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李三郎的西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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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底下無新事。
曆史,總是相似。
漢末有十八路諸侯,晚唐有遍地的藩鎮。
漢以強亡,而大唐亦如是。
即便在倒下的最後一瞬,大唐,依然是凜然不可侵犯的。
在周邊蕃部心中,大唐,依舊是那個輝煌的天國,是那高高在上的爸爸。
大唐隻是死了,但無損於他的偉大。
還需要經過漫長的歲月,比如幾十年?上百年?這些曾經沐浴大唐王化的蕃兒們才能真正站立起來,不再做靈魂上的矮子,精神上的奴隸。
但是,曆史終究有些不同。
漢末雖亂,卻有英雄璀璨。
有曾經一心振作大漢的曹操。
有拚命給大漢挖坑的袁紹。
有艱苦奮鬥的漢室宗親劉備。
有羽扇綸巾的周公瑾。
有矢誌北伐的諸葛丞相。
有威震華夏的關侯。
有閃耀文壇的建安七子。
哦,還有閃閃發光的孫十萬。
雖然亂,雖然黑,正因有了這些群星照耀,總算不顯得那樣昏暗。
唐末亦亂,可惜除了一個個食人魔,死變態,總少了點什麽。
獨眼龍李克用除了殺戮還會什麽?
李茂貞除了欺負天子,還會什麽?
當世曹公,他也畢竟不是真孟德。
建安四年底,曹公屯軍官渡,與袁紹相持逾十月,打出七傷拳,拚著險些先熬死了自己,最後終於翻盤。盡管討滅烏桓蹋頓單於、一統北方還要到大約七八年之後,但是建安五年的官渡一戰,曹公就已經抵定河北大局。
後麵幾年或打或停,主動權一直都由魏軍掌握,北國終歸一統。
可現如今呢?
若從光化二年葛從周北擊滄州算起,當世曹公數次北伐,或半途而廢,或頭破血流,說一事無成或者過分,但成效有限總是不錯。
此次趁盧龍換帥、義昌反水,當世曹公再次北征,從乾化元年打到乾化二年,盡管梁軍占領了整個德州,但也就止步於此,掃平河北則是遙遙無期。
哦,蹋頓單於的老巢,就是柳城。
……
梁帝南歸,北征落幕,當真就是虎頭蛇尾的典範。
……
楊師厚是在行轅遇襲當日就得了消息,著實被嚇得不輕。大軍環伺之間,天子行轅居然為敵襲擾,以當今天子的脾性,又該有多少人頭落地?
楊大帥立刻就想趕去行轅負荊請罪,求一個坦白從寬。
盡管楊師厚真的不知道要坦白什麽。
尚未起行,又得知天子的行轅已經南歸。
於是,楊師厚一邊準備撤軍,一邊給李老三通告,避免誤會。
等了數日,確信梁帝已經遠去,委他善後,楊師厚大喜過望,果斷退兵。
終於走了!
