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森林裏的赤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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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途森林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多少年來,都是一般旅人的噩夢之地,走進去的人,鮮少能出來的。\\0m因此這裏也被掛上了“惡魔之林”的名稱,而居住在森林邊緣地帶的閃族人,也多多少少被人用異樣的眼光來對待,我能走出這個森林,甚至融入外麵的世界,也算是個大的創舉吧!“不是吧,這種陰森森的地方,真能住人嗎?就算住了人,怎麽能生活……”發著牢騷,米拉奇走在了最後麵,略帶肥胖的身軀異樣笨拙的在林中荊棘跋涉,在他前麵,是拔出戰刀,劈砍著擋路雜物的我們。“見鬼,那個該死的胖子就知道發牢騷!”雷帝斯滿臉的不滿,狠狠的揮出了戰斧,一片荊棘咯吱一聲響,就飛散出去,撞在遠處的古木上,又回蕩出另一種音樂。我聳聳肩,心中也閃過一絲無奈,本來想把米拉奇留在法蘭的,可是這個烏鴉三天兩頭吵著要回家去看看,隻好把他給捎上了,不過現在,頗為這個決定後悔。突然,米拉奇縮了一下脖子,不再廢話,而速也停了下來,警惕的掃視著四周。一看見這個模樣,我立刻知道有敵人,連忙舉起了手,示意停止活動,戰士們紛紛將盾牌擋在身前,迅速搭出了小型防禦陣,米拉奇的吵鬧聲也在這片刻沉寂了下來。伴隨著沙沙的細響,四周的森林中出現了晃動的黑色身影。“我是海因斯部落的法普!”幾乎能感觸到對方投過來的敵意,我高聲的叫道,一邊摘下了自己的頭盔,黑色的頭發暴露在空氣中。撥開了樹枝,一個二十出頭的閃族人出現在我麵前:“法普,真的是你呀!”“安斯達普,你還活著呀!”稜角分明的臉,還有眼角下那熟悉的傷疤,正是我兒時的玩伴,被稱為“惡作劇三人組”中唯一沒有離開村子的安斯達普。王曆一三五四年二月八日我回到了閃族的海因斯部落,這裏是我的家鄉……迷途森林的參天古木大都有二十人圍抱之粗,閃族的村落也就充分利用了這大自然的奇跡,大部分房屋都搭建在古木粗壯的枝幹上,在房屋與房屋之間用鎖橋聯係起來。因此我們也被稱為“樹上民族”。抬頭看見熟悉的樹屋,我頓時感到有點鼻酸,一年多了,從這裏也出去那麽久了,村子裏還是老樣子,隻是比以前更為破敗了點。稀稀拉拉的人從樹屋裏走了出來,大部分是老人、婦女,身上穿的還是以前的破衣服,即便是看見了我,也沒有打招呼,一個個寒著臉,就像看陌生人。而投在其他夥伴身上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敵意。“自從你們走後,村子裏還是老樣子,不過野獸越來越難打了,我們每天要走十幾裏路才能找到吃的。”安斯達普言語中充滿了感傷。“為什麽不搬到更好一點的地方。”在我離開前,村裏就有搬遷的議論,搬到更靠近南邊的地方,可以生活的更好吧!“大家也不是沒想過,但是你也知道,村長是不會同意的。”“哎!”我無言可對,村長的食古不化也是出了名的,當年就是因為這樣,我和瑪古拉才不想在這個村裏一輩子沒出息,言語間,我們已經走到了村子的最中央,也就是村長住的地方。“你還有臉回來?”光是聽聲音,我也知道是村長。走上了幾步,來到了最大的樹屋前,在突出的木台上,站著幾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正是村長及村中的長老們,我跪在了地上,低下了頭:“法普還請拉拉奇村長見諒。”“瑪古拉呢?”“他還在蘭帝諾維亞。”“好好,兩個人都是好樣的,他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炫耀你們身上那套外族人的盔甲…咳咳……”村長還沒來得及說完,劇烈的咳嗽就從他嘴裏冒了出來。