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不死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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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東皇鍾在手但不敢用!
作為聖人坐騎,金寧無疑是幸福的。她是玄天火鳳出身,是鳳凰裏的皇族,同時也是盤凰的胞妹金凰之女,絕對是鳳凰一族裏的天之驕女。這些年她生活很好,唯一的不快樂,就是媧皇宮太寂寞了,用不著她。
聖人隻有正經出行的時候才用坐騎,可女媧娘娘出門,經常會偷偷出去。
所以她便過上了讓人羨慕的生活她是出了名的吃喝玩樂不幹活。
但總是這樣,日子也很無聊。
何況作為聖人坐騎,不同尋常,也不能隨意出現,不然會惹人無端猜疑。但又不能長時間不在。她就像一個象征,若長時間不在媧皇宮,人家又會懷疑女媧娘娘閉關了,從而生事……總之,她已經很久沒回家了。
所以當女媧娘娘讓她帶桑天子去不死火山,她從心底生出一股喜悅。
她迫不及待飛出去,傳送到女媧娘娘指點的地方。
一見到桑天子,她便認了出來。
既因為那周圍沒有旁人,也因為桑天子身上的特殊氣機。有來自於金靈聖母的,有來自於女媧娘娘的,一看就是與媧皇宮有關的人物。
她說“你就是桑天子?厲害的嘛,娘娘竟然讓我陪你去不死火山。”
她顯露出的是人身,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十五六歲的模樣,相當精致。而且她的身上沒有任何鳳凰的痕跡,沒有羽毛做飾物。對鳳凰來說,用鳳凰的羽毛做飾物的人族,是非常可恨的。就像人族看待披著人皮的野獸。
桑天子有求於人,說“不敢當,都是為娘娘辦事嘛。”
打著女媧娘娘的名義,事情也許會好辦一點。不過,金寧並不好騙。
金寧罵道“胡扯,娘娘說了,是你要去不死火山收取火焰,怎麽是為娘娘辦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娘娘之前可是罵過你的。你最不是東西,還懶惰不堪。這才一開口就想唬我,肯定又耍了手段欺騙了娘娘,說,是不是?”
“冤枉。”桑天子說,“欺騙娘娘,誰敢?你要這麽說,那我寧願不去不死火山。從這兒到不死火山還有一段路呢,我何苦奔波。”
“我呸。”金寧可不想讓他不去,繼續罵道,“我才說你兩句,你就撂挑子,你這是要為娘娘辦事,你辦事就這個態度?”
被抓住了話柄,桑天子話鋒忽轉,說“你說我,你什麽態度?才一見麵就找茬,說這說那,我看是你自己不想去不死火山,故意說這些話膈應人的吧?隻要你逼著我說不去,你就可以回去跟娘娘告狀,說,‘不怪我不去,都是他撂挑子。’實際上是你自己想撂挑子。怎麽著,讓你跟我出去委屈你了?”
金寧哪裏想過不去,可是話題趕到這,讓她頗為不舒服。
就這麽去了,還真讓她很委屈。
她說“你拉倒吧,被娘娘說是好吃懶做的可不是我。娘娘以前交代給我的任務,我無不盡心盡力辦好,你呢?”
桑天子說“我也盡心盡力了。”
“你就說,你辦好了沒有?”
“剛剛才辦好了一件。”桑天子指的是金烏那件事。他確實辦好了。
“娘娘隻交代你一件事。別以為我不懂,有些人啊偷奸耍滑,交代了兩件事,他辦一件拖一件,一問他,他就拿辦了的那件交差。”
“別唧唧歪歪。”又被戳穿,桑天子說,“你走不走?”
“走。但你才唧唧歪歪……”
終於出發了,金寧速度極快,可以甩桑天子好幾個來回。
她本來想在速度上教訓桑天子,所以不等他,先一步飛出去。她飛到桑天子用上日月寶鏡都看不到的遠處,藏在某個地方,想讓桑天子找他。不過當她好幾次眼睜睜地看著桑天子走過去,根本就不找她,這麽做就沒有趣味了。
她本來想找他說道說道,可是又想,這麽主動找上去,太沒麵子了。
“仗著我不敢違背娘娘命令,不理我是吧。好,我去布置陷阱,看你中不中?”金寧嘀咕著,先飛到前麵,布置陷阱。
但廣袤的天地,一個小小的陷阱怎麽可能正巧碰上。
所以等了片刻,金寧攔住了疾飛的桑天子,說“我累了,要休息。你看那,前麵就有個小鎮,正是白天,很熱鬧,我們到那兒去看看?”