元行欽於是禮送梁軍離開滄州,漸次收複南皮,東光,胡蘇。隻可惜得到的是三座空城。梁軍不愧是作風優良,不但城內資財被洗劫幹淨,連城牆都被損毀數段,民家焚毀,田地荒蕪,別說門板,連門杠子都給你拆個精光。
諸縣被禍害得如此徹底,同來的李君操巡撫見狀,破口大罵梁軍不是玩意。
災後重建可是他李巡撫的本職。
梁帝南去。
唐王北歸。
四月初五。
大軍自清池開拔,沿永濟渠徐徐而走。
今冬,李樞密將要回山北主持盟會,消息已由信使向營州通報。
凱旋的李老三終於可以大搞一下了。在塞內多年的保定軍亦將與山北的鐵騎軍對調。胡兒們這些年追隨遼王、李樞密四處征戰,賞賜頗豐,也需衣錦還鄉,光耀門楣,稍事休整。
此時才四月,北行的計劃是十月出發,這期間就有足足六個月的空當。
閑不住的李老三扒著地圖東西南北看一圈,決定來個鎮內大遊行。
先往西去振武軍、天德軍,若時間足夠就往南去晉陽、義武走一走。
柏鄉大勝,本是個喜事,誰料想李大受傷,後來病發導致盧龍倉促換帥,不免人心惶惶。如今,是到徹底安定人心的時候了。
日程是有點緊張,可李樞密決心已定,那就沒人攔得住了。
如今的李老三,再不是從前的李老三了。
鄭守義都認命了你以為。
遂於幽州歇了小半個月,稍事休整便告起行。
以教練軍為護軍,隨從威武軍八千,毅勇軍六千,一萬輔軍以及豹騎軍二千,總計三萬餘人。
前軍,由毅勇軍負責開路。
大軍過媯州,從軍都陘穿過太行山,行至單於都護府已是五月下旬。
作為東道,開路先鋒鄭守義提前令老馬匪領兵在此等候接應。
……貞觀四年,李衛公滅東突厥,大唐威震草原。
麟德元年,置單於都護府,羈縻漠南漠北諸州。後來這名字改來改去,哎,二郎,我記得你就是現任的安北大都護吧。”軍隊休息,李樞密卻歇不住,領頭在周邊亂轉,一派意氣風發。
眾人先圍城一周,看看城池修繕的不錯。
這裏是王義常捷軍的駐地,安頓有許多軍士和部分願意隨軍的家眷,再不是數年前的破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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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東城不同,單於都護府這裏隻好放牧,不宜耕作。不是說不能墾田,而是墾田容易造成破壞,不如畜牧合適。所以城外隻有牧場,罕有農田,有也隻是種些菜蔬之類,糧食主要還從朔州轉運。
當然,與胡兒略有不同,城外草場有大片種植的苜蓿,並非全是野草。
種苜蓿,草場就能養更多的牛羊,能與塞內換更多的財貨。再尋些適宜的地塊簡單種些穀子,那就更好。
嗬嗬,罕有農田,並不是沒有農田。
單於都護府位於陰山南麓。隊伍幹脆向北走了三十裏,在陰山腳下尋了一條小溪邊宿營。隨行的騎士撒出去,圍獵了許多山珍野味,野豬、野兔,山雞,小鹿皆有。李三就命點起篝火,與一眾兵頭夜話。
鄭守義發現,李老三是越發變化了。
此次巡行,有人說李三是為了視察各地,鄭屠子卻覺著根本不是。
這廝就是沒了大李子掣肘,終於能夠放飛自我了。
為什麽這麽說呢?如果是為了視察各地,難道不應當先往義武、河東去麽?路過一下振武軍沒問題,但是,往天德軍幹什麽去?
當初若非振武軍太窮,想搶點牛羊,他鄭某人都不往那邊去。
李老三肯定不是為了搶畜牲,那麽,他要幹什麽?
