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種！
    羽荊公寓。
    四棟902室，午間陽光燦爛輝煌，陽台上幾盆海棠花在微風中搖曳生姿。
    聿梵呢今天沒有課程，也沒有通知任何行程。
    湛哥最近深究餐飲，很明顯也不需要自己。
    孤身一人的時候，想到那個柔弱溫暖的女孩，妄念就會從四肢百骸遊走到某處，伺機衝破牢籠。
    男人闔緊的雙目猛然睜開，一片清明。
    李旗柒帶著男朋友落地hk市機場。
    兩人親密相擁著，剛走出沒幾步就接到哥哥李旗桀的電話，說是已經在西邊落客平台等著了。
    旗柒逡巡了一圈看見煙灰色的卡宴停在一側。
    車門打開，李旗桀輕快地走了過來。一身淺灰色的手工西裝，內搭淺紫色的襯衫，襯的整個人幹練貴氣——
    “哥哥……哥哥這邊。”
    旗柒揮手呼喚，聲音裏掩藏不住的愉悅。
    旗桀走過去，抱了抱玲瓏小巧的妹妹，又和妹妹身後的男人握了握手——
    “你好，我是旗柒的哥哥，叫我旗桀就好。”
    旗桀笑了笑，順手接過男人攜帶的旅行箱。
    “哦～你好，你們東方男人都好好皮膚～我叫eune。”
    eune是華籍法國人，來了中國半年後就更變國籍，定居北京。
    eune是旗柒所在學校的法語教授，兩人相差九歲。旗柒一見鍾情，多次示愛未果，這哪能想到終有一日撼動這棵枇杷樹。
    eune中文不是很順暢，平時兩人都是英文交流，偶爾也法語交流。
    一車三人很快到了一處老舊城區，雖說略顯破落卻是占據著市中心的地段。
    旗桀將卡宴停在老舊潮濕的停車室，三人就進了一老舊小區——離離原上小區。旗柒和柒桀住了二十年的家，五樓超大平層，大概有280平方米。
    李父是寒門學子金榜題名，後來參與政黨教育，層層高升，現在已經是市區裏麵的黨委書記，預計來年年初就要升任市區廳長高位。
    李母是個富貴人家的獨生女兒，性格衝動霸道，幾十年來都是大小姐脾氣，說話直接倒也沒什麽壞心眼。奶奶七十多歲身體康健，曾經是戲曲院校的教授級藝術老師。
    一大家子在寬敞明亮的客廳交談聊天，李父李母也知道女兒這個男朋友與女兒年齡有差異。邁不過女兒喜歡，何況李父是個文人雅士，絲毫沒有階層等級觀念，也就默默允了。
    氛圍也算和諧溫馨，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六點——
    “旗桀啊，你妹妹都帶了男朋友回來，你也要早日找到能陪伴自己的好女孩啊？”李父感歎道，又看著女兒欣慰的笑笑。
    “哈哈，哥哥怎麽沒找到？隻是你們不知道呢？”旗柒抱著父親的胳膊親密撒嬌，看著父親疑惑的眼睛又繼續道“是我高中的好閨蜜呢呢啦？你們都見過的？”
    “呢呢啊？文文靜靜幹幹淨淨的，還是鋼琴國手，怎麽從沒聽你說起過？”李母來了興致，朝著兒子投去期盼的目光，又添了句，“人家那麽優秀的姑娘，你可得用點心，不然人家哪能看得見你？”
    “誰說的……”旗桀聽了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爸，媽，我今晚約了梵呢過來吃晚飯的。”
    “那好啊，得有兩年沒看過這小丫頭了，以前旗柒高中那會兒，還經常來家裏玩呢？”李母聽了這話突然眼放異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認真道“這小丫頭估摸著越來越漂亮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閨蜜？媽媽，要不是我約呢呢過來吃晚飯，哥哥暗戀人家好幾年了還沒動靜呢？”
    旗柒幽默打趣著哥哥，還一副邀功討賞的模樣。
    “爸爸是記不清了，不過男孩子嘛，該吐露心聲還是要去說話，整天悶悶沉沉那也不好啊。”李父感歎道，饒有深意的說著。
