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二帝歸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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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逍遙!
    第九十八章二帝歸流
    阿醜滿月酒之後的幾日,完顏亶夫婦的鑾駕才姍姍抵達杭州。看著香奈兒的肚子,趙桔夫婦都倒吸一口涼氣——這也太大了!香奈兒身高要比唐梔高出五公分,但肚子比分娩前的唐梔要大出一倍,她眼下走路都要兩名宮女扶著。
    趙桔和唐梔相對流露出一絲擔憂,顯然,香奈兒如果正常分娩的話,很可能會有危險。香奈兒和完顏亶又何嚐不知道,所以才不辭辛勞來大宋尋名醫穩婆幫忙。
    唐梔問了香奈兒的預產期,香奈兒回答大約在下月末。香奈兒對唐梔說“妹妹,我好害怕。”唐梔正有一套手術用具預備著,於是冒充起婦產科醫生拍胸脯說“姐姐莫慌,有我在,包你們母子平安。實在不行我親自動刀把孩子從您肚子裏挖出來!”香奈兒聞言當時暈厥,唐梔傻傻問一旁趙桔和完顏亶“是不是嚇著她了?”二人一頭。
    以後的日子,唐梔露出一副猙獰麵目對待香奈兒,嚴格要求她少吃多運動。香奈兒稍有求饒告乏,府內就能聽到唐梔大吼“起來!這才哪到哪呀!”被趙桔和完顏亶聽到,二人相對苦笑。完顏亶說“弟妹還是很那什麽”“厲害!”完顏亶又說“好似沒平時那般”“淑女!”“那什麽”“凶的要命!”
    接口令說完,完顏亶同情道“趙兄在夫人羽翼下生活倒是蠻艱難的。”趙桔滿不在乎道“習慣了,我自有我的對策。”完顏亶佩服道“還是你了不起。”“哪裏哪裏,見笑見笑。嗬嗬。”
    由於唐梔大包大攬接管香奈兒,金國皇帝夫婦便借宿在吉安府內院。完顏亶平時不出門,除了陪伴自家娘娘,其他時間就跟趙桔說經論道。一次,完顏亶偶爾提起說“趙兄,貴國兩位廢帝行駕離榆關(今山海關)隻有七百裏了。”趙桔皺眉道“怎麽如此之快?”“自從金宋兩國結盟後,我國官兵再不敢冒犯二帝尊嚴,加之又有入境的大宋客商迎駕資助車馬,所以行走的快了。”
    流亡北方的徽、欽二帝一直是趙桔和趙構心裏的一根刺,平常兩人都盡量避免談及。趙桔在與完顏亶簽訂“上海和約”時,有一條絕密的附加條款,就是無限期拖延二帝回歸大宋。隻想敷衍到二帝駕崩,南宋王朝便可真正意義上名正言順。
    這條附加條款趙桔曾在一個與趙構獨處且比較隨意的環境裏,故作輕鬆的口吻一筆帶過。趙構聽了也好似沒有聽到,之後二人再不談起。
    如今大宋軍民已經習慣了趙構皇帝的統治,對“靖康之恥”後的兩位先帝也漸漸淡忘。但是,一小撮士大夫和貴族卻執著於溯源正根,要求迎回二聖恢複大宋正統。他們四處活動,以求得到朝內大臣和軍隊的支持。但隨著這些年失地光複和國泰民安,當今官家的威望幾乎高過了之前所有朝代,所以極少有人願意呼應。
    然而,這股勢力一直頑固存在著,麵對他們的呼聲,官方也不好加以駁斥,於是形成一片陰影地帶。朝野的輿論都在盡力回避提及,如同趙構和趙桔一般,集體佯裝失憶。
    趙桔沉思良久才開口道“看來,躲是躲不過去了,如何處置二帝之事,朝廷現在也該給天下一個交代。不過,金國必先為在‘靖康之亂’犯下的罪行乞求大宋寬恕。”“憑什麽?!”完顏亶憤怒說“兩國交兵,勝者為王,敗者為奴,乃是天理!”趙桔正色道“果然如此的話,陛下認為眼下你我兩國交兵,誰為勝者?”完顏亶頓時低下了頭。
    趙桔說“貴國錯在不給敗宋留下絲毫尊嚴,若是同樣事重複在貴國頭上,您該說不出上述之言。”完顏亶悚然大恐,回想“靖康之變”如果加到自己身上,那種屈辱可能死了也難安息。
    按照前世曆史,金國的所作所為,真是得到了極其慘烈的報複。蒙宋聯軍滅金後,執行“惟完顏一族不赦”的政策,帶有金國皇室血脈的族人被屠戮殆盡!