看看坐在李三身邊的新任遼王,長得倒是與他阿爺十分肖似,就是順得不像話。當然,他眼底裏的那點倔強,鄭守義也捕捉到了。鄭大帥暗暗警惕,小屠子定不能如此窩囊。
可是又覺著心中矛盾非常。
“是。俺是安北大都護,這廝是副大都護。”鄭二手指所向,王大寨主湊趣地堆滿微笑表示是他。老屠子歎道,“隻是名不副實啊。也就山南這邊還算聽話,漠北麽,爺爺一次都沒去過,哪個識得俺是哪顆蔥。”
李樞密將個巴掌反複兩下,道“中原與草原,於華夏是兩麵一體。草原不安則中原亦難安。欲使中原安,則必先安草原。
貞觀朝其實開局極好,國家在邊疆要隘駐軍。對於草原事務,深入參與,合縱連橫,輕易不動手,動必有中。
如此一來,花錢少,效果好。
比如這滅東突厥,準備多年,上上下下都滲透成篩子了。就這還要等到草原白災,才由李衛公一擊得手。打得行雲流水,一戰立威。後來薛延陀,也是前後多年籌謀,最後在諾真水一錘定音。
可惜後麵太宗皇帝多少也有點飄。尤其是三征高麗,花費不小,效果有限,不但加重了兩蕃的負擔,開了個壞頭,給了胡兒印象不好。
高宗朝以後,也有府兵製敗壞的問題,也有朝廷舉措失當的問題。尤其大非川一戰,薛禮晚節不保,大唐壞了金身。從東到西,草原處處烽煙起。國朝對草原漸漸力不從心,前有突厥複國,後有回鶻崛起。
武朝以來,國家多番摸索,改革財稅,定下募兵之法。至開元年間,邊軍總算重整旗鼓,覆滅突厥,壓製吐蕃。怎奈何剛剛看到亮光,就鬧出個安史之亂。然後河隴陷蕃,徹底完蛋。嘿……
李老三說著說著,口氣就無比惋惜。
別都魯、速合、兀裏海幾家的部落如今就在附近,也被抓來陪吃。
兀裏海年過五旬,滿臉老褶。對於什麽華夏一體,什麽貞觀朝,高宗朝,老牧民一腦子都是糨糊,但是看說起山北,又不禁眯眼回憶了往昔,道“漠北有甚好?若好,我等何故南下呢?
一場白災,嘿嘿,牲口死個大半,人也活不下。那是真冷啊。”明明是五月春暖花開,他卻不自覺地將袍子裹緊,好似真有寒風透骨。
鄭守義看看這老貨,漠然搖頭。
聽王義說,這老貨突然身子骨就垮了,如今已將隊伍交給了後生阿如那,自己則回到部中養老。鄭二打趣道“草原苦,要你去朔州養老怎麽不去?”
對自家弟兄,鄭大帥是很講究的。
願去幽州,願留朔州,又或者有其他想法皆聽憑自願。
如需置辦產業田畝,鄭二也都會讓人幫忙安頓。
不論是在鎮中的,或者他力所能及的地方,還要定期差人登門問候,了解情況,紓解困難。
總之,凡是跟過鄭某人的弟兄,就要盡心看顧,不論漢胡。
老牧人笑道“城裏過不慣呢,還是睡帳篷踏實。嗬嗬。”
鄭守義又搖搖頭道“帳篷有甚好睡。”
帳篷?反正他老屠子是睡夠了,還是房裏的軟榻舒服。晴天還好,若遇上雨天,外麵大雨裏麵小雨。又或者是冬日宿營地寒,不管鋪多少幹草,哪怕架起氈床,也不論被袋怎樣用料紮實,都免不了寒意透骨。
為啥大唐的軍士都要膘厚肚兒圓?抗凍啊。
八塊腹肌?嗬嗬,不存在的。
嗯,還耐餓呢。
李樞密笑道“你我也是有緣。大順年間我頭次出塞,好好的買賣不做,就是你老小子想來給爺爺下黑手。哎呀,那夜真是嚇得老子腿抖。”
說著也點了別都魯,李老三道“還有你。狗日地給這老貨幫凶,追了爺爺幾天幾夜。幸虧元哥兒機警,沒著了道,看看。”將兩手一攤,露出布滿疤痕的手掌,“鬆手慢了,被槊杆燒脫一層皮,找牛鼻子老道看命都沒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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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些年過去,彼此底細早就摸得通透。
幾個老牧民都知道李三郎就是說笑,也都紛紛咧嘴陪樂。
別都魯腦子裏浮出一個遠去的靚影,瞪了兀裏海兩眼,無比惆悵地說“哼,這老狗賺得老子助拳,打一半他先跑了,好懸沒把俺陷進去。恨呐!後來在山北又見,反倒隻有歡喜,一點怨氣也無嘍。”
“這是不打不相識。”也不管這話說得勉強,李樞密隻管道,“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此人生四大喜也。
親兄弟還不免磕磕絆絆,何況部落,何況胡漢?