    “我當年不就喜歡你悶悶沉沉，那鬧鬧哄哄的我可沒正眼看過。”李母轉頭瞥了李父一眼，清高又可愛。
    聽到這裏，一家人哈哈大笑。
    看了看時間，旗桀就驅車前往仙棲?盛世桃源地下停車室。
    聿梵呢接到旗桀電話後，收拾了下包包，就直接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室。
    電梯傳來“叮”的一聲，電梯轎廂的兩扇門緩緩打開。旗桀也早就等候在電梯附近，看見來人，眸子掠過驚豔，站在原地呆了呆才走過去——
    女孩一襲嬌嫩紫色連衣裙包裹住曼妙身姿，鎖孔型領口既能凸顯白皙頸部和料峭鎖骨，又能保守複古的遮掩女孩青澀美好的胸部。略微墊肩的設計讓整個人顯得精神煥發，寬鬆長袖不貼身束縛還能遮擋晚風侵襲。腰間一條玻璃色細窄緞帶，凸顯女孩盈盈一握的腰肢，傘狀裙擺長及腳踝。
    腳上踏著一雙玻璃色的細跟尖頭單鞋，七公分的加持讓女孩氣質高潔氣場淩厲，讓人生出不可褻瀆之感。
    李旗桀略微咳嗽後，由衷感歎——
    “梵呢，你……真的很美麗，讓我心動。”
    “謝謝你，旗桀。”
    聿梵呢端莊有禮的回應，又看了看旗桀著裝，彎了彎眉眼不禁誇讚——
    “旗桀，很少看你穿西裝，你今天看起來成熟有魅力。”
    今晚的聿梵呢臉上施了薄粉，塗了淺淺淡淡的唇彩，唇角微微上揚，唇邊泛著玻璃色的光澤。
    離離原上小區。
    旗柒聽到門鈴聲忙走過去開門，門一拉開，旗柒就抱住站在門外的聿梵呢——
    “呢呢，你終於到了？今晚真美麗，嘿嘿……”
    李父李母看見兒子帶著姑娘回來，也是喜上心頭，忙讓傭人端上好些糕點飲品。
    旗柒熱絡的兩邊介紹著，然後又抱住eune 胳膊，對著聿梵呢眨眼，做了一個抓手的動作，笑了笑說道——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聿梵呢聽完笑了笑——
    “連我都瞞著呢，我也是很心碎。”
    女孩做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溫馨舒適的氛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對老爺夫人，一對女兒女婿，一對兒子媳婦呢。
    傳統的實木圓桌上被傭人擺滿了山珍海味，晚餐炊金饌玉，中西餐結合，看著是用了不少心思的，大家也都圍著圓桌落座——
    “今晚啊，eune和梵呢都來做客，有你們小輩陪著用餐啊，我瞧著這菜色都變得更加可口啦，哈哈……”李父看著晚輩們雙雙落座，有著大家長的喂歎。
    “uncle，我能吃到這麽美味晚餐，真是開心高興。”eune說著蹩足的普通話，表達情感。
    “感謝叔叔阿姨費心招待，是有好些日子沒有嚐到臘味。”聿梵呢矜持得體的回應，大家閨秀風範。
    “呢呢啊，這農家自製的臘味，還是前些日子旗桀她姑姑從江西郵過來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習慣呢？”李母開心的介紹這道家常菜，越看聿梵呢越順眼，瞧著就是她們李家的人。
    “嗯嗯，我嚐著好吃，阿姨你們家廚師也烹製的精巧。”
    “哈哈哈哈，這小丫頭說話真好聽，像個黃鸝鳥似的。旗柒你可得學著點，平時少咋咋呼呼。旗桀你給呢呢多盛點湯，這湯上午就燉上了呢。”李母的重心全都在這未來新媳婦的身上。
    “媽媽～你怎麽說我的呢，我怎麽瞧著你看呢呢才是親生女兒，我跟馬路那頭撿來的一樣。”旗柒打趣的說著，知道媽媽喜歡呢呢，呢呢要真是能和哥哥在一起，她也開心的不得了。
    “你啊，少說點話，多吃點菜。”旗桀將剛盛好的烏雞鮁魚湯端給妹妹手上，又盛了一碗排骨裙菜湯遞給梵呢。
    李父和eune則在品著上了年頭的佳釀。
