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成為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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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山脈,作為七十二雲宮之首的隱丘仙尊,迎來了他的第九次天劫。沒錯,隱丘修的是散仙,按照上古說法,散仙曆經九劫仙雷,便能平步升仙,造化大羅金仙之境,比之一般真仙還要厲害許多。
    但是看著雲宮上空那越聚越厚,猶如華蓋的紫色劫雲凝聚翻騰,最終將浩大的七十二雲宮完全籠罩在內,隱丘也不免長歎一聲:“此次劫像聲勢浩然,無異於以往八次之合。散仙極致歸於九,泯於九,古訓誠不欺我!”
    在這一刻,隱丘想到了師尊曆劫登仙,臨別時那句語重心長的贈語:“凡事,不可強求!仙道,亦當如此!”
    轟隆隆隆!
    一道耀眼閃電如一副扭曲的枯枝,翻騰著銀亮身軀狠狠劈在隱丘身周。霎時間,空氣中彌散起一股濃鬱的暴戾能量,引得隱丘的氣息也為之一滯,雙目之中已是一團赤紅:“修道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順應天意,豈不是凡事皆空,妄來這世間一遭!”
    “今日,我便要逆天改命!耗時九千歲,曆經浩然天劫已有八,隻差這一步,便能登仙為尊!吾輩超脫而往,豈可聽天由命!”隱丘拔地而起,抬頭望天,肅穆而立,伸手竟將一道劫雷憑空攥入手中。
    劈劈劈!啪!
    劫雷的威能豈是兒戲,隱丘隻覺得手掌間一陣麻痹和悸動,那道劫雷便如一條甩動的銀蛇,從他手裏躍將而出,滾落山隘。
    轟隆!
    那深邃山隘之間瞬時騰起一股股灰白色的霧氣,身在雲宮之巔的隱丘也能感覺到腳下傳來的微微震顫。要知道,這七十二宮雖由七十二座靈山分別塑造,但是底下秉承的卻是同一地脈,山山相依相扣,加上遠古渾天法陣的加持,這七十二宮儼然就是一副整體,此時卻依舊在九重天劫的威能下瑟瑟發抖。
    劈啪!隆!
    “終於要上正菜了嗎!”隱丘盯著雷蛇遊動的劫雲,麵色凝重,按照他以往曆劫的經驗,真正的天劫才剛剛開始。
    紫色劫雲依舊在醞釀著自己的力量,可以看見,許多偶爾遊走在外圍的銀蛇開始慢慢變粗,顏色也逐漸加深,最終由白轉赤,由赤轉紫。
    許久,雲團中猛地爆發出一聲刺耳的撕裂聲,兩道紫得發黑,足有水桶粗細的劫雷裹挾著無盡威勢,橫空而下,一左一右襲向隱丘兩側。
    劫雷附帶的壓抑氣場瞬間將隱丘逼得氣息一滯,連手中剛剛掐起的訣印也差點因此崩碎,好在隱丘及時調整,將體內紛亂的氣息強行疏導,隻是短短一瞬,體內仙能便已運轉了幾個周天。一口古銅色的大鼎隨即從隱丘體內浮現,堪堪在雷劫近身之前,將他完全籠罩在內。
    劈啪!
    半透明的淡銅色鼎身猶如一道堅固的堡壘,將兩道本可毀天滅地的雷劫穩穩擋住,而鼎身上竟然隻是閃過一抹流光般的青色,卻不見半分損耗,連一道痕跡都未留下。
    轟隆隆隆!
    劈啪啪啪!
    根本沒有給隱丘任何得意和喘息的機會,劫雲內再次劇烈翻湧,這一次竟然湧出了數百道紫色雷劫,其中甚至夾雜著數道純黑色劫雷!
    霎時間,天地色變,整個七十二宮在九劫仙雷的威壓下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顫簌,未央山脈的內部已經出現了裂痕。隨著第一道紫色雷劫的降落,整個未央山脈也開始劇烈地顫抖。一時間,地動山搖,神鬼齊哀,七十二靈山紛紛出現崩塌跡象,原本浩瀚巍峨的各座雲宮在瞬息間化為了一片瓦礫之地。
    百道驚雷,來得快,去得也快。
    少頃,異象漸衰,劫雲漸散,原本黯淡無光的天空之上,竟硬是從雲縫中擠出一抹昏黃的光澤。
    淅瀝瀝瀝······
    一蒙晶瑩的雨仿佛受驚了似的,沒頭沒腦地從昏黃的天空中擠出身子,將整個未央山脈騰起的煙塵盡數裹挾而下,仿佛是在舔舐傷口,撫平著大地的創傷。
    嗡!
    山穀間的煙霧猝然向外湧動起來,一抹銅黃色從內部激射而出!
    “哈哈哈哈哈!九階雷劫,不過如此爾!”隱丘腳踏一朵金色祥雲,從煙霧中緩緩升起,一口遍布裂痕的古鼎環扣在他身周。
    看著天際漸漸散去,變得稀薄無比的劫雲,隱丘古井不波的內心也有些震蕩起來,想來這三十二重天外天曆經無數歲月,恐怕也沒有誕生過渡九劫的散仙吧!
    不,自己已經不能稱之為散仙了,因該是大羅金仙才對!
    感受著金身的超凡脫俗,體內神元的無比純粹,隱丘心情暢快無匹。曆經九千之數,九次天劫,自己也終於修成了正果!修道之人,除了這一刻,還有什麽時候能感受到這種極致的歡愉之感!
    世界圓滿而又超脫於世界之外的感覺!
