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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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你笑什麽?難不成你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花空誤問道。
唐森置若罔聞,他順著油燈倒地的方向尋去,正前方的牆上,掛著三幅字畫,都是王羲之的真跡,中間一幅畫邊框呈玄色,上麵有劃痕,左邊右邊也各有三幅,卻是王獻之的,唯一的不同點是,右邊三幅右下角都印了一個“鬼”字,他心中一動,伸手就要去碰。
“哎呀,碰不得,碰不得!”醜陋老奴上來製止唐森,“這可是老爺祖上傳下來的寶貝,碰不得,碰不得啊!”
唐森縮回右手,連稱實是不知,罪過罪過,羅多多卻上前道:“無妨,大師若想看,弟子怎敢阻撓?家奴不懂事,還請大師恕罪。”
唐森道:“既然如此,貧僧隻能鬥膽請施主將這三幅字畫取下了。”
老奴望了羅多多一眼,後者點頭示意,隻見他稍一遲疑,取了凳子,小心翼翼地將畫取下,對其甚是恭敬。
唐森點點頭:“還請將其餘六幅也取下。”
老奴照做,等他將倒地油燈所對的那一幅畫摘下時,眾人驚呼,畫後竟有一個洞!
唐森心說不出所料,又招了小和尚過來:“戒色,你去這洞後麵查探一番。”
戒色領命前去,花空誤看著唐森模樣,瞧去胸有成竹,便問道:“和尚,本姑娘也有線索,但也有幾點不明,你瞧……”
唐森合十輕笑:“不可說,不可說,快了,快了,明日辰時,我二人前院見,花施主看如何?”
“好。”這話說的不假思索,卻也沒有其他意思,花空誤與眾人拜別,羅多多還想出聲挽留,隻是眨眼之間,白影卻已飄出院外,獨留萬千花瓣在空中飄散。
眾人目送花空誤遠去,羅蘭道:“大師,是否篤定那惡人身份?為何此時不說?”
唐森看著在場眾人,嘿然半晌,終是說道:“人無善惡,善惡存乎爾心,善果從善因生,惡果從惡因生,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羅施主切不可妄言,人在做,佛在看,一切皆有定數。”他頓了頓,“三日之內,貧僧自會還諸位一個真相。”----------------------------------------------------------------------------------------------------------------------------
約一炷香後,戒色來到唐森屋子,手裏拿了一塊獸皮,唐森接過來看,有一處有灼燒痕跡,卻不明顯。
“師叔祖,弟子覺得這獸皮極為可疑。”
“哦?你有何見解?”
“師叔祖你看,這獸皮上麵有被燒的痕跡,不對,看上去更像是被煙熏的,弟子經常與幾個燒火的師兄切磋武藝,定然錯不了……”
小和尚有點忐忑,他隻覺在這種不可兒戲的案子麵前似乎多嘴了。
唐森看出來了:“無妨,繼續。”
“還有,還有就是,師叔祖在羅施主房中發現的獸皮,與這一塊,是同一種,同一種……同一種生靈的!”
唐森點點頭,小和尚從小在金山寺長大,從不殺生,認不出來這獸皮的來源實屬正常,但自己兩世為人,卻是認得出來的,這是一塊羊皮。
“那師叔祖,你當真知道凶手是誰了?”小和尚小心翼翼地問道。
唐森對自己人也賣個關子:“三日後,見分曉。”末了,又補了一句:“明日辰時一刻,請羅蘭施主過來。”----------------------------------------------------------------------------------------------------------------------------
翌日清晨,鳥語花香,風卷雲舒。
唐森在前院做個簡單的運動,花香襲人,白衣奇女子花空誤如期而至。
“和尚好雅興,看來當真是成竹在胸了。”
唐森折身合十行禮,笑道:“花施主逍遙世間,隨心而為,興起如鷹擊長空,如魚翔淺底,無論天上地下,豪情萬丈,吾輩遠不能及。”
花空誤哈哈大笑:“就說你這和尚有趣,你可知道那些凡人見了本姑娘,一口一個仙子,叫人好不心煩,須知本姑娘乃是聖體,尋常神仙如何及得?要怪隻怪父母給本姑娘一副好皮囊。”
唐森啞然失笑,若是在前世,他定要破口來句裝逼,但眼前這個奇女子,卻是天性單純使然,他也不玩禪語,直接道:“花施主昨夜曾言有線索,可否告知,貧僧靜聽。”
花空誤笑道:“你這和尚拿我打趣,明麵一副運籌帷幄模樣,卻讓本姑娘先說。”
唐森道:“花施主何出此言,貧僧也是肉體凡胎,並非智多星轉世。”
花空誤瞪著禍水級的杏花眼:“嘖嘖嘖,你這和尚佛光衝天,令尋常妖怪不敢逼視,卻說自己是肉體凡胎,有道是真人不露相,瞧你年紀不大,卻隱藏頗深,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扮豬吃虎,說得就是你這種人罷。”
唐森心道老子剛來這世上不久,你這樣的妖孽我是見到了,但是老子不會duangduangduang是事實,就算這糖三角生前確實是天賦異稟內功蓋世,我他媽也不會使。
“花施主說笑了,貧僧自幼在金山寺長大,不曾習武,整日念佛修行,佛光寶氣皆是世人妄言,施主卻拿來打趣貧僧。”
“嘿!”花空誤有些生氣,“你這和尚恁的氣人,明明有一身佛家寶氣,卻還要裝做沒有,你們出家人都是這樣故弄玄虛的麽?”