桑天子一聽這話,便提防起來,說“你打什麽主意呢,語氣這麽溫和?”
金寧說“不然你喜歡挨罵?”
“不喜歡。就是不大正常。”
桑天子盡管看出來苗頭,盡管心裏提防,盡管他有大羅金仙法力,可是他修行時間太短了,法術還沒修幾個,見識、心境、對力量的感受,遠不如金寧這樣的行家。而且金寧的身份又很尊貴,修的法術又多,布置困他的法術太容易了。
千防萬防,防不勝防。
他走著走著,就被金寧帶陣法裏去了。
金寧甩開他,自己出去,笑道“傻瓜,我就算去逛街,也不會帶上你。你在這兒好好享受這迷亂之陣,出來之後,咱們接著走。”
桑天子一點都不生她的氣,明明知道她要使壞,結果還是中了招,那是自己沒本事。本事沒練好,自己關起門來練去,怨恨人家本事高,捉弄了他,那就是玩不起了。
他沒說什麽,專心於破陣。
這陣法似乎渾然天成。
他尋找過去陣法的痕跡。
陰陽,三才,四象,五行,八卦,乃至他學過的一些奇異陣法,似乎都跟這陣法沒關係。凡是陣法,都應該有一個源頭,可是這個陣法也尋不到源頭。
這布陣之法,太高明了。
他打心眼裏讚歎,“這一定是一個依托自然布置的陣法,這裏的自然,想必沒那麽堅固,隻要我用先天法寶打一下,必能打破。可這樣一來就不是破陣,而是毀陣。就像一個鎖了門的房子,要進去最好打開門鎖,而不是來著挖掘機,把房子扒了。扒房子,讓人看不起。把最好的學習機會,都浪費了。”
他仔細尋索,希望能找出陣法的破綻。他找了半個多時辰,一片落葉驚動了他。
“迷亂之陣。原來是真假參半。這是藤蔓……好主意,把所有破綻用藤蔓覆蓋。就像一幅畫,畫紙破損的地方畫上高山峽穀。這片真實的落葉落下,卻擾動了它。”
他往前一點,輕喝道“破。”
陣法忽然混亂。在光影中,真的變成假的,假的變成真的,萬物瘋長,又瘋狂地衰落。迷亂之陣,迷破而亂生,真是好名字。但對他來說,亂比剛才的迷陣好解。因為對他來說,迷陣是一個謎題,亂陣隻是一個亂石堆而已。走過亂石堆,比破解一個沒見過的謎題要容易。他閑庭信步,將混亂一一撫平。
但他仍驚歎於此陣的巧妙。尤其是金寧這麽短的時間布置了它,更不易。
見到金寧飛回,他實話實說,讚歎道“你陣法布置得挺好。”
“那當然。你解的也挺快。”
“學過兩下子。畢竟也這麽大歲數了。”
“你才幾歲,一千?兩千?”
“差不多一千七百歲了,不少了。”
“一千七百歲。”金寧笑了,好像這是個很好笑的笑話,“一千七百歲的小娃娃,以為自己很老,是個老頭。別忘了,你是金仙,金仙的壽命是很長的,一千七百歲不過是漫長生命的一瞬間,很短暫。人間變幻莫測,真正的神仙變化很少。對了,你知道龍鳳大劫麽?距今已經多久了?隔著一個混元量劫。人族是這一量劫的主角,你算算,人族自誕生之日,存在了多久,巫妖大劫之後,距今不過六千六百多個元會。你知道元會是多少年嗎?按地仙界的時間,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你們現在,一會說三皇五帝,一會說封神大劫,一會說諸子百家,一會又說佛興佛劫,不過都是幾千年間的小劫難。你們哪裏見過真正的大劫。相比起真正的大劫,這算啥?但不得不說,人族的氣運很強大,你才用了這麽點時間,就修成金仙。你修成金仙時是幾歲?”
