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 你快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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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夜的高速列車才發現距離目的地尚不到三分之一路程,無奈之下,李哲又破費叫了輛超時空跑車。
“大哥...要不你直接買一輛得了。”閻打著哈哈。
聽到買,李哲突然想到什麽,拿出手機,滑了滑:“看看這個行不行?”
畫麵是輛紅色限量版超時空跑車。
高貴典雅的流線外形、豪華奢侈的內飾、尖端的概念技術天衣無縫隱藏在車身內,這是完美的象征,永恒的流麗。
閻眨了眨眼,平靜的內心墜入一塊巨石,濺起數米高的浪花,忍了又忍,故作鎮定道:
“紅色不適合你,黑色好些。”
“是麽?”
李哲若有所思的看著手機。
閻點頭認真,“大哥,這...怎麽說呢,反正不是小事,聽我的,選黑色,絕對高大尚。”
“確定?”李哲抬了下眉。
“嗯!非常確定。”閻堅定道,目光閃閃發亮,好似車是給他買的。
他知道大哥是個講究人。
李哲掙紮了一下,歎了口氣,“行,那就聽你的,選黑色。”
閻抽了口涼氣,滿臉崇拜。
這輛跑車之所以限定,就是因為天價的價格,為此開發商已經下調了多次,可對很多人來說仍然遙不可及。
10朵黑玫瑰,
可以買一個島。
閻激動的舔了舔嘴,大哥的東西就是自己的,臆想到往後拉風的場景,止不住愜喜。
卻見李哲慢悠悠的收回手機,靠在車椅上開始小憩。
顛腿等了兩分鍾,閻有點安耐不住了,
“嘿嘿...大哥,這車...得預約吧?”
“不知道。”李哲眼睛都沒有睜,淡淡的回了句。
“不知道?那你選它幹啥?”
“弄個屏保。”
“..............................”
比澤,迪魯城。
晨色清冷,帶著一絲寂寥,隱然暗示夏日將盡。
下了車,李哲付錢,感歎了一句,“錢還是好東西。”
閻滿臉鄙視。
兩人站在山頭,李哲點了根煙,“剛才那司機就是比澤的人。”
“注意到了,綠皮怪麽。”
“是哥布林,來天堂前,常年生活在第三紀元沼澤地。
他們生性凶殘蠻狠,個個都是販賣奴隸殺生放火的偷盜之徒。
與食屍鬼狼狽為奸,在暗夜裏誘拐童女、以磨亮的獸角茹毛飲血。
他們的女人在遠古的長夜裏與異鬼苟合,繁衍半獸半鬼的恐怖後代。
剛才那個出租車司機,削瘦枯槁,因為剛來天堂不適應都市生活,選擇去寒冷北國生活。可惜
在酷寒中因凍瘡失去了一隻耳朵和一根手指。
我記得第一次和人馬波比見到他時,他全身衣著漆黑,與守夜人製服沒有兩樣,隻不過他的衣衫更加襤褸,且膿瘡四溢。”
閻努努嘴,“這麽說,你倆認識?”
“嗯...我每次來找波比都會給聯係他。”
“可...大哥,比澤這麽大,我們到哪去找舞寶兒?”
“跟著走便是,今天要找兩個人,抓緊時間吧。”
李哲伸了個懶腰,朝山下走去。
當兩人穿過錯綜複雜的傾頹古城,爬到接近天空的地方,半個迪魯城的景致終於一覽無遺。
李哲很喜歡麵前畫麵展開的遼闊樣貌,
城堡裏的一切熙來攘往,人聲喧嘩都在腳下,惟有天際鳥人在頭上盤旋。
記得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喜歡一個人置身高處,在形狀早已不複辨識,被風霜雨雪摧殘殆盡的山峰或建築間,俯瞰城間百態。
廣場上拖運木材和鋼鐵的牛頭人,看著玻璃花園裏采集菜蔬的女鹿,看著犬舍裏來回奔跑,局促嬉耍的小狗頭人,看著靜默無語的神木林,看著深井邊交頭接耳的女侍,仿佛他才是城市真正的主人,
顯然一旁吊兒郎當的閻也無法體會這種境界。
