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尋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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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雀城縱橫三百餘裏,常駐城民三千餘萬人。
背靠一座蓮坪山,山上一條大河流淌而下,繞城而去。為了方便,城民幹脆給其取名靈雀河。
山腳還有一座大湖,縱橫五十餘裏,相傳是數百年前劍修爭鬥餘波所留,據說曾經有人於湖畔領悟一絲劍意,從而走上劍修巔峰。因此這大湖便有了觀意湖之名。
靈雀城最初並沒有這麽廣闊地域,建成初期,隻有不到一百萬人,縱橫不過幾十餘裏。隨著局勢穩定,人口越來越多,城池向外擴建了不少,直至如今。
於是靈雀城又分為主城和新城。主城即靈雀舊城,而新城則是後期向外擴建地域。
不過靈雀城規模在人族一百零八城之中,隻算中下。據蘇顧從遊曆劍修口中得知,三大國國都人口甚至過億。
蘇顧家住在靈雀城南,在新城的外圍,已經快要到達觀意湖。
雖然觀意湖的傳說在城內流傳已久,但是傳說隻是傳說,即使有人靠湖吃飯。但是五十餘裏的大湖依然會有許多人煙罕至的地方。
月色如紗,均勻地灑在了湖麵,湖麵之上水霧氤氳,偶爾有大魚帶起水波。
“啊!”湖邊上,在一塊砂石灘上有一堆篝火照亮了四周,火光似乎都在隨著這聲慘叫搖晃,地上的黑影也忽短忽長。
蘇顧左手拿著一個瓷瓶,瓷瓶傾斜,透明的液體如同蛋清,有些粘稠,緩緩落在了右手手腕上,“蛋清”在手腕上緩緩流動,最後在手腕上鍍上了一層薄膜。
瓷瓶內最後一滴“蛋清”流盡,蘇顧鬆開左手,瓷瓶無力地落在了砂石之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啊!!”蘇顧又是一聲痛苦的大吼,如同被獸夾夾住的野獸,痛苦咆哮。
他趴在砂石堆上,背部躬起,左手死死地抓在地麵,手背之上一條條青筋猙獰可怕。額頭之上一滴滴渾濁的汗水順著臉頰不斷落下,砸在了砂石之上,摔得粉碎。
右手手腕如同被放在了火上灼燒,劇烈的疼痛不斷傳來,骨頭深處似乎有一根根鋼針在攪動。
“啊!”蘇顧左手握拳重重的砸在了砂石之上,砂石飛濺,皮開肉綻。
“啊!”
“啊!”
蘇顧右手保持不動,攤在地上,左手不斷地捶打著地麵,仿佛這樣可以減少來自手腕的疼痛。
很快,砂石已經被捶得不見,一拳又一拳砸在了淤泥上。泥水飛濺,左手上鮮血混雜著泥土。
湖麵依然平靜,水汽慵懶地飄動,隻有一聲聲慘叫打破了湖畔的寂靜。
半刻鍾後,蘇顧如同一條死魚躺在了砂石灘上,胸口如破風箱劇烈地抽動。
“真尼瑪痛啊。”蘇顧擦了一把臉,抽了抽鼻子。
手腕用力過度斷掉的痛苦與之相比都隻是小兒科,蘇顧已經不是第一次用這藥,但是次次都是死去活來,鼻涕眼淚汗糊一臉。
歪著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蘇顧朝著火堆旁蠕動了一下,夜晚,有些涼,火邊才有暖意。
火堆不遠處插著一柄新的製式長劍,這長劍沒有什麽優點,便宜,耐用,二十顆碎源,可以買一柄。
相傳上古時期的貨幣是一顆又一顆靈石。隻是後來劍鬼之亂,貨幣就變成了碎源。
所謂碎源,不過是劍鬼被斬殺後有極小幾率殘存下來的物體,講師們說這是劍鬼的力量源。
有大能把這些劍鬼力量源凝結化成了環形貨幣,成半透明的月白色。碎源是最低等級的貨幣,上有裂紋,可被掰碎,碎塊同樣可以用來作為貨幣。
高等級的劍鬼遺留物可以化成更高級的貨幣,碎源之上是靈源,靈源之上的貨幣,聽說叫做道源。
三個等級之間的貨幣成千進,一千枚碎源兌換一枚靈源,一千枚靈源兌換一枚道源。
兩百枚碎源夠普通人家生活一個月。大多數普通人家都以碎源為主要貨幣,偶爾可見靈源,道源,輕易難見。
十六歲以前,如果修出劍芒,渡劍堂每月會發一百枚碎源作為補助。
十六歲以後,便不在發放。蘇顧現在每月還可以去渡劍堂領取一百枚碎源。
劍鬼根據戰力差距,劃分成了不同等級。
取名方式極其粗暴,最低級的劍鬼,可輕易斬斷凡鐵,斬凡鐵如同切豆腐。
於是罪劍山把這一階段的劍鬼稱為凡鐵境。
凡鐵,青鋼,隕金。
這是蘇顧所知道的三個等級,再高的等級,蘇顧也不清楚。
講師說,不能好高騖遠,於是沒有講多少相關的事情。
蘇顧無奈,也無從得知更高信息。
隻知道,劍芒可以輕易斬斷一方花崗岩,而劍芒之後,養出一口氣的劍修,可以輕易斬斷一方凡鐵,而凡鐵階的劍鬼,也是如此。
長寬高皆為一尺,為一方。
劍修之路養出一口劍氣,才是開始。
蘇顧扭開頭,看了看身旁的大湖,渡劍堂的講師無意中說過,這大湖的傳說是真實。
戰鬥餘波都可以產生這麽大一片湖,那劍修本尊該有多強。
月色之下,沙灘之上,少年人有些癡了。
篝火眼看就要燒盡,蘇顧這才艱難的爬了起來,給篝火加了幾塊柴。
看了看手腕,那層薄薄的“蛋清”膜已經消失不見,還有一陣陣的灼燒感不斷地刺激著蘇顧的大腦。
“今晚這條手是不用動了。”蘇顧左手拔出了從季青藥鋪離開後新買的製式長劍。
蘇顧是右撇子,左手並不擅長。
他也曾想過,右手手腕無法支撐一次性使出七道劍芒,兩條手各自三道或者四道呢?