“七百多歲,聽說楊戩他們更快。”桑天子隻回答這個問題。他想,從漫長的時間跨度來說,人族的興衰確不算什麽,但對於他本人,意義比開天更大。
“那你怎麽比?三皇五帝都快。”
“說得也是。”桑天子隨口問,“那你是什麽時代的大神仙?”
“我不是神仙,我是鳳凰。”金寧說,“我是龍鳳大劫之後出生的,但已經存在一個混元量劫。像我們這樣的生靈已經被天地遺棄,就算我跟著聖人,也沒有你這樣的氣運,我的實力,隻能一點一點地熬。我記得我閉關,最長的一次用了兩萬七千元會,也不過是為了突破大羅金仙而已。人族現在的樣子,就像巫妖當年一樣。如果你聽我一句勸,我勸你珍惜現在的氣運,好好修行。因為當這個混元量劫過去,當人族不再是天地主角,你就會發現麵前有一道坎,你怎麽走,都過不去。”
桑天子說“一個混元量劫似乎很漫長,六十四億八千萬年。”
金寧說“很快就會過去,當年巫妖也認為時間還有很多,我們鳳凰一族也認為,時間還很充裕。當時沒有珍惜,一旦過去,就什麽都沒了。”說到這,她忽然很憂傷地瞪了一眼,罵道,“呸,我跟你說這個幹嘛。任何種族都是一樣,永遠不知道珍惜可貴的時間,等一切來不及,才嗚呼哀哉地後悔。”
說到這,她忽然化成鳳凰身,振翅飛走,身後帶起一道流光。
桑天子奮力追過去,但沒追幾步,就被甩開了。
飛了許久,才發現她在一棵梧桐樹上安靜地休息。看著遠處的山水,靜止一會。
對於生命悠久的生命來說,世間很少有沒見過的風景。那山水,和她記憶裏的山水有太多重疊,梧桐樹也是那樣的梧桐樹。
所以,她沒有留戀。
桑天子一到,她便繼續飛。
於是一個走走停停,一個辛苦追趕,一直飛到不死火山去。
對於長久不著家的生靈來說,回家痛並快樂著。回到家,金寧可以看到很久沒見到的親人,回到家,她也會看到熟悉的朋友的墓碑。鳳凰好一些,他們可以涅盤,但仍舊有所告別。鳳凰的數量也不是很多,在不死火山周圍隱居。
金寧從來不提沒有見到的朋友的名字,見到誰,認識的,就高興地打招呼。
金寧去見她的母親金凰,把桑天子扔在一座大殿裏。
那大殿是建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木裏的,入口在天上,縱深往下,能夠活動的地方,是縱橫的梧桐樹枝。那些枝頭上,有好多年輕的鳳凰士兵,他們未必認得金寧,但金寧有一塊證明自己身份的牌子,能讓這裏的所有鳳凰俯首聽命。金寧把桑天子留在這裏,鳳凰士兵也不敢管。一個個嚴格履職。
他們都很不自在,桑天子待在這麽個群鳥環伺的地方,也不自在。他們大眼瞪小眼,等待著金寧,或者別的鳳凰皇族前來。
“娘親,我回來了。”金寧去了不死火山的深處。
那裏有一個燃燒著烈焰的世界,一群鳳凰在裏麵修行。
“是寧兒。”那隻雍容華貴的鳳凰是金凰公主,有點冷漠,同時有點驚喜。冷漠是性情,驚喜是母性。她問道,“你帶來了一個外人,是你的道侶嗎?”
