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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轉眼，一年過完了，放寒假的呂少陽也回家來了，雖說學校一年放兩次假，但自從呂少陽上大學以後，就固定的隻有寒假會回家，暑假他說要做兼職掙生活費。
    大姑姐的肚子也大了，因為說好了二寶要姓呂，呂婆婆對大姑姐的肚子也有幾份期望，每天雖然和大姑姐吵吵鬧鬧，可吃的喝的穿的卻沒有短過大姑姐，大姑姐也是自恃身重，每天窩在家裏養胎。
    隻是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就越發的緊巴了。
    縱然這樣，呂少陽到家的那天，婆婆還是殺了一隻雞，張羅了一桌子的好菜給呂少陽接風，婆婆看到這個寶貝兒子，笑得嘴都合不攏。
    呂少陽回家的第三天清晨，正吃早飯的呂家眾人似乎聽到一陣微弱的哭聲。
    大家都還沒有反應，大姑姐便腳步踉蹌地往外跑去，嘴裏喊著：“是我大寶的哭聲！”
    婆婆在後麵追著喊：“你都八個多月了，小心點身子。”
    大姑姐卻腳步一絲未緩地繼續往外麵衝，呂少陽、呂少澤、李玉華忙也跟了上去。
    打開大門一看，果然是大寶！大寶瘦骨嶙峋、臉蛋蠟黃地躺在一床破被裏，大姑姐忙去抱大寶，被李玉華一把攔住了，李玉華說：“姐，你身子重，我來抱。”
    李玉華抱起大寶，大寶咳嗽了兩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一看是不認識的人便要哭，大姑姐忙伸手摟住大寶，彎下腰，臉貼著大寶的臉說：“大寶，不哭，是媽媽，媽媽在呢。”
    雖然大寶被抱走有大半年了，可還是記得大姑姐，大寶伸出手，拽住大姑姐的手指頭，聲道沙啞地喊：“媽媽抱。”喊完便又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
    大姑姐這時也顧不上肚子了，手忙腳亂地接過大寶，一邊哭一邊喊：“大寶的臉好燙，媽，你快來看看，是怎麽回事啊。”
    婆婆也匆忙上來查看，一看之後說：“這孩子渾身滾燙，進氣多出氣少啊。”
    緊接著，婆婆又歎氣道：“作孽啊，這肯定是李家看孩子病成這樣，所以把孩子扔給我們，想讓我們花錢啊。”
    大姑姐一聽，雙手把大寶交給李玉華，然後給婆婆跪下，不停地磕頭說：“媽，我求求你，你大發慈悲，救救大寶吧，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媽，媽啊。”
    看到大姑姐這個樣子，一家人無不動容，婆婆卻是為難地說：“這是我外孫，我也想救啊，可是咱家沒錢啊。”
    大姑姐正是絕望之際，呂少陽站了出來，說：“我有錢！玉華，把孩子給我，我這就帶孩子去鎮上的醫院。”
    李玉華抱著孩子說：“你一個男人哪懂照顧孩子，我和你一起去吧。”
    呂少澤也忙說：“我也去。”
    李玉華看了大姑姐一眼，說：“少澤你就在家待著吧，公公婆婆年齡大了，萬一大姑姐這裏有什麽事你好照應著。”
    大姑姐這時候也站了起來，匆忙地跑進東廂房，收拾了一些水杯、換洗衣服等東西，都是大寶以前常用卻沒有被李家拿走的，然後大姑姐把東西交給呂少陽，又親了親李玉華懷裏大寶，流著淚說：“少陽、玉華，我就把大寶交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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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醫院裏，醫生一見大寶的樣子，趕緊說：“家屬快去交錢，孩子走紅色通道實施搶救。”
    呂少陽忙對李玉華說：“你跟著醫生，我去交錢。”
    醫生把大寶放到一張病床上，推著病床一路小跑進了搶救室，李玉華卻被攔在了外麵，護士麵無表情地扔下一句：“家屬在外麵等著。”便關了搶救室的門。
    這時候交完錢的呂少陽也趕了過來，呂少陽簡單地詢問了情況後。李玉華也問道：“你那邊交上錢了嗎？交了多少錢？”