    完顏亶歎了口氣問“趙兄,您要我金國做什麽?”趙桔道“發布乞罪詔書,對靖康年虐待汴京皇室的罪行表示懺悔。其次,懲罰那些圍攻汴京城的元帥將軍,有些罪大惡極的兵將,殺之以平大宋民憤。”完顏亶思忖片刻後道“這個可以。”
    趙桔接著說“所有辱殺帝妃、帝姬的兵將,斬首示眾!”完顏亶說“這可不好查呢。”趙桔怒道“陛下不好查,在下便領兵去查!”完顏亶震驚之餘道“趙兄莫發脾氣,我下旨詳細查問便是,總會給您個交代。”
    趙桔冷靜下來說“完顏兄,野蠻終將進化到文明,日後大宋的武裝力量將為了傳輸文明而戰。”他接著恫嚇說“若是大金仍舊繼承往日野蠻,大宋將以武力迫使它歸化!但我可以保證,大金的皇室不會受到羞辱,百姓也不會。”
    完顏亶知他所言非虛,以大宋目前軍力和國力,滅金隻是在於損失多少兵馬糧草的問題。況且,眼下就有大宋資助和訓練的火槍營在蒙古前線作戰,一旦大宋撤回軍官和停止供應彈藥,那邊境上的金軍勢必抵擋不住如狼似虎的蒙古騎兵。潰敗之後,那時不用大宋出兵,大金皇朝的顛覆也就可能一兩年而已。
    完顏亶徹底認輸,無奈道“一切照貴國意思辦。”趙桔緩下神色道“金國要深刻反省戰爭罪行,以實際行動彌合戰爭創傷,這樣我們兩國才能達成真正的和平。”完顏亶沉默陷入深思。
    第二天,趙桔入宮去找趙構密談,他把完顏亶和自己的話複述一遍給皇帝聽。趙構沉吟片刻問“桔弟,你有什麽好的建議處置即將歸流的二位先帝?”趙桔直截了當說“最簡單方法就是小弟前去金國劫持他們,然後將其扔在南洋一座無名荒島,讓他們自生自滅。不過,此事終將記載史冊,小弟我也將以逆臣之名遺臭萬年。”趙構也覺此舉太過殘忍,搖頭說“桔弟不可冒失,他們畢竟是我父兄,棄之不祥。”“我也沒想那麽幹”
    趙桔說“我還有個兩全的想法,不過處理起來要費些周折,而且要您先下詔退位。”“啊!”趙構急道“桔弟,要是我退位,咱倆的身家性命可就要落在旁人手中了,父皇和皇兄下不了狠心,但難保那些擁戴他們的人暗藏殺機呀!”趙桔寬慰道“九哥莫慌,且聽本軍師慢慢予您道來”接著,兩人頭湊在一起低語。
    夜晚,趙構就寢時笑眯眯自言自語“又有何妨?索性把事情說穿了,去了那塊心病得個爽快。”皇後唐杼問“陛下要把什麽事情說穿了?”趙構笑道“沒啥沒啥,睡覺睡覺。嗬嗬。”唐杼立刻懷疑他外麵有了私生子。
    三天後的早朝,皇帝突然宣布退位,等到皇兄趙桓回朝後奉他為帝。一時間,朝臣大嘩,靖康二帝南歸已離大宋榆關不遠的消息正在民間傳的沸沸揚揚,但沒想到當今天子這麽快就做出了決定。
    汪伯彥挺身而出道“聖上,二位先帝不體恤軍卒百姓,以至朝綱腐敗,百姓失所,臣反對無理禪讓。願聖上可憐天下官民,撤回旨意。”張山出班道“二帝昏聵!在艱難時日尚不顧民情,妄開‘花石綱’肆意盤剝。要是在這太平時節繼位,難免更要變本加厲。興國不易亡國易,我們還要重走一遍靖康之路麽?!”石懷義激憤說“二帝懦弱,汴京城下束手就擒,連帶大宋宗室被盡擄北上,如今幾乎無有幸存,再行帝權,恐怕我等將死無葬身之地!”
