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峨眉惡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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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東皇鍾在手但不敢用!
夜幕降臨,桑天子才起身告辭。未在別處停留,他徑直出了北天門。可正要回峨眉山之時,守衛叫住他,說“隊長,請留步。”
桑天子聽到留步二字,下意識地想起象征災禍的申公豹。定非好事?
他心虛停住,道“有何事?”
守衛說“隊長,我等聽聞隊長有一寶物,得之可以讓我等也下一手好棋。”
呃?桑天子意味深長地回看一眼,心裏想到他們的主意。但是那個主意,有點不像正經人會做的,“你們說的可是此物?”
他取出一台計算機來。
守衛迅速圍上來,說“正是此物,不知此物價格幾何?”
桑天子左右一瞥,見此處有三十六人,便取了三十六台說“此物數量有限,暫時無價。都是自家兄弟,便取一台玩耍吧。”
守衛皆不推辭,“多謝隊長!”
“不用謝。告辭。”桑天子離了北天門,回了峨眉山。鏗鏘鏗鏘,一到峨眉山,便聽到山中傳來激烈的戰鬥聲,咦,是何人在此喧嘩?
他隱藏身影,借著此地陣法掩護,三下兩下來到近處。卻見那竹林幽靜處,山高水險之地,三個禿頭正被一群金色怪物堵截廝殺。那金色怪物有很多人腦袋,但細辨時,卻隻有五隻。每隻皆有四足,看起來像獅子似的。
“莫非這就是金毛犼?”
那些腦袋,不是真的腦袋,更像是觸角。金毛犼模擬人的五官化形,可探視周邊。
怪物本身的腦袋,不知是哪個!
敵人跟敵人打架,這樣的好事,當然不能打擾。桑天子嗬嗬偷笑,在暗處耐心觀察。不多時,他對雙方實力有了認識。眼前那三個僧人,有一個玄仙境界,兩個真仙後期境界。那五隻金毛犼卻都是真仙境界。雙方皆有法寶,金毛犼有一把陰森森的灰幡,頗為厲害,壓製了僧人的佛寶。僧人以更強的法力支撐!
“不知道這算不算鷸蚌相爭?”
桑天子期待兩敗俱傷。
等了三天三夜,並無結果。
然而那天清晨,晨曦中一縷火光劃過,噌,紮進了一隻高貴的佛眼。
那最厲害的玄仙僧人的左眼,被襲擊了!佛眼中雖有佛寶金輪守護,那火卻帶著一股濁氣,在眼睛裏打轉,讓佛眼不能視物。傷得不輕。金毛犼紛紛大喜,笑聲陰森,桀桀道“禿驢命數已盡,死期已至,拿命來!”
一僧人困獸般說“山中可有哪位施主,助貧僧一臂之力。佛教大興已成定數。佛教大興時,助我佛者將同享佛光。”不知道別人怎麽想,桑天子肯定不會出去。聽他和尚接著勸,“若見死不救,必墜地獄。”
呦,不光會利誘,還會威脅呢。
拿地獄說事,沒嚇住任何人,反而激起金毛犼的凶性,它們將灰幡催動到極致,把三個僧人圍困在中間。僧人亦有妙法,扔出法寶,半空中爆開,轟隆一聲,炸出一道出路。他們不再停留,立刻要走。桑天子既沒有助他們,也沒有阻攔誰,不過,這裏比他看到的熱鬧多了。一群鳥化虹而來,速度極快,倏爾間紮進金毛犼的眼睛裏,也把那幾個僧人圍住。桑天子定睛觀望時,他自己的眼睛也飛入了一隻燒著濁火的鳥,被水月圖卷進去——雖無危險,卻把桑天子嚇了一跳……
“我是後來者,說不定已被盯上了,這裏對我不安全。此地對我最安全的地方,應該是羅浮洞中,那裏有陣法。”桑天子心思一動,引爆他在竹林裏的那片琉璃屋,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他嗖嗖長遁,往羅浮洞飛去。
那一路上,光纏繞在他身上的神識,就有七八道之多。
羅浮洞中也不平靜,入內所見,處處劈裏啪啦——原來早有妖魔鬼怪闖進來,正在這裏麵翻騰呢。可他們為何如此?
