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生死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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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荒東皇鍾在手但不敢用!
    “魔,可以證道嗎?”
    以前,桑天子隻知道三千大道皆可證道,加上他意外地斬了自我屍,於是就以為,斬屍沒那麽難,證道也沒那麽難。
    可是聽了千年,悟了千年,他反倒迷糊了,不知道該怎麽證道。
    證道,似乎是一條絕路。
    三條證道之路,隻有以力證道是真正的證道。
    斬三屍證道的本質是合道,與大道相合,從而駕馭大道。而功德證道,是獲得天道認可,從而在天道幫助下,與道相合。
    以力證道幾乎不可能。
    後麵兩條路,都是在絕路上找一條取巧的路。
    “不必有此一問。三千大道皆不全,依舊可證道。魔道不全,並不算特殊。況且,你不是已經找到路了?化道棺裏的東西,會幫助你。”
    “那要是別人先得到了?”
    “一條大道,很難容得下兩個人,更不用說一對仇敵。若有人先證道,你若不換一條路,隻有死路一條。就算你換一條路,他若不信,也會把你殺掉,以除後患。”
    意思很簡單,先證道的,為了防止後麵的人跟他爭,會把他走的路斬斷。
    桑天子琢磨一會,說“師父,化道棺能否取出來?我先把他煉化了,不就穩了?”
    通天教主不喜歡這樣的穩妥,但還是指點道,“你若以滅世黑蓮斬屍,便可以用三屍身進入那處封印,煉化化道棺。隻是,你若不能證道,你的那道三屍身再也出不來,將來,也會化成魔道的一部分,成全別人。”
    桑天子說“能煉化化道棺,除我之外,想必沒人還能證此道,冒點險也值。”
    通天教主說“證道之路是一條九死一生的路,你若無置之死地之心,難以證道。”
    他的潛台詞就是,你那根本不是冒險。占著茅坑不拉屎,隻為防止別人來拉,那也叫冒險,分明就是事事求穩。
    桑天子說“氣運有限,得用在刀刃上。弟子能求穩的時候求穩,該拚命的時候,自會拚命一搏,這樣,機會應該會大一點。”
    通天教主說“九死一生,未必不能。十拿九穩,也未必能夠成功。”
    “盡人事,聽天命。”
    還能怎樣,手術成功的幾率是百分之九十九,輪到你,失敗了,你能怎麽滴?
    聽他們問答,無當聖母頗為驚詫,怎麽那言語之間,已經要證道了似的。她問“師弟,你已經找到你的證道之路?”
    桑天子說“也不能這麽說。我可能是被道找上門來了,還是魔道。”
    無當聖母羨慕地說“大道擇人,可喜可賀。”
    龜靈聖母羨慕之餘,還惦記自己能得的好處,說“師弟證道之後,可別忘了師姐。到時尋一條大道給我,什麽都行,我不挑。”
    這要求,似乎太難了點。
    桑天子不能答應,胡扯著說“師姐天縱英才,兩世修行,法力無邊,想必比我更快證道。到時候還要師姐相助呢。”
    “師弟似乎是在推脫。”
    “我情真意切,師姐多疑了。”
    龜靈聖母白眼一翻,一字不信。
    無當聖母問通天教主,“師父,弟子觀察良久,此地的那位嫦娥仙子,並不是假的。師父,嫦娥仙子來此,有什麽請求嗎?”
    通天教主瞥了桑天子一眼。
    桑天子一激靈,說“這個我來說吧,嫦娥為了避禍,拜我為師,斬善屍後來此拜見,合情合理,並沒有什麽請求。”
    無當聖母簡直驚住了,“此言當真?嫦娥的修為不弱於人,為何會拜你為師?”
    桑天子說“那我就不清楚了。最大的可能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避禍,和拜入截教。”
    龜靈聖母哀怨道“你可真會藏。這麽說,那伏羲琴,你不是借給了她,而是送給了她?”
    桑天子說“名義上仍是借的。”
    龜靈聖母說“為了保密,對吧?”