    一片抗議中,有的大臣捶胸頓足,有的大臣哭涕淚交加,都求告皇帝收回成命。趙構態度堅決,好似絲毫不為之所動。
    這時,趙桔出班跪奏“既然聖上一意孤行,臣求即日掛印除爵,舉家遷移新加坡。望聖上憐臣已把大好青春獻給大宋,準許放行。”頓時朝中大亂,汪伯彥奏“臣乞骸骨致仕,隨趙桔遷新加坡!”當時就有十幾名大臣也跪倒辭官,要去新加坡避難。
    趙構聽到他們要去新加坡,心中也是一動,想若是丟了帝位,去那裏逍遙也是挺好的。但此時知道是趙桔在做戲,不敢跑題,隻能勉強曰“眾卿乃是國之棟梁,不可擅離。這樣吧,朕今日先收回旨意,餘下日子再行商討。”說完起身退朝。
    當天,不知誰透露了複興皇帝要退位的消息,百姓大為恐慌,深怕汴京二帝歸來掌權,日子就不能如眼前那麽有奔頭了。
    隨後幾日,全國報紙開始連篇累牘公開討論廢帝繼位之事。於是,趙佶那些陳年舊賬被翻起,昏君之形之德被刻畫紙上,雖然抨擊趙桓的論據不多,但他盲從皇父,輿論表示極不放心。同時,當今官家的功績被一一列舉複土開疆、免除農、鹽稅和百姓勞役、興百業而減軍政,等等等等。尤其是這次瘟疫來臨,官家為保江南而甘願自困京城與百姓同生共死的事跡,被大肆頌揚。趙構被描繪成一位千古明君,好似失去他地球就不會轉了。
    對君權更替的恐懼愈演愈烈,各地百姓開始組織團體上京請願,要求拒絕二帝入境,誓死捍衛複興王朝!
    在請願團在京師日日遊行時,趙桔領了皇帝密旨,去黃浦港坐海師艦船前往金國。臨行前,唐梔擔心他的安全,勸他別去。趙桔笑著安慰她說“大金的皇後娘娘在夫人你手裏,我怕什麽?”
    船隊行至渤海以北進遼河,在大金東京遼陽府靠岸。護送趙桔的有海師兩個艦隊,水手和步軍有兩萬多人,主將是趙桔的老部下韓三泰。
    中午登陸前,有遼陽府尹李滿臣在碼頭迎接。先是由金國隨行大臣下船宣讀了完顏亶的聖旨,說趙桔是皇後哥哥,一品國舅,來此探望趙佶父子,所有遼陽官員一切聽他差遣,不得有違!