桑天子又找個好地方,偷偷地觀察一刻鍾後,才聽到一隻狼妖說
“此地先前沒有這陣法,如今有了這陣法,必定有寶貝。曾聽聞這裏曾是大羅仙人洞府,必有不凡之處,吾等小心些。”
謔,原來是誤會了這裏有寶現世。
那你們找吧,死了也找不到。
桑天子取出令牌,在陣中轉了五次,來到陣中。盤坐其中,他感受著陣法變化。
卻說他到了陣中,混元金鬥遙遙地有所感應。此陣是雲霄布置,雲霄一碰混元金鬥,即知曉陣中混亂,她思忖片刻,取出一道意念,聚起雲霧之身,入羅浮洞一行。徑直落到桑天子麵前,問“此地如此慌亂,發生了何事?”
“你嚇我一跳。”桑天子看清來人,說,“小聲點,有人在尋寶。”
雲霄莞爾,笑道“區區鼠輩,你就算在這裏喊,他們也不會聽到聲響。”
“噢?”桑天子放鬆道,“仙子陣法卓絕,實在佩服。”
雲霄笑問“究竟發生何事?”
“我也不知全貌。”桑天子講道,“那日我從北天門下來,正見到三個禿驢和五隻金毛犼死鬥,三日夜不分勝負。這時,有一隻會發出濁火的鳥兒,刺入了禿驢的左眼,那禿驢設法逃走。這時又飛來很多那種鳥兒,我見它們凶猛,便躲藏到這裏,然後才發現這裏也這麽熱鬧。對了,我收了一隻鳥。”
他取出水月圖,展示給她看。
雲霄一瞧,說“這不是鳥,是妖法。妖道取鳥兒的完整精魄,用陰火喂養,即化成這樣的鳥傀儡。隻需用陽火一燒,即可破之。”
“是不是說,這裏還有個妖道?”
“你不必擔心,看此鳥之狀,那妖道還未踏入長生之列,不足為慮。”
“這陣法最高能承擔多強的法力?”
“雖無寶,等閑金仙不可破。”
“若有金仙來呢?”桑天子做著最壞的打算。
“你隻需取一先天法寶鎮壓此地,便是金仙,也能困他千年。”
這麽厲害的呀,那就好辦了。
雲霄問“你有什麽想法?”
“沒有。敵人犯傻的時候,千萬不要打斷他們。”
“咯咯咯,你說話真是有趣……”
雲霄也是聰明人,一聽那話,就知道桑天子所指的敵人,就是眼前這些作亂的妖物妖道。這幫混蛋正為了尋寶互相廝殺,不打斷他們,讓他們自己廝殺,等結果出現,就是最好的主意。所以他才問這陣法有多強。
陣法很強,桑天子放下心來,說起了閑事,“仙子,你這次來頗有不同。”
雲霄說“當然不同,這隻是一具雲氣凝成的化身。”
真是妙法。桑天子想多了解一下,又不便多看,頗有些著急呢。
但他不是最著急的。外麵的那些妖物妖道更是著急,生死一線之間,一顆心可全撲在上麵,轟隆,乒乓,仿佛一場大劫。
世間的劫有大有小,無論是大劫還是小劫,放在個人身上,都是生死大事。
這不,外麵已有鮮血橫流。
裏麵流了血,外麵的人還往裏衝。
桑天子想觀察全局,可他的本事又看不透整個陣法。
想了想,他取出那令牌來,說“仙子,關於陣法,在下想請教一二。”
雲霄說“我身受禁錮,陣法對我已無用,可以傳給你。但你身份成謎,我雖不再問,但難免心有芥蒂。故而不能傳你。”
桑天子愕然“那就改天。”
雲霄笑說“你似乎很討厭和尚,稱呼他們全用禿驢二字。”
桑天子收了令牌,笑說“那當然,我在人間界就跟他們鬥。他們仗著佛教大興,一直想將佛教東傳,我不讓他們傳,結下了深仇大恨。他們說吃了我的肉可長生不老,我就傳吃了和尚的肉能長生不老。總之,很討厭。”
雲霄說“何必呢?佛教大興是大勢,大勢不可改。”
桑天子說“我沒想改大勢,也沒那本事,隻不過那些禿驢做錯了一些事。就算是大興,也不可胡來,他們卻還行旁門左道。”
雲霄不解,問“這話怎麽講?”
