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三戰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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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東皇鍾在手但不敢用!
精靈族是個安靜的種族。精靈們喜歡森林,和森林融在一起。森林是光明的,誕生的精靈就光明。森林是陰暗的,誕生的精靈就陰暗。每一種精靈,本本分分地跟環境融為一體,本本分分地按自己的品性為善或為惡,隨波逐流。
憐雲神女是精靈族的王,但精靈們的內心,其實不大尊敬她。
統領這麽個種族,憐雲神女有著可以調和的脾性和品質。但對黑暗的精靈來說,這位神女太善良,有時甚至會舍己為人。而對善良的精靈來說,她又太壞了,她竟然會去走訪黑暗精靈而不害怕。溫和的精靈嫌她多管閑事,貪婪的精靈嫌她給得太少,調皮的火精靈最討厭她,因為她一來,總是滅掉他們的傑作。
摩昂已在精靈族生活一段時間。龍性有淫邪的一麵,他用智慧脫俗的一麵掠奪精靈的喜愛,又博愛地享受眾星捧月。他的到來,引得上萬精靈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要接納他,另一部分要驅逐他。兩部分精靈鬥個不停。
而他很享受精靈們因為他戰鬥。
這麽個博大的種族,又迎來一位尊貴的客人。
憐雲神女親自帶女閃進入森林深處,並介紹她,說她是來自北方的神女。
名號的高貴,並不能掩飾行程的狼狽。
那並不算長的一路,女閃的坐騎白熊,被薅了上百次毛。
女閃的靈田,第一次被蜂擁而入的精靈摘幹淨果子。
女閃卻喜愛這些精靈,她虔誠地拜過後土廟,不在乎有沒有精靈跟隨。
在憐雲神女組織起來的盛宴之後,她又去精靈森林各處走動。
這裏有很多學習北方聯盟的地方,但學得並不算標準,她便把她所知道的,毫無保留地講給大家。跟黑暗精靈,她也有共同語言。她給黑暗精靈們講述她如何打那些妖獸的,以及如何製造強大的武器,讓黑暗精靈很敬佩。
走了大半,她來到摩昂的福地。
那片原本平靜的森林,如今每一天刀光劍影,水浸火燒,簡直像一個鬥獸場。為女閃指路的精靈大為不滿,好一陣數落,“那裏的精靈都瘋了。”
不過女閃走在這裏卻很習慣,像回家了一樣。
她唯一不理解的是爭鬥的緣由。
一個外來的男子,竟能引起如此慌亂?
這男子究竟是何麵目?
才走進那裏,狐妖都還沒有反應,女閃趕緊到法杖顫了一下。
西海中,桑天子同時睜開了眼。
那股遮遮掩掩的龍的氣息,桑天子太熟了,捕捉到那絲契機,他一下子辨認出來。他立刻停下對海水的收取,停下修行,從西海中躍出,向南飛去。
這些年,他或快或慢,一直在吞噬西海海水。
具體收取了多少水,難以計量。
不過有人計量四海的水位,這些年整體下降二十多米,皆因為西海之變。
水火葫蘆裏,演化另一片勃勃生機。
至於修為,桑天子的八九玄功仍沒有根本上的進步,但是他已感覺到,被女閃帶去安定天下的元嬰身,已經觸碰到第七轉的門檻,而他本體在第七轉進步極多。並且他改進並鑄成十多億靈寶金錢,還把五行大遁的法術進一步修持。
在成仙劫的壓力下,他想,隻有用一些額外的辦法,否則不可能實現目標。
五行大遁,或許能改變最後結局。
就在桑天子控製著趕路時,女閃已經被摩昂注意。
摩昂曾被桑天子打得狼狽而逃,但除了桑天子之外,他不懼任何人。他隻擔心,這是桑天子的計謀。可是他詢問精靈族人女閃從何而來,知曉女閃這一路行蹤,又覺得這必然是意外。他眼睛骨碌碌一轉,笑道“送上門的人質,可以此換來那鐧。”
於是他款款走出,迎道“智者踏雪而來,可否為我解惑?”
女閃說“這兩年都沒下雪了。你的疑惑先別說,我要問你,你因何事來到此地?精靈因你廝殺,你既不誠懇回報,又不離開,何意?”
摩昂說“此為吾之惑。吾天生華貴,然來此地多年,區區彈丸之地,仍有人不能心服口服,故而有戰。如何能使其信服,而不生火氣哉?”
