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何處覓飛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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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雨綿綿中,程景平隨著人流順利入了不滅城。要找人,他照例選擇了去酒樓打聽消息。不滅城中共有九間最大最豪華的酒樓,程景平如今所在的就是其中的夢園。這夢園相傳是不滅城中第一大家族——蒙家的產業,而這不滅城的城主,便叫蒙不歸,正是蒙家的當代家主。
    夢園占地極大,若是放在地界,差不多能有一座小鎮大小。其內雕龍畫鳳,富麗堂皇至極。從拍賣到酒席、風月、牌局……所有你猛能想到的娛樂夢園中都有經營。甚至每月還定期抓捕異獸來院中鬥獸,既做表演,也下賭局,生意紅火的不得了。
    程景平對此自然是滿心歡喜,如此三教九流匯聚之地,正是他打探消息的最佳場所。
    他展開天人合一,仔細從繁雜的消息中甄別出對自己有用的部分。一日下來,饒是以程景平的神魂修為,也不禁有些乏了。這海量的信息中,倒是有一些有用的,隻是其中卻沒有半點飛廉的消息,甚至都沒人提起過這個名字。
    程景平歎了口氣,看來要找這飛廉怕是不容易啊。刑天乃是魔域戰神,聲名在外,便是萬年後也還是世人口中的談資,而這飛廉顯然名聲上要遜色太多,加上時光的洗禮,怕是如今能叫出這個名字的人都不多,更何況是知道他的消息了。
    見著天色已晚,揉了揉微微有些發脹的眉心,程景平正欲離開酒樓找間客棧暫住,門口卻傳來一陣喧嘩。
    “哪來的小廝,居然敢擋季爺的路,活得不耐煩了嗎?!”伴隨著桌椅撞倒的聲音,一人怒吼道。
    “對……對不起,季爺,小的該死,小的不是故意的季爺,求季爺饒小的一命!”一人帶著哭腔不住告饒。
    “剁碎了扔到陵魚池中去喂魚。”一道冷漠,略有些尖厲的聲音傳來。
    “是,季爺!”幾道聲音同時響起。
    隨後就是一陣慘叫聲,幾息後,七道身影圍著一個長著鷹鼻,氣宇軒昂的人若無其事地走入了酒樓。
    程景平眉頭微皺,方才這一幕他並未開天人合一去探查,但聽聲音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就因為擋了下去路便被剁碎了喂魚?這夥人什麽來頭,如此囂張跋扈!
    再看周圍人的神色,竟是沒有一個人麵露怒色,相反倒是驚懼之色更多,一個個都低著頭,眼神躲閃,深怕同那夥人對視上。甚至於一個個都不敢發出絲毫聲響,原本喧鬧的酒樓瞬間靜得能聽到頭發絲掉落的聲音。
    直至這夥人大搖大擺進了後院,酒樓中的眾人才都鬆了口氣,漸漸恢複了些許生機。隻是大家明顯還未從剛才的氣氛中緩過來,皆是匆匆結了賬離開了酒樓。
    不多時,偌大的酒樓中就隻剩程景平一人獨坐,仿佛一人包場了般。苦笑一聲,他也起身買了單,隨著眾人離去。
    隻是他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客棧,而是展開天人合一,想看看這些人出了酒樓是否會談論下方才發生的事。
    果不其然,出了酒樓約莫一裏地,這些人才算是找回了膽子,開始議論紛紛。
    “這蒙家的十九爺真是太囂張了,早晚有一天會踢到鐵板的,到時看他怎麽哭!”
    “那個酒樓小廝也是,怎麽就擋了這蒙季的路了!這小王八犢子最是睚眥必報,偏偏身後又站著城主大人,真是無法無天了。”
    “噓,小點聲,萬一被季爺聽到,咱們全家可就都完了!”
    “怕什麽!大不了搬出城去,老子還怕了這狗日的不成?”
    “這蒙季極為好色,不知道禍害了城裏多少姑娘了。回去都和家裏婆娘、女兒說說,見到他有多遠躲多遠。”
    “他奶奶的,要不是老子實力不濟,打不過這蒙季,當場就宰了他!”
    “切,就你那點實力,參軍都被踢出來了。人家蒙季可是在軍中都能當個官的主兒,你拿什麽和人家比?”