我不禁抬起了頭,拉拉奇村長的臉上完全沒有血色,捂住嘴巴的手更是刻滿了歲月的痕跡,才一年多不見,他好像衰老了十年。我的心中不禁閃過一絲愧疚,我和瑪古拉是村長血係最近的族人,本來我們之中的一個應該接任下一任村長,可是不爭氣的我們雙雙溜出了村子,到外族人的地方去了,從村長臉上的神情,我可以知道他至今仍舊感到傷心。“六爺爺……”“不要叫我,我沒你們這兩個逆孫,你還回來幹什麽,是不是想把整個村子的男人都帶走呀!”頓了一下手上的令牌,村長氣呼呼的走進了樹屋。“砰!”的一聲重響,房門被關上,大樹頂端的枯葉被震落數片,搖搖晃晃的飄落在我麵前。“你呀!”幾個長老搖搖頭後各自散去,整個村落回響起房門關上的悶音。我呆跪了半刻,拍打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回頭向露出驚訝表情的夥伴們笑了笑:“閃族人都這樣。”惟有苦澀在心頭久久盤旋。“大人,我們還是走吧,沒有你族人的幫助,我們一樣可以走過迷途森林的。”夏爾克走上了一步,低聲道。“不錯,離開了又怎麽樣,不用管你族裏那些僵硬派的老頭子了!”雷帝斯一臉的不平。我苦笑著對著他們:“恐怕不是那樣了,沒有村人的幫助,我們走不出迷途森林。”“什麽?不是吧,你也是閃族人,迷途森林不就和你家後院一樣嗎?”雷帝斯瞪大了眼睛。“可是這個後院實在太大了,沒有經驗的人會迷路的。”我歎了口氣,對著瓦倫西爾將軍說下的大話,可不全都是真的,迷途森林的閃族人……裏麵也有路癡呀!從千篇一律的古木中找出一條通往艾爾法西爾的路,說實在,我一點都沒有辦法。“法普,你想通過迷途森林?”安斯達普詫異的看著我。我尷尬的點了點頭。“你認識路嗎?”搖頭。“果然是原來的法普,一點都沒想清楚,就已經開始動手了呀!迷途森林那麽大,族裏麵很少有人能穿過它的……”安斯達普一陣感慨。我越發狼狽,連忙終止了安斯達普繼續的話題:“那你知道路嗎?”“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有個人可以幫助你的。”“是誰?”“拉拉奇村長,隻有他在年輕時穿過森林,到北方去過。”“……還有別人了嗎?”“有也就是幾個長老,年輕的填肚子還來不及,誰有空到那麽遠的地方去呀!”“夏爾克,你準備一下,今天我們在村子裏宿營。”轉過了頭,我不得不下了這個痛苦的決心,想通過迷途森林,先要通過拉拉奇村長即一關,今天晚上,先好好想想怎麽應對,但願能打動他那鐵石心腸。“暫時不走了,那好呀!到我家裏坐一坐,忘記跟你說,我已經結婚了。”“哎呀,是誰呀,不會是村西頭土拉曼家的那個赫拉莉吧……”“嘿嘿,還真的瞞不過你。”……暫時的,我們隻好在村子裏休整了,估計著公主結婚的日期,我們無奈的將寶貴的一天浪費在迷途森林那充滿夜梟低鳴的地方,不過話說回來,我已經有五百一十二天沒有在這種環境中睡覺了。推開窗子,月光透過樹葉縫隙灑了進來,這是迷途森林特有的朦朧月光,相隔那麽久,如今看來更是分外的美麗,兩輪月亮就像害羞的少女在樹枝間忽隱忽現。“法普,很漂亮吧!這可是在外麵看不見的美麗景色哦!”一隻手高舉著酒杯,一隻手摟著自己的嬌妻,安斯達普笑著說。“是呀!這種沒染上血色的明媚月光,在外麵真的看不見。”略帶了點感慨,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村中少年了,在戰火中度過一年的時間,讓我再也沒有了那份純真了。“嗬嗬,才幾年沒見,你就變得那麽多愁善感了。對了,記得以前我、你還有瑪古拉,最喜歡爬上村子裏最高的那棵樹,看著外麵的世界,那時候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呀!”我露出了笑容,是呀,那段時間真的很值得懷念,三個少年蹲在高高的樹頂,望著森林外那一望無際的廣闊平原,互相發著自己的誓言。“我要當一個最好的獵手!”“我,瑪古拉,懇求上神掉點錢吧!”“瑪古拉你是笨蛋呀,哪裏會有錢掉呀!對了,法普,你呢?”“我想當一名優秀的騎士。”“法普才是真的笨蛋,那個還不如天上掉錢呢!”……“嗬嗬,真是讓人懷念的日子呀!”“想不到法普你還真的去當戰士,現在都是指揮官了,應該當上騎士了吧!”