女閃不大能聽到這樣無恥的言語。
人族之權貴,未嚐沒有比這更惡的,但惡得沾沾自喜,實在少見。
女閃握緊法杖,說“有一法可治戰禍,便是將你打殺。”
說著,她先摩昂一步動了手。
摩昂本來有意找茬,沒想到理還沒講完,對方先要打他。他暗自搖頭,很想說,這下好了,省得我來找借口——可這想法才在腦海中一過,他忽然感覺腹中一痛,身子倒飛出去,鮮血不受控製地從嘴裏噴出去。
那法杖在他腹中擊打一下,一擊中地,打得他好狼狽。
摩昂簡直懵了,嘀咕道,“何故,何故,一個巫族娘們也能欺吾?”
見他沒死,狐妖與仙鶴圍上去,拿著法寶,以八九分力合擊。
摩昂雙手迎擊,啪嗒,打在那兩件法寶上。接著轟轟兩聲,境界低的仙鶴的紅羽被打落樹根,受傷急退,已是大乘期境界的狐妖也被打得倒飛。
在那一擊中,狐妖已經感受到對方的氣勢和威壓,心驚膽戰,道“是龍。”
龍,是哪一條龍?是摩昂?
狐妖不確定,女閃則不在意。
女閃被法杖帶著往前衝,一股幽光纏繞出去。
摩昂因剛才那一擊心生警惕,取出寶劍來迎擊,卻見那幽光被那寶劍一絞,全繞在上麵,收縮之後,那寶劍哢嚓幾聲,斷成了上百截碎片。
接著女閃飛到他麵前,法杖揮舞,帶著雷電和一股暗藏起來的剪切之力打過去。
摩昂手一翻,掏出一把鳳羽扇,極速揮動。卻因為速度來不及,正好跟法杖對上。轟隆一聲,本該施法的法杖,跟用來放火的鳳羽扇硬碰硬,法杖完勝。一下打得鳳羽扇散開,法杖的龍頭落在摩昂的手上。
砰,摩昂的手被打成麻花。扭曲時,鳳羽扇已經飛落。順手收進法杖。
摩昂飛退,心生驚恐,“一件法寶而已,竟能讓我如此難堪?”
他眨眼生出一計,取出無影圖披上,瞬間消失無影無蹤。他想,既然法寶厲害,他不如用這無影圖隱了身形,搶了那法寶。
可他計策還沒施行,忽然感覺身後一重,一股強大的吸力吸住他的無影圖,似乎要把他也吸入其中。他瞬間有發懵之感,他想到他剛才隻顧著惦記對方的法寶,卻忘了披上無影圖之後改換位置,以至於被追上。他暗自懊惱,掙紮著一扯,卻感覺那法杖裏的吸力越來越大,連他自己都快不受控製。他心中更氣惱,心想,這會不會是桑天子的算計?情急時,他不得不鬆開了無影圖,很想取出三棱金鐧。可他隨即又想,若是對付女閃都要暴露身份,那也太丟臉了,於是一轉念,他取出神龜寶鏡。
用此神龜寶鏡,隻要遁入鏡子後麵,挨打時便有一半法力反彈。
果然下一刻,女閃舉著法杖打在神龜寶鏡上,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彈。法杖一顫,隨即停住,把反彈的九成力道完全接住,隻有一成被女閃承受,卻也打得她連連後退。
桑天子暗自不爽,直接暗中動用金剛鐲,收取法寶。
神龜寶鏡很不錯,但比桑天子的法杖已是不如,相對於金剛鐲,就是破銅爛鐵。
被金剛鐲輕輕一收,流星一樣墜落到法杖中去。摩昂肉眼可見的懵了。
摩昂怒道“桑天子,你敢欺我?”