唐森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花空誤看著唐森模樣,不似作偽,像是撞見了什麽新奇事物一般打量著他。
“好,姑且信你。”但是她的眼眸流露出來的卻是:信你才怪。
唐森也不糾纏:“還請花施主告知貧僧線索。”
花空誤哼了一聲:“本姑娘修行多年,昨夜來時,那屋子周遭是有他人,人流急緩不一,但屋內隻有一人卻是肯定的,也就是說本姑娘來前,那人已經死了,在這羅府中,懂得修煉的隻有你我,從那牆上的洞上害命,一般武林中人若用暗器,可將人殺死,但有此能耐之人方圓百裏都不曾出現,倘若用驅物之道將人殺害倒是極有可能的,但精於此道的隻有本姑娘,雖然本姑娘相信和尚你也能做到,但不相信你會做這種害佛氣的事。”
“哦?為何?”
“因為你一身正氣。”
唐森暗笑,好耿直的孩紙,老衲喜歡,雖然這個理由比較勉強,但老衲還是能接受的。
花空誤繼續道:“這般瞧來,那人似乎就是持著匕首的小子所殺,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解釋了罷。隻是,那小子身上並沒有血氣,除非他修煉的是邪魔外道,可以煉化血氣,但那樣一來,他身上該有魔氣才是,況且本姑娘特意掃過他身子,確是凡人無疑,線索到這就斷了,本姑娘也百思不得其解。”
唐森笑道:“花施主漏了一種可能。”
“哦?”
“貧僧推門之時,一觸即開,門是沒有反鎖的。”
“那又如何?”
“施主為何不想是有人殺了韋施主,然後嫁禍羅楠施主?”
“這是不可能的,直到案發之前,那小子還在屋中走來走去,這院子裏有許多下人也瞧見了。”
唐森倏道:“相比這韋受施主一案,沈搖光施主之死更加高明,隻可惜設下此局的人並沒有太多經驗,導致案子隻是個半成品,嫁禍羅楠施主也沒有成功。”
花空誤是不曉得沈搖光一案的,唐森當下講了出來。
花空誤聽罷,月眉輕蹙,直把唐森看得心中一蕩,默念阿彌陀佛,這妖精不僅暴力超群,對男人的殺傷力也是頂級的。
“這麽說來,羅楠確實有可能是被嫁禍的,但和尚又怎麽肯定人不是羅楠所殺?這局是個半成品又是怎的?”
唐森正欲回答,羅蘭卻到了。
羅蘭昨夜就驚於花空誤的絕世容顏,現下隔得這般近,仍是一呆,隻見她福身行禮:“小女子見過大師,花小聖。”
唐森合十還禮,心中卻是一樂,花小聖?看來昨天這女漢子那一棒的風情威力還是挺大的,叫花仙子吧,怕被當頭一棒,叫花姑娘吧,嗬嗬……
不過話說回來,羅蘭常伴猛虎側,心思縝密處也在這裏得到體現,花小聖三個字叫得極為自然得體,不顯得生分,卻令當事人能夠接受。
“貧僧請羅施主前來,是問些事情,關乎羅楠小施主,還望女施主據實相告。”
羅蘭一聽是為妹妹洗脫冤屈的,當即道:“大師請問,小女子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等等,此人亦有嫌疑,和尚你為何找她問線索?”
唐森笑而不語,他看了看花空誤,並不搭腔,轉而對羅蘭道:“貴派中人,可有人擅煉丹術?”
“大師兄羅丙精於此道,我鬼醫門雖然以醫道為主,但記載煉丹的書也是不少,大師兄不僅喜歡煉丹,世上所有新奇玩意他都想碰上一碰,直到有次他炸傷了左臂,被師父知曉,說他不務正業,這才自嘲般給自己取號庸人丙。”
“那羅先生和施主你呢?”
“我二師兄向來聽師父的話,極有孝心,故而師父說那是旁門左道時,他就再也不曾正眼看過煉丹書籍,而那時小女子尚不能進藏書閣,到現在仍是一分也不懂的。”
“羅先生是否有後?”
“這……”羅蘭頓了一頓,歎了口氣,“二師兄原本是生有一子的,大師兄得子後不久,二師兄之子也順利誕下,可謂雙喜臨門,隻是好景不長,那可憐兒尚不滿月就早夭了,至於羅楠……小女子也是後來才知道是個女孩兒,大師兄為何將他說成男孩兒,小女子就不知了。”
花空誤道:“不對不對,小丫頭,你說這羅先生本是有後的,那就說明他那方麵無甚毛病,為何後來不生了?”
羅蘭雙頰一紅:“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門中三人雖然皆是孤兒,但都很孝順師父,二師兄自然是想再生的,隻不過自師父過世後,他身子就越來越差,直到兩年前,小女子前來尋二師兄,追問之下才得知,二師兄身中奇毒。”
花空誤眉梢一挑:“什麽?身中奇毒?就連他也解不了?那豈不是說此毒世上無人能解!”
“天下不出世的能人極多,但能解此毒的人小女子還不曾遇到,二師兄一直無後也全因此毒,他說定是造孽太多,老天懲他來了,但二師兄一生行善,哪裏做過什麽惡事?大師也說善果從善因生,惡果從惡因生,可老天為何要這般待我二師兄?”
唐森不接她話:“最後一問,令師與令師兄下葬時,可有人在場?”
花空誤與羅蘭齊齊一愣,待緩過神來,羅蘭才道:“師父與大師兄入殮時,二師兄就在一旁,棺蓋還是他親自釘上的。”
“是施主親眼所見,還是羅先生所說?”
“自然是二師兄說的,師父與大師兄尚未西去時,小女子就被送出來了。”
唐森久久不語,花空誤卻等不住了:“和尚,問完了?可是要說誰是真凶了?”
唐森答非所問:“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抬頭,雙目望向天上,陣風瞬息萬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