說到底,都是窮鬧的。
窮山惡水出刁民嘛。
先賢管子早有明訓,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日子好了,誰還願意打打殺殺?”
李三的高論老牧民們帶頭認可,若是日子過得,哪個願意刀口舔血?
草原,好山,好水,好困苦啊。
李三郎來了興致,音調越來越高,大手一揮,道“我總說中華之與外邦不同之處,就在於中華不止有殺戮,更有建設。我等每征服一地,開拓一地,就建設一地,文明一地。
我們帶去秩序,帶去富足,而不隻是痛苦。嗯,哪怕有點痛苦那也是短暫的,更多都是甜蜜。你看,凡是跟著中國的,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看幾個牧民都聽得嗬嗬直笑,李三郎就開始大發感慨。
帶頭大哥與一眾兵頭篝火夜話,免不得吸引許多軍士圍觀。尤其是少壯軍人特別熱情,探頭探腦地湊過來。
年輕人嘛,總想要靠近些,再靠近些。
李三郎幹脆起身,看看周圍,朗聲道“中華,從來都是開放包容,而非封閉自守地。何為華夏?著華服,崇夏禮者,即為華夏。尊我文明者,服我法度者,即為華夏。正所謂入華夏則華夏之。
隋末亂世,高祖、太宗弘業開國,而有煌煌大唐。
當今又是英勇用命之時,諸君且與我共勉,掃平亂世,重建華夏樂土。
待我大唐複興,地無分南北西東,民不論老幼胡漢,皆能安居樂業。
來,飲勝!”
每到這個環節,鄭大帥總會覺著出戲。
你說李三這些酸詞他不對吧,好像也有道理。
可你說他有理吧?又總覺著哪裏不對。
比如,日子好了就不願打打殺殺了麽?隻怕不是吧。似鄭某人就很願意從軍嘛。黃巢那個鹽販子就缺錢麽?還不是造了反。
感覺李三是越說越亢奮,圍過來的小青年也越聚越多。
這次出來,講武堂的娃娃兵跟來了足足有五百。此時就數這些愣頭青最上頭,嘰嘰喳喳鬧得鄭二心煩。
實在覺著無趣,鄭大帥就讓出位置,跟老馬匪等另尋一個火堆說話。
講到劉守光身死,老馬匪王義不免感懷,道“劉二可惜了。若這廝真能西去,嘿嘿,弄不好河西、安西皆要遭他毒手。頭兒。”老馬匪稍有踟躕,道,“前陣子過來個商隊,講些禿頭蠻之事。”
鄭守義道“哦,怎麽說?”
卸任了毅勇都指揮使,王義如今獨領一軍,做了單於都護府的土皇帝。如今的老馬匪算是徹底找到了舊日雄風,把他經營山寨的本領拿出,倒是將治下打理的井井有條。
原先在此以沙陀等部為主,都被大李子帶隊屠戮一空。遷來的山北各部是忠實小弟,再後來陸續投奔的也是些乖順小部落。老馬匪除了練練兵,就是四處遊蕩。大口吃肉,大碗吃酒,時不常組織隊伍去陰山以北搶一把……
哦不,是去巡查一下。順手剪除一兩個刺頭。
總之這日子就過得愜意,發福不少,抖一抖,也是滿身肥膘。
王大寨主道“那年禿頭蠻從山北跑出來,先躲在漠北養得數載。那草原胡兒是個什麽德行?為其收攏一批。又探明了道路,便往西行。
數年前,阿保機先在北庭大破回鶻,繼而借道往西,據稱已在夷播海一帶立足。嗯,其部據稱有甲兵一二萬,部眾十數萬。嗯,”老馬匪略作停頓,方道,“據聞其以月裏朵為後,諸王子中,有喚作耶律倍與耶律德光者……
似是華兒、光兒。”
額。
嗯?