他以為必是桑天子在設計害他。
他終於不顧臉麵地取出了三棱金鐧,帶著一點奇怪的希望,打向了法杖。法杖中又生出那股吸力,以詭譎的方式,將那三棱金鐧也收了去。
這等戰鬥,引來了憐雲神女。
見到摩昂,憐雲神女心生舊恨,精靈族人再講述摩昂在精靈族中所為,憐雲神女心生新仇,取出劍來,從天上斬向摩昂頭顱。
摩昂已被一個法杖欺淩到快不知所措,又碰到憐雲神女。
他已不敢用法寶,翻滾著化出真身,撕拉一爪子掃向憐雲神女。
憐雲神女與之對戰時,女閃又被法杖帶著,打向摩昂頭顱。
摩昂畏懼法杖,已勝過憐雲神女。竟然飛退要走,再次沒品地想逃進南海。
但沒等他逃遠,桑天子本體已經趕至。三棱鐧劃破天地而來,極危急時,摩昂終於支撐不住,吐出龍珠,嗷一聲,法力突破成仙劫的限製。
雷雲彌漫中,摩昂施展數倍法力,化出一麵青盾,攔截三棱鐧。
卻見三棱鐧去勢凶猛,破盾後轟隆打在摩昂背上,摩昂血肉橫飛,身上綻開深可見骨的口子,痛的“嗷”一聲,在空中翻飛。
就在摩昂淩亂翻滾之際,桑天子冷笑著施展五行大遁,要從那傷口遁進去。
摩昂在桑天子近身時,隻覺心腸一愣,很是不妙。他立刻毫無保留地釋放靈氣,而後吐出一方印台,撕拉一聲打向桑天子。那印台上鑲著一顆血紅色的龍珠,乃是一隻金仙後期境界的火龍的龍珠,作為太子的標致,鑲在他的印台上。龍珠之中,暗藏法力無數,驅動起來,威勢比三棱金鐧要大數十倍。
桑天子被這麽一砸,以五行大遁遁了過去,卻出現在數百米之外。
摩昂都動真本事了,還被打成這個狼狽樣,憤怒至極。
他仰天怒吼,“龍威天下。”
好可笑的名號。什麽龍威天下?威脅誰?
就在桑天子暗道可笑時,卻感覺到一股發自內心的強大壓力,他下意識地想要施法對抗這壓力,可又想到,若對抗,恐要渡劫——
正此時,天上又生出一道劫氣。
桑天子一驚,因為那是女閃的劫氣。
憐雲神女用法寶抵抗,沒有渡劫;而狐妖等妖獸沒有抵擋,也沒有渡劫。
桑天子咬牙暗惱,將女閃帶離戰圈,說“阿媽,你要渡劫,這法杖會增添你渡劫難度。”他收起法杖,取出從妖王宮裏找到的藏寶盒裏的雷火壺,裏麵有許多火晶乳,遞給女閃;又取出剛才收取的鳳羽扇,無影圖,神龜寶鏡,也遞給女閃,說,“你可以喝這葫蘆裏的火晶乳補充力量,再用這葫蘆和這鏡子輔助渡劫。”
女閃不知道怎麽用法寶,但看了一眼火晶乳,心中大定,說“巫族不懼雷劫。”
桑天子說“小心為好。我會時刻關注,不會有事。”
就在此時,摩昂全力壓製起憐雲神女,憐雲神女獨木難支,依靠法寶苦撐。摩昂抖手灑出十張天劫符,打向憐雲神女。
憐雲神女無計可施,隻有隨之渡劫。
這一刻她真正明白桑天子的難處。
桑天子見憐雲神女也渡劫了,心中感慨萬千,眉心一閃,將法杖收入識海。在識海中複歸於元嬰身,元神歸位,與本體久別重逢。一股奇妙的感受侵襲全身,他的八九玄功在這難言的感受中,以可見的速度進步。尤其元嬰身,在第七轉的門檻外蠢蠢欲動,隨時要進來的樣子——他離突破已經不遠了。
但現在不是時候,他冷冷地舉起三棱鐧,朝摩昂打過去。
摩昂渡劫中,卻視雷劫於無物,迎上桑天子。他已無趁手法寶,鑒於桑天子總是收走他的法寶,他輕易不敢再用印台,隻催動極致的法力,用龍爪迎擊。
撕拉一下,比桑天子那邊大了數倍的空間裂縫蔓延。
這是針尖對麥芒,這是劍刃對刀罡,強碰強,砰的一聲,桑天子被打飛數十米。而摩昂周身護身發盾破了一大半,也退了一步泄力。
摩昂終於找回了一點存在感,他終於不是狼狽而逃的那個。
可他卻更懊惱,他已渡劫,他已盡力,卻不能速勝。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羞辱。
他不服氣,他堅定認為,這是沒帶法寶造成的。他雖有高深法力,但桑天子有高明的法寶,所以才難以速勝。但他占據了上風,他還能贏。
他想,至少要逼桑天子渡劫。
不然他離開之後,會成為此界笑柄。
他在雷劫中遊走,怒氣衝衝。
桑天子忽然伸出手說“你等等。”
等?何故?摩昂問,“又想用計?”