    無當聖母比龜靈聖母更懂人性,說“若是泄密,並非是一把琴的麻煩,還有覬覦嫦娥美貌的家夥,到時候,隻怕因果纏身。”
    桑天子說“師姐所言甚是。”
    對,這就是他不敢說出來的原因。
    瑣事不必多說,桑天子在這一待千年,迫切地想要回去看看。
    便請辭,急急忙忙飛走。
    一進洪荒,便一分為二。
    自我屍去北方,目標混沌道場。
    本體去天庭。才走到半路,天空中隱約積聚起劫雲。嗯?又要突破了?
    千年來,桑天子並未修法力,但領悟大道,大於修法。能夠突破,他並不意外,也未壓製。他想起芭蕉渡劫,不泄分毫力量,遂化出八卦,將整個天空的雲容納其中。火歸火,風歸風,山澤歸兌艮。雷歸雷,水歸水,天地歸乾坤。
    天劫散時,他法力充盈,精神甚爽。
    “怎的連渡劫都偷偷摸摸?”
    桑天子嚇了一跳,尋聲破道,於虛幻處捕捉一縷氣息,說道“無當師姐。”
    無當聖母這才現身,說“你修行並不長久,如今竟然能看破我的行跡,你千年悟道,收獲真的很大,可見你修道天分卓絕。”
    桑天子慚愧道“不敢當。師姐若不出言提醒,我絕無可能發現。”
    “超過我,對你隻是時間問題。”
    畢竟隻要能證道,境界和法力都將在她之上。而對桑天子來說,證道機緣已經顯現。將來走到她前麵去,很正常。
    “師姐謬讚。”桑天子心裏打鼓,他總覺得這件事還有意外,若太樂觀,可能會出事。
    “我追你出來,有兩件事。”無當聖母一口氣說,“一則是地仙界出現大變化,驪山亦在變化之中。聽聞你有一片新道場,位於混沌中,故而想請你接納一些驪山之民。二則為你證道之事。師父說你此次機緣,有七八成希望能成功,故而我想做個見證,以悟吾之道。”
    兩件事都很直觀,很明白。
    桑天子說“師姐的事,就是我的事,隻是對於證道,我壓根沒有頭緒。”
    “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有頭緒了。”
    “但願如此。”桑天子說,“我現在要去天庭,我的自我屍已經去混沌道場。”
    “我跟著你,我的三屍身,可以去安排混沌中的事。最近洪荒變化,混沌中的凶獸必然有所感應,用不了多久,就會衝擊洪荒。到時候你那兒首當其衝,你可要做好準備。”
    不難理解。凶獸不是傻子,若感知到洪荒變化,前來湊個熱鬧,一定會選擇容易走的方向。真正的聖人道場,他們不敢碰,最好的突破口,當然就是桑天子的道場。
    故而,那是一個機緣,也是責任。
    桑天子說“師姐既然知道那裏凶險,為何還要把驪山子民送過去?”
    無當聖母說“天地間已經沒有安全的地方。除了從危機中尋找機緣,我等已別無他法。”她目光深邃,望向混沌,仿佛能夠望穿那一切,說,“混沌之中雖然凶險,畢竟有師父照顧,不至於滅絕。若留在洪荒,未必不會死絕。”
    “洪荒竟然變得這麽危險?”
    “洪荒一直在劫氣中蛻變。洪荒像一個巨大的生命,我們在修行,洪荒,也在修行。想想你自己,你修行至今,蛻變了多少次?再想想最初的那個你,究竟有多少始終不變?你的血脈在變,洪荒主角在變;你的元神在變,洪荒誕生聖人,誕生證道者;你斬三屍,洪荒演化須彌芥子。一切都好像是一個樣子。我總以為,盤古並沒有死去,地府有一位聖人,即是證據。”
    “師姐是說洪荒即是盤古?”
    “不是我們知道的盤古,盤古的存在,是另一種形式的存在。”
    “此事不好說。”桑天子半信半疑。
    “我也隻是閑聊,盤古是否存在,跟我等所求無關。道祖如今合道,在整個混沌中無有對手,若盤古未死,道祖也隻能稍稍望其項背,那樣的存在,是超越洪荒之上的存在,是亙古的存在,是我等無法理解的存在。”
    “說不清楚的事兒,由它去吧。我現在已是斬一屍的大羅金仙,我得幹一點大羅金仙的事兒。師姐,你修成大羅時,做了什麽?”