    傭人撤了部分餐具，擺上了高腳杯，端上來四瓶紅酒，看起來就是價值不菲。各個玻璃杯一一倒上半杯紅酒——
    “你們在我和你們阿姨麵前都是小孩子，所以啊，備了這度數不高的紅酒同飲，小酌怡情，哈哈……”
    李父說著舉著杯子向大家示意，大家也都舉杯，笑意盈盈的碰杯飲酒。
    聿梵呢喝酒的次數屈指可數，這紅豔豔的美妙液體有些澀口，不是很喜歡。但是今晚大家都是好興致，喝了兩個半杯紅酒下肚後，才換了白水。
    “還有一周，旗柒和旗桀二十周歲生日，阿姨希望你們都來，一個也別缺席……”李母喝得容光煥發，喜上眉梢的。
    “aunt，沒想到您也愛喝酒，eune陪你喝點兒。”eune開心的與李母碰杯。
    聿梵呢在心裏想著，10月22日旗柒旗桀的生日，再往後一周10月28日，自己也將迎來20周歲的生日了。
    晚飯過後，旗柒提議她們年輕四人組一起出去嗨，於是一群人和李父李母招呼告別後去了ub。
    eune是個法國人超愛喝酒而且千杯不倒，旗柒自從和eune曖昧戀愛，也總是一起小酌，酒量倒也還可以。
    李旗桀平時和班上幾個世家子弟沒少聚沒少玩樂，喝酒也是信手拈來。隻剩聿梵呢可是喝酒界的新兵蛋子。
    在ub玩到十一點半，聿梵呢酒意正酣，卻也還是意識尚存，讓旗桀送她回家休息。中途去洗手間的過程，還給阿耀打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說是今天的藥還沒換就突然掛斷了。
    阿耀接到電話不明所以，起身去陽台點了根煙，看了看陽台上依舊絢麗多彩的海棠花，隨即拿起車鑰匙朝著心中所向駛去。
    旗桀扶著梵呢走出ub，夜色深了有些微涼，就脫了西裝外套罩在梵呢身上，將女孩推上副駕駛座並係好安全帶。
    男孩將女孩安全送進房間，梵呢笑著和旗桀揮手說晚安，卻忘記把男孩的外套還給他了。
    旗桀摁了電梯直接到地下室驅車駛離，與阿耀的白色奔馳擦肩而過……
    仙棲?盛世桃源。
    聿梵呢酒勁略起，抱著狗狗坐在客廳地上又鬧又笑，還拿起自己的水杯跟狗狗幹杯，狗狗也就就著玻璃杯喝了幾口涼水。
    狗狗漂亮的眼睛一直盯著媽媽看來看去，然後將媽媽身上披著的灰色外套撕咬拖拽下來，變成自己的臨時狗窩，睡在了上麵。
    聿梵呢看著寶貝這麽聰慧可愛，揉了揉狗狗的腦袋，轉頭看了看身側，又開始給阿耀打去電話……
    阿耀剛出電梯，口袋裏麵的手機震動起來，掏出來看了看，大步走到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裏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將近一分鍾才打開了房門。
    女孩還是那一身冷紫色的連衣裙配上鑲鑽的細跟尖頭單鞋，美的不可方物。
    女孩手握在門把手上，站在門口看著門外的阿耀，兩腮白裏透紅，鼻頭也紅紅的，嘴唇紅豔豔的泛著光芒。
    女孩堵在門口也不動，阿耀就一直站在門外低眸凝著她。
    男人看得出來女孩喝了不少酒，於是探手略微推了一下房門。果然女孩扶在門把手上的手脫落，一個細微的踉蹌，閃開門口的空隙。
    女孩轉身朝房間裏麵走去，阿耀盯著她的背影，看見了她四處翻找著東西，最後在客廳找到醫藥箱。
    阿耀看了一眼客廳，狗狗嘴裏銜著淺灰色的西裝外套，在地板撕咬拖行，還用前麵的兩隻腳腳踩來踩去。
    昏黃曖昧的壁燈，灰色的紗質窗簾覆在晚風上，將晚風包裹出鼓動的形狀。
    聿梵呢在醫藥箱裏翻翻撿撿，將處理傷口的那一套醫藥用品，在茶幾上全部擺出來，看起來條理清晰不像醉酒。
    女孩看見男人還站在客廳一邊，又慢慢走過來，拉住男人的胳膊帶到客廳沙發上坐下。女孩見男人也沒什麽動作，就動了動手在他身上扒衣服。
    男人身材高大，即便是坐下來也是高出女孩好些，女孩在他身前彎著身子，費了好大力氣才將男人外套脫下，隨手扔在地上。