“走吧,就在前麵。”李哲指著遠處的河流。
華納河是三戟河的支流,受到獸人薩滿的祈禱,那裏神木茂盛,鬱鬱蔥蔥。粗壯厚實的黑色樹幹相互攘擠,扭曲的枝研在頭頂織就一片濃密的參天樹頂,變形的錯節盤根則在地底彼此角力。高大的紅木樹影灑進溝磷溪澗,自由的鳥人在棲隱巢穴裏高唱,空氣中彌漫百花馨香。
李哲說,這裏幾千個世紀前陰暗潮濕,昏暝古堡巍然獨立其間,萬年古木樣亙周邊三萬畝,常年不生紅木,樹林由披戴著灰綠鬆針的哨兵樹,壯實的橡樹,以及蒼老的鐵樹所組成。
後來有薩滿的祈禱,獸血沸騰才得以平靜,為這片支離破碎的土地迎來新的開始。
這是個屬於深沉寂靜和窒鬱暗影的地方,而蟄居其間的獸人連名字也付之闕如。
薩滿,就是第三紀元的信仰神。
獸族保持著地球最原始的製度,雖沒有國王,可階級仍舊明顯。
天堂給每個種族的命運都是相同的,都是新的開始。可生活了一段時間後,根據你的能力,金錢,又產生新的階級層次。
所謂貴族與奴隸。
這種場景也隻有在比澤能見到。
走進森林,可以仔細觀察所謂“神樹”。
魚梁木的樹皮灰白如骨,葉色深紅,有如千隻染血手掌,樹幹上刻了一張人臉,容貌深長而憂鬱,滿是乾涸紅色樹汁的深陷眼凹怪異地充滿警戒意味。
他是獸人的第一個薩滿,虔誠的神話。
那一雙古老的眼睛,比臨冬城還要古老,它曾經目睹築城者一個個踩上基石。
被賦予祈禱的魚梁木不論如何都不會焚燒殆盡,這也讓獸族百姓決定不在此駐守,隻讓護衛隊每日巡邏。
舞寶兒在魚梁木下,靜坐在苔蘚爬蓋的磐石上。千年累積的腐植質厚厚地覆蓋在神樹林的土地上,吸走了她的足音,但魚梁木的那雙紅眼卻彷佛緊跟著她不放。
“哎......”她輕聲歎道。
“啪!”
耳後響起打火機的聲音。
舞寶兒疑惑的扭過頭,看到一張微笑的臉。
看到舞寶兒的第一眼,閻有些詫異,尋常女孩都是肌膚如雪,白裏透紅。可舞寶兒卻是健康的小麥色。
約麽二十五六,一個熟透了可以采摘的年齡。
沒有浮誇的濃妝豔抹,沒有奢侈的穿著打扮,樸素的像個農村婦女,讓人毫無防備的被帶入到某個鄉村愛情劇當中。
閻的思維在一瞬間跑毛了,他突然想到所謂的“天堂神秘部門。”
每個人來天堂都會經曆繁瑣的一道道程序。
他很好奇,
為什麽有的人死的時候七八十歲,到這來卻是花樣年華。
有的人是嬰兒,卻能成長到十八九歲,然後再也停滯不前。
所謂青春永駐?
他記得自己和李哲探討過,當時李哲回答,說天堂需要建設,發展,所以住在天堂的人大都偏年輕化,這不乏也是種手段。
總之天堂製定的一切都有其目的所在,想探究,隻能慢慢摸索。
舞寶兒站起身,習慣性抬手給李哲理了理領口。
陽光下,肌膚襯的那一嘴整齊的牙齒更顯發白,簡單樸素的牛仔褲配著白襯衣,舉手投足都接滿了地氣兒。
閻不懂舞寶兒為什麽停留在這個年紀,但那飽滿多汁的曲線卻是真真切切,讓他開始口幹舌燥。
“你怎麽來了?”舞寶兒歡喜的看著李哲,眸子彎成了兩道月牙,讓人跟著忍不住想一起笑。
清澈的眸子最富有感染力,但兩人這不一般的關係讓閻有些吃醋。
“專門找你的。”李哲幹脆道。
“找俺...”舞寶兒有些驚訝,左右看了看,“去那邊吧,這地兒涼。”
“嗯。”
舞寶兒走在前麵,李哲和閻跟在後麵。
“大哥...這就是舞寶兒啊?”
“怎麽了。”
“沒...和想象中有點不一樣。”
李哲沒說話,閻繼續問,“她到這來幹嘛啊?”
李哲頓了一下,雙眼有些複雜,歎了口氣:“怎麽說呢......這輩子就想等一個好男人吧。”
閻沒聽懂。
李哲聳了聳肩,“很多時候,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在別人看來就是大事,天大的事。舞寶兒上輩子的怨念太多太多,我不說你也懂。總之,她這輩子就想找一個不再一去不返的男人。”
閻點了點頭,眼睛頓然一亮,“大哥,我可以啊!”