他鄭某人的兒子居然做了契丹王子?鄭守義聽了,直把兩隻眼珠子瞪大,好懸沒有脫眶而出。這阿保機如此生冷不忌麽?想想其實也正常。草原嘛,搶回來的女人、孩子,養著養著,就養成自家人的比比皆是。
鐵木真還是劉邦的基因呢。呦呦呦串台了,這個知識點咱鄭二可不知道。
不管怎麽說,這也是鄭守義難以麵對的瘡疤。
事發當時他在義昌前線,如今又隔了幾千上萬裏地,他能怎麽著?
拿酒囊與老夥計碰了一口。
實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甚至不願去想。老屠子道“過幾日還要向西,你帶上隊伍跟我走。總覺著李三這廝不會空手而歸。二哥兒有意接忠武都,盧八確也不小了。此次看看能否撈點實惠,給老弟兄都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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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盧八拽著好女婿就晃晃悠悠找過來。
老鄭抬頭來看,那熱乎勁兒,好像兒子都是他的。
也不知是盧八耳朵尖,還是誰給透露了風聲,盧八哥一屁股坐在老鄭身側,笑嗬嗬說“鄭哥兒,那可說妥了。這番隨李三走一趟天德軍,回來將忠武都交給二哥兒,俺便回幽州去了。累啦,還是咱顯忠坊住得舒坦。”
如今的忠武都有足足兩千騎。其中具裝甲騎八百,甲騎千二,是毅勇軍裏的勇力擔當。凝聚了鄭二的半生心血,更傾注了盧八的全部努力。交給賢婿手裏,盧老八是非常滿意。
小屠子得償所願,同樣樂得合不攏嘴。開心得感覺要飛,纏著老丈人左右不離,那是比對親爹還親。
趁著此次休整,鄭守義也將身邊的隊伍略作調整。保留了親兵萬勝營與毅勇都,加入了盧八的忠武都和老王的常捷軍,調換少部回去朔州休整。
老馬匪疑惑道“李三兒這廝莫不會要西征?”這老小子早就想追著契丹向西狠殺,當初是被李大硬生生攪黃了,兄弟倆弄得很不愉快。
如今李老三頭頂再沒人添亂,我王哥感覺很有可能。
幾十年的交情,還能不曉得李老三是個啥性子?
對於老夥計的揣測,鄭守義表示有限地同意。道“鎮內行軍帶一萬輔軍?哼哼,定然有事。不過具體打哪裏麽倒不好說。”
大軍行動必須有保障部隊沒錯,但是按什麽標準保障,那門道可就多了。
倘若隻是供給二萬人吃用,內線行軍,從幽州過來都是自家地盤,出了山,草原遼闊平坦,盧龍軍馬又多,機動快,沿途還有雲中城等據點接應,不打算打仗的話,征發夫子、役畜就足夠。
二萬正兵帶一萬輔軍出門,這是典型要搞事的節奏。
但是,李老三究竟要搞誰,鄭二覺著還不能妄下定論。這老小子雖然酸,辦事還算靠譜有分寸。征河西?嗬嗬,那今年的大會盟就別辦了。
李老三放的下麽?
大寨主蹙眉想半晌。心曰,天德軍經蒲昌海奔襲甘州,先不說上千裏奔襲的危險,就算打得成也有點得不償失。除了搶點錢糧,根本不可能據有其地。
打銀州或者夏州麽,道理也差不多。梁朝在南邊虎視眈眈,東邊都應付得絞盡腦汁,再占個銀、夏?
進漠北就更犯不上了。
如今胡兒孱弱至極,而且漠北比漠南貧瘠多了,他老王進草原打草穀也就是幾千人的規模足夠。胡兒們散沙一片,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這麽多人過去完全就是賠本買賣。
想來想去,大寨主不很確定地說“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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