    瞧著女孩手上沒什麽力氣，男人伸手一攬將女孩帶到懷中，坐在自己的腿上。溫香軟玉在懷，阿耀的身子有些發熱。
    女孩在男人身上摸來摸去，想要脫掉他的t恤，好方便查看他的傷口。柔軟無骨的手撫在胸口，好似蠟燭的熱油滴在男人身上。
    聿梵呢好容易掀起男人衣角慢慢脫了下來，喉間還溢出吃力喘息的聲音。男人的黑眸湧過一池春水，碧波蕩漾，閃爍著星光的瀲灩。
    女孩從男人腿上慢慢磨蹭著站起來，這樣窩在男人懷裏實在沒辦法上藥。雖然意識被酒精迷亂，但是上藥換藥這件事，卻在手下一直執行著。
    女孩彎腰將男人的身體緩緩轉了個方向，背對著自己，自己也坐在沙發上。兩隻手在男人背上找著繃帶的打結處，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一雙柔荑在後背前胸四處遊走，男人倏地將女孩的雙手攥住。
    女孩頓了頓手上動作，靠在男人的後背上，側臉貼著男人滾燙的後脊，酒意讓女孩胸口躁動有些發熱難耐。女孩的側臉在男人的背脊蹭了蹭，口裏滲出些許淡淡的嚶嚀聲。
    為了棄絕這晃人心神的靡靡之音，阿耀正準備站起身來，女孩柔軟的唇貼在男人的後脊——
    “你要推開我嗎？何以耀。”
    聽到女孩清明的嗓音，男人身子一震。
    阿耀轉過身來，抬手掌著女孩的後腦勺，惹得女孩仰起臉來，頭發的扯動使得女孩再次嚶嚀出聲。
    女孩仰頭靠在沙發扶手上，迷亂的眼眸凝著男人深邃有神的五官，潺潺出聲——
    “哪天晚上，你為什麽走掉？”
    麵對女孩的正麵問責，阿耀退無可退。
    時間仿佛靜止了，周邊湧動的空氣都炙熱的泛著青煙。
    “我會傷害到你。”
    女孩藤蔓般的手臂纏繞在男人脖頸，軟唇貼近男人的耳廓——
    “我喜歡你，何以耀。”
    男人的眸光霎時變得炙熱，女孩羞澀的回避他的目光，閃躲之間又不由自主的朝他靠近。夜色裏暗自湧動的情愫，再也無法遮掩。
    阿耀呼吸變得焦灼急促，略一傾身，男人的薄唇貼上女孩的唇角，摩挲著吻上了女孩落淚的眼眸。
    她的身體仿佛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又似乎有著難以言傳的某些回應，讓他的身體為之顫動，恰似秋風拂過稻田。
    男人的手微微抬起女孩的臉，低眸看著滿臉淚水的女孩，心中充滿了濃濃的愧疚，他知道他會傷到她的。
    “不要……阿耀不要離開我。”
    阿耀放鬆的身子讓聿梵呢感到害怕，她害怕阿耀會像之前那樣走掉，然後消失很久，甚至再也不見。
    男人攥住女孩的腰身，終究還是踏出了這一步……
    將女孩牢牢的鎖在自己的胸膛和臂膀之間，男人神清氣爽意識回籠，女孩渾身濕透闔著眸眼，一手還緊緊圍繞在阿耀的腰腹處。
    阿耀單膝跪在浴缸邊緣，看著微仰在浴缸裏麵的女孩兒，白皙的皮膚在水光的映襯下更顯瑩白。
    阿耀拿來水盆接滿溫水，輕柔的幫女孩仔細打理柔順的長發，洗淨衝淨。男人的手指穿過女孩柔軟烏黑的長發，阿耀抬手看了看自己布滿薄繭的手指。
    調節淋浴蓬頭的水溫和水速，將女孩的身體和頭發都衝洗清爽，用浴巾擦淨裹上浴袍。
    阿耀站在床邊看了看床上的女孩，隨即退出臥室關上房門。
    客廳裏，橘色的壁燈映射著一抹鮮紅。
    阿耀快速收拾客廳衛生，又在浴室火速收拾清爽自己，再次回到客廳，拿起手表看了看，淩晨四點零八分。
    男人依舊著黑衣黑褲，與來時別無二致，隻是拆了紗布，背上傷口大部分已經結痂了。
    走到客廳陽台窗口，晨風有些涼了。風中搖曳的海棠花落了一地花瓣，原本調皮搗蛋的狗狗也窩在一處睡下了。
    阿耀走近狗狗，彎腰蹲下身子摸了摸狗狗腦袋，狗盆裏麵沒有狗糧也沒有清水。
    狗狗需要人照顧，她也需要人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