    “閉關,修煉。”無當聖母說。
    “你修煉之前,不用先看準路嗎?”
    “有什麽好看的?”無當聖母說,“你修行的道路,不是已經想好了,八卦化五行,五行化四象、三才與陰陽。陰陽合一,演化混沌與秩序。按照這個方向,一步一步修就是。”
    “我跟你想法不同。”桑天子說,“每次突破之後,我都會重新看看自己的修行之法,就算最後不改變方向,我也會用新的眼光,重新體會一下現在的境界。以防方向出錯。”
    “你說的不就是鞏固修為嗎?”
    “是嗎?”桑天子的修行,一直走的野路子。這些細節,他真說不清楚。
    說話間,他們來到了天庭。
    一直變化的天庭……
    又像是亙古如一的天庭……
    三霄宮前,多了許多天兵天將,嚴陣以待。三霄宮裏,大陣套小陣,一環扣一環。陣法有些部分沾染著血跡,一層接一層。
    “咦?”桑天子頗為疑惑。
    無當聖母掐算說“這裏曾被入侵。”
    桑天子猜道,“是魔族嗎?”
    無當聖母搖頭,“沒聽說過。”
    他們身影一閃,都進入三霄宮中。
    雲霄的眼睛猛的睜開,看到是他們,才溫和以對,說“你們可算回來了。”
    桑天子問“出了什麽事?”
    雲霄說“內憂外患。”她歎息,解釋道,“佛劫之後,陸壓道君覬覦縛妖索,變化成你的樣子,把那寶物騙走。之後沒多久,聞仲和十天君去東海尋寶時,被奸賊出賣,以至於被一夥妖魔合力截殺,丟了誅仙劍陣。又沒多久,石磯借去的那套誅仙劍陣,竟被偷了。這時我等才知道,有人在針對你。我等思來想去,能幹出這事的除了西方佛教,也就魔族有動機,可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闡教弟子的買賣。闡教的廣成子和叛入西方的懼留孫、慈航道人勾結,把靈牙仙一等拿回,又引那魔種轉世,帶著魔子魔孫入侵天庭,他們借機搶奪法寶,差點搶走師父的道書。幸好火靈聖母來幫我們,可她借去的天離火神鞭,卻被搶去了,如今已落到廣成子的手裏。”
    桑天子一陣驚詫,說“他們要開戰嗎?”
    無當聖母說“不像要開戰,他們如此針對你,倒像是知道了什麽。”
    知道什麽?知道他要證道?
    桑天子說“那幾件法寶,我既然敢往外借,就不怕收不回來。被搶了倒也無妨。讓我擔憂和疑惑的,是那背後的原因。”
    無當聖母說“搶走法寶,最直接的影響有兩個,削減你的實力,削弱你的氣運。”
    桑天子說“而且還涉及魔種。”
    無當聖母說“是不是與那件事有關?”
    桑天子說“不知道。但若是無天留了後手,我不會覺得奇怪。若羅睺留了後手,也很正常。就當是對我的考驗吧。”
    無當聖母說“此事需謹慎。”
    桑天子說“明白。此時應以靜製動,看清楚真正的對手,和他們真正的目的。”
    無當聖母踱步,為他思慮這主意,說道“若完全以靜製動,一定會被看出來。我覺得,你可以以動製動,針對某個容易對付的目標動手,從而讓其餘的對手放鬆警惕。放鬆警惕之後,他們就會出錯。”
    桑天子想了想,這樣更好,於是點點頭,問道,“師姐可有目標?”
    無當聖母說“雲霄想必更清楚。”
    雲霄聽二人計策,有所領悟,說“最可恨的也最難對付的,就是闡教。”
    直接對付闡教,不妥。
    不如間接削弱闡教。
    桑天子說“那就是觀世音菩薩嘍。”
    觀世音,慈航道人,跟桑天子的恩怨很大,跟截教也有生死因果,針對她,合情合理。再加上桑天子一直都有針對佛教的心思,有所舉動,不會讓人覺得很意外。
    雲霄問“師兄有何主意?”