“非計。”桑天子侃侃說,“我隻是提醒你,你現在最好老老實實地渡劫飛升,咱們就此罷手,才能相安無事。你若非要跟我打,你想想你的下場。若是引動我的劫氣,我定會把你扒皮抽筋,你知道的,我有這個本事。”
摩昂一下子愣住了,他想到,桑天子說的不是恐嚇,而是真的。
沒有渡劫,桑天子一擊能打出這樣的力道。若是渡劫了,肯定又像當初那樣,壓著他打。此時若罷戰,不好看,但是沒什麽壞處。
摩昂哼道“吾已渡劫,此界恩怨以後再算。他日地仙界相見,吾再斬你。”
到了地仙界,是他的地盤。
桑天子再強,能比過西海?
他不信,他想,他必有贏的時候。
然而就在他要退了的時候,一個很好看的和尚出現在空中,穿著白色長袍,迎風而來,天劫劫氣已生,佛音喝道“摩昂太子,貧僧來助你。”
他就是消失很多年的絕色和尚戒空。
還真是陰魂不散,又跳出來。
不止他一個。他出來後,女閃身上另一縷契機被引動,木妖也要渡劫。
木妖跟風冷喝道“吾本地仙界山神,誤入人間,與人間眾生相安無事,然奸賊害吾,使吾為奴數十年,吾無一日不思往日自由之身。摩昂太子,今日吾助你一臂之力。那混小子失道寡助,我等合力,必能讓他授首。”
摩昂一看來了幫手,三個渡劫的,對付一個,未必會輸得很慘。
他立刻說“若得兩位相助,必能斬他。到了地仙界,吾必有高官厚祿相贈。”
木妖渴求高官厚祿,恭敬行禮說“多謝大人,吾必將全力以赴。”
女閃見此情景頗為著急,喝問“木妖,在女媧娘娘麵前發誓,你不認了?”
木妖回頭冷視女閃,回道“脅迫之誓言,天都不認,豈能限製吾……”
這話話音一落,他的劫氣中顯出一個怪異的卷軸,上有契約之圖的字樣。
這吸引現場所有生靈的注意。
這個什麽東西?眾人都不知道。
就在眾人奇怪時,那契約之圖化成一道青色閃電,轟隆打在木妖身上。木妖轉瞬間神魂俱消,化成一枝紅木落下。
隻一下就死了,太容易了。
考慮到此契約之圖乃聖人所立,考慮到女媧有意立威,威力才會有那麽大。
而這裏不是木妖的本體,隻有他的妖魂。
因為違背契約,他的妖魂被契約之書打散,本體還存在在龍蛇海的浪濤中。
女閃見木妖被契約所害,罵說“連女媧娘娘見證的誓言都敢違背,死了活該。”
這一幕讓人好驚愕。
摩昂和絕色和尚戒空都愣住了。
他們合夥邀戰,還沒開打呢,自己一方死了一員,這可不是好兆頭。
可摩昂剛放過話,又一次退縮?
他說不出來,臉上也實在掛不住。
他一咬牙,硬著頭皮說“一會我們往南邊打邊退。等雷劫完了,到了地仙界,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來還是要打,桑天子先下手為強。灑出一百靈寶金錢開路,嗖地接近戒空。
戒空早就提防了,一見桑天子有動作,便放出他的寶傘和十字金剛杵。
他藏在寶傘之後,用十字金剛杵打出佛印。
在雷劫的映襯下,威勢特別大。
而桑天子不管他怎麽施法,一鐧打至。
隻聽乒乓的兩聲,一聲擊破了那古樸的寶傘,一聲打飛了十字金剛杵。
接著,桑天子呀的一聲砸向戒空頭頂,戒空已無防禦之力,急退中雙手合十,已然等死——幸好摩昂怕他死了,孤掌難鳴,一尾巴掃向桑天子。
桑天子隻好變招,將手上的一鐧繞過戒空的腦袋,打向摩昂的尾巴。
震破虛空的碰撞中,戒空退開百米。
摩昂和桑天子各退十步。
戰鬥因而一觸即發。桑天子一揮手,空中的靈寶金錢閃爍,他身形變換,在半空中不斷變換位置,就像一團琢磨不透的迷霧。
而他愈強,摩昂則愈發不安起來。
桑天子說“就憑這兩下子是贏不了我的。我若渡劫,你們已經殞命。”
又是這話,說得摩昂臉紅心燥。
摩昂在空中亂動,苦思著主意,沒多久,五九雷劫過去了,六九雷劫也過去了。
摩昂和憐雲神女兩邊的雷劫,威勢越來越大。
很奇怪,女閃的劫氣卻漸熄了。
渡過去了,還是渡劫出了什麽問題?
