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方寸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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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呢!叭!咪!吽!”
    陳敘不動則已,一動便是明王動怒,舉手投足之間充滿著凝聚成實質的怒火。
    他身後的大佛也是金剛怒目,每一次出拳都攜帶著狂暴的金色業火,加上最初的一拳,祂一共打出了六拳,正好對應佛門六字真言。
    倘若有佛門高僧在此處,便能分辨出,陳敘這招乃是取自佛門無上秘籍《大乘莊嚴寶王經》中的:
    不動明王身。
    遠處,單薇子緩過神來,她艱難開口:
    “傳說中,羅刹鬼便是居住在地獄第一層的惡鬼,由無上佛國鎮壓,所以佛門功法對羅刹鬼有著額外的克製,此時動用佛門招式可謂恰到好處,隻是......不知陳敘一個道士,他去哪裏學的佛法?”
    關鍵還學得有模有樣!
    她看著陳敘六拳打出,從空中飄然而下,腳下步步生蓮,雙手合十,一臉慈悲,要不是一頭烏發和一身道袍破了氣氛,還真可以去當個得道高僧。
    “......”
    徐陽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過了半天才蹦出一句:“可能這就是前輩吧。”
    陳敘此時渾然不知自己被如何評論,他正在小心翼翼地移步,慢慢走向身前的一個大坑。
    藍七被他最後一拳擊中腹部,從天而降,落到地上砸了一個大坑出來,半天不見人影。
    “阿彌陀佛,那個,藍施主?你還好嗎?需不需要我拉你一把?”
    陳敘低誦佛號,湊到坑邊,伸長了脖子往下麵一看:
    隻見坑中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
    與此同時,他腳下一陣晃動,藍七瘋狂的嘶吼聲從底下傳來:
    “賊禿!你膽敢假扮道士戲弄老子?老子要殺了你!”
    陳敘心道不妙,連忙一個後撤逃到後方,還沒等他站好,他之前所站地瞬間坍塌,露出一個大洞,從中顯露出一個龐大的身影:
    一尊高達十餘丈的羅刹惡鬼,身著一副布滿倒刺的猙獰盔甲,手中提著一把三四丈長的巨劍,和藍七胸前文身一模一樣。
    那羅刹惡鬼咆哮開口,音浪震得陳敘耳朵疼:“說!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陳敘雙手合十,頭搖得像撥浪鼓:“阿彌陀佛,小僧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藍施主,這恐怕是一個誤會......”
    羅刹惡鬼露出一絲獰笑:“誤會?你知曉我門不傳秘籍,又精通佛法,倘若不是特意來截殺老子,破壞我門大業,老子就跟你姓!”
    陳敘十分為難:“那個,陳施主?你且聽我說......”
    “閉嘴!老子不聽!氣死我了!啊啊啊!死來!”
    羅刹惡鬼氣極了,揮動巨劍朝陳敘狠狠劈來!
    陳敘不敢硬接,轉身跑路,他的身影十分迅捷,兔起鶻落,一時半會兒那羅刹鬼還真拿他沒什麽辦法。
    這倒不是有意放長線釣大魚,而是陳敘能隱約感應到,有股強大的神魂隔著層層空間降臨到了這羅刹鬼身上。
    在神宮中搏殺最為簡單,也最為凶險。
    簡單在於此間爭鬥,隻比拚神魂修為,這也是陳敘雖然修為還隻是胎息境,但卻能施展眾多功法的原因;而凶險則在於,誰輸誰死,倘若在神宮爭鬥中落敗,神魂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陳敘估摸著這羅刹鬼本尊恐怕有真仙實力,而且真身應該不在此界之中,現在應該是采取“神降”的方法短時間內提升了藍七的戰鬥力,看樣子似乎所圖甚大啊,隻是......
