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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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後,宋先生說他愛我!
    我喜歡男人這件事已經沒辦法改變,可這終究是不被主流認可的性取向,我爸這種思想守舊的老輩人自然不能接受。
    尤其我還是家裏唯一的男孩兒,我爸會這樣也是正常。
    “爸,我知道您生我的氣,我求您讓我跟爺爺說幾句話吧,然後我就走的遠遠的,絕對不會再惹你心煩,行嗎?”我跪蹭到我爸跟前,仰頭看著他,哭著哀求。
    我爸橫在我身前,紋絲不動,一點兒要鬆口的意思都沒有。
    這時那兩個與我爸交好的伯伯又折返回來,看到這個場景紛紛上前勸說我爸。
    二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替我說了一大堆好話。
    “老白,老爺子這才剛走,實在不適合吵吵嚷嚷的,有什麽話等事後再說吧。”
    “就是,小玉這麽久沒回來了,再大的氣也該消了,等事兒過了,你們爺倆坐下來好好談談,再說今天這麽多人在,你們父子倆在這兒…實在是不好看。”
    “……”
    “……”
    我被他們二人說的一愣一愣的,印象中自從知道我是同性戀之後,這倆伯伯就沒給過我什麽好眼色,來我家幾次都像是避瘟神似的躲著我。
    這會兒倒是怎麽了?
    他們倆說完後,又有幾個我不相熟的親戚上前勸說我爸。
    我爸也被他們倆說懵了,再加上其他親戚你一嘴他一嘴的勸說,我爸哼了的一聲閃開了身子。
    我連忙朝爺爺爬去,跪在他身邊,握住他已經沒有溫度的手放在臉側摩挲著,“爺爺,孫兒回來看你來了,你睜開眼看看孫兒吧。”
    “爺爺,您看看我啊,爺爺,孫子回來了,您看看我啊……”
    “爺爺,孫兒能賺錢了,孫兒可以接你去大城市了……你為什麽不等等我。”
    “爺爺……爺爺……”
    我一遍遍喊著爺爺,早已哭的泣不成聲。
    可那個善良淳樸的老人,卻再也沒有寵溺地喊我一聲玉兒了。
    我知道爺爺是真的走了。
    我哭著給爺爺磕了三個響頭,悼盡我的思念。
    這時陸陸續續又有一些親戚來見爺爺最後一麵,我媽把我拉到一旁,雖然臉色不好看,可語氣總歸是比以前有所緩和。
    “這一年你都跑哪去了?啊?也不回來看一眼,你爸脾氣強,你比他還強,真打算死在外麵嗎?”
    我含著淚不說話,心裏既委屈又難受。
    我怎麽會不想回家,隻是沒混出個模樣了,我根本沒臉回來。
    “一會兒跟你爸認個錯,說你不是那個”我媽說到同性戀的時候好像燙嘴似的直接避開了,“我跟人打聽過,你那個是一種病,有專門能治的地方,你聽媽的話,去那把病治好,回來過正常人的生活行嗎?”
    我知道我媽說的是借同所,可性取向這個是天生的,不是後天通過人為的手段就能改變的。
    我曾經試過看一些電影,也曾試著和酒吧裏的女人有親密的行為。
    可當我們進行到最後一步,我的生理和心理都會產生強烈的排異反應。
    試問我這樣的人,就算不跟男人在一起,也不能滿足女人,有什麽用呢?
    “媽,對不起!”我弱著聲音委婉的表達了我的意思。
    我爸站在一旁看似不想搭理我,其實一直支棱著耳朵聽我們母子談話,聽到我說對不起後,我爸火氣噌地一下又竄起來了。
    這次任誰勸他都沒用,不一會兒我就像個小雞崽子似的被我爸薅著衣領扔出了家門外,若不是有宋禦在後麵護著,我肯定會摔個狗吃屎。
    “你沒事吧!”宋禦扶住我問道。
    我抹了把臉,強顏歡笑“沒事,習慣了。”
    宋禦揉了揉我的頭,極輕的歎了口氣,“再給他們一些時間,早晚他們會試著接受你的。”
    我籲出一
    口長氣,點點頭。
    忽然我問道“對了,宋總,我那倆大伯……是不是你?”
    “有錢能使鬼推磨。”宋禦語氣隨意。
    果然被我猜中了,我就知道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回來替我說情。
    “謝謝你,宋總,讓你見笑了。”我低著頭,羞愧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宋禦什麽也沒說,應該是怕我難堪。
    “宋總,你父母應該是很開明的吧,不像我……”
    在我看來宋禦就像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睥睨著底層爬來爬去的人們,他的人生肯定沒有出現過像我這麽糟糕的時刻。
    “我沒有父母。”宋禦淡淡道。
    我頓時就愣住了,腦袋有一瞬的卡殼,是人就有父母,宋禦怎麽會沒有?
    看到我的詫異與不解,宋禦又輕描淡寫的補充了一句“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我心裏倏然一緊,連忙解釋“對不起,宋總,我我…不知道……”
    宋禦勾了勾嘴角,學著我的話說道“沒事,習慣了。”
    這時鎮上殯儀館的麵包車停到了院外,下來幾個負責接收遺體的工作人員。
    眼看著爺爺的遺體蒙著白布被抬上車,我卻沒辦法陪在他身邊,隻能站在人群外圍看著,心裏急的直上火,
    忽然宋禦把我從人堆裏拉了出來,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架走了。
    直到上了車,我才知道宋禦是要陪我送爺爺最後一程。
    此時除了感激,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我現在的心情。
    庫裏南跟在麵包車後麵,一路晃回到了鎮上的殯儀館。
    我爸媽依次下了車,接著幾人就要往下搬遺體的擔架車,我剛要跑上前去幫忙,就被我爸一句“滾開”給製止了。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擔架車被推進殯儀館內,而止步門外。
    即便這樣,我也很知足了。
    我站在門口想跟我爸媽再說上幾句話,剛才家裏人多,好多話我都沒機會解釋,可我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們出來。
    忽然我聽見我爸怒吼了一聲,“什麽意思?我們漁村的人末了都是埋鹿頭岩邊上,怎麽現在又不行了?”
    鹿頭岩是漁村後山的一片野海,海水深,岩壁陡峭,不適合人們旅遊觀賞,後來就成了曆代漁村人死後的墓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