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苦命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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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對白堊山脈的眾生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上至這片山脈的王,下至一鳥一獸一花一木。都為觸怒神靈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在山脈的最外圍,也不是無人幸存。
    一個身披藕色紗衫的美婦人,正在亂石中艱難的邁步。
    肩上背著的鹿妖,此時好像壓在她身上的一座大山。
    美婦人用手背不斷的擦拭著臉上的淚痕,似乎有些擔心這些眼淚會成為負累。
    她啊...隻想走出這白堊山脈為她的愛人謀求一線生機。
    十六歲那年,頑皮的她獨自離家,脫離了家中長輩的庇護,想要好好看看這世間。
    她順利的結識了一群超塵拔俗的年青人。
    這群年青人跟她有著同樣的誌向,約定好要踏遍這世間的每一寸土地。
    當他們踏出城關,邁進深山的那一刻起,便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了。
    有喧囂。
    有淩冽。
    這些鮮活的生命無論如何掙紮,但結果都大致一樣。
    一個又一個同行者走向了滅亡,下一個就輪到她了。
    在那一刻,才想起長輩苦口婆心的勸誡。
    神明沒有出現。
    但屬於她的英雄出現了。
    正是她身後那血肉模糊的黃鹿。
    她還記得。
    她當時就趴在男人那強健的脊背上,就算傷痕累然,男人托著她的手也沒放下過。
    如今,她也不想放下!
    山河為聘,日月為媒。
    這對有情人在這白堊山私定了終生。
    黃鹿化形到惚恍。
    最終成為了這山中的罕有強者。
    她也慢慢的被這白堊山的諸妖所接受。上到製霸一脈的大妖,下到牙牙學語的化形境小妖見了她都畢恭畢敬的叫上一聲“嫂嫂”。
    “夫人,放下我,回家去吧。”
    “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到家了。”
    “我會求父親,我是父親最疼愛的女兒,父親會想辦法救你的。”
    “黑蛟王曾誇讚你,說你百年之後必入衍象境。你當時多開心啊,我們將來會有孩子,你許諾過我的,不準變卦。”
    “夫人,這些年你跟著我受苦了。”黃鹿微合著雙眼,竟有些坦然,他的傷勢,他自己最清楚不過了...
    這也不過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罷了。
    “即使進入了都城,你清楚的...到時我們兩人都很難活下去...放我下來吧夫人,讓我再好好的看看你。”
    黃鹿用盡了最後的力氣,離開了女子的後背,坐了下來。
    “我也沒什麽好留給你的,我死後,便挖出我體內的妖玉賣掉吧。足夠你下半生衣食無憂了。”
    “尋戶好人家,再嫁吧。這輩子能遇到你已經很快樂了,我離開後,你也要幸福,別為了我落淚。”
    那隻沾滿血汙的枯槁大手還是沒能觸碰到女子的臉頰。
    ......
    黃鹿大妖氣絕...
    深坑中的青龍透過玄武鏡看著這一幕有些語塞。
    這一刻他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多麽衝動。
    朱雀對他伸出了手,神情看起來有些疲憊。
    青龍眸中的一抹執拗消散了。
    他站了起來,整個白堊山脈一瞬間春暖花開。
    群山、河流、生靈恢複了原貌。
    黃鹿大妖又化為了人形。
    不可置信的看著淚痕未幹的貌美女子。
    眾妖圍在白毛狼妖身邊,有些匪夷所思,他們期待著大兄給他們的答案。
    白毛狼妖伸了伸手,這種感覺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中他遇到了個不尋常的人。
    山河於那人彈指間灰飛煙滅...
    那百名小童,一時之間有些困惑,但恐懼的消散還是令他們忍不住的啼哭了起來。
    多麽幸福的哭喊...
    黃鼠狼妖望著小童,他知道這一切並不是夢。
    不吃...也罷...
    黑蛟王看著手中的那粒衍象造化丹,表情木訥。
    在感受過那恐怖的力量之後幾度瀕臨死亡。死亡,又重生...沒有什麽機緣比親臨這場來自先祖所製造的噩夢還要真實!
    那久久無法掙脫的桎梏出現了鬆動的跡象。
    “大兄,都是愚弟惹的禍。”
    黃鼠狼妖跪伏在白毛狼妖麵前,不敢抬頭。
    眾妖陷入了沉思。
    那如同夢魘一般的青發男子深深的刻在了他們心中。
    白毛狼妖擺了擺手。
    “罷了...活著就好”
    此時,路通看著陷入沉思的青龍有些欣慰。
    不知青龍是感到慚愧,還是對自己的拳頭有些過敏。但從結果來看,是好變化。棍棒底下果然出孝子。
    拳頭雖然不能解決青龍的本質問題。
    但路通還是希望青龍明白,一代版本一代神。或許在那個版本,青龍確實立於頂端。
    但終究趕不上版本的更迭。如果再胡作非為,很有可能被人抓起來當boss刷。
    望著黑蛟穀上空出現的深遠祥光,這是突破的征兆?
    花裏胡哨的,倒挺刺眼。
    眾妖也都望著那道光,他們知道這世間又將誕生一位真正的霸主。
    群妖從遠距離就洞察到他們所熟悉的黑蛟威勢正在疾速蛻變。
    他與青龍本就同源,如今領悟了幾分青龍“道”的奧妙,輕而易舉的就打破了那道門檻。
    或許有氣運之力加持,但這黑蛟的悟性恐怕在族中也是佼佼者。
    良久之後,那道祥光回歸虛空。
    眾妖紛紛朝著黑蛟穀一拱手。
    “恭祝黑蛟王踏入衍象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