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諸生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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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敢多話?”
    幾個潑皮無賴上去就扯那儒生的褡褳,那儒生連忙死死護住。
    聽到對方說出高宷的名頭,他也不敢直接對抗,隻是抱住自己的書本,不讓對方搶,幾個人左右拉扯還真沒法從這儒生的手中把布包搶出來。
    見此情形周圍的商戶百姓都臉露出不忍神氣,這讀書人好生生的走著這些潑皮明擺著欺負他,偏偏又有高宷的威名在上邊壓著眾人雖然生氣卻是不敢多話。
    這時王文龍就聽身後李國助發出一聲“咦”,王文龍轉頭看去,李國助小聲對他解釋道:“這讀書人倒是個習武的。”
    王文龍頗為驚訝:“這也能看出來?”
    李國助點點頭,“就這幾個潑皮隻怕打他不過。”
    聞言王文龍仔細觀察,果然發現那儒生雖然被五個潑皮團團圍住,但是他死命護住自己手中的褡褳,同時縮著脖子護住頭臉,那些潑皮真的拿他毫無辦法。
    潑皮卻因此被逼急了,也就不講情麵了,直接在路邊搶過一個菜販子的扁擔就去砍那讀書人。
    一扁擔打在背上,那儒生吃痛終於直起腰來,剩下四個潑皮連忙上去搶了,他的書本就丟在地上,幾人掙紮之間,書也被扯壞了好幾本。
    那讀書人見狀也是動了火氣,大罵一聲:
    “撒伊內,真當爺爺不打人?”
    接著他直接叉開手對那拿扁擔的潑皮照臉就是一掌。
    這一下連王文龍都看驚了,這儒生身子高大,動作卻極快,叉開五指一巴掌就將那拿著扁擔的潑皮直接拍倒,接著就見他雙手大開大合,一掌一個,這些潑皮完全不是對手,隻是幾招過後就躺了一地。
    而周圍的眾百姓早被高宷手下的稅吏欺負的苦了,看到這一幕也是紛紛叫好。
    正在這時,王文龍突然就聽身後一陣嘈雜,回頭就見到一群衙門的長班急忙趕來。
    領隊的似乎是一個捕快,他走進眾人中間,指著潑皮和儒生道:“不要喧嘩了。”
    那儒生這才停手,接著那個捕快以及手下的長班卻是掏出鐵尺直接指著那儒生。
    眾人反應過來,原來這些捕快是來幫潑皮的。
    海澄縣在龍國祿要求下,所有吏員都不允許跟高宷做事,可是哪怕龍國祿再怎麽嚴格也隻能管到上層人物,衙門裏有三班六房,光是在冊的吏員就幾十人,高宷來到月港這麽久,早就有許多底下的衙門人員投靠他,否則高宷哪能在粵港這樣橫行霸道?
    這年頭的吏員的惡名比起太監也絲毫不差。就算害怕龍國祿不直接投靠高宷,也能投靠高宷手下的爪牙合夥撈銀子。
    而此時那儒生也反應過來這些衙役都是和潑皮一夥的,可是被鐵尺抵在頭上再後悔也晚了。
    衙役所用的鐵尺就是幾斤重的一個大鐵條,對著腦袋一敲保準一個窟窿,畢竟還是現實世界,武功再高也難的徒手對付拿兵器的人。
    那儒生雖然在打鬥中占著上風,但多少也受了傷,這時隻能一邊委屈的低頭,一邊擦著嘴角的血說:“是他們先動手打我。”
    “閉嘴!問了你再說話,哪裏人士,做什麽的?”
    那儒生不服不忿地說:“福州南台人,縣學生員王宇,家貧,不得已賣書月港。”
    聞言王文龍卻是一愣。
    自從被高宷抓來之後,王文龍就把自己腦海中有關高宷的記載都翻遍了,他記得自己曾經在史書的細枝末節中看過一條“王宇率眾擊高宷”的內容。
    說的是高宷到福州,橫征暴斂,引得福州生員不滿,其中一個叫王宇的就率領眾生員攻擊了高宷的府邸,差點把高宷抓起來打死。
    福州諸生、家貧、通武藝、家住釣龍台,和眼前這貨的身份完全符合。
    王文龍已經基本可以確定眼前這大個子就是史書之中帶領眾人去打高宷府邸的那個書生。
    而這時聽到王宇身份的一眾衙役也頗為驚訝。
    “還是個秀才?”那為首的衙役說話之時看向身邊的潑皮,意思是讓他決定要不要得罪王宇。
    那潑皮站起身來,直接走到王宇麵前,伸手拍著他的臉說道:“秀才又如何,老子照打!”
    他還十分傲氣的回頭衝地上爬起來的另一個潑皮說:“去把咱們的弟兄都叫來,今天我要把這廝打個痛快。”
    那潑皮往地上啐了一口血痰,急忙忙跑了。
    衙役見狀也有些害怕,對那為首者說道:“陳少爺,這是有功名的人,可不要得罪狠了。”
    陳少爺大笑:“我怕他個屁,老子是高公公手下的市監,誰敢拿我怎樣?”
    原來這小子還真是個高宷手下的頭目,而且聽那衙役對他的稱呼,顯然這廝在月港也有些勢力,要不然也沒膽子來撈過界。
    很快,那陳少爺的手下人就鬧哄哄來了十幾個,他們接過王宇雙手反剪,任王宇功夫再好這時也無法動彈了。
    接著陳少爺便笑眯眯上去,握緊拳頭,對著王宇肚子就是捶了一拳。
    王宇吃痛,瞬間幾乎跪在地上。
    李國仙實在看不下去了,對王文龍說道:“王先生,你幫幫他吧。”
    王文龍隻是默默看著,搖搖頭。
    李國仙瞬間生氣:“你怎麽這樣?”
    王文龍小聲說道:“先等等。”
    李國仙貝齒咬著紅唇,隻覺王文龍不正義,大為失望,滿臉不滿。
    而這時王宇已經被打的跪地呻吟,就見陳少爺手下一個背上插著折扇的潑皮招搖趕來,一邊跑一邊晃動這手中的一張信紙。
    陳少爺笑著問他:“一秤金,欠條寫好了嗎?”
    那名叫一秤金的潑皮似乎有些文化,手中的信紙墨還沒幹,就雙手呈到陳少爺麵前。
    “少爺,都寫好了,這王宇在市麵上賣貨,欠了咱們五十兩的稅錢,樁樁件件都寫得清楚。”
    說完一秤金又掏出一盒印泥來。
    陳少爺哈哈一笑:“捏起他的手指頭,畫押。”
    這貨還真夠損,隻要強迫王宇畫了押,就能證明他是欠了朝廷的稅收,即使王宇去報官,陳少爺也能說他是在替朝廷收稅,王宇這一頓打也是白挨,而且還會因此欠下巨款。
    眼見那一秤金就要捏起王宇的手指,終於等到最好時機了,這時王文龍連忙大吼一聲。
    “放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