“還沒有。在王國沒有複興前,我可是不會接受任何的騎士冊封的。”“那瑪古拉呢,現在有變富翁嗎?”“他呀,恐怕很難了。”被吝嗇的巴笛卡住了所有的收入,現在的瑪古拉還在一邊哀歎是無報酬勞力,一邊幹活。“看樣子,三個人之中,隻有我實現願望了。”“你呀,還不是村子裏沒有人了,才能當上第一的。”安斯達普懷裏的妻子輕點了一下他的腦門,嬌聲道。“我可是靠自己實力的哦!要不然,你那老爹肯把你嫁給我嗎?”看著幸福中的兩個人,我感受到了一絲暖意,這是我很久沒有的感覺了,在出去的日日夜夜中,無休止的戰鬥構成了我所有的生活。不過,我並不後悔,在那裏,我認識很多人,經曆很多事,至少到現在,我的生活充滿絢麗。“安斯達普,我們再去爬一下願望樹吧!”站了起來,我突然道。安斯達普盯了我半響,笑了出來:“法普就是法普,在平靜中總能讓人感到意外呀,好,我陪你!”“我想讓大地恢複和平。”那天晚上,在少時爬過的願望樹頂,一手直指外麵的世界,我發下了如此的豪言,在天空中閃耀的兩輪月亮和無數的星星見證了我的輕狂。不過在那之前,我必須說服一個人……“砰!”村長家的房門又一次關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清晨的寧靜立刻被打破,到處是驚鳥掠起的聲音,嘩拉拉的甚是好聽。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想不到睡眼朦朧的拉拉奇村長在看見我後,已經有了本能般的反應,麵對著冰冷的房門,我有點苦笑不得的想法。“就不能給我次機會嗎?六爺爺……”“滾,我們海因斯家沒你這種逆子。”“就算我能給閃族人帶來新生都不行嗎?”門嘩的一聲被扯開,拉拉奇瞪著我道:“最好給我說清楚,不然,今天,你就給我滾出村子去。”“那就讓我進屋子說吧!外麵真的很冷。”略帶點厚顏無恥,我哀求道。拉拉奇沉默了片刻,讓開了身子。村長家裏很是簡陋,除了必須的用品外,幾乎沒有其他什麽東西,好不容易,在角落裏翻弄出一張小凳子,我坐了下來,一雙手放在了膝蓋上,做出了恭順的姿態。“可以說了吧!”略略和緩了一下容色,拉拉奇打破了屋裏的寂靜。我抬起頭,直望著村長,在深吸了一口氣後,開始鼓動我的舌頭:“六爺爺,我知道當年的出走是對不起你的教養,畢竟是你把我和瑪古拉拔長大的。”哼了一聲,露出你知道就好的表情,拉拉奇做出了繼續說下去的動作。“但是,我們必須離開這兒,因為不那樣的話,我們就找不到拯救閃族的方法。”飛快的把整句話說完,使得村長沒有發作起來,在緩和了情緒後,我繼續道:“閃族自從幾十年前的戰爭後,就已經沒落了,剩下的人,就在這種小村子裏等死。六爺爺,從我出生到現在,整個村子到底多了多少人?沒有,不但如此,而且還少了很多人吧!難道你忍心看著我們海因斯部落滅亡嗎?”從德科斯那裏學來的說法,在前言不搭後語的狀態中,說出一大堆廢話,在對方迷惑之間,就會露出心靈的空隙,然後就是打中心靈的一擊,這種德式對話技巧在很多時候是有用處的。“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這個和你穿過迷途森林有什麽關係?”重點來了,我忙站了起來,跪在了拉拉奇的麵前:“六爺爺,你也知道,我現在是亞魯法西爾的軍官,我們的公主被艾爾法西爾人給扣住了,為了複興王國,必須拯救公主。但是直接北上的話,艾爾法西爾人的封鎖太厲害,根本通不過,惟有通過迷途森林,直接穿插到對方的都城去,才有辦法。”“那是外族人的事,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六爺爺,我們畢竟是住在亞魯法西爾的國土上,一旦複國成功,我就可以要求把林子外的土地分賞給我們閃族,那麽我們就可以生存下去,而且也不用和外麵有過多的接觸,為了這個目的,我才毅然從溫暖的村子裏走出去的呀!瑪古拉也和我有一樣的想法,所以現在他還在北方累積著功勳,想分到更好更大的土地給我們閃族。”說唱俱佳,在半真半假中,我把拉拉奇村長說的暈呼呼的,在他的麵前,一下子多了一個閃族的大孝子,都說人有兩種性格,在戰場上勇猛戰鬥的我現在還真活像一個說客。