女閃也很奇怪,細數了好幾遍,沒錯啊,隻有六九五十四下。
可是,成仙劫最少不應該是七九六十三下嗎?
缺了至少一九,是天予還是天罰?
與她同時渡劫的摩昂和憐雲神女,卻看明白了,憐雲神女說“北方的神女修持真善與德行,比所謂神將巫帥,都要高明。小女子佩服之至。”
女閃還迷糊著,不知道這話是不是給她說的。沒有答話。
摩昂駁斥道“地仙界有紅雲之死為鑒,可以知善惡無報,因果無關……”
桑天子駁斥道“有些龍啊,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德性愁人。”
“你放肆,真以為吾拿你沒辦法?”摩昂笑道,“你等著,待我渡劫之後,隨時可以飛升,屆時打出你的劫氣,你能如何?等到了地仙界,我西海兵將千千萬萬,個個都能拿你,你又能往哪裏逃。到那時,我讓你們知道,何為善惡無報?”
好一條龍,這主意著實不要臉。
桑天子瞥了一眼女閃。地仙界撲朔迷離,女閃自己上去,他很不放心。
現在摩昂已經在渡劫了,天下也是北方聯盟主導,這些年沒出什麽差錯,人間界可謂安穩。果果手上有焚魂燈,足以保身,反倒是地仙界不好辦。
於是他想,現在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於是他眉頭一緊,握緊三棱鐧,說“看來你的劫不是這些雷霆,是我。”
說著,他將靈寶金錢一個個往前傳送,他自身跟著往前遊走,移風換影間,他接近了摩昂,劈頭蓋臉地打過去。摩昂一身法力,哪裏懼怕這等威脅,和剛才一樣,摩昂衝上去跟他硬拚,可這次卻不如意,他的護身法盾紙糊的一般,一碰即碎。那一鐧打在他的臉上,砰的一聲巨響,摩昂的半邊臉都被打爛了。
天上另一層劫氣幽生,桑天子引動了劫氣,要渡劫了。
他看都不看一眼,轉手打向戒空。剛才一鐧,就能打爛戒空的兩件法寶,現在他不管劫氣,有多強已難以計量,戒空根本無法抵擋,隻有雙手合十,等待結局。
隻見三棱鐧掃過寶傘和十字金剛杵,千金大錘砸雞蛋似的,砸個粉碎。
鐺的一聲巨響,落在戒空頭頂。
隻見血霧滿天,戒空一身好皮囊成了血霧。
摩昂回頭,嗷一聲,憤怒地噴吐法力,修補自身,化出冰箭萬千,到處亂飛。
這裏是精靈森林,這些冰箭要是落下去,不知道多少精靈遭殃。
憐雲神女正渡劫呢,一陣心悸。
桑天子哼了一聲,大手一揮,灑出十萬靈寶金錢,鋪展開來。像一張大網一般,將一片天空截住,無數冰箭落在上麵,像雨滴落在水裏一樣,盡數被攔住。然後靈寶金錢一抖,將那些冰箭抖向桑天子,在他手上化成一隻如夢似幻的球。他虛托著這球,打向摩昂,摩昂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它,又噴出一片火海。
桑天子隻把那球砸向火中,砰的一聲巨響,球爆炸成白霧。
那正是他用幻境,將冰球換成的一隻液氮球。在摩昂眼前炸開之後,雖然可能被擋住,但是一定可以幹擾摩昂的視線。這時,桑天子拿出更多液氮球。在摩昂身上嘩啦啦地倒一通,劫雷轟隆打下來,打在剛被冰住的龍皮上。哢嚓一聲爆碎,摩昂的龍皮爆開一片。嘶,那場景,連桑天子都覺得疼。
摩昂“嗷”地一聲,在濃白的霧中玩命翻滾,他的身上血花四濺。這樣下去,他真的要被扒了龍皮,抽了龍筋——不,他還有一個底牌。
他來到這人間,帶來了龍族的寶貝,即龍門。本是要讓四海的物種躍龍門,化為龍身,他沒想到自己會混的這麽慘,連天下都沒爭到。沒有天下,讓那些物種躍龍門還有何用?積累再多,都是給別人準備的。所以這法寶隻用了兩次便停了。
龍門是好東西,雖不當法寶來用,卻是一件極好的法寶。
他畏懼桑天子收寶貝的本事,把龍珠含在口中催動龍門之力。天地之間驟然變色,彌漫整個天地的劫雲下,一道巨大的門矗立。