    “什麽當官,還不是靠著自己老爹才當上的,真論實力,也就比那些普通士兵強那麽點,老子去軍隊考核的時候就看過他的實力,也就那樣。”
    ……
    程景平一邊慢慢走著,一邊將這些訊息在腦中整理了一遍,大概知道了此人的背景、性情和實力,心中留了個心眼。若是日後碰上此人,能避就避,否則在這不滅城中怕是不好待了。
    不過也就那樣,自己隻是來找飛廉的,估計也不會同此人再有什麽交集,他隨即將此事拋諸腦後,找了間客棧暫時住下。
    隨後幾日,程景平相繼走訪了剩下的八家大酒樓,卻同樣一無所獲,心中不免有些沮喪,看來一時半會是難以找到飛廉此人了。
    既然幾家大酒樓打聽不到消息,那便去別的地方碰碰運氣吧。整整三個月,程景平在城中酒樓、賭坊等地穿梭不停,卻仍是沒有半點飛廉的消息。
    坐在一間麵館中,程景平一邊漫不經心地吃麵,一邊懷疑這個飛廉是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啊,因此才找不到他的半點消息。
    這家麵館在不滅城中並不起眼,程景平倒也不是專門而來,隻是想著事情隨意進來而已。店中老板滿臉褶子,須發皆白,略有些駝背,身後的一雙翅膀也是羽毛稀疏,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店中還有一幫忙的活計,從二人對話來看,應是老板的女兒,同樣背生雙翅,隻是色彩豔麗,頗為惹眼。
    正在程景平出神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自店外傳來:“老頭,昨日的事情考慮的怎麽樣了?”
    程景平略微一愣,這聲音竟是那日在酒樓中暴起殺人的那夥人。自己本以為不會再碰上這夥人,沒想到這麽快就又相見了。
    他不由得留意了幾分,不知這夥人又要幹什麽。
    老板一臉驚恐地連忙跪地磕頭:“季爺,季爺,您行行好,老頭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啊!”
    而他的女兒則早已嚇得躲到了裏屋。
    蒙季趕忙扶起老板,訝異道:“使不得使不得,咱馬上可就是親家了,應該是我給您老磕頭才對呀。”
    老板慌忙搖頭,大哭道:“不敢不敢,季爺,您行行好,您行行好……”
    蒙季卻是笑著說到:“也罷,既然您不同意,我蒙季從不強求,隻是你這店租的可是我蒙家的地,從今兒起,租子漲三倍。對了,好像明兒就是交租的日子了吧,您老好生準備準備,若是有什麽困難,晚上帶著羽墨來我家,咱們好商量。”
    老板聞言,跌坐在地,眼神空洞地喃喃道:“三倍,三倍,三倍……”隨後突然反應過來一般,死死抓著蒙季的腳哭求道:“季爺,季爺,求您放我們父女一碼,我給您做牛做馬都行,季爺!”
    蒙季嘴角露出一絲邪笑:“呦,這話怎麽說的,我這一沒打你,二沒殺你的,怎麽就不放過你們了?”他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將他扶起,替他擦幹臉上的老淚,最後笑道:“晚上,我在家等你們哦,咱們好好聊聊。”
    說完放聲大笑,帶著手下們揚長而去。
    老板站立不穩,幾欲摔倒,好在她女兒哭著衝了出來將他扶住:“爹,爹,這可咋辦呀,我不要去他家,我不要去!”
    老板顫抖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強裝鎮定道:“沒事的羽墨,沒事的,爹會有辦法的。乖,你先回家去,今天哪裏也別去,就在家等爹回來。”
    羽墨卻是哭道:“爹,你能有什麽辦法?爹,你可別做傻事啊,你鬥不過他們的,要不我們逃吧爹?”
    老板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放心,有爹在呢啊,爹會有辦法的,你先回去,先回去。”語氣中卻是帶著哭腔。
    羽墨點了點頭,一路哭著跑出了麵館。
    老板隨後對著店裏客人抱拳鞠躬道:“對不住了各位,今日算老朽請客,請各位都回吧,小店今日關門了。”
    店裏稀稀拉拉的幾個客人自然是沒什麽異議,甚至幾個熟客還安慰了老板幾句。老板也沒有回話,隻是苦笑一聲以作應答。
    程景平也準備起身離開。這事雖說看不過去,可自己如今身負重任,並不想在此節外生枝,也隻能愛莫能助。隻是老板卻突然傳音道:“你要找飛廉?”
    程景平呆立當場,隨後不動聲色地收回邁出的腳步,坐回了桌子前,一邊將剩下的麵條吃完,一邊平靜地傳音回道:“你知道哪裏能找到他?”