    桑天子淡淡說“觀世音乃如來之下第一人,因生為女相,不配成佛。”
    雲霄問“說這話,她會在意嗎?”
    桑天子說“她就算在意也不會表現出來。不過佛門的那些弟子,那些修為不夠的小輩,可就沒那麽容易接受了。如果連觀音都不能成佛,那麽凡人怎麽成佛,妖魔怎麽成佛?”
    雲霄說“從佛法來講,眾生平等。”
    桑天子說“要是連初入佛門的弟子,都能有此覺悟,佛門不至於今天這麽衰。況且,我們隻是要針對她,並非要打敗她,給她提個醒,流言蜚語也就夠了。你們覺得呢?”
    闡教和佛教那幫人,個個陰險狡詐,若不弄清楚就動手,很有可能落入圈套。現在打口水仗,效果不管怎樣,他隨時可以抽身。
    敵人很強大,穩一手……
    雲霄說“這也太直白了。”
    無當聖母有自己的目的,她是來觀察桑天子如何證道的,不是來指揮他的。隻要沒有什麽不得了的問題,她沒打算幹涉。
    她說“直白並非不可,就怕沒有效果。”
    桑天子說“先試試。”
    不能急,他想,一定不能著急。
    不過,他造謠時的嘴臉,倒像是很著急。簡直氣急敗壞,不能自控。
    這是一場戲。人家怎麽看,他就怎麽演。而他怎麽演,人家就怎麽看。
    地仙界珞珈山原址。
    雲霧深深處,觀世音以水待客。
    客人即闡教仙人廣成子。
    廣成子問“女相不能成佛,有何解法?”
    觀世音微微笑,說“無需解,不過是阻礙傳道的流言,流言有時興起,不能動真正的佛心。佛門菩薩羅漢,護法弟子,都不會介意。真正需要解的,是此人的用心。”
    廣成子說“本以為他會針對貧道。”
    觀世音說“此人心思,真假難辨。但他的目標裏,一定有天離火神鞭。”
    廣成子說“這是他犯的錯誤。他一定以為,天離火神鞭是貧道的目標,他一定以為,貧道出手,是為了給黃龍報仇。他一定以為,沒有人知道那朵黑蓮的內情,他一定以為,隻有他看到了證道的機緣。他會死在這上麵。”
    觀世音說“他的自我屍很厲害,又有天道之力保命,要殺他,不易。”
    廣成子說“他會死,等貧道證道,他就是證道的祭品。在此之前,貧道會引誘他,封印他。至於那自我屍,很快就會被鋪天蓋地的混沌凶獸淹沒,要渡過去,很難。”
    觀世音說“你已成竹在胸。”
    廣成子說“截教弟子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有一擊即破的弱點。那多寶道人分心多用,貪婪無度,法力在聖人之下堪稱第一,卻證道無門。金靈聖母自恃功德圓滿,驕傲自大,入了封神榜,如今隻能從頭再來。龜靈聖母衝動急躁,稍加挑撥,就要拚命,可笑。無當聖母隻顧著自己,根本不管別人的死活,無情無義,隻要不管她,她就等於不存在。至於桑天子,自恃聰明,自恃氣運浩大,就敢跟佛門對抗,就敢跟闡教對抗,簡直不知死活。如今,他竟敢染指證道機緣,死期已至,尚且不自知,可笑可笑。”
    觀世音說“當年,截教教主在洪荒,擺誅仙陣,擺萬仙陣,最後不還是那樣收場。如今,截教教主不在,一個小弟子也敢放肆。我看他就是一根木頭,隻配給你試劍。”
    廣成子說“貧道斬他時,必用誅仙。”
    觀世音說“可別跑了他的殘魂。”
    廣成子說“不追殺到天荒地老,貧道豈能罷手。爾等隻需等候佳音。”
    一杯水一飲而盡。
    一個人無影無蹤。
    這時的西方,佛界深處,一隻猴子托著殘破的黑蓮,交給聖人分辨。
    聖人沉著應對,說“鷸蚌之爭,漁翁得利。闡截因果不斷,你隻需冷眼旁觀,適時摘取果實即可。”
    那朵黑蓮上,也糾纏著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