他在龍門裏遊蕩,身上的傷飛速愈合,吼道“小子,吾誓殺汝。”
桑天子身上有最好的寶貝,豈會怕這龍門。二話不說,一鐧打過去,砰,一聲巨大的碰撞,空間崩碎上百裏的一片,但龍門無動於衷。
摩昂怒道“你瘋了,你是瘋子。”
竟然敢對龍門動手,這可是上古傳下來的龍族聖物……
桑天子見一擊不成,元嬰身當即躍出,接過三棱鐧,全力打出去。
砰,這一聲響,把精靈森林的樹都震斷了,好多弱小的精靈被震得吐血。空間崩碎數千裏,那龍門終於被撼動。紮根於空間裏的神秘力量,被打得橫飛,周邊空間碎裂順著龍門蔓延,執掌龍門的摩昂被震得渾身冒血,劫雲都被打散。
摩昂被嚇住了,說道“我認輸了。”
桑天子笑道“這麽說,你願意給我當坐騎,發個誓來聽聽。”
摩昂隻是認輸,可沒說當坐騎,一聽坐騎,又怒,說“混賬,你休想。”
桑天子說“我看你還是不服。”一言不合,他拎起三棱鐧,又要打。
摩昂受不住,轉身就逃。桑天子追得極快,眨眼要至。
摩昂吼道,“劫後要你性命。”
桑天子說“小樣,我先弄死你。”
摩昂七九雷劫已過,但八九雷劫又生,又急又惱,在桑天子又一鐧打過來,隻能回身迎擊。這一次,他不敢離龍門太近,但又不敢太遠,遲疑地躲在一邊。轟隆一聲,又是一道驅散了劫雲的巨響,天崩潰了似的,碎了更大一片。摩昂因為離得遠,倒是躲過去了,碰撞之後,他收著龍門,轉身又走。他做足了準備,跑得極快。
南海之南,冰山之外,小世界界邊,靈氣稀疏,一片冰天雪地。摩昂的速度極快,才攔擊三下,他便逃到這荒涼之中。
摩昂吼道“成仙劫將去,你還要戰嗎?”
桑天子說“我不想戰。但若想不戰,就必須對敵人強加給我的戰鬥,予以強烈反擊。摩昂,你當初來這小世界,目的不單純吧?”
摩昂想做的,就是桑天子做到的。
他說“吾之欲,爾之行。你做都做了,何必裝作善良。”
桑天子揚起三棱鐧說“看來,咱們又沒談攏。”又一鐧狠狠打過去。
摩昂暗自哀嚎,故技重施——
同一招想用兩次,桑天子暗暗冷笑。
狠砸了一下之後,立刻動用金剛鐲。龍門厲害?就收了它。
可就在桑天子施法時,摩昂已迅速收了龍門,又要遠遁了——那金剛鐲是後天功德至寶不假,可以收繳兵器法寶,但他將這金剛鐲藏在身體裏驅使,要花費的時間可就多了。摩昂則準備著,一觸之後,即收起法寶,速度更快。
收到身體裏,還藏在龍珠裏,想要收取就更不容易了。
桑天子眼睛一眯,本體拿著法杖躍出,攔住摩昂。摩昂一驚,往下麵的冰山裏遁。桑天子用靈寶金錢阻攔片刻,三棱鐧再次打出。
摩昂看了一眼法杖,心生畏懼,不敢將法寶取出禦敵,硬挨一下。
血色之中,他衝破靈寶金錢障礙,撕拉逃進冰山。而在此時,桑天子用法杖施法,千萬冰錐從冰山裏嗖嗖往上飛,從下往上打得摩昂措手不及。摩昂化出龍門攔截,眼見那三棱鐧又要打他身上,他迎著冰錐衝,卻感覺到背後有一股龐大的吸力。
哢嚓哢嚓中,桑天子更先墜落,自下往上猛打。摩昂又硬接一下。
這接連幾下,把這片天打得不成樣子。空間一破再破。
摩昂從破碎的空間裏,看到了地仙界的光,他一咬牙,朝著那光飛去。八九雷劫的雷電,和界壁撕裂的雷霆一起打過來,讓他欲仙欲死。
但摩昂覺得,這比他在人間挨揍強。
想走?桑天子緊隨其上,又一鐧,匯聚無量法力打出。
這一刻,桑天子感覺手上一輕,不用細查他便知曉,在剛才沉浸式的戰鬥中,他的八九玄功始終在進步。元嬰身終於突破第七轉的門檻,進入到第七轉中。他渾身順暢,無窮的力量湧到手上,撞擊著那道龍門。龍門再次傾倒,把整個界壁扯開千裏,又向更遠處蔓延,小世界的天,一下子變得好空曠。
外麵,外麵就是地仙界。摩昂要收起龍門,躍到地仙界去。
就在這時,桑天子催動金剛鐲。
收——那龍門轉瞬間收攏光輝,落入桑天子手裏。
摩昂一陣犯暈,他又丟了一寶?太屈辱了,這樣他還怎麽回去?