桑天子說“我在人間時,那些禿驢為了傳教,會往人間釋放一些妖物。比如血神子什麽的。我想他們釋放這些妖物時,一定有對付妖物的辦法。將來妖物作惡,他們便出手降妖除魔,以獲取百姓的感激。”
雲霄著實驚愕,“竟然如此?”
“可不麽?越是得勢之人,越要走正道,旁門左道傷人傷己。我就是看準他們不得其法,才跟他們對著幹。別看我現在殺他們,將來他們還得謝謝我呢!”
“若你是佛,你會怎麽做?”
“譬如北辰,局其所而眾星拱之。若我是佛,我根本不會東傳佛法,我隻會在極樂世界修持。當我修到一定境界,東方苦於不能成仙的人一旦聽聞,必然會去極樂世界求取妙法,這法不就傳開了?何必吃力不討好。”
“這不妥吧?聖人老爺在上,法力再修,也有限。洪荒很大,若佛教隻知悶頭苦修,哪怕一個量劫的時間,也無法傳到東邊來。”
“就算你所言不虛,一個量劫不行,那就再來一個,總有一天能成。”
“佛教東傳大勢所趨,何必等?”
“這點耐心都沒有,他們修什麽佛?”
“可若是普通和尚,修了三生三世也看不到大興時……”
“那就繼續修。吾道一以貫之,認定了一條正道,持之以恒地往前走,生也好,死也罷,成也是此,敗也是此,終將能成大道。不然,大興之日便是衰落之始。”
“那你怎能知曉,你所修之道,就是大道。若你修錯了呢?”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因為我的道心未定,等將來,我問問師父,看他怎麽說。”
雲霄著實一愣,她不像桑天子,拜在截教多年,她接受過頗多指點。
如今回想起來,通天教主收她們做徒弟時,曾點破她們的本源。
他們乃是開天後的第一朵雲霞,結合雲氣之功德的化身。
通天教主曾說,“爾等一分為三,道基散亂;本體為雲,所修之道亦如雲霞一般縹緲多變,無有定數,難以證道混元……”又曾說,“爾等三霄,實為一體,應當一同修行,以求三霄一體,補全道基,方能看見混元。”又曾說,“雲是變數,性情是變數,陣法亦是變數。變了變去,道心已不見蹤跡……”
雲霄心想,她的兩個妹子本體不存,如今三已是一,雲已不是變數;若是自己修,性情亦不是變數;而今她已被封神榜禁錮,陣法空有威力,再無前途,也不是變數。變數竟然全被抹去了——那她的道心又在何處呢?補全道基,方能看見混元,兩位妹子的道基已毀,但並未被天道抹去,或可以找尋。等到道基不再散亂,那她的道,還是像雲霞一樣縹緲多變,無有定數,終究難以證道,又該怎麽做?
她問“道心可真有定數?若此定數也是變數,你是變還是不變?”
桑天子說“求道之心不變,道之理隨時在變。就算是天道,也存有變數,我將以正道為主,奇道為輔,正奇相輔相成。”
雲霄說“那你現在如何求道?”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求道無非就是這幾步。我還年輕,現在還在博學之之中。也許有一天,我也會學學禿驢的法子也不一定。等把以往的道法了解一二,再去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而後一以貫之。”
雲霄頗為歡喜,讚說“你真不簡單,竟能說出這樣的道理。”
“過獎,我隻是在紙上談兵。”
“是啊,咯咯,你對佛教的說法也是紙上談兵。我剛想到,你剛才所說的那法子,並未考慮到人心多變。若你在苦修,而你身邊的人都出去胡來了呢?”
“仙子妙語。”桑天子拱手道,“那我也隻好一以貫之。”
“西方聖人何嚐不高明,佛教卻一團糟,可見隻靠自己一以貫之沒有用。”
“更可見,佛法本身拙劣。連身邊的人都教育不好,談何東傳?”
“嗯?”雲霄一愣,“你真是能言善辯。佛法若不拙劣,你一以貫之自能影響周邊僧眾;佛法若拙劣,佛教大興本就是鏡花水月。照你這麽說,按你的法子,佛教若能東傳就是你的功勞;若不能東傳,就是佛法本身不行嘍。”
“哈哈,仙子,你就說對不對?”
