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提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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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哪去?”道一眼睛睜大。“給你換個地方。”獄卒冷冷地說。道一心裏一寬,回頭和相處了一個多月的牢友匆匆道別後,便跟著獄卒來到一個小院。那裏已經停了一輛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旁邊是十個如臨大敵的帶刀官差。道一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被塞入馬車中。接下來,馬車東拐西轉走了半個多時辰,終於停穩。道一出了馬車,發覺身處另一座小院,周圍是高聳的圍牆。官差把他押入院中的小屋,說了聲:“你就住這裏。”“我這這?”道一眼睛一亮。屋裏的陳設極為尋常,也就是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可對他這個在黑暗的刑部大牢裏待了一個多月的人來說,床和桌椅無異於天上才有的東西。“這是是什麽地方?”道一又問。“禦史台獄。”官差隻說了這句話,便鎖上門走了。“禦史台。”道一嘴裏咀嚼著這三個字,禦史台不是查辦當官的麽?我一介平民,怎麽關到這個地方來了?難道是因為我犯的事太大?一股不祥之感湧上他的心頭。很快到了吃飯的時候,一個差役提著一個大食盒走進來,把裏麵的食物放到桌上。道一看著有肉有菜,還有兩個雪白的蒸餅,頓時一陣激動。到底是關當官的地方,吃住的待遇和刑部大牢真是天壤之別。......他在禦史台獄舒舒服服過了兩天後,終於有人來提審。他頭一回見到了想象中威嚴的大堂,高坐正中的大官,兩邊的書記和一幹手持大棍的差役。在差役的吆喝聲中,他跪倒在地。“人犯報上名來。”主審官喝道。“草民毛道一。”道一說著,抬起頭朝上看。主審官四十餘歲,蓄著三縷黑須,麵目剛直,雙眼十分銳利。“毛道一,你可知罪!”主審官再次喝道。道一想了想,就按自己自首時在狀子上寫的說起來。”草民乃全真教弟子,兩年前南下訪道時,不慎為山賊脅迫,加入亂黨,草民多次尋機逃跑未成,罪該萬死,望大人寬恕。“主審官還是毫不客氣。”你加入亂黨後都幹了什麽事,你如實招來!“道一沒有猶豫。”草民是修道人,在亂黨中被逼著幹些算命,祝禱,求神之類的事。草民還會些武功,有時和賊人切磋一下。自首狀中都寫得明白。“”你殺過人沒有?“主審官逼問道。”這......“道一想了想說,”草民在福建時路過一處尼庵,撞見幾名官軍正欲強奸民女,草民氣憤不過,與之搏鬥,誤傷了一人。草民......”主審官一聲大喝。“你還不老實,是不是想吃板子!”道一渾身一怔,連忙改口:“是誤傷了一人的性命。草民心慌之餘,就逃走了。“主審官哼了一聲。”看來,你是不打不招了。來人!“”慢!“道一大叫,”打人算什麽本事!這個官也太好當了!有本事你就擺出人證物證,讓我招得心服口服!“”大膽!“旁邊有人喝道,”你知道你在同誰說話?審你的是禦史中丞崔大人!“道一一愣,禦史中丞不就是禦史台的長官麽?怎麽他來親自審我這一介草民的案子?看來我真是犯了大事。道一定了定神道:”崔大人即是禦史台長官,手段一定了得,更不應當同地方上個別劣官一樣,靠打人板子來逼供。“崔中丞又哼了一聲。”果然是張誌仙的高徒,還算能言善辯。今日本官就讓你招得心服口服。“說著,崔中丞拿起桌上一份公文。“這是福建漳州路傳來的。裏麵說,十九年某月某日,幾名過路軍人在漳州木棉庵撞見你與尼姑私通。你惱羞成怒之下殺死三人,可有此事!”道一想了想,哈哈大笑。