發愣時,桑天子又打過去。
摩昂淚眼朦朧,感覺到死期將至。
丟了法寶沒了臉麵,現在連命也要丟了。
他後悔了,他真不該死磕的。
正此時,地仙界一道閃電降下,從天上打入人間,哢嚓一聲,打在桑天子的三棱鐧上。打得桑天子渾身冒煙,墜入人間,而那界壁在這撞擊下,徹底撕開了。地仙界泛起一片玄黃色,三成落到摩昂身上,半成落到天上劈打閃電的那女子身上,剩下的都落到桑天子頭上。仔細一體會,原來這竟是劈開小世界的功德。
劈開小世界?這功德來的著實離奇。
但這筆功德,又多得離奇。
簡直可以再製另一個法杖了。
摩昂收了功德,立刻煉化,一身傷片刻恢複。其修為一升再升,隻見地仙界烏雲密布,他竟然突破了地仙境界,似乎要渡地仙界的三九仙劫。
人間有雷劫,地仙界有仙劫,還有天階,修行的路,還遠著呢。
桑天子不再關注摩昂,也沒有煉化那些功德,收起來後,趕緊往北方趕。
這功德來曆不明,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影響。他來不及關心天上有誰,比起地仙界,他現在更關心人間。全力施法,隻片刻即至精靈森林,劫雲彌漫中,他找到了女閃和渡過成仙劫的憐雲神女,落了下去,問“這片世界好像被劈開了。”
憐雲神女說“是。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此事。”
女閃卻有另一個問題,“摩昂呢?”
桑天子說“被地仙界的神仙救走了。阿媽,我們先回家看看,這小世界竟然能夠劈開,真奇怪,也不知會有什麽影響。”
女閃驚訝說“可你還要渡劫。”
“無妨,渡劫而已。”劫雲跟著桑天子跑了大半個世界,現在還稀薄著呢,他朝憐雲神女一拱手,說,“就此別過,咱們地仙界再見。”
憐雲神女說“等等,這片小世界,是不是你們劈開的?”
“大概是,但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噢。”憐雲神女點點頭,心中一塊石頭落下。她不怕桑天子,卻擔心這是地仙界某位大神通者動手。若是因為他們跟摩昂打鬥惱羞成怒,一直回到了劈開小世界的地步,那接下來她就得做好逃命準備了。現在無妨,“就此別過。”
桑天子轉身虛托女閃,靈寶金錢灑出,嘩啦啦走向北方。
他的法力洶湧,不過一炷香時間,便來到聖殿。果果就在那裏。
此時的聖殿,著實有些混亂。所有人都在吵,都在喧嘩——桑天子不管他們,感知焚魂燈的位置,直奔果果麵前——她在沉思。
“喂。”桑天子拍了拍果果的肩膀。
“噢。哥,阿媽。”果果回了神。
“想什麽呢?”桑天子問。
“我在想是去天庭,還是地府?”果果說,“你們看我麵前有兩座梯子,一座可以去天庭當值,一座可以入地府當值。我正在猶豫該去哪一個。”
“兩座梯子?”桑天子仔細瞅了瞅,“我什麽都沒看到。”
女閃也瞪大眼睛,“我也沒看到。”
果果說“不是吧,你們不知道?這小世界被劈開了,天庭地府都降下梯子,這個世界的每個人,乃至每個妖物麵前都有梯子,但天庭地府,隻能選一座走……哥,你看那天上,天上是你的劫雲嗎,你要渡劫了嗎?”