“我隻知你巧言令色,不知對不對。”
“閑聊而已,倒無需執著對錯。”
“還是善辯之語。”雲霄微微笑,忽然有所感覺,說,“有人破陣。”
桑天子問“什麽境界?”
“金仙吧,是個和尚,蠻厲害。”
桑天子立刻取出法杖,說“既來之,則安之。他不安,隻有動用法寶了!”
“咯咯。”雲霄輕笑說,“你這法寶好重的陰火。”
桑天子說“此寶名曰焚魂燈。”
“世間萬物都有歸途。萬物之魂魄,歸途即是六道輪回。像剛才那隻被控製的鳥兒的精魄,在世間為惡,你的法寶,合該是它的歸途。”雲霄說,“我看你這法寶似乎破損過,又用功德修補,可否借我看看……”
桑天子信得過雲霄的為人,把焚魂燈取出,遞給了雲霄。
雲霄並不拿它,隻看了幾眼,便說,“果然是純粹的陰火。你將那鳥兒的精魄也取來。若它能承受此火,或是一樁機緣。”
桑天子聞言,取出水月圖給她。
雲霄點出鳥兒精魄,用焚魂燈燒它,火遇上火,鳥兒精魄竟被冰住。
雲霄看了片刻,點點頭,在焚魂燈上一點,一股威壓通過陣法散發出去,從羅浮洞外的一個陰暗的角落,卷起一妖道入陣。在陣中顛倒幾次,即顯出鳥骨原形,而後被扯入焚魂燈的火焰裏。“喳”的一聲淒厲的慘叫,鳥骨上蒙上冰霜,其晶核卻還燃燒著火光,雲霄在焚魂燈上再一點,更強的威壓集中在鳥骨上,轟隆一聲,鳥骨被壓成一團。裏麵轟然間飛出許多鳥兒的精魄,碰到焚魂燈的火,一下子全變成冰霜,但有一隻烏黑的鳥兒的精魄還在亂飛。被雲霄一指點入焚魂燈中,得一縷功德玄黃為身軀,重新化形為鳥——這一連串變化頗為奇特,看得桑天子眼花繚亂。
雲霄將焚魂燈遞給桑天子,說“好了,此寶有了這縷魂魄,已有靈性。但這靈性是後天的,終究比不上真正的先天之靈。”
桑天子雙手接過,說“多謝仙子,讓我大開眼界。”
“適逢其會罷了。”雲霄說,“剛才動靜太大,那和尚似乎已心生退意。”
“既留不住,可否請仙子出手,將其打出去?”
“這是我兄長的洞府,自然該我出手。卻還要借這燈一用。”雲霄雙手捧過桑天子雙手遞過去的燈,身軀忽然化成流雲,匯入燈火中,化成一隻冰涼的火鳥,倏爾間往陣中飛去。她對這陣法熟悉得很,瞬間即飛到金仙和尚身前,火鳥嗖地穿進眼睛裏,轟然爆開成千萬隻,在那和尚身上一陣亂竄,將其丟了出去。她說“看在如來的麵子上,我留你一條性命,再敢來犯,來多少就要死多少。”火鳥在和尚體內撕扯一通,從天靈蓋躍出,化身千萬而歸,沿途清理陣中凶惡之妖物,片刻即歸,九曲黃河陣一片清淨。她說,“桑天子,我回去了,改日再聊!”
桑天子雖不知雲霄究竟做了什麽,起身恭敬謝道“多謝仙子相助。”
又等片刻,焚魂燈快落在地上,他才用法杖收回。
順便撿起地上的骨球,裏麵還有那骨鳥收集的許多法寶哩。有些閃著佛光,有些散發著道韻,有些陰詭叵測,十分豐富。
果然,殺人越貨是發財最快的手段——但也是拿命在賭,早晚會輸一次。
他將骨球和法寶都收起,取出九曲黃河陣的令牌,悄摸地查看情況。
他對陣法了解仍不足,陣中的那些冰寒的死屍,他隻窺見一角,且沒敢亂動。當他小心翼翼地出了羅浮洞,外麵一片混亂中,人跡全無。就連屍體也被收拾幹淨了。隻有侵染到土地裏的血氣,和被毀的花草樹木,證明一場劫難的存在。
桑天子想,如果是他出手,恐怕不會有這效果。
隻有成為真正的強者,才能保護身邊的一切。否則,隻能是懷璧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