李哲側頭,“你不嫌她髒麽?”
“怎麽會?”閻一臉無辜,“人間天堂乃不同世界,確切的說,隻有記憶還是你的,身子也不知道哪個廠子給你捏造的,我聽說很多殘疾人,缺胳膊斷腿的來這都四肢健全了,所以,舞寶兒幹淨著嘞!!
他接著說,“且不說這些,在那個混沌年代,她獨自一人忍受黑暗,拉扯三個孩子,單憑這份情,誰能做得到?”
李哲摸了摸閻的腦袋。
三人在一個亭子前坐下,閻越看舞寶兒越喜歡,那種骨子裏的堅強和表麵的溫文爾雅怎麽能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個人身上。
閻並不是見一個喜歡一個的人,但寶兒這種說不出的氣質,深深折服。
“這是...?”舞寶兒看著閻。
“哦...自我介紹一下,咳咳,我叫閻,是李哲的兄弟,排行第二,寶兒姐,你可真漂亮啊!”
“嗬嗬...”舞寶兒開心地笑了笑,“別叫姐,俺老都老了。”
“怎麽會?那麽年輕。”
“叫舞娘吧。”李哲點了根煙,“你去那邊休息會,我和舞娘聊點事。”
“我......”閻撇了撇嘴,一臉鬱悶的離開。
他沒走遠,隔著幾顆樹,時不時偷看一會。
舞寶兒滿臉認真的看著李哲,像個過門的小媳婦,時而擔憂,時而蹙眉,談吐舉止溫柔體貼,看的閻心裏一陣騷動,雙眼滿是閃閃動人的小星星...
十來分鍾後,兩人下來。
李哲衝閻點了點頭。
“啥意思?辦完了?”
“嗯...”
“這麽快?!”
“嗯...”
李哲淡淡的看著他:“如果你自己來,會很麻煩,又要去安公主那,又不知道舞娘在哪,所以,我來就快多了。”
“.........”
“走吧,還有最後一個,已經說好了,接上就行了。”
“誰啊?”
“離這不遠。”
三人朝迪魯城走去,一路上,閻找各種話題和舞娘搭訕,惹得舞娘連連搖頭。
“哎......俺又不是小姑娘,這些話留給女朋友多好?”
“嘿嘿...瞧你說的。”閻看著舞寶兒略帶嬌嗔的笑容,眼睛瞬間又噙滿了小星星,內心開始蕩漾。
“這有個跑馬場,要不騎馬去吧?”
“哇!!”
閻驚喜的環視著四周,置身在綠色海洋中,眉宇間盡是興奮。
“寶兒姐,啊不,舞娘,嘿嘿,咱們騎馬吧,我可以教你。”
“人家會騎。”李哲朝蒙古包揮了揮手:“有人沒~”
“來了來了!!”
出來兩個長著鱷魚頭的壯漢。
“騎馬麽?小馬駒。”
“嗯,怎麽個收費?”
“場地一小時40,外麵辦事跑一小時80。”
李哲暗罵了一聲:“挑三匹,我們在外麵騎,先給你壓300。”
鱷魚頭見錢後,笑開了花:“好嘞!!”
沒兩分鍾,牽來三匹馬。
“舞娘,挑一個。”
舞寶兒點了點頭,走到黑馬旁,輕輕吸了口氣,單手撐著馬背,雙腳一躍,坐了上去。
“駕!”
“駕!”
她彎身扶著馬背,潑墨般的秀發在空中飛舞,紅撲撲的臉上噙滿了笑容,黑馬更像是遇到了伯樂,四驅開動,渦輪增加,韁繩一拉,竟直接跳躍了半米高的柵欄!
閻目瞪口呆,瞬間反應過來,舞娘為什麽皮膚會這麽黑了,多半是天天旅遊,在外麵遊玩的,所以騎馬這種活動對人來說,應該是家常便飯。
“李哲!你快來!”
舞寶兒興奮的揮了揮手,李哲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閻咽了口唾沫,低頭看著鱷魚頭:“勞駕...幫我把柵欄打開!”
“.........”
喘了口氣,閻用後腳蹬了蹬馬屁股:“兄弟…猥瑣發育,別浪。”
“喝~~~~tui!”
白馬吐了口唾沫星子,撒開丫子就衝了出去!
“槽!!”
“我特麽—!”