鳳凰一族曾是霸主。從遠古活到今天的,就算沒有氣運,也個個實力非凡。
金寧進了小世界,無需說話,她便看透了一切。
她直截了當問了她最關心的問題因為道侶一事,對鳳凰一族事關重大。
“才不是。”金寧為桑天子介紹說“那個是桑天子,是一個很懶惰的聰明人。她是金靈表姐的師弟,與我們鳳凰一族又有很多牽扯。也是娘娘苦心栽培的對象,前途遠大。這一次來我們不死火山,是為了取一些火焰填充他的法寶。不過我覺得不能白將火焰給他,族中有什麽難解的問題,可以交給他辦。”
“原來如此。”金凰暗鬆一口氣說“不死火山烈火洶湧,如今連這方世界都被烈焰吞噬,姐姐支撐得很辛苦。若能取走一些火,本身就對我們有利。且那人又與女媧娘娘有關,我等豈能隨意坑他。你快請他進來。”
“娘,他又不知道咱們的底細。”
“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的。如果他像你說的那樣,可以解決我族中的難題,那我族將有求於他。既如此,又怎能為小利而隨意欺瞞。你快請他進來。”
“娘,你太嚴肅了。”金寧頗為不悅,但聽話地出去了。
過了一小會,她帶桑天子進來。桑天子左右看看,笑道“又是火的世界。”
這次跟火神界不同,這次的火不是都天神火,而是洶湧的地火。地火中間夾雜著一縷一縷南明離火,與縹緲的涅盤之火。
金凰問“小友見過另一方火世界?”
桑天子說“在地府見過,火神祝融有一方火神界,燃燒著都天神火。”
金凰恍然,“祖巫祝融,當年也曾來過不死火山,雖然不討喜,但很強大。我鳳凰一族久居此地,竟然不知道他還有一方火神界。他的火神界想必燃燒著地獄之火,你說的都天神火,想必也像這裏一樣。”
“這倒不是。”桑天子說,“那方世界到處都是都天神火。”
嗯?小世界四麵八方的火焰裏,皆有驚異的聲音。
金寧說“是嗎,那他的世界一定很小。”
“不然。”金凰說,“那方世界如果真的全是都天神火,必然很大。隻有很大的世界,才能容納火焰劇烈的燃燒,才能容納都天神火那種劇烈的火焰。”
“不錯,很大,比這大二十多倍。”
桑天子暗自佩服,鳳凰一族很有智慧——她推論時用的原因,大世界才能容納劇烈的火焰,剛好解了他的疑惑。
金寧卻還懷疑,說“是嗎,改天我要去拜訪,看看那世界。”
“不好意思。”桑天子說,“那裏現在已經變了。”
金寧問“變了?變什麽樣?”
“如今巫族沒誰用都天神火,留著一個全是都天神火的火神界,簡直就是浪費。上次我去的時候,在後土娘娘的指點下,用四象大陣將那裏化成正常的世界。當然,都天神火不會熄滅,但隻要那裏有人修煉,把靈氣抽離,便可以控製一切。”桑天子四處張望,看看這裏的風景,說,“不過你們不需要,你們都是玩火的。”
金凰嚴肅地笑了,說“這裏適合強者,但這裏本是為雛鳥準備的。”
金寧也知道此事,問“桑天子,你還記得那四象大陣嗎?”
桑天子笑說“我當然記得。”
金寧本想直接請他布置,但又想到金凰剛才的話,遲疑道“那,我用別的陣法跟你換如何?我可以傳給你鳳凰雙生大陣。”
“不必。”桑天子抖擻精神,笑說,“這陣法是後土娘娘所創,你們要想回報,把那大陣刻在玉簡上,我可以幫忙轉交給後土娘娘。不過有件事,要用那四象大陣,首先必須要把這裏的火通通收起來。諸位前輩,諸位兄弟姐妹,我來此地,就是為了求一些珍貴的火焰。在布置大陣之前,可否允我代勞一下取火之事?”