“是我誤會你了。”拉拉奇把我拉了起來,老淚。突然我有點後悔起來,需要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嗎?將個人的行為說的那麽大義,這就是我的本質?轉念到此,我猛的掙開了拉拉奇的手,正式跪在了他的麵前,額頭貼在置地的雙手上:“六爺爺,這是不孝子法普的正式道歉,還望你原諒我的空口胡言,我和瑪古拉當初離開村子並不是真心為了村子的複興,隻是想找個好的出路。但是,還望六爺爺明白一件事,隻要能重新恢複大陸的和平,重新讓亞魯法西爾王國回到正途上,我對村子的承諾絕對會實現。所以,請六爺爺幫助我們走出迷途森林。”言閉,挺直了上身,直對著拉拉奇的眼睛。拉拉奇村長眼中閃過了一絲驚異,在抹幹了眼角的淚水後,走到了門前,對著外麵茂密的森林長歎了一聲:“孩子長大了,就要走了,你當我真的那麽古板嗎?法普呀,你真的長大了,可以直接麵對自己的問題了,如果你剛才繼續表演下去的話,我可是真的會對你失望的。”這次輪到我張大了嘴巴:“六爺爺,你……你……”“不要把我當傻瓜,怎麽說,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我抓了抓頭發,從心底發出了老人家可真是一個也不能小看的感歎,刹爾利兄弟也好、聖龍也好,還有那隻老狐狸,一個兩個都惹不起呀!“那麽前麵的都是……”“遇到困難就後退的孩子,不值得我去關心。”拉拉奇的眼裏閃出了威嚴。我縮了縮頭,然後道:“那麽,六爺爺是不是準備幫助我了?”“我已經老了,而且也走不了那麽遠的路了。”拉拉奇露出了點感傷,我也聽說過他的事跡,想當年,他參加過閃族對外的作戰,那個時候的亞魯法西爾根本就抵擋不了我們的部隊,如果不是龍族參戰的話,曆史可能就不是那麽寫了。“那麽由誰來代替六爺爺呢?”“村子裏已經沒有人了,不過我知道,有個人能把你帶出迷途森林。”“是誰?”“你隊伍裏,那個囉嗦的家夥。”“米拉奇,怎麽可能?”第二次,我受到了驚嚇。“雖然我老了,但是我還沒有記憶失常,那麽特別的人我不會看錯的,二十年前,他可是迷途森林的常客哦!”“這個該死的胖子……”再也忍耐不住,我呼的站了起來。“你要去幹什麽?”“教訓那個胖子,明知道路居然也不說一聲!”“……要知道呀,想當年我可是很厲害的哦,光說這個迷途森林吧,我就當是家裏的後院一樣……”米拉奇對著四人眾口沫橫飛,老遠就讓我給聽見了,連忙衝了過去。“米拉奇,你認識路,怎麽不早說?”對著他吼了聲。抬起頭望了我一眼,米拉奇堆起了笑臉:“你有問我嗎?我是商人,你不提要求,我幹嘛貼上熱麵孔。再說了,在法蘭的時候,你還想把我甩掉,現在知道我的用處了吧!不過知道了也不晚的,我米拉奇很好說話的,現在你正式提出要求的話,我立刻就帶路,很快你就可以到艾爾法西爾的都城了,這條路我走了快十年……”看著他一臉的小人得誌狀,我真恨不得把他痛扁一頓,但是現在他可是我們北去的希望。“混蛋!害我多挨了一個晚上的凍!那個米拉奇在哪裏?”雷帝斯的暴怒聲,想不到消息傳的那麽快。米拉奇的臉頓時變得蒼白:“法普,我帶路,你幫我解決那個瘋子。”“成交。”就這樣,我們重新走上了北去的道路,在原來的二十二人外,還多了村子裏的十幾個青年,安斯達普做為他們的頭領也出現在行列中。“根據村長的命令,我負責你出森林的那段路,要知道,在迷途森林裏,可不隻我們一個部落的閃族人。而且,你留下了那麽多的錢,村子裏暫時不缺吃的了,作為閃族人的禮儀,我們也應該這麽做的。”安斯達普笑著道。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笑了出來:“這樣也好,在路途中也可以多你一個好酒伴,隻是讓嫂子受苦了。”“嗬嗬,一點點時間而已,不要指望我和你出去打江山了,我還是待在森林當我的獵人好。”“真可惜呀!”三天後,在繞過無數迷宮般的道路後,我們進入了迷途森林的腹地,在這裏,是閃族最大部落!甘達爾的地盤……甘達爾,閃語的含義是“搶掠之人”,誰都知道,這個部落是靠什麽生活的,除了打獵外,甘達爾部落還定期出沒在森林的邊界上,襲擊迷途森林沿界的各國,閃族人的名聲多半是他們搞壞的。