馮梓謙把她丟在了地上，先行離去。
    他就這樣站在這棟公寓裏的陽台上，看著溫卿沁一步一步地離開這個地方，朝酒店後麵的高塔失魂落魄的走去。
    早在很多年之前，他就已經跟楚向晚說過溫卿沁的真麵目。
    楚向晚還笑著跟他說，她們兩個已經是真正的好朋友了，過去的事情不應該計較。
    要不是楚向晚不忍心和溫卿沁捅破這層紙窗戶，不想傷害她的自尊，現在也不會被馮梓謙有挑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