    李滿臣領旨後就隻能跪接國舅爺了,趙桔下船後連忙扶起他寒暄。互相問候後,趙桔聽他漢語生疏,耳朵上不帶耳環卻有耳孔,就估摸他是個金人。
    北漸,有國主完顏亶帶頭,許多金國官僚開始熱衷學習宋國文人士大夫,穿著言行追求保持一致。李滿臣更為自己取了漢名,日常也識讀漢書、溫習漢禮,參詳了其中不少門道。但今日一見趙桔這位真正的大宋高官,不由得自慚形穢。看人家穿著便服也透出一股子灑脫,自己與他比起來有點像頭狗熊。
    趙桔不知他心理,微笑道“李大人,北地端是寒冷,能否容在下披件貂衣?”滿臣當時心中一暖“大宋官人果然文雅,講話都這麽溫潤。”連忙回答“國舅爺請自便,下官在城內備了一桌酒席,燒了火盆可以驅寒,敬請大人賞光。”
    趙桔怕冷,一下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就想早早結束此次北行,便客氣說“多謝府尊盛情,在下有皇命在身,不能久留,辦完事晚上就要坐船回杭州。”
    李滿臣知道他是來見二位宋帝的,連忙領路進城,去二帝休息的館驛。
    館驛內,徽、欽二帝得到通報大宋的使臣已經從碼頭過來,便早早翻出陳年的皇袍穿上,端正坐在一間靜室裏等。
    大宋使者的到來,讓二帝手下那班太監極為興奮,都覺得以前那種作威作福的日子要回來了。
    趙桔剛下了自己馬車,就聽館驛前一個太監罵“你這廝覲見二聖為何不穿官服?”趙桔理都不理他,仰首朝裏麵去。自有打手南宮夜雨撲上去,把那名太監一通暴揍。
    趙桔在靜室外,隔門跪地啟奏“臣趙桔叩見陛下。”裏麵趙桓說“傳見。”
    麵對兩位廢帝,趙桔仔細打量,發現都是麵黃肌瘦,龍袍破爛起皺,隻有儀態保留少許皇家風格。
    趙桓見趙桔一副平淡溫和,心生出許多好感,便問“愛卿是否是武夷侯府家的趙桔?”“是。”趙佶在後開言道“原來是忠良之後,你家太君還康健否?”趙桔躬身道“勞陛下過問,太君康健。”“你父母都好?”“謝陛下垂顧,都好。”
    趙佶說“朕在北地淒惶時,就時常會想起故人,難得武夷侯家的小桔兒也已成大人了。”趙桔不接話,趙佶問“此番朕和皇帝回鑾,杭州朝裏怎麽講?”趙桔回答“朝內大臣不願接駕。”“放肆!”趙佶怒道“他們難道忘了朕給他們的恩典麽?”趙桔直身道“陛下的恩典多給了蔡京和童貫,臣等並未受惠。”趙佶一時氣結,說不出話來。
    趙桔恨他態度不端正,就直接作揖道別說“臣此行隻是代我家聖上來看望二位陛下,如今使命完成,容臣告退,望二位陛下日後保重。”趙佶大怒,指著他說“朕回京之後,便革去你家爵位!”趙桔喚來李滿臣,淡淡說“送二位陛下回五國城。”“是!”
    趙桓慌忙起身攔住趙桔道“桔弟,你為何如此絕情。你我都是宗親,為何要陷我和父皇於死地?”
    趙桔命李滿臣退下,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說“兩位陛下可能還不知道吧,自從‘靖康之變’後,我朝聖上勵精圖治、力挽狂瀾、扭轉乾坤”於是把靖康年後,趙構南渡中興的事簡要說了一遍。
    趙桔最後說“如今大宋國土東西三千裏,南北六千裏,遠勝大唐盛世。金、夏尊當大宋為兄國,旨意傳天下無有不遵。我家聖上已是萬民歸心,二位陛下即便回去,也將落得個不自在。”
    “朕不信!”趙佶道“金國如此強橫,何會聽從趙構。”趙桔拿出金國國主詔書,上麵寫著對“靖康之變”的謝罪。漢字一套,金文一套,為了不讓趙佶、趙桓懷疑,趙桔又叫來外麵的李滿臣讓他翻譯金文那套讀了一遍。
    在李滿臣誦讀中,靖康年後的困難和恥辱當時湧上心頭,趙佶父子淚如泉湧,趙桔以袖掩麵陪哭。
    趙桔隨後說“金國已對所犯罪惡作出檢討,就看二位陛下如何自省了。”耳聞往日屈辱在今日得以伸張,趙桓哭著說“朕頒旨退位,敬奉九弟為君。若有背棄,天誅地滅!”趙佶道“構兒賢達,朕認他承繼大統,千秋萬世。”
    趙桔起身笑說“二位大宋是回不去了,但可以去大宋屬國三佛齊國的新加坡,那裏沒有北地苦寒,終年陽光燦爛、繁花似錦,我致仕後便來陪伯父和哥哥。嗬嗬。”趙佶清楚自己將來的命運掌握在九子趙構和這名年輕臣子手中,如果不想回鬆花江邊的五國城,就要聽從他們的安排,於是點頭應允。
    當晚,趙佶和趙桓收拾行裝隨趙桔去碼頭,海師在那裏列隊相迎,兩千步軍肩扛火槍排成兩個方陣。韓三泰戎裝挎刀,筆挺的走到趙桔麵前敬禮報告“海師步軍第一團、第十七團請太尉檢閱!”趙桔立正道“韓將軍,頭前引路!”“是!”