嗯?小世界四麵八方的火焰裏,又發出驚異的聲音。
果然奇特,還很聰明,提了一個交易,讓鳳凰一族無法拒絕。哪怕這些火焰是最珍貴的寶物,鳳凰們也會考慮這交易。
金寧立刻說“好,我們答應了。”
桑天子唯恐金寧在鳳凰族裏說話不算數,看向麵前的金凰。
金凰說“我們會給足你你想要的,請你幫助我們。”
哈哈,到手了。桑天子眼饞得看著那整個世界的火焰,雖然比不上火神界的都天神火,可絕對是一處難得的寶地。最重要的是,收取這裏的火焰不會產生業力。火代表巨大的生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如此。他略作準備,也讓金凰和金寧通知這裏別的鳳凰,做好準備,然後打開水火葫蘆,喝道“收。”
在極品先天靈寶的吞噬下,一個世界的火焰夢醒似的消退,化入水火葫蘆。水火葫蘆裏,大片冰雪消融,化為一場雨,一條河,一片海。
金屬不再冰冷,空氣不再是厚厚的冰與雪花,那變化翻天覆地。
然而他需要的遠比他想象的更多。即使一個世界的火,也不過把水火葫蘆變成明亮的樣子,等冰火犀牛吃飽喝足,那這裏跟之前差不多。離伏羲說的狀態還差得遠。可惜一個世界的火隻有這麽多,這是硬性條件。他想,主要是地火太多,質量不夠高級,若是一個世界全是南明離火,就夠了。可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美事?
就在他失望地準備結束時,一股洶湧的南明離火把他拉回夢境中。
沒看錯吧,這裏有一股火焰。他下意識地想收取,可又擔心這對鳳凰族不好。
他看向金凰,問“這能動嗎?”
金凰依舊嚴肅說“此乃元鳳大人賜予,你盡可以收取。”
但她心裏卻不那麽嚴肅,她和別的鳳凰一樣雀躍。既然永鎮不死火山的元鳳也把火焰給桑天子,說明不死火山裏的情況很糟糕,連元鳳都難以鎮壓。之前,那些火焰流出不死火山,流進這片世界,今天,它有了別的出口。
這對鳳凰一族是大好事。
當然,對桑天子也是好事。
桑天子得到準許,那就不客氣了。火焰對他多多益善,“收!”
作為極品先天靈寶,水火葫蘆的胃口特別大,不是一個世界的火焰能夠滿足的。但作為開天辟地時便燃燒著的不死火山,肚子的容量更大,也不是一個極品先天靈寶就能取走的,南明離火像大江一般,往水火葫蘆噴湧。這時候,桑天子已有預感,他不用再去第二個地方,這裏就能滿足水火葫蘆所需。
所以,他幸福地享受著火焰。
如同戀愛,一開始總是幸福的。
尤其是無微不至的關心。
但是當關心填滿另一個人的世界,也會變得多餘,變得不幸。
桑天子承受了一千個世界的火焰,水火葫蘆的火焰過分得多,以至於溢出葫蘆外。水火葫蘆看起來像是被燒紅的鐵,發出炙熱的光。但正如伏羲大神所說,水火葫蘆內部並沒有被火毀掉,當這裏的火足夠多,水陰之氣會平衡火的力量。隻是,火已經開始侵蝕水的力量,他擔心自己撐不了多久。可他看向那噴火的洞口,已然源源不斷地噴湧大江大河似的火焰,他略感心急,想,“必須得另找出口。”
首先排除東皇鍾。盡管東皇鍾能做到,但現在還不能用它。除非到了萬不得已,不用它就一定會死的時候,才能用。“那就我自己收取。我的身上有金靈師姐的身軀,還沒有盡數煉化。她的本源是鳳凰,我若收取這火焰煉化她,想必能消耗不少。”
想到這,他取了點金靈聖母的本源,用變化之術化身成一隻鳳凰。忽然衝向南明離火裏,饕餮一般吞噬起洶湧的火焰。
他的吞噬之力遠比不上水火葫蘆,隻能吸收其中的一成。
這也不少了——那火焰衝進他的身體,使他的血瘋狂地融合著。
當初,金靈聖母打入其中的星圖,寶劍和珠子,和她的身體一起,融進他的血。這本該在很多年前就能完成的事,因他早一步斬屍,又去太上老君那裏聽道,反而拖延到了今日。可無論什麽時間,改變不了造化本身。
桑天子化身的鳳凰一聲長鳴,渾身纏繞著火焰,這火焰熱情地補充著他化身的鳳凰所需要的火之本源,讓他的變化越來越趨於完整——這便是變化的最高境界,待他補充了本源,完全變成鳳凰,連鳳凰族自己都認不住來他不是鳳凰。這種變化之法,照妖鏡照不出來,法寶之中,鎮元子的天地寶鑒或許能夠分辨真假。