直到蘇顧挑了一套最簡單的基礎劍術,在差點戳死了自己的情況下,磕磕絆絆勉強練出了一絲劍芒後,他放棄了。
左手與右手,完全不同。事倍功半,這左手劍,蘇顧練了快一年才練出劍芒。
右手背在身後,蘇顧左手開始揮動,夜色下,閃過一道又一道銀白色的劍光。
唰!
三寸劍芒從劍身上延伸,在月光愈顯淩厲。
嗤!
不遠處一顆如同臥牛,在流水的衝擊下光滑如圓的巨石被切成兩半。
蘇顧收劍,扭了扭左肩,雖然練出了劍芒,但是他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左手劍總是不夠自在。
月亮已經偏斜,篝火燃盡,蘇顧清理了一下自身,離開了湖邊。
夜深了,該回家了。
蘇父原本是養出了一口劍氣的男人,雖然在劍修之路上並沒有走出多遠,但是養出一口劍氣已經勝過八成人。
蘇父靠著一口水係劍氣,硬生生在主城拚出了一個位置。
可惜蘇顧十三歲那年,蘇父一筆買賣失敗,變賣家產,搬到了靈雀城極其外圍的位置。
蘇家離觀意湖不遠,離主城極遠。
靈雀城還在擴張,蘇顧覺得總有一天城池會擴到把觀意湖都容納進去。
普通青石砌成的圍牆圍出了一個小院子,院子內是幾間簡單的木屋,這是蘇父蘇母二人一點一點重新親手搭建。
“娘,你還沒歇息呢?”蘇顧推開院子的門,就看到蘇母坐在正廳,正廳門大開,蘇母不知道在縫著什麽東西。
說是正廳,其實也隻有一張桌子,桌子旁有幾張板凳。地麵是夯實得十分平整的黃土地麵。
屋頂上懸著一個光源,散發光芒,把房間內照的纖毫畢現。這光源,聽說是上古時期的物品,後來天地大變後,還有很少的東西可以使用,這光源便是幸存品。
“小顧啊?你又去湖邊練劍了?”蘇母聽到聲音,抬頭露出了一絲微笑,眼裏閃爍出一絲憐愛。四十歲出頭的人,已經有了白發。
“對,雖然我沒有靈脈,但是如果能多出幾道劍芒,對於自己的以後,總是沒有壞處的。”蘇顧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說道。
蘇顧的右手自然的垂在身邊,左手也背在身後。
蘇母眼裏閃過一絲心疼,揉了揉蘇顧的頭發。
蘇顧左右打量了一下屋內,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有痛恨,有悲哀:“他又去賭坊了?”
蘇母輕輕地“嗯”了一聲。
正廳內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娘,我們家欠的那些債,還差多少啊?如果家裏錢不夠了,我這裏每個月領碎源,攢了一點。”蘇顧左手摩挲著劍柄,似乎新劍劍柄上打磨得不夠光滑,還有毛刺。
“這些事小顧不要多想,娘還在呢。”蘇母的語氣盡力平淡,可是依然透露出一絲疲憊。
“嗯。”蘇顧輕聲,光源在臉上投出了一片陰影,晦暗難明。
三天後。
靈雀城北。
一長串的燈籠掛在屋簷之下,把四周照的通紅。
道路兩旁是各式各樣的商鋪,商鋪上掛著一麵麵幡。
商鋪外很是冷清,可是幡卻搖動地十分熱鬧。
蘇顧提著手中的長劍,走到了一家商鋪前,抬頭看了看招牌:“第一。”
邁步走進。
“喲?蘇顧啊?又來尋梅了?”
蘇顧點了點頭。
“得嘞,我這就去找陳大人,老規矩?依然越階戰?”
“對。”
“得嘞。”
劍出見血,血落如梅。
鬥劍者,尋梅也。
靈雀城北,賭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