    趙桔當時邀請趙佶和趙桓,以及來送行的李滿臣陪同檢閱。在經過方隊時,趙桔大吼“靖康之恥!”官兵齊聲喊“務須不忘!”趙桔又吼“以死靖國!”“我輩榮光!”趙桔一路吼,兵將一路呼應。
    碼頭外的艦船也鳴放禮炮,轟鳴和呼喊聲中,大宋海師軍威逼人。一圈走下來,李滿臣汗流浹背,早有耳聞海師乃大宋王牌,今日一見果然可怖。但心中疑惑“國舅爺這般青年文臣,為何那班兵將看他時眼神那般狂熱。”
    趙桓也有同樣感受,問趙桔“桔弟,你帶過這些兵麽?好似他們極尊崇於你。”趙桔笑道“大哥,小弟原本是海師太尉,前年才轉了文職。”趙桔被剛才閱兵所震動,激動說“一支水師便如此強悍,怪不得構兒能震懾天下。”
    等二帝上船之後,趙桔取出隨身懷表贈予李滿臣說“多謝此行承蒙李大人照顧,在下無以為報,以此微薄聊表心意。”李滿臣接了趙桔金表,感動說“大人風範,下官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趙桔洋洋灑灑走上跳板,還不時回身微笑揮袖致意。身後的司馬寺和金骰一臉粗線,都不停催他走快點。
    船在海上,夜晚無事,趙桔習慣練字。趙佶和趙桓過艙來看到,趙佶驚呼“桔兒,你這字忒好!極有朕的神韻。”趙桔笑道“讓大伯見笑了。嗬嗬。”趙佶不理他,指著字對趙桓說“桓兒,這就是我講的心手合一,你要向十六弟多多請教。”宗室裏趙桓一輩,趙桔排名十六,趙佶倒是記得清楚。
    於是,接下來三人一起寫字,趙佶的“瘦金體”字真好,趙桔幾次三番的向老頭請教,趙佶也不厭其煩地加以指導。
    當晚回艙房就寢時,趙佶對趙桓說“趙桔是為君子良臣,否則寫不出那筆好字。”趙桓道“父皇,我也極喜歡桔弟,想必構弟也喜歡他。”趙佶道“那是當然,他如果我那一朝,為父就不會倚仗蔡京和童貫了萬想不到武夷侯府出了如此俊傑。”
    艦隊到達黃浦港靠岸補給,補給完後,將載二帝直赴南洋。趙桔要下船回京複命,向二人告別。趙佶牽趙桔手說“桔兒,這幾日相處,我覺得你性子最像我了。”趙桔也覺得同老頭有許多相似之處,於是寬慰說“新加坡是個極好的地方,大伯,若侄兒得空,便來陪您學寫字。”趙佶連聲說好。
    船靠岸時,沒等趙桔下船,卻有趙構先登上船來。他抱著父親大哭,趙佶撫摸著趙構肩膀說“構兒,不是你勵精圖治重振社稷,我和你大哥就沒有今日。”趙構泣不成聲。
    趙構和趙桓,二人自小要好,哥哥說“構弟,此生能再見你一麵,就沒什麽可以遺憾的了。”趙構又哭“哥哥,弟弟願陪父親去南洋,您留下做皇帝吧。”趙桓流淚搖頭說“大宋江山不是我倆能說了算,百姓的歸心才是正理。”
    趙構此時再不顧與趙桔的計劃,邀請二帝登岸,說在江南過了年後再去南洋不遲。經過船上那些日子的相處,趙桔也有些不舍得趙佶和趙桓。趙佶言行雖然有些專橫,但作為當政二十六年的帝王來說,也無可厚非。加上趙佶有一份貪圖享樂的灑脫,很合趙桔胃口。而趙桓除了比趙構多了幾分文弱拘謹,脾氣性格方麵二人極為相似。另多了一分樸實認真,與趙桔十分親近,