    陳敘看著羅刹鬼如今瘋狂的神情,心中暗道:就算之後能恢複過來,這藍七多半也會性情大變,變得頭腦呆滯,殘忍好殺,到底是什麽事情上惹到了他,讓他就算付出這麽多代價,也要請身上的這尊羅刹鬼降臨呢?
    砰!
    羅刹鬼終於追上了陳敘,祂手中巨劍不知何時已經繞上了一層青色火焰,仔細聆聽,火焰中不時傳來滲人的哭喊聲。
    祂一劍落下,劍上火焰紛飛,陳敘不敢沾染,逼得他手忙腳亂,四處逃竄。
    再這樣下去不行啊......
    陳敘餘光瞥了一眼身後,馬上就要逃到他設下的這座牢籠的邊界,再這麽打下去,打破了牢籠,他自身倒好跑了,但徐陽和單薇子二人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有些大意了,不應該直接追上來......
    陳敘心中閃過一絲懊惱,隨後,他眯眼看向羅刹鬼,心中一瞬間閃過了幾百個念頭,精神一恍惚,差點被這羅刹鬼一劍劈到,但也想到了一個主意......
    “藍七!”
    陳敘就地一滾,狼狽地躲過一劍,他背靠由金光組成的牆壁,大吼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會《無邊無上心經》嗎?來!你我二人都用神念操縱傀儡,比試一番,輸了我就告訴你,敢不敢?!”
    陳敘在賭。
    他賭這藍七還有一絲清醒,賭他覺得自己穩贏,賭他好麵子,要在劍道上贏自己一局。
    當然,沒成功也沒關係,陳敘也有其他方法,隻是代價會很大。
    似乎是被陳敘的話觸動了,羅刹鬼,亦或者說藍七,停下了步伐,他猩紅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色彩,他冷哼了一聲,緩緩開口:
    “好,我們再來比一場。”
    佛光牢籠中,一人一鬼同時閉上了雙眼。
    隔著遠遠的距離,藍七再一次舞劍。
    他緩緩跳動身軀,巨劍卻沿著某種古老的軌跡運行,明明是舞劍,卻有一種跪拜鬼神的儀式感!
    陳敘能清晰地感覺到,藍七這一次的劍法和上一次截然不同!
    此時他的劍中,有一股氣。
    一股原始的蒼茫大氣,一股不服輸的意氣,一股殺上雲霄的瘋狂氣!
    伴隨著藍七的劍,一股黑氣在空中緩緩生成,化作一尊黑衣羅刹朝陳敘襲來。
    陳敘心中忽然有了一點感悟:
    這是那尊真仙級別的羅刹鬼出手了。
    好啊,那就來比比吧。
    他輕笑了一聲,左手負於身後,右手五根手指沿著某種奇特的軌跡,變化著一個又一個劍訣。
    一尊金光小人從他手上一跳而出。
    小人手持一把小劍,也在緩緩舞動。
    陳敘的劍中也有一股大氣,但不同於真仙羅刹的蒼茫原始,他的大氣,是橫跨星空,掌控周天星辰運轉的無上豪氣!
    小人手中的小劍沿著周天星辰運轉的軌跡舞動,周轉之間,好似一顆顆星辰生滅。
    這便是《小周天神算》和《無上無我心經》合二為一的威力:
    方寸之間,星辰幻滅!
    黑衣羅刹與金色小人交錯而過,前者停止在原地,後者卻繼續向前,衝著藍七所化的羅刹惡鬼飄去!
    與羅刹惡鬼相比,小人渺小如塵埃。
    但就是這顆塵埃,不費吹灰之力便穿過了羅刹鬼的龐大身軀。
    羅刹鬼愣了一愣,祂望向陳敘,眼神中帶著好奇,祂開口,聲音震撼天地:“你叫什麽名字?”
    小人負劍於身後,行了一禮:“陳敘。”
    “好名字,我記下了。”
    祂讚歎了一聲,旋即化作一灘灰燼,消失在神宮天地中。
    ......
    熱鬧的長街上,陰影中的一個瞎眼乞丐默默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