“你給老子——”
閻一張嘴就灌風,整個人在馬背上巔的左搖右擺,氣都喘不過來,足足跑了一百米到兩人身邊才停了下來。
“呼…還不錯吧。”
閻強行鎮定抓了抓頭發。
舞寶兒摸了摸白馬:“它們好可憐。”
“為什麽?”李哲問,
“我覺得它們應該自由。”
“嗬嗬。”李哲樂了,“那不就回到原始社會了麽?”
“原始社會不好麽?”
“當然好啊,如果你是原始人,我就可以一棒子把你敲暈,然後背到自己的山洞裏去了...結婚的婚就是這麽個說法。”
舞寶兒聽的哭笑不得。
她輕輕的撫摸著馬背:“這匹馬是它們的頭兒。”
“哦?”
閻撓有興趣的歪著腦袋:“你怎麽知道?”
“馬兒都有靈性的。”
李哲點了根煙,“舞寶兒在某個方麵,和老三有著一樣的能力,雖然沒那麽強,但多少懂點。”
閻皺著眉頭:“那兔崽子會的多了,具體哪方麵?”
“不是說了麽,靈性,大致意思就是能聽得懂動物要表達的意思。”
“與動物溝通?!”閻驚呼,連忙下馬,在草地裏搜索了一圈,捏著鼻子,“舞娘,過來一下!”
舞寶兒下馬,“怎麽了?”
“雖然有點不太合適,可還是想證實一下。”閻蹲下身子,指著五米開外的馬糞:“舞娘,上麵有兩隻蒼蠅瞅見了吧...”
“嗯...”
“他們在說啥?”
舞寶兒愣了一下,回頭看著李哲,目光裏滿是詫異,好像再問,你的兄弟怎麽那麽幼稚。
李哲無奈的擺擺手,暗示隨便應付一下,舞寶兒溫柔的眨了眨眼,理解的笑了笑。
接著,秋水長眸慢慢眯成了一條縫,
五秒鍾後,
“聽到了!”舞寶兒輕聲應道。
閻震驚的吸了口氣,迫不及待道:“它們…再說什麽?”
“那個小綠頭是蒼蠅兒子,他問媽媽,我們為什麽要吃屎啊?”
“然…然後呢?!”
“他媽說,吃飯的時候,別說這麽惡心的話。”
閻:“.........”
李哲:“.........”
李哲籲了口氣,看了眼時間,目光掃視了一圈,鎖定在對麵的荒山:“出發吧,翻過那座山就到了。”
閻手搭涼棚,還沒看清目的地,耳邊一聲嬌喝:“駕!”
黑馬雙蹄騰空,仰天長嘯,“噠噠噠”,一溜煙消失不見…
李哲輕車熟路跟在後麵,不慌不忙,速度卻也很快。
我擦…
閻歎了一聲,發現身下的白馬蠢蠢欲動起來…
後腳跟在地上來回摩擦,鼻孔噴出兩道戾氣,目光視死如歸。
“兄弟,兄弟?別開玩笑撒?啊~啊!!”
話還沒說完,白馬像打了雞血,卯足了勁,叮鈴哐啷囊個頭就往前衝!
閻有生之年終究還是體會了一次蛋疼的滋味...
整個胃翻江倒海。
遠處的李哲扭過頭,看著策馬奔騰的伏城,嘴角微張:“呦嗬?長本事了...”
“李哲,這一路俺又想了想,關於第二天堂,俺答應你去就是,但你別忘了給俺的承諾。”
李哲回過頭,看著滿臉認真的舞寶兒,心裏五味雜陳,淡淡的回了句:
“知道了。”
一路騎到半山腰,兩人放慢速度,因為山腰路邊掛著個路障指示牌。
然而…
後麵的白馬已經跑紅了眼,直到看到兩人身影,也沒有半分減速的意思…
擦肩而過時,白馬看了黑馬一眼,
不屑,
傲嬌,
輕狂!
閻整個人懵逼了?
半山腰的盡頭,牌子上清晰的畫了個八叉,可胯下的蠢馬卻越跑越快!
“嘶!!”
閻知道危險已經來臨,嘴角猛抽一口涼氣,將要拉繩,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呼喚:
“閻!!”
閻回過頭,看著夕陽下的舞寶兒,溫柔的陽光撒在她的臉上,映出兩片紅暈,擔心的柳眉緊蹙,嘴巴張的老大,露出八顆潔白整齊的牙齒,雙手在空中盡情揮舞,好像此時此刻,一定要宣泄出內心最真實的感情:
“你——快——勒——馬——!”
閻感動的雙眼小星星不停閃爍,
馬失前蹄,在人馬下墜定格在空中的那一秒,望著餘暉下的美人,
哭著大喊:
“我、快、樂、你、媽、了、個、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