    當晚,趙桔領著三位帝駕秘密進入黃浦侯府。趙桓看著門牌問趙構“九弟,這是誰家宅院?”趙構回答“大哥,此乃桔弟封邑之所,裏麵當得是華麗舒適。”“哦,他已封侯了,那趙億皇叔該封公爵了吧?”“嗯。”
    此時已經入冬,餐廳內燒起壁爐,室內溫暖如春,洗沐過後換了衣裳的二帝落座後,感覺來到了天堂。趙佶品嚐著美酒問趙桔“桔兒,你這般享受,不怕你家太君責罰麽?”趙桔笑答“大伯,太君也曾勸過,但難得侄兒會賺錢,她也就不再管我了。”趙佶一時來了興趣問“你如何賺錢?說來讓我聽聽。”趙桔便把做肥皂、養香菇、煉鋼鐵等等事跡說了,得意洋洋,講了個天花亂墜。趙佶和趙桓聽著神奇,不禁齊聲誇讚。
    趙構幽怨給趙桔一個白眼說“桔弟,你為何不把濟州島的溫泉拿出來講?”二帝當時來勁,催著他講濟州島故事。趙構於是把這件虧本生意敘述了一遍,二帝大笑。趙佶笑著抹淚道“瑕不掩瑜,桔兒是個妙人。”
    美酒佳肴,燭光明亮,趙桓愜意說“如十六弟這般做個侯爺,真是給個皇帝也不想做了。”這話涉及南宋社稷的敏感問題,趙桔立刻識趣起身說去上廁所,留三帝一起討論善後事宜。
    半個多小時後,趙桔回到餐廳,見三人正在談笑風生,知道計劃中最後一道坎也已經邁過去了。
    冬夜的愛儷園中仍是一片綠色,趙桔陪同趙佶在草坪散步。趙佶讚揚道“桔兒,這園子修整極好,不亞於汴京禦庭後院,不知在南洋新加坡,我和你大哥的住處有沒有這般好?”趙桔說“園子比這裏要來的大,百花四季盛開,房屋也要敞亮些,又在海灘邊上,終日可以看海玩水。侄兒的武夷工程隊已在那裏營造,絕不會讓您失望。”趙佶欣慰道“那便好。想我後半生勞苦,能多出餘生拈花賞酒也是萬幸。趙桔笑道“大伯恕罪,那園子本是侄兒為自己家準備的,想著是懶得做官時,去那裏養老。嗬嗬。”趙佶不以為然道“你才多大年紀就早早想著致仕,當多為大宋建功立業,日後好封王拜相。”趙桔也不以為然道“如果終日憂心而不快活,那就太沒意思了。”趙桔聽後默然。
    二帝在上海市逗留了幾日,參觀了賽馬會和看了一場大戲,大為讚歎這裏的富庶與繁華。
    之後,眾人坐鐵路馬車去京城杭州。趙構恭請二帝入宮居住,趙佶堅持要去趙桔府留宿,趙桓也要和趙桔在一起。趙構不好勉強,便請趙桔好好照應。
    二帝入吉安府衙門,太君在內院相迎。趙佶作揖道“嬸嬸,侄兒來叨勞您了。”太君當時淚流滿麵,扶著他說“陛下”話沒講完便已泣不成聲。
    當時,家中眷屬都出來接駕,趙佶和趙桓認得趙億和唐然,寒暄一番後讓其他人免禮。其中,一對穿黃袍的男女引起趙佶注意,太君介紹是金國的皇帝和皇後,完顏亶夫婦上前告罪說“伯父,侄兒對您在敝國受到的不公,深表歉意。”趙佶淡淡說“桔兒已同朕講過,隻要貴新君能懲前毖後,對相鄰兩國未嚐不是好的開端。”
    為避免場麵尷尬,趙桔把自家女兒阿醜抱起和太子趙旉一起引見,趙佶看著胖乎乎的阿醜極為喜歡,摸索取出一塊鳳型玉佩遞她手上。太君見了不妥,連忙勸“陛下,這是您的禦用信物,何來輕易轉給阿醜,小孩子擔受不起呀。”趙佶笑著搖手道“不會的,不會的。”趙桓與侄兒趙旉相見也是喜歡,取出皇帝龍佩送他。