唯一還值得讚揚的是,他們不襲擊閃族人。不過有著明顯不是黑色的耀眼金發,一身高大魁梧身材的雷帝斯,再怎麽掩飾,也是外族人,更何況還有那麽多穿著外族盔甲的戰士,落到甘達爾人的眼裏一定是大肥羊了。就算打著鮮明的海因斯家徽旗,也會被看成是叛徒一起處理掉吧!“小心,小心,再小心。”這個是安斯達普的忠告:“我可不想讓我的妻子當望門寡,她還沒給我生孩子呢!”“知道了!”“噓,輕一點,甘達爾人的耳朵尖著呢!”“哦,不過我想已經沒什麽必要了,那些人應該就是了。”安斯達普抬起了頭,臉上立刻蒙上了死灰般的顏色:“法普呀,你還真是厄運星。”閃族人最喜歡悄無聲息的出現,這個習慣就如我喜歡偷襲一樣,現在的我們已經被數倍穿著綠色衣服,臉上畫著花紋的甘達爾人包圍了。“閃族人離開,我們不想攻擊自己的族人。”在甘達爾的陣營中,響起了臨陣前的通告,密布在外麵的弓箭手讓出了一條出去的路。我解下了彎刀,迎向對方最密集的地方:“希望看在海因斯部落與貴部落世代通好的情麵上,放過我和我的同伴。”“不行,就是看在同為閃族人的麵子上,才讓閃族人離開,不然和外族一起射殺掉。”聲音的來源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甘達爾人,畫滿花紋的臉上幾乎找不到他的眼睛。“看來是沒有商量餘地了,可以適當使用錢幣換回我同伴的生命嗎?”“不行。”“那隻好這樣了,請容我做最後的告別吧!”歎了口氣,走回了自己的隊伍中,拾起了彎刀,甘達爾人不應該給我這個機會,在談話的那段時間裏,隊伍已經排成了圓陣,外圍的親護衛兵樹起了盾牌,人數上的優勢使得對方對這個小小的抵抗舉動根本沒放在心上。“最好不要傷人。”我低聲告知夥伴們,然後舉起了彎刀:“抱歉了,我不能離開自己的同伴。”“射箭!”外圍步兵立刻掩身在盾牌後,擋去了所有的要害部位。箭矢釘在盾牌上發出了咄咄的脆音,偶爾間,一兩支箭越過了密實的護盾,也被法爾切妮等人用兵器格開,第一輪的射擊在我陣連一點血花也沒有濺起。速透過空隙,迅速拉動了弓弦,幾支箭同時飛掠而出,對方中的數人抱著大腿哀號倒地,壓倒了一片茅草後,更多的黑影顯露出來,遠比看見的多,我們是碰上甘達爾人的大部隊了。在感歎了片刻後,我修正了作戰計劃,點頭向在一旁躍躍欲試的四人眾發出了信號。“呼!”四人同時越出了戰陣,大吃一驚的對方稀稀拉拉的射出了幾支箭,根本不能阻止那群娃娃的動作,在晃身避過了弓箭後,四人眾沒入了周圍高大古木茂密的枝葉間,隱去了身影。“不要管逃走的人……”命令尚未完全下達,哀號聲就在對方的陣營中響徹起來。“啊!敵人……”“這裏也有呀……”“我的手……”如果對手是其他部隊,麵對四人眾鬼魅般的身手,早就驚慌四散了吧!但是我們的對手是甘達爾人,是這片叢林的主人。短暫的慌張很快平息了下來,受傷的甘達爾人被護衛在中間,在分出一部分人注意著上麵的動靜後,其他人扔下了弓箭,抽出了彎刀。“呀!”四周突然暴發出驚天的嗥叫,越過擋身的灌木,數不清的甘達爾人衝了過來。支起盾牌,十二名親衛兵用最快的速度組成了半圓型的戰陣,擋住了我們的後麵;前麵,雷帝斯和法爾切妮各占一角;中間則是我、迦蘭、夏爾克、速和村子裏的族人;米拉奇一邊抱怨著,一邊將自己的身體縮在了最安全的地方。“看看我們特拉維諾人的武勇!”雷帝斯高吼了一聲,甩開了戰斧,,原本衝向他的幾十名甘達爾人被其氣勢所迫,紛紛轉到了另一個特拉維諾人那裏,將長槍點在地上的法爾切妮在對方眼裏,隻是一個柔弱的女人而已,為了這個,他們付出了代價。貼著地麵,長槍劃過了一道漂亮的弧線,前列的甘達爾人立刻失去了平衡,撲倒在地,還沒等後麵的人反應過來,法爾切妮的槍就幻化出無數的寒星直衝上去,又是一片哀號,更多的人栽倒在地上。眨眼間,這個方向的人大部分躺在了地上,掙紮爬起來的迎麵就是雷帝斯的粗大拳頭。另一邊,十二人組成了難以逾越的城牆,麵對訓練有術的親衛兵,空占著人數優勢的對方,每一次都隻有少數能夠作戰,一進一退之間,躺在地上的人成倍數增加。就算是笨蛋也看得出戰局是一邊倒,如果不是我們存心相讓的話,現在躺著的就是屍體了。“退回來!”