“是,我正渡著呢。”桑天子撓撓頭,“別管劫雲,照你這麽說,那豈不是這個世界的每個人,都能進天庭或地府當值?那豈不是太多了。”
“也不是。隻有登上去才行。”果果沉吟片刻,終於決心道,“哥,阿媽,我決定了,我去地府。以我的血脈,若是去天庭他們肯定看不起我,若是去地府,大家至少不會為難我。哥,這是你的燈,你肯定不會去地府,先給你。”
焚魂燈,桑天子找到了另一部分,還沒合攏呢,便接了過去。
他想起果果之前說的,喜歡幻眼。
於是取了出來,塞道果果手裏,他說“好。這個給你。”又查看了一番收藏,他取出從靈龜賢者那得來的鳳王槍,和一盞琉璃燈,遞給果果,“這個也給你。”最後想了想,又把三棱鐧遞了出去,“還有這個。”
果果可不客氣,很高興地接過去,說“這鐧好厲害的。”
桑天子笑笑,又取出剛剛收繳來的三棱金鐧,和另一盞琉璃燈遞給女閃,說“阿媽,這兩個法寶你拿著。這會的局勢太撲朔,萬一你也去地府,這玩意還挺好用的。”
女閃卻沒接,問“那你呢?”
桑天子說“我有法杖,還有這盞燈,足夠用。”
他不缺法寶,隻求大家都能平安。
女閃想到那法杖威力,稍稍放下心來,鄭重接過三棱金鐧,說,“那葫蘆?”
桑天子說“您留著,地府或許貧瘠。對了,再給你們裝點玉石。”
果果歡喜說“好啊,我放了好多貸都沒收回來,現在虧死了。哥,你還有沒有玻璃和鋼鐵,也給我裝點,可能用得著。”
“好。”桑天子取了幾顆蛟龍珠和空間法寶,胡亂裝一通。
裏麵有萬億的玉石,兩萬靈寶金錢,全部的風銅幣,煉好的精鋼,還有全部的玻璃塊,大半的糧食。給果果和女閃分了,他掃過水火葫蘆,看到那堆閃閃晶晶的寶石,也不知道有什麽用處,弄了兩顆蛟珠,裝滿後也分給她們,“收好了就快走吧,走得快一點,說不定會被地府的陰差高看一眼,給你的官職也高一點。”
果果忍著眼淚,說“我知道了,哥,若可能,你要來看我。”
桑天子說“你放心啦,我安頓好就去看你,很快。”
果果感覺到一點安慰,但對前途一無所知,咬咬牙,一腳踏在去地府的梯子上。也不知怎的,她才踏上去,便被一縷風卷走。
片刻之後,酆都大帝之下北方鬼帝張衡帶著果果一起原路回來,見了桑天子,不吝誇讚說“桑天子,我們又見麵了。”
桑天子恭敬道“臣見過北方鬼帝。”
張衡說“當初我看你,就知道你是個人物,果不其然。”
桑天子不知什麽意思,謙虛道“鬼帝謬讚,臣愧不敢當。”
“你太拘謹了。”張衡說,“跟你說一聲,果果我很喜歡,以後她在我手下,先當一名副使,替吾傳信。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去不去地府?”
桑天子沒想去地府,說“回鬼帝,不是我不想,我答應嫦娥仙子尋找後羿箭矢,料想還有一些落在地仙界,必須前去尋找。”
張衡笑說“也好。我這兒有一道城主令,便賜給你,你可以憑此令在地仙界建一座城池。另外你九天巫帥的名號在地仙界過於露骨,酆都大帝有言,封你為巫族先知,你可以統領的巫兵巫將,增至十萬萬億,是如今百倍之數。”
早就準備好了呢,去不去都有對策。
桑天子接過那城主令,立刻取出九天巫帥的印鑒和官服、寶劍、鎧甲遞上。
張衡將其收了,轉而對女閃說“女閃,你可願入地府為官?”
女閃剛才還因為沒有看到梯子鬱悶呢,說“求之不得。”
張衡取出剛才的印鑒,順手一抹,該換了名頭說“那最好。這印、衣服和鎧甲就轉給你。你既已渡劫,以後就是我座下的正使,負責傳信,統領十萬陰兵。”
女閃顫抖接過,說“是。鬼帝,我們現在就走嗎?”
張衡反問“你還有事嗎?”
女閃說“我還想拜一拜娘娘。”
張衡恍然一喜,隨即讚賞道“很好,我們一起去。”
他帶著女閃和果果走向那高大的後土娘娘像,桑天子也跟在後麵。
這一天真亂,桑天子想,數不清的事兒都一起來了,其中有很多在意料之外。但女閃和果果跟著張衡做了正副使者,他得了海量功德,也將渡劫成仙,一切都很好。隻是他不知道也掌控不了,他生活多年的人間界,以後會變成什麽樣?
他在北方聯盟的投入,還沒收回本錢呢——真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