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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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座千佛塔分為四層。
    第一層掛著曆代高僧的畫像,第二至三層用來放置圓寂的僧人生前的隨身物品,第四層則是高僧留下的舍利子!
    關上大門,千佛塔內仿佛成了一個獨立的小世界,外界的紛擾繁雜都被拒之門外。塔內充斥著佛光,琴姬原本焦躁不安的情緒,在佛光的撫慰下也平靜了許多。
    順著樓梯拾階而上,琴姬在第三層看到有一張大床被九九八十一盞佛燈成“卐”字形圍在中央。大床被垂下的帳幔遮蓋著,隱約可以看到有一名男子躺在上麵,好似在熟睡一般。
    床邊坐著一位妙齡女子,原本在輕撫著男子的臉狹。看到琴姬出現後,輕輕的為男子壓了下被角,小心的繞過佛燈走到琴姬身前,向她盈盈的醒了一禮,開口說道“你就是琴姬姐姐吧?我知道,終有一天你會來的。雖然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麵,但是我一眼就能認出你!”
    “你是?”
    “想不出我是誰嗎?但是我已經想見你很久了!”
    “你..你是秦逸的...”
    “他的妾!相公病重昏迷時仍然對你念念不忘,我永遠也做不了他的妻子。你盡可安心,在他心裏你的位置最重,我的名份永都隻是一個妾!”
    “我...”
    “不管你是怎麽想的,在相公和公公婆婆心裏,我卻勝過你這個妻子百倍千倍!若不是相公心腸太好,顧念一點舊情,今天又哪裏輪到你坐正妻之位!”
    “....我不想與你爭寵,相公他現在怎麽樣了?”
    “你說的很對,我們沒什麽可爭的。相公病重之時,是我日日夜夜侍候左右,替他熬藥穿衣,他也待我惜如珍寶。夫妻同心,心意相連,就算……就算他的病再也沒法治了,這短短數月,也如神仙眷侶一般!”
    “不、不要說了。”
    “怎麽?你不愛聽?不愛聽我和相公是如何恩愛?你可知,婦人妒忌、合當七出?也難怪公公婆婆不喜歡你。”
    “求你、求你別說了,我今天來隻是想見他一麵,然後便會遠走他鄉,再也不會打擾你們。”
    “走?是啊,你又可以拋下他了,就跟從前一樣!”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不是什麽!你知道嗎?相公已經去了,再也看不到你了!我怕他一個人孤單寂寞,日日都在這兒陪著他,從早到晚都待在他身邊。可你呢?!你拋下了他整整四年!不是四天、四個月,是四年!”
    眼淚瞬間從眼眶中湧出,琴姬聲音顫抖著問道“你說相..相公已經去了?我...”
    “不用說了!!你如今要說的話,相公他若泉下有知,也不會願意聽的!你若真是有心,就為相公上一炷香吧!”
    “我想見他一麵!求你了...”
    “你見不到他了!看到這周圍的佛燈了嗎?這些佛燈布下了一個陣法,活人進不去的!”
    “活人?那你...”
    “相公病重而亡,死亡之時一絲執念未泯,竟然化作了僵屍!公公婆婆求助於千佛寺,以舍利靈光為相公度化,讓他可以早日投胎。我不願舍棄丈夫讓他一人獨留在此,飲下了他的屍血,如今隻是我不是生者也不是亡魂,隻盼著有一日相公被度化後,我就隨他而去。我知你早晚會來,特意備下了香爐,你...要用嗎?”
    “我不如你。”琴姬淚眼朦朧的跪著向躺在大床上的秦逸連磕了三個響頭,手指顫抖著點燃了香燭,悲聲泣道“相公,琴姬對不起你,我錯了!琴姬知錯了!下一世琴姬依舊做你的妻,下一世琴姬不再舞槍弄棒,下一世琴姬隻陪在你的身邊,相公!!!”
    琴姬的聲音淒厲,如杜鵑泣血。
    旁邊的女子看著琴姬點燃了香燭,聲音平淡的說道“上完香就走吧!這裏不歡迎你!這是我和相公兩個人的世界,不屬於你!塔外的人是你帶來吧?他們跟寺裏的大師們打的很凶,你帶著他們走吧,我不想被人打擾了跟相公在一起寧靜的時光。”
    “謝謝你,你才是秦逸真正的妻子,我配不上他。我..我走了!相公,永別了!琴姬記得你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將曆代的樂曲殘譜收集齊全,琴姬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會替相公了卻生前心願,然後我會帶著那些樂譜去陪你。黃泉路難行,琴姬跟你一起走!”
    看著琴姬走下樓梯,聽到塔門被關上的聲音,女子幽幽的歎了口氣回到床邊坐下,撫摸著男子的臉龐。嘴裏輕聲說個不停。
    “相公,那個人,就是你直到過世前都念念不忘的女子?她...比我好嗎?”
    “相公,我從小就一心一意喜歡著你,隻想做你的妻子...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後來她把你拋下,姑媽說要我嫁入秦家衝喜,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我想好好照顧你,讓你忘記那個女人,從今往後隻想著我...可你、你怎麽忍心看都不看我一眼...”
    “相公...你在那邊會冷嗎?是不是很寂寞?我來陪你好不好?”
    “先前我隻是不甘心,想要看看是什麽樣的人把你迷得神魂顛倒,今日終於見著了,她...不過是個很尋常的女子,沒有我美...也沒有我對你那樣好...”
    “相公,你要記得,這世上隻有我是最愛你的,不管你在哪裏,我都跟著...不像其他人會把你拋下...”
    “相公,姑媽說活著的時候要盡歡,死的時候才沒有遺憾,要是因為害怕以後的事,一直避開當下的事,那活著也不會開心的,還有什麽意思。我這就來陪你!”
    女子打翻了所有的佛燈,燈油流的滿地都是,火焰熊熊的燃燒起來。女子輕輕的躺在床上,擁抱著男子的身體,任憑烈火將他們吞噬,即使化作了焦炭,兩人也沒有分開。
    “相公,我永遠愛你,也永遠恨你,我會生生世世都跟著你,我是你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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