    老板關了門,提著一壺茶也坐到了程景平對麵,給自己倒了杯粗茶,一飲而盡,這才回道:“今晚幫我殺了蒙季,我便告訴你。”
    程景平吃完了麵,擦了擦嘴笑道:“我憑什麽要相信你?”
    “就憑你這麽久打探不到半點飛廉的消息。”老板平靜道。
    “我可以再等等,這事不急。反倒是這蒙季……”程景平轉移了話題。
    老板沉吟片刻,又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開口道:“隻要你晚上幫我殺了蒙季,我便告訴你飛廉在哪,甚至可以親自帶你去找他。”
    “還是那句話,我憑什麽相信你?”程景平似笑非笑地說道,他不確定這個老板到底什麽來頭,這會不會是一個什麽局。
    老板突然一笑:“我也不急,如果殺不了他,大不了我現在就帶著女兒逃走便是。但你這輩子就再不可能找到飛廉了。”
    程景平眉頭一挑,望向這個突然從一個老實人一晃變成老江湖的老板揶揄道:“你說蒙季會不會現在已經派了人嚴密監視你了?”
    老板毫不在意,輕蔑道:“我這把老骨頭打架不行,逃命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這些小兔崽子想抓住我?嘿!”
    程景平聞言,突然湊近了老板,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不知老板尊姓大名?”
    老板並沒有被他突然的接近所驚嚇,仍舊一臉平靜地回道:“我的名字無所謂,說了你也不知道是否是假名,現在的問題是,你要麽幫我今晚殺了蒙季,然後我帶你找到飛廉;要麽這輩子都別想找到他。給你三息時間考慮,一……”
    程景平盯著他的眼睛突然大笑道:“飛廉前輩有事相求,晚輩自當答應。”
    老板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沉吟片刻,苦笑道:“你怎麽猜到的?”
    程景平聞言當下抱拳行禮,開心道:“其實也隻是個猜測,就是詐一下前輩而已。”
    被識穿的飛廉一愣,轉瞬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小子,居然詐我。說說吧,你找我何事?”
    程景平恭敬道:“受刑天前輩所托,找前輩打探他的靈兵幹戚的下落。”
    飛廉的臉色劇變,一手抓住程景平脖子,凶戾道:“說,你是誰派來的,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
    程景平隻覺他若是說錯了一個字,這隻看上去幹瘦的大手便能一把將他脖子捏碎。隻是他仍舊不卑不亢道:“刑天前輩讓我給你帶句話:神武無雙!”
    “神武無雙……神武無雙……”飛廉一邊流著淚獨自喃喃著這四個字,一邊放開了程景平的脖子。
    刑天曾說過,這四個字便是當年他的神武軍軍中口號,如今當是無人知曉了。見到飛廉此刻的表情,程景平也是暗中鬆了口氣,看來這飛廉果然沒有叛了刑天。
    過了許久,待飛廉終於平複好心情,程景平這才開口道:“前輩,現在不是細說的時候,您先說說今晚的計劃吧,等逃出了這不滅城,晚輩再同您細說。”
    飛廉這才擦幹淚水,重新變回了老江湖的麵孔,沉穩道:“計劃很簡單,我過會會假意同意他的要挾,但地點要選在這裏。當然他會提前派人來此將周圍的威脅全部清理掉。所以,我需要你幫我引走麵館附近的人。我便可以在他來此的路上截殺他。你引走了人之後便去我家帶羽墨一起出城,我們再城西的無拘山中匯合,我都已經同羽墨吩咐好了,她會帶你去的。”
    程景平沉吟片刻,這個計劃並不複雜,隻是難點在於飛廉是否能殺了被一群人保護的蒙季,以及殺了他之後能否及時逃出城來。
    飛廉對此不屑一顧,狂笑道:“萬多年前,你飛廉爺爺也是神武軍中的一員殺神,這點小場麵豈能入我法眼?盡管放心便是,我還要再去見見刑天軍主呢。”
    程景平沉吟片刻,也確實不清楚飛廉的實力,隻是看他如此又信心,便答應了他。
    是夜,皓月當空,並不是個殺人逃竄的好天氣。隻是當一個人心中的殺機達到了頂點,便是這皎潔的月光,也會被他的殺氣所遮蓋。
    程景平依計引走了麵館附近的敵人後,算算時間,又將他們甩開,去了飛廉家,帶著羽墨急速出了不滅城,順利來到了城西千裏外的無拘山。
    如今,便等飛廉前來匯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