在一聲無奈的歎息後,甘達爾人結束了衝擊,攙扶著受傷的夥伴,隱沒在古木之間,那個看上去像首領的人獨自留在了我們的麵前。“我是甘達爾的薩姆拉特,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對著我,那個人突然問道。“我是海因斯部落的法普。”“好,我記住你的名字了,今天敗在你手裏,我沒有什麽怨言。”露出了一絲苦澀,薩姆拉特抽出了彎刀:“不過為了甘達爾最後的名譽,今天你我中的一人,要在這流下鮮血。”我很清楚,這是所有閃族人的習慣,如果我不應戰,那就是玷汙了甘達爾之名,到時候,整個甘達爾部族都會與我為敵的。真是走到哪裏都有強加的戰鬥呀,我歎了一口氣,迎了上去。“住手!”蒼勁的聲音打斷了我們之間的決鬥,一名中年人走出了叢林,比起其他甘達爾人,一臉白皙的他給人留下分外深刻的印象。“族……族長……”薩姆拉特在發出一聲驚呼後低下頭,垂手退到了一邊。“不好意思,海因斯的朋友,我的族人給貴方造成的困惑,就由我安魯特表示歉意。”收回了彎刀,我含笑回道:“哪裏,您客氣了。”“那麽,是否可以賞臉,到我的村子裏一坐呢?”安魯特可能比那個薩姆拉特更難對付,麵對他的微笑,很難說出一個不字,在抬頭望了天上初現的星辰,我點了點頭……甘達爾的村落可能是閃族裏最奇特的,並沒有多費工夫在大樹上開鑿房間,隻是將一片樹林整個用木柵欄圈了起來,在裏麵,星星點點的是冒著炊煙的帳篷,就一如他們的習慣一般,流浪為生。不過比起海因斯的荒蕪,甘達爾就顯得人丁旺盛了,在村落裏到處是小孩,嬉鬧的聲音給村裏添上了無盡的生氣。“比起固守在一地的其他閃族,我們甘達爾怎麽樣?”安魯特摸著白淨的下巴,略帶得意的對著我說。“充滿生機。”我隻能用這個詞匯來形容。“嗬嗬,說的好,不過比起你來,我們甘達爾還欠缺很多呀!捷艮沃爾的第四龍將、流浪兵團的首席指揮官,法普呀,你已經是我們閃族的驕傲了。”安魯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隻感到一陣心驚,閃族自從幾十年前的大戰後就很少關心外麵的事情,更何況現在大陸處於混沌的交戰狀況,除非是用心去探聽,不然沒道理如此清楚我的來曆。這個安魯特,一定是聽到我報出了名字後,才做出讓薩姆拉特停手的決定,不然在前麵打的熱火朝天的時候,也沒見他露過一次臉,要好好提防這個家夥呀!“哪裏,安魯特族長誇獎了,比起曆任族長都有著艾爾法西爾榮譽公爵稱號的甘達爾,我算不上什麽的。”用平淡的口氣說出,我馬上感覺到了安魯特心中的漣漪,在蘭帝諾維亞大公揚名的五十年戰爭中,甘達爾密助艾爾法西爾,對亞魯法西爾進行騷擾作戰,並得到榮譽大公的稱號,這個在聖龍的記憶中可是明明白白有的,不過對其他人來說,恐怕就是一個大秘密了。“這個……哈哈,法普老弟真會開玩笑呀!”用笑聲掩飾,安魯特輕飄飄的帶過,但是眼中露出了重新估算我方實力的神情。聖龍總算給了樣實用的東西呀!在感歎了曆史的力量後,我笑著在安魯特的陪同下,走進了最中間的大帳中。大帳中早就設好了宴席,閃族人難得一見的豪華套餐就鋪在帳中央,更讓人心跳的是帳中幾個僅遮掩重要部位的少女,嬌嫩的肌膚就暴露在我們視線中。“好漂亮……”雷帝斯一下子露出了色迷五神的表情。除了一臉寒冷的速以及幾位女士外,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一下子就瓦解了我們大部分的戰鬥力,感歎了一下,我並沒有慌張,保持著笑臉,盤坐在安魯特的下座。迦蘭跪在我身後,法爾切妮坐在我的左手邊,那杆長槍就插在她的身旁,而速並沒有列坐,隻是冷冷的站在帳篷的一角,直對著安魯特的方向。“這位風族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風之矢’速了吧,怎麽不列席呀?”“我,不餓。”速搖搖頭,跪坐下來,摘下背負的弓,輕輕放在膝蓋上。“貴屬下可真是不解風趣呀!”轉過頭來,安魯特一臉的壞笑。“速就是那樣的人,我也沒辦法。”我忙換上抱歉的神色,回應了安魯特的挑撥。“這樣呀,那我們就開始吧!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先幹三杯。”