    簡直······
    滋滋滋滋!
    就在隱丘感悟仙道之時,天空上原本逐漸消失的劫雲,突然開始向著中間的某個點急劇縮小,原本熄滅的劫雷居然隨著劫雲的急速聚集,摩擦出了無數細小雷絲,而這些雷絲的顏色分明就是純黑色。
    隱丘極目望去,居然無法看透劫雲,而那些黑色雷絲給他的感覺也是虛實不定,仿佛超脫於世外一般,沒有一絲劫雷的威壓。可他現在明明已經超脫凡塵,這大千世界內的一切一切,本不該出現他不能看透的東西。
    除非!
    除非這是渡仙劫雷!度化仙神之雷!
    可自己明明才剛剛渡過仙劫,怎麽可能被當成渡劫的仙神!
    隱丘此時的思緒何其之快,幾乎隻是過去彈指一刹,可是天上的仙劫卻遠比他更快。原本遮天辟地的紫色劫雲已經縮小到了方桌大小,顏色也變成了猶如實質的純黑色,飛速旋轉間,一道仙雷已如一條烏蛇般,拖著長長的尾巴,狠狠砸向隱丘!
    劈啪啪啪!
    仙雷之威豈是兒戲,隻一瞬,原本圍繞在隱丘身周古鼎便被劈開了一道巨口,一些烏黑雷線乘機魚貫而入,瞬間將隱丘的金身融出一片斑駁。畢竟,還是剛飛升的仙人,而仙劫就是專門用來檢驗仙人的。
    恐怖的是,這道仙劫沒有像普通雷劫一般,砸在隱丘身上而斷裂,反而如一道赤練之水一般,從劫雲內源源不斷地湧出新的身軀。前端崩碎不斷,後麵又即刻湧出新的身軀,一浪接一浪,瞬息間便將隱丘身周古鼎融為飛灰。
    “天道不公啊!”在被仙雷湮沒的一刹那,隱丘遙指天際,怒斥天道。
    轟隆!
    回應他的是劫雲內的一聲悶雷,和隨即變粗,將他完全湮沒在內的烏黑仙雷······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仿佛時光失去了方向,隱丘隻覺得自己在一片暗淡中遊離,也不知世界過往多少,渾渾噩噩間耳邊竟傳來一陣如嫋嫋蟲鳴般的窸窣聲響,遵循著聲源的方向‘飄’去,漸漸地,聲音便愈發清晰起來。
    噠噠噠噠!
    一道道赤練般的導彈鏈,如一條條燃燒的火蛇從不遠處的鋼鐵堡壘內激射而出,在低空中詭異地扭動著身軀,將一架架浮空機或飛艇擊落。
    嘭!
    附近一架四肢著地的狼型機甲被一顆流彈打中,瞬間炸成了一團白熾火焰,四散的機體被拋上高空,又如雨點般從天而降,將本就斑駁的地麵砸出一片大小不一的彈坑。
    “這是?”隱丘瞪大雙眼,詫異地看著身周光怪陸離的景致。
    嘀嘀嘀!
    突然,隱丘的腦海中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響:“所有偵查機甲迅速前往坐標t434,d81!重複,所有偵查機甲迅速前往坐標t434,d81!”
    “怎麽會有聲音從我腦袋裏出來?難道我被攝魂了!”隱丘正疑惑著,眼眶中卻突兀地浮現出一副電子圖,上麵標示著許多紅點,其中有兩個紅點格外地要大一些,中間還用一根紅線連接起來。
    “gps定位係統已開啟,請沿著標注路徑迅速前往。”聲音再次出現,這次隱丘聽得真切,確確實實是直接從腦海裏‘蹦’出來的!
    隱丘心中駭然,連忙調動體內真元準備‘內視’自己的身體狀況。
    “這!”隱丘竟然無法在體內感受到一絲一毫的真元能量,震驚之下,低頭看向自己的身軀,又是倒吸一口冷氣。
    似一隻伏地野獸般的青色金屬身軀赫然映入隱丘眼中,朝後看去,還能瞅見一條粗短的青色尾巴,身下的四肢前短後曲,看著竟然就像一頭全金屬質地的鼬鼠一般!
    隱丘試著站直身軀,下端便發出一聲咯吱咯吱的金屬相撞聲,下一刻整個‘人’竟然就很容易地立了起來,而身下那條短尾就像一個墊子一般,撐在了最後,和兩條後肢形成了一個三足鼎立的姿態,穩穩地撐住了隱丘直立起來的身軀。
    挪動腳步,隱丘發現以這樣的姿態根本無法移動分毫:“難道我堂堂九劫散仙,還要像野獸一般匍匐而行!”他感覺到一股羞恥從腦海中奔湧而出,瞬息間卻又化為一股狂怒。
    隱丘活了九千歲,除了麵對自己的師尊,什麽時候跪拜過。就算自己現在真元全失,也不可能跪拜這賊老天!
    啪!
    一顆包裹在火焰內的流彈幹脆利落地擊穿了隱丘的獸型機甲,同時也將九劫散仙隱丘的尊嚴打成了碎片,在現實麵前,一切的過往光華都是如此脆弱。
    嘀嘀嘀嘀!
    “力場圈能量已告竭,機體受損程度31%,後肢動力正在丟失,腹部減震係統受損嚴重,已呼叫維修部隊前來增援。偵測到此處已進入敵方火力覆蓋麵,請盡快進入掩體躲避!請盡快進入掩體躲避!”隱丘的視線內已是赤紅一片,腦海中的警報聲一遍一遍地重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