“漳州路的公文是總管馬謀寫的吧!公文裏他寫沒寫,死的三人中就有他寶貝兒子?”崔中丞眉頭一皺,道一連忙繼續:“我在木棉庵撞見的就是他兒子和幾個手下正欲強奸庵裏的尼姑!被我撞見後還用他爹的官位來壓我。後來我聽說,他和他爹馬謀一樣生性好色,無惡不作!”“啪!”崔中丞猛拍了一下驚堂木,“大膽!你竟敢憑空誣陷當朝三品大員!”“我可沒亂說!”道一大聲道,“他不但好色成性,還利用職權,以捕盜為名,逼奸處女!”崔中丞眼睛一睜。“你再說一遍!”道一毫不畏懼地說道:“漳州路總管馬謀,哦,後來他調任建寧府當總管了,對不對?他以捕盜為名,逼奸處女,這可是我親眼所見。他用迷藥把一姑娘迷倒,綁入總管府欲行強暴。幸虧我去得及時,才沒讓他得逞。大人要是不信,就派人去福建打聽打聽。馬謀可是名聲在外,我至少三次聽到有人這麽說他了。”崔中丞聽著道一的話,臉色逐漸凝重起來。片刻後,他沉聲說道:”此事暫且不提。我再問你,去年三月間,嶺南瀧州叛亂,你可有參與?在叛軍中為官?”道一沉默片刻,那時候他和馬兮彤去瀧水找林桂芳的副帥張子銓,馬兮彤硬要留下來打仗。自己帶著珂兒在戰場外望見馬兮彤身陷重圍,就去救她出來,自己沒在林桂芳手下當過什麽官呀?後來在清遠的歐南喜那裏,甚至在黎德那裏,也都沒當過亂黨的什麽官。在心裏肯定這個後,道一理直氣壯地說:“絕無此事!我是去過瀧州,那是去找人。人找到我就離開了,何來在亂黨中為官?崔大人,要是這也是地方上公文裏所寫,那草民可冤枉死了。一定是地方上有人出自私利,故意陷害草民,地方上的官又不問青紅皂白就報了上來,望大人明察!”“大膽!你敢說地方官府瀆職不法?”崔中丞又喝道。“怎麽沒有?”道一睜大眼睛說,“任丘李移住一案不也是地方上聽信謠言,才胡亂抓人?”道一這句話說完,大堂裏一片安靜。過了片刻,崔中丞才沉聲說道:“任丘李移住的案子,你怎會知道?”道一咽了下口水說:“草民之前關在刑部大牢一個多月,同牢房很多因李移住一案從任丘押來受審。草民與他們同吃同住一個多月,細細打聽,自然知道這些人都是冤枉的。”崔中丞沉思片刻後,掃視了一眼大堂,然後說:“來人,先把他押回去。”就這樣,道一被押回了牢房。躺在床上,他回想起堂上的情形,越想越心慌。禦史中丞都來審我的案子了,難怪夏真上師說我是朝廷重犯,是要殺頭的。想想自己下江南後殺了馬謀兒子和他的兩個手下,為救馬兮彤又殺了幾十官軍,衝出井澳島時又殺了些人,要是這些人都要自己償命,自己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逃出去。道一噌地從床上起來,大步來到門前,一扯房門,紋絲不動。看看這扇門也不是很牢,要是從前,他抄起椅子,運足內力,定可將這房門劈碎,可如今自己武功已廢,連這薄薄一扇木門也對付不了了。一陣沮喪湧上他的心頭。不行,他又告訴自己,不能氣餒,隻要有一絲內力在,說不定還有希望。於是他回到床上,盤起雙腿開始調息,可丹田中空空如也。懊惱之下,他又想試試戴雲寺法本長老教的招數,看看是否能逆運經脈。一試之下,竟然有一絲暖流從腦後流出,又隨即消失。道一大為興奮,難道兩位師叔在廢他武功時手下留了情?不必多想,道一於是加緊練習,指望能攢足功力,從這裏逃出去。他以為審過一次後,至少能讓他歇息幾天。讓他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又被提審了。不過,這回獄卒沒有帶他去昨天的大堂,而是來到一間小屋。裏麵隻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禦史中丞崔大人,在他身邊坐著一個身穿同等官服,年紀也相仿的另一個大官。道一當即跪地在地。“草民叩見二位大人。”新來的大官微微點頭。崔中丞朝他一指:“毛道一,這位是刑部尚書馬紹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