顯露出豪邁,安魯特大口喝下三杯酒,在旁邊侍侯的女仆們適時分散到我方的位子中,殷勤的倒上了酒,熱鬧的氣氛一下渲染開來,雷帝斯的高笑聲立時響了起來。並沒有阻止夥伴們的開懷暢飲,我很清楚,現在的作戰對象隻有一個人,我們之間比較的不是武力,而是頭腦……“在坐的恐怕集合了貴部一半以上的驍勇戰將吧!”當空氣中充滿了溫熱後,安魯特露出了他的企圖。“哪裏,如果把一半武將帶在身邊,蘭帝諾維亞不就空了嗎?懷頓諾爾的一萬大軍可是在邊境虎視眈眈呀!”鼬鼠,在腦子裏劃過了這種和狐狸差不多狡猾動物的影子,我回答道。“哦,這樣呀,隻是不知道貴為指揮官,你怎麽會到迷途森林來?難道你已經舍棄了北方的基業?”“假如能舍棄,我也樂得輕鬆,隻是兵團數千戰士的命運背負在身,我恐怕難以解脫了。”虛言相對,給他個不明不白。連碰了兩個軟釘子,安魯特並沒有放棄,在敬了一杯酒後又道:“看你的行程是到艾爾法西爾去的,我知道波塔利奧卿和你有點誤會,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調動大軍消滅你們,要知道七色彩虹可不是我們這些流浪的獵人。”“是呀,不過比起國家的大義來,我想波塔利奧卿會有所覺悟的,傷錯了人是小事,萬一影響了艾爾法西爾的大業,那就……”停止了說辭,我舉起了酒杯,想來他也不會知道關於米娜維亞的事,在名義上,我雖然是北方流寇,但是能夠殲滅懷頓諾爾一個軍的人物,大陸上的任何國家都不會小視的。依托著這個虛名,足讓這個安魯特產生夠多的聯想,話有時候說一半效果會更好,特別在我提起他的秘密身份後,多少會將我和艾爾法西爾王室聯想起來,後麵的就看他的“聰明才智”了。安魯特的臉上陰晴不定,好一會,才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到現在,我清楚了他不會做出傷害我們的事情了,言行不禁更加隨意起來。經過了叢林中讓人鬱悶的枯燥跋涉後,現在總算可以放鬆一下了……“什麽人!”清亮的喝斥聲將我從睡夢中拉醒,從溫暖的被窩裏爬了起來,我晃動了一下宿醉遺留下的頭痛,依稀記得昨晚和甘達爾族長把酒言歡,後麵就迷迷糊糊了,什麽時候躺到這個帳篷裏,都不知道。“我是甘達爾的安魯特,還望通報。”耳邊響起那白皮膚鼬鼠的聲音,我連忙披上了衣服,赤腳走了出去。“哎呀,想不到族長那麽早來拜訪,請進請進。”掀開簾子,我迎接了他的到來。安魯特在看了一下我的造型後,臉上露出一絲動容,快步走了進來,親手拉下了簾子。“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我也該起來了,還要趕到艾爾法西爾聖城。”“這麽快?”“是呀,如果今天不是族長親臨,恐怕我隻能留下一頁書信,先行離開了。”我點了點頭,這個倒是真話,在這個地方哪裏還敢多留,若讓這個鼬鼠派快馬去瞭解艾爾法西爾發生的情況,身處對方地盤的我們可沒第二次幸運。“那我隻好明說來意了。”安魯特整理了一下衣服,突然直起了上身。“族長是想?”望著他那正式的表情,我倒是有點意外了。“我想和你合作。”從他嘴裏蹦出了這麽幾個字。“合作?你、我……”“對。”看不出他有什麽開玩笑的成分在裏麵,我整理了略顯紛亂的思維,做出了大家坐下慢慢談的手勢。兩個人對坐著,清晨的陽光透過帳篷的縫隙灑了進來。“不知道族長閣下怎麽有這種……奇怪想法的?現在的我應該不具備那麽大的勢力吧!”“我昨天想了一個晚上,不管昨天你說的話有多少是真的,但是法普閣下的言談頗讓我傾倒。閣下的理想也被海因斯的安斯達普敘說了一遍,能有如此大誌向的人是我甘達爾最佩服的。”“大誌向……”“閣下站在樹頂指點江山,聲稱要給大陸帶來和平的英威姿態讓我甚為向往,如果當時能夠親見,我就是曆史的見證人了……”一碗接一碗的迷湯,我連忙打住了他繼續的讚美:“族長閣下,你不會是為了這個要和我結盟吧?”“當然不是,我不是拿甘達爾的命運當賭注的人,在那之前,我希望法普閣下能做到幾件事……”“哦,說吧……”“第一呢,就是這次去艾爾法西爾,閣下肯定是大有目的,不然不會如此冒險,我希望你活著從裏麵出來,對一個死人,我們甘達爾是沒有興趣的……”“嗯,這個我知道。”