    這兩塊龍鳳玉佩乃是宋室之寶,由高祖皇帝和皇後傳下,靖康年趙佶禪位給趙桓時,龍佩連同玉璽一起交給他,鳳佩則一直留在身邊,即使在北去時,也東掖西藏,沒被金兵搜去。
    傍晚,趙構領著唐杼來見父兄,趙佶之前一向不喜九子媳婦憨直,這次難得客氣與她講話,讓唐杼有點受寵若驚。
    晚宴中,男女分了兩張長桌,趙佶坐了右桌上首,眼見的兩桌人無拘無束聊得開心,不覺然間恍若隔世,五國城時淒苦的感覺仿佛另一世界。
    女賓那桌嘰嘰喳喳,好像是在給趙桓排摸合適的妃子。趙桓的皇後和妃子在北行途中或死或失蹤,他如今是光棍一條,連忙豎起耳朵偷偷關注,趙桔側身低言“大哥,這兩日抓緊尋個得當的帶去南洋,否則在那裏好看的都是外國人。”坐在另一邊的趙構湊過頭來講“據我觀察,忠義侯府家的二小姐極為賢良仁淑,大哥可以一會。”趙桔揮手道“九哥你直接講美麗動人就好。”趙桓一聽美麗動人,就靦腆道“還有賴二位弟弟引見。”
    趙桔正色說“我不認識她。”趙構急道“桔弟,那日阿醜滿月酒,你還同她把酒言歡哩。”趙桔說“我喝過酒之後什麽也不記得了。”“你”
    他們兄弟在跟前混鬧,趙佶咳嗽一聲吟詩“少年不知白發苦,幾番春暮落淒涼。”老頭今年五十五歲,因為年輕時底子好,雖經滄桑但精神不差於常人壯年。他在這裏暗示也要一個知己,三兄弟聞弦知雅意,但都不好意思說破。
    麵麵相覷一番後,兩個哥哥望向十六弟,趙桔隻能鼓起勇氣說“我覺得那什麽吧大伯此去南洋,身邊無人貼身侍候總是不好。”趙桓和趙構一頭說“桔弟所言極是。”
    趙桔恨他倆把自己當槍使,就惡作劇說“那就給大伯找個漂亮妖精,終日在旁蠱惑,沉迷酒色之中,也就不寂寞了。”“不可!”“萬萬不可!”趙構和趙桓都反對。趙佶捋髯笑“無妨無妨,老夫自能應對。嗬嗬,嗬嗬嗬”三名子侄一頭暴汗,拿起酒杯各自猛灌。
    翌日早朝,二帝隨同趙構入殿,趙桓當場頒旨傳位予趙構,趙佶隨後頒旨,承認九子為大統皇帝。大臣們歡呼“萬歲!”。
    趙構在二帝扶持下,在龍椅上落座,隨即傳旨封父皇趙桔為太皇,皇兄趙桓為南洋王,二人年後遷南洋新加坡太皇宮,此後享南洋三國貢品。群臣再呼“萬歲!”。
    二聖歸流之事終於拉下帷幕。複興十年元宵節後,趙佶、趙桓坐武夷“玉蘭花號”海船赴南洋,趙構攜滿朝文武在杭州灣碼頭相送。許多遺老遺少租船隨同遷徙,還有人捐錢給二帝將來用度。趙桓遜謝拒絕說“朝廷已給了本王和父皇豐厚俸祿,無須再要眾卿供奉。本王與天子本為同根連枝,爾等切莫借著由頭生事,否則我同父皇必將以逆臣視之!”眾人跪拜答應,此後便休了改朝之心。
    望著遠去的風帆,趙構和趙桔透了口氣,但心中都生出一番惆帳。趙構對趙桔說“桔弟,你能不能再造個園子在太皇宮隔壁,待我老了之後可以去新加坡安生?”趙桔委屈道“九哥,那太皇宮的庭院本是小弟留給自己的,現在給了太上皇和大哥哥。我便在隔壁動工另起了一座,您怎麽又要來搶。”趙構笑道“那就造大些,你我兩家住一起。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