    呂少陽靠著牆壁站著，說：“讓先交五千塊，不夠再補。”
    一聽見五千這個數字，李玉華雙腿一軟，平時頭疼腦熱看病拿藥頂天了也就十塊二十塊，五千這樣多的錢是李玉華這輩子沒見過也不敢想的。
    李玉華忙轉頭去看呂少陽，說：“那你身上錢夠嗎？”
    呂少陽點了點頭，說：“現金不夠，但可以刷卡，我這學期得了八千塊的獎學金，錢夠。”
    李玉華再次被八千的獎學金這句話震撼到了，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讀書和不讀書的差距有多大。
    但很快李玉華又反應過來問：“這麽多獎學金，你為啥不補貼家裏一些呢，家裏這一年多難啊。”
    呂少陽轉頭看著搶救室的紅燈，為難又有些羞愧地說：“我想先存錢把這些年村長支助我的學費還了。”
    “為啥要還啊？我聽婆婆說過，村長是無償支助你的，隻要你和秀秀的第一個男孩過繼給村長就行了啊。”
    “我不想娶秀秀了。”呂少陽的聲音很低，幾不可聞。
    雖然呂少陽的聲音很低，但帶給李玉華的震撼卻很強烈。
    “為啥啊？”李玉華不解地問。
    “學校裏有個女孩喜歡我，她家很有錢。”
    “那你和那個有錢的女孩好了？”
    “還沒有，我總得先和秀秀了斷了才能和別人好啊。”
    “就因為那個女孩，你就要和秀秀了斷？”
    “也不是。大一的時候，我心裏一直念著秀秀，那個女孩說喜歡我，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後來大二寒假我回來的時候，突然發現我和秀秀沒有共同語言了，我說的事情她聽不懂，她說的地裏家裏那些事，我聽了煩。”
    李玉華不太明白共同語言是個啥東西，隻是歎了一口氣，說：“那你總得想著家裏啊，你都不知道家裏現在難成啥樣了。你要是再和秀秀分手……她爸可是村長啊。”
    呂少陽有點激動地說：“弟妹，你知道學校裏人家都管我叫什麽嗎？他們都叫我鳳凰男，說我是雞窩裏飛出的一隻鳳凰。
    我既然是雞窩裏飛出的鳳凰，我就得帶著你們都過上好日子啊，娶了秀秀能有多大幫助呢？呂村長再幹不了幾年也該退了，可是如果我娶了城裏的有錢女孩，慢慢的咱家就能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你信不？”
    李玉華想了一會說：“我隻是個小女人，我懂不起那麽多，我隻知道咱家日子過得難，秀秀也不容易。”
    呂少陽見此，歎了一口氣，說：“我們今天說的這些，先別讓我媽和我弟知道。”
    李玉華說：“嗯，我不說，但是你既然上學能掙錢，每個月補貼家裏一些行嗎？等大姑姐生了，家裏多出兩張嘴，日子就要越發的難過了。”
    呂少陽皺了皺眉頭，又盤算了一會，說：“那我每個月給家裏打二百塊錢吧。”
    李玉華不知道二百元對於呂少陽是什麽樣的概念，可是對於呂家，二百元能讓兩個人一個月吃得飽穿得暖。
    李玉華一時竟忘記了擔心搶救中的大寶，沉浸在每月二百的喜悅裏。
    就在這時搶救室的門開了，醫生站在門口說：“孩子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家屬去住院部辦住院手續，得再留院治療幾天。”
    李玉華一聽要住院，諾諾地說：“可以不住院嗎？開點藥我們帶回家吃行嗎？”
    醫生眉頭一豎，說：“你們兩人咋回事？孩子肺炎這麽多天到今天才送來！送來了還不樂意好好治，今天孩子差點就沒命了你們知道嗎？！”
    旁邊的小護士也跟著說：“你們家屬要是這態度，還不如不要送來搶救呢，不住院好好治，明天你們還得再來！”
    呂少陽一聽肺炎這兩個字，趕緊說：“我這就去辦住院。”
    等呂少陽跑去辦住院手續，李玉華一把拉住醫生的衣角說：“醫生，我們不是不想給孩子治，實在是家裏窮，你們選最便宜的藥治行嗎？”
    醫生看著李玉華打滿補丁的衣服，又瞧了一眼大寶身邊破破爛爛的被子，不動聲地皺了皺眉頭，給旁邊的小護士點了點頭。
    小護士則不耐煩地說：“醫院又不是善堂，行了我們知道了，你抱著孩子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