“第二呢,北方的懷頓諾爾和閣下對峙,不能解決他們的話,閣下的理想就會變成空談,我希望在明年開春前,這個問題不再存在……”“這個有點困難,不過可以試試,第三呢?”“第三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閣下的大軍能夠南下,至少要蕩平特拉維諾一線,在將陣營推到法蘭後,我甘達爾的部隊就會參戰,正式和閣下結盟,到時候,閣下就會得到三千優秀的弓箭手。”從安魯特的嘴裏報出了誘人的數目,誰都知道優秀的弓箭手是多麽的難得,而且從敵人後麵發難,對於戰局的推動可以說是決定性的。“族長大人可真是精打細算呀,等我能做完這三件事,大陸的局勢也差不多明朗了吧!”“嗬嗬,我可是下了大決心的,不然把你們一綁,送到艾爾法西爾去,就是現成的實惠。隻是大家都是閃族人,以後互相有個照應,總比窩在外族的羽翼下強。”“好,我答應你,不過我也有個要求。”“請說。”“希望你能配合我進入艾爾法西爾,你的身份,加上我閃族的特征,應該很容易混進去吧!”“……法普閣下也是很會打算的人啊……”“彼此彼此。”相對了片刻,兩個人大笑起來,站起身,掀開簾子,讓殘冬的陽光投射在臉上,一陣溫暖泛起在心頭……王曆一三五四年二月十二日,讓無數人詛咒的“罪惡聯盟”有了初步的協議,後世的史學家在評論這個聯盟的時候,多少會加上幾句:“……這個聯盟將閃族的劣根性表露無遺……”雖然達成了協議,但我可不能保證這個鼬鼠不變卦,在謝絕了他再來一次慶祝酒宴的請求後,我下達了北去的命令。雷帝斯他們露出頗為戀戀不舍的表情,再下去,他們恐怕就要更換門戶了。“既然閣下執意要走,我也不好攔,不過此去還望一路小心,我可是指望著閣下能帶給我甘達爾幸福呀!”“一定,一定。”“對了,不知道前幾日強行通過的那支部隊和閣下有什麽關係?”望著安魯特,我眨了眨眼:“另外的部隊?”“是呀,就在你們來之前的幾天,有一支人馬強行通過了我們的地盤,當時巡邏的一支百人隊就隻活下了三個人,據聞裏麵也有特拉維諾人,難道和閣下不是一路的?”怎麽感覺到很大的壓力,特拉維諾人?我轉頭向雷帝斯望了一眼,從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涅寇斯:“是敵人!”幹脆的回答,心中的疑惑也隨之擴大,叛軍去艾爾法西爾幹什麽?“那最好,我們之間的誤會也就消除了,本來,對方是你的人的話,我也就算了,現在的話……薩姆拉特!”“是。”“你帶刺殺者和法普閣下一起北行,甘達爾的恥辱必須用血來償還。”幸好沒有在這裏大開殺戒,我暗自感歎,閃族的風氣還真是讓人有寒冷的感覺呀!換回了笑臉,安魯特對著我道:“薩姆拉特也算是一名勇士,和你一起去艾爾法西爾,也好有個照應,我這裏也放心點。”“多謝了。”點了點頭,和一群刺客北行,怎麽也算不上什麽好的旅程吧!不過看著安魯特那幾乎變成盛開鮮花的臉,我哪裏還能說不。就這樣,披上了甘達爾使者的外皮,帶著瓦倫西爾將軍的通行證,我們重新啟程。四天後,就來到了艾爾法西爾的邊境,在目力所及的遠方,艾爾法西爾聖城巍峨的身影已經浮現。“多保重呀!”安斯達普握了一下我的手。“你也是。”好友的離別多少讓人有點感傷,不過我總不能為了一己私利,把他給拖進聖城冒險去,那我怎麽對得起他的妻子呢?“如果不是……算了,回去後我會聯絡各個閃族部落,希望到時候能夠給你幫助。”“這份心意我領了,不過現在的你,最重要的是給我們海因斯留下新鮮的血液,到時候,我可是要來看看侄子的。”“嗬嗬,我會努力的。”安斯達普最後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帶著他的人隱入了迷途森林中。我深吸了口氣,望向艾爾法西爾聖城:“好了,米娜維亞,不管你是公主也好,醫師也好,婚姻的自由還是由你自己來決定吧!”“出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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