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犧牲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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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念惜腳下一滯。
    ——若是承認,他必然會疑心自己那晚到底為何救他!
    她如何能與旁人解釋她與沈默淩的前世血海深仇?
    麵上神情幾變後,她徐徐轉身,倏而露出個嬌媚至極的笑容,往裴洛意身前一靠,極其親昵地伸手去勾他的脖子。
    語氣輕浮地問:“怎麽?大人說的萬事皆空,卻還惦記著那夜的歡愉不成?若是惦記,隻管說來,總歸我與大人,也並非第一次了……”
    “郡主。”
    裴洛意按住了她的胳膊,平靜地將她推離,又後退兩步,再次看向滿臉虛情假意的她,淡然道:“某唯有一求。”
    蘇念惜眼神一閃,歪靠在一旁的雕花紅柱上,懶洋洋地看他,“哦?”
    頭頂的燈籠投下昏暗的光,暈染得那明媚皓齒宛若林魅。
    裴洛意看著她,無起無伏地說道:“請郡主告知,千眠香的解藥。”
    他不曾問沈默淩,卻又什麽都問了。
    “嗤。”
    蘇念惜忽而笑出來,依舊靠著柱子,打量著對麵青骨若素無念空悲的男子。
    視線掠過他指尖的鮮血,又抬眸,慢悠悠地問:“不知大人要用什麽來換呢?”
    裴洛意下意識要撥動念珠,可掌心空空。
    他微微扣緊指尖,平緩問:“郡主想要什麽?”
    蘇念惜眼底,浮起掠奪的快意,嫣若曼珠的唇慢慢勾起。
    輕飄飄吐出一個字。
    “你。”
    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五蘊織盛苦。
    掌心空空。
    心念已焚。
    寂靜如鏡的深眸下,冰封的藍火,染上一縷血色。
    他看著麵前滿眼惡劣,唇角獰忍,肆意玩弄人心的小姑娘。
    緩緩上前,問:“郡主是要某,還是要某手中之物?”
    他手中有什麽呢?
    能令所有人瘋癲變成惡鬼的權與勢。
    蘇念惜笑著抬眸,看走到近前的仙塵。
    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頸。
    他垂眸,寶相平靜。她仰臉,妙目勾纏。
    昏暗風燈下,無聲夜幕中。
    這一幕,猶如妖孽,纏住了佛前的信徒。
    她要拖他,墮入七情六欲輪回道。
    她湊了過去,輕聲問:“大人和大人手中之物,不能都給我麽?”
    裴洛意看著她,沒有動,沒有應。
    蘇念惜卻快活地笑了——沒想到啊!拿捏這個人居然這般簡單?不過千眠香的解藥罷了!他竟然願意犧牲色相!
    她太清楚了,這樣的人,責任比天大。他已知悉,千眠香於朝堂有何危害,以他之位,便不能不顧。縱使被她脅迫,也願意委身。
    而她,隻要與他有了肌膚之親。對他來說,她便是他永遠不能推去的責任!
    隻要能將這位高高在上的謫仙掌控在手心裏,要殺沈默淩,便容易多了!
    她眼底的笑越來越濃。
    隻覺一叢烈火在胸口燃燒,燒得她渾身都在疼。
    她卻毫不在意,踮起腳尖,朝他的唇畔湊過去。
    蓮香,檀意,血氣……
    她的唇珠近在分毫。
    呼吸的顫栗與潮濕撲入鼻息。
    裴洛意低垂的長睫不著痕跡地輕微悸動,垂在身側的手指,一寸寸收緊。
    忽而,眼前的小姑娘猛地往前一撲!
    唇珠擦過他的下唇!
    “!”
    裴洛意眼瞳一縮!
    不料,蘇念惜卻整個人都朝下墜去!
    他當即伸手,一把將人抱起來,低頭一看,鮮血從她的口邊漫出!
    麵白如紙,人已昏迷過去!
    “平安,念念。”
    ……
    “念念。”
    蘇念惜募地睜開眼,腦中還回響著那一聲陌生又清越的喚聲,視線卻已落在床罩上掛著的百蝶穿花錦緞香囊上。
    安神靜心的香味,縈繞鼻前。
    她靜靜地看了會兒,先前記憶驟然紛雜湧入腦中。
    刺殺,馮嬤嬤,那個仙兒……
    “郡主?”
    碧桃端著香爐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本想看看床簾後的蘇念惜如何了,見她已然睜眼,頓時大喜過望。
    立時走進來,“您醒啦?可還有哪裏不適麽?”
    蘇念惜微微頷首,抬手,碧桃立時往她後背墊了迎枕,又歪頭仔細打量了下她的臉色,長呼了一口氣。
    笑道,“大夫說您今早能醒,居然真的醒了!奴婢從未見過醫術這般厲害的大夫呢!”
    蘇念惜眼神一閃,“我昏迷了幾日?”
    “才一夜呢!”
    碧桃轉身又去倒了香湯來,讓蘇念惜漱口,一邊轉身拿口盂,點頭,“大夫說您先前被封過穴道,強行衝破,傷了心脈。也不知您昨日是怎麽硬撐了足足兩個時辰,要不是那位大理寺的大人見您昏迷後嘴唇發紫,在您後背上拍了一掌,您隻怕要因淤血堵住,堵住……”
    她擰了擰眉,實在回想不起那位仙風道骨的老大夫的話,便省略後直接說道:“反正,就是那位大理寺大人幫您拍出了淤血,又請來那位大夫給您紮了針。說是後麵不要大喜大悲大怒,休養幾日就沒事兒了!”
    說完,見蘇念惜拿著緙絲的雙魚繡帕子擦唇,並未說話。
    眨眨眼,將手邊的東西放下,又問:“郡主,您餓了麽?”
    蘇念惜搖搖頭,看了眼窗外,道:“方叔如何了?”
    碧桃立時說道:“昨夜起燒了,正好那個大夫在,一劑藥下去,人立馬就不燒了。夏蓮安排了小柱子在伺候,哦對了,大理寺來提審竹園的幾位娘子,夏蓮去支應了。”
    “嗯。”
    蘇念惜點頭,又問:“昨兒的事之後如何處理的?”
    提及昨日之事,素來溫厚的碧桃臉上浮起一抹怒意,“馮嬤嬤被官差帶走了,大夫人說不知情,沒有證據也沒法抓她。不過聽小菊說,大老爺原本要休了她,是大郎君去求的情,如今大老爺罰她禁足主屋,不許出門,她又將二娘子拉去主屋打了一頓……”
    蘇念惜嘴角掠過一絲冷笑,“三姐姐依舊不曾出落雲閣?”
    “嗯。”
    這就奇了。
    自打大理寺被送回來後,她這位三姐姐就仿佛與世隔絕了似的。
    可蘇念惜知曉,她這位三姐姐,可絕不是什麽輕易服軟的主兒。
    她能攀上沈默淩,必然會有謀劃。問題是,她到底,在謀劃什麽呢?
    會是後日的賞蓮宴麽?
    正琢磨著。
    就見碧桃將一件素雅清淡的衣裳捧過來,問:“郡主說的,可是這件衣裳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