桑天子像是另一個法寶,分擔著水火葫蘆的壓力。可他畢竟不是法寶,也不是金靈聖母,他化身的鳳凰,不過是一直大羅金仙級的鳳凰。
很快,他的鳳凰身被填滿。他有一種腫脹感,他不得不從火焰中跳出去。
可他轉念一想,“還有金烏呢。”
他身形一轉,化成金烏狀,又衝進火裏。
那是神魔血化成的金烏,強大的很。它能吞噬的火焰,不比鳳凰身少。
隻是,它是金烏不是鳳凰,最適合它的火焰是太陽真火,不是南明離火。他吞噬了火焰,一時不能煉化。這隻金烏的身子很快就有腫脹感。
桑天子便又化成朱雀。他的朱雀血脈很稀薄,像個新生兒那麽稀薄。落在南明離火裏雖然享受,但沒一會兒便被填滿。就算血脈滋生,進步飛速,在眼下不中用。“再換一個,火麒麟。”他想,“提醒大一點,或許好點。”
就在他再次變化之時,他的身體同時容納三個變化吞噬的火,忽然承受不住,分崩離析。他被嚇了一跳,一邊凝聚血液,一邊演化著變化之法。
卻見他的血液在水火葫蘆邊亂舞,紛紛變化,變成很多種模樣,同時出現。
同時出現的變化,不去火焰裏找死,而都依托著水火葫蘆的庇護,維持著存在。就在桑天子疑惑之際,水火葫蘆裏散出諸多煉化過的九天玄火和九幽玄水,浸潤在那些變化裏,所有的變化都飛速成長。有的是火,有的是水,水中最強的,大概就是那隻亙古存在的玄龜,氤氳著巨大的身軀,灰蒙蒙的。
“這是……”桑天子都迷惑了。
但他能感覺到,他的元嬰身已經不存在,或者說,他的元嬰身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從一開始就是眼前的這些血液。看吧,那些變化裏還有兩種人的樣子。一個是巫,一個是人,他們在水火之間,吞噬水火。但那不是兩個身體,那是一個身體,萬物都是一個身體,花草樹木,飛禽鳥獸和昆蟲,在這裏,都是一個身體。
桑天子一時間看不破太多,但他感知到這是好事,於是他把鳳凰、金烏和朱雀身體裏的南明離火也送出去,和別的變化一起吞噬水火葫蘆煉化的力量。
諸多變化,一起在水火中修煉。那場景,連壽命悠久的鳳凰都從未見過。
他們有的記錄著,有的討論著,有的感慨著,有的嫉妒著……
變化起初有上千種。當這上千種變化被填滿,他的血裏迸發出更多的變化。它們為微弱,卻吞噬著力量,緩緩壯大,像一顆顆年幼的星。從一千化成一萬,從一萬化成十萬,血液不幹,這演化不停止。不久,數都數不清的變化,從他的血裏一一演化出來。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血裏竟有那麽多種“雜物”。
隻是他們太弱了,再多的雜物,也承受不了多少火焰。
當最初的上千種變化逐漸飽滿,他的身軀再也無法承受更多火焰。
於是,那些變化身都飛向水火葫蘆,像一張圖一般,依附在水火葫蘆上。
“沒了?”桑天子看著空空的心髒和一團融化的汁液,想起這顆心髒也曾融化成液,“趁著這個機會,我不如把這些汁液和心髒融在一起。”
他將心髒打入了火中。
心髒如饕餮,吞噬著火焰。
在火焰中,心髒融化著。
融化的汁液,和其它汁液混合著。
混合的汁液,在火中蒸騰。
他又想“上次那麽多,隻凝聚了一顆心髒。加了金靈師姐的身軀,卻不知道能否凝聚出一具完整的身體。就怕不能,萬一再少胳膊少腿,多不舒服。不過,我這一路可是收了不少星,取一些融在裏麵,這次定要完整。”
於是,他從水火葫蘆裏取出已融化或未溶化的星,融入沸騰的汁液。
那團汁液好玄妙,竟不見脹大。
約麽融了一個月球在裏麵,心髒吸收了足夠的火,完全融化。“該凝聚了。”他想著,引動那團汁液離開火焰。他的意識沉浸在他的完美形象裏。
可就在這時,他心髒裏殘留的最後一點血,演化成了他意想不到的模樣。
人首,蛇身,形如人蛇一族。
金寧不確定,但驚訝的大叫“是娘娘?”
桑天子也不確定。但他感知到,那人蛇是他的身軀,但似乎又不全是。他的別的身軀,都沒有人蛇臉上的迷茫情緒。那是他?不是他?還是一半是他?
人蛇身沒有給他答案,隻是鑽進南明離火中,截斷了火焰,補充著自己。
桑天子說“我也不知道。”
金寧翻了個白眼,說“那就不是。不過你真大膽,敢變化聖人形象。的虧娘娘度量大,要是別人,早弄死你了。不過你什麽意思,弄這麽一團東西,是想煉器嗎?”
桑天子說“誰煉器,我是為自己鑄造一個獨一無二的身軀。”
金寧說“我知道。不過你這是自我屍,肯定不會傻乎乎的煉成人的模樣,肯定還是煉成法寶。要跟你本體一樣,煉成葫蘆?”
嗯?連成仁形很傻嗎?桑天子仔細一琢磨,他之前煉成的心髒,像人的一部分,又不是人,貌似真的挺傻。要不然,煉成一件法寶。葫蘆的話,他沒煉過,何況有了一個了,沒必要再弄一個。“倒是可以煉成四把劍,布成誅仙劍陣。”
他笑說“誅仙劍陣聽過沒?”
金寧笑道“聽過,但你能煉?”
桑天子說“難道不行嗎?”
他真不確定能不能一分為四。
金寧說“哼,你煉成誅仙劍陣有什麽用。你的誅仙劍陣都是假的,真正的誅仙劍陣隻有一套,就是已經被破了的那一套。”
看來一分為四沒影響,桑天子說“無妨,我還有妙法。”
說完,他把那團汁液收進了水火葫蘆,一分為四,落到誅仙劍陣的劍鞘上。他本來想融一些劍氣,但沒想到,當汁液落到劍鞘上,製作劍鞘的混沌石融化了一大塊。他通過元神與汁液的微妙聯係,感受到這變化的奇妙。
“融四劍劍鞘,可鑄新四劍。”
既如此,融,他有海量的火焰可驅使,他可以融了一切。
他蓋上了水火葫蘆的蓋子。水火葫蘆被他的元神和無數變化身一起驅動,所有力量聚集在四劍劍鞘上。四劍劍鞘融合進汁液。在融合中,它們演化著誅仙四劍的模樣,這演化如此玄妙,讓他沉浸其中,忽略其它的一切。
外麵,人蛇身像個無底洞,吞噬火焰。他沒有底,整個天地的力量加在他身上,似乎都嫌不夠。一開始,他等火焰噴出來,然後才吞噬,可他的吞噬之力太強大,當噴射出的火焰滿足不了他,他主動飛過去,飛進洞口,以掠奪的姿態吞噬火焰。
不死火山的狂暴力量迅速衰減,封禁它的力量輕鬆許多。
一隻鳳凰從洞口飛出,朝那人蛇身恭敬一拜。而這時,而這時,所有鳳凰都朝她朝拜。她是元鳳?不,她是盤凰,是鳳凰一族的女王。
“拜見盤凰大人。”眾鳳凰齊道。
聞聲,這方世界外跪倒一片,皆道“拜見盤凰大人。”誠懇之至。
“起來。”盤凰笑道,“這一次變化,不死火山可以安寧三十個元會。”
金凰既歡喜,又擔憂,問“姐姐,三十元會後呢?”
盤凰道“不死離火魂將涅盤再生,三十元會後,本座不得已,還要鎮壓它。”
金凰問“這次它為何涅盤?”
盤凰說“不知,想必與那人有關。”
她看向水火葫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水火葫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