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皇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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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箐兒追問。金歸燕說:“那位貴客叫闊裏吉思,是皇帝的親外孫,他母親是皇帝的三女兒月烈公主,而他的妻子是真金太子的長女忽答迭迷失公主,這回也一同來了。”闊裏吉思不但是皇帝的外孫,還是駙馬爺,身份是夠高貴的。箐兒這麽想著,又隨口問道:“他究竟是什麽出身,皇帝和太子都要把女兒嫁給他們家?”“闊裏吉思是汪古部部長。汪古部原在漠南替金人打仗,後來降了成吉思汗,替他到處征戰,功勞顯赫。闊裏吉思的父親也曾為當今皇帝爭得帝位立過大功。闊裏吉思年紀雖輕,卻已在與叛王海都的戰鬥中屢立戰功,因此皇帝不但把孫女嫁給了他,更進封他為高唐王,甘肅行省的平章政事。這回他就是帶著新婚妻子來高昌巡視。公主說沒見過火焰山,一定要來看看。“金歸燕賣力地介紹著,箐兒卻早已失去了興趣,公主和駙馬的名字那麽長,肯定連說的話也聽不懂,魔頭當然可以和貴客談笑,自己隻能在一旁傻笑。箐兒有心不去這個宴席,但看在金歸燕這些天還算有禮的份上,決定給他一個麵子。......很快到了傍晚,高昌將軍派人來請他們赴宴。箐兒跟著金歸燕來到一座大殿,裏麵已擺好宴席,當中是空地,周圍是一張張雙人桌,還有眾多守衛,應當是為了保護兩位皇親國戚。將軍親自將金歸燕和箐兒引到正中一張桌前,那裏坐著一男一女,年紀都很輕,男的身材魁梧,麵目剛毅,一看就是習武之人,想必是高唐王闊裏吉思,女的身形豐滿,衣著華貴,想來就是真金太子的大女兒了。在將軍的介紹下,金歸燕和箐兒向兩位貴客款款行禮。金歸燕又用箐兒聽不懂的話和兩人交談了幾句。兩位貴客顯得很高興。隨後,將軍讓金歸燕和箐兒坐上王爺夫婦對麵的一張雙人桌。接著,受邀的客人陸續到來,殿內的桌椅很快坐滿。宴席正式開始。仆人們把一盤盤熱氣騰騰的烤肉送上各桌。箐兒嚐了一口,肉質很粗,味道怪異,不知是什麽肉。金歸燕見她皺眉,在一旁輕笑道:”這是本地特製馬肉。“”馬肉!“箐兒差點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馬肉也可以吃?“金歸燕說:”本地以馬肉為最貴,富人才有吃,羊肉隻是其次。“箐兒聽了隻好暗自歎息。宴席繼續著,本地舞女也來助興。在琵琶箜篌樂器的鳴響中,身著彩色長裙的舞女們在殿中央賣力地旋舞。箐兒卻心不在焉,她的目光落在對麵高唐王夫妻的身後。那裏站著兩名侍女,其中一個身形嬌小,麵目端莊秀氣。箐兒覺得她與周圍人氣質不同,反而與自己在江南時見到的眾多女子一樣。那侍女肯定能懂自己的話,箐兒不由暗自心動。正在這時,一支曲子結束,舞女們退了下去,卻聽對麵闊裏吉思王爺對金歸燕招了招手說:”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先生深居聖山,乃世外高人,本王今日有幸與先生相會,本應促膝長談,怎奈本王明日一早要啟程回甘州。本王想趁此機會向先生求教一二,不知先生能否賜教?“箐兒聽著早已兩眼發直,心中亂跳,闊裏吉思說話字正腔圓,用詞文雅,真沒想到,這位王爺的漢話這麽好。”山野之人怎敢妄稱高人。“金歸燕在一旁拱手道,”不過,既然王爺有問,不妨說出來,在下與王爺一同探討。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就算在下不能作答,在座之中必有高人。”金歸燕和闊裏吉思的一問一答,在場的客人大多顯然沒聽懂,但王爺說話,別人聽不懂也得裝作懂,於是,大殿內立即安靜下來。隻聽闊裏吉思說:“本王讀《論語》時,對其中一句總有疑問。那句便是,子曰,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聖人為何將女子與小人相提並論?”說著闊裏吉思朝身旁一指。”就拿公主來說,她也是女子,卻從未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聖人此說是否不公?本王曾請教多位書生,卻未有滿意回答,不知先生可否指點一二?“金歸燕想了想說:”聖人所言女子非指人妻,也非指婢女之流,而專指妾室。為妾者既無正妻名分,而不自安,又不屑與婢女同列,隻仰賴男主垂青,自然男主遠之則怨。至於近之不遜者,寵妾上欲爭鋒正妻,下欲耀威婢女,持寵不遜,而男主不罪,此為爭鋒耀威之法也。“闊裏吉思眉頭揚起。”那麽以先生之見,男主應當如何處之?“金歸燕道:”以在下之見,唯有棄絕滕妾,而專於發妻,方能家庭和睦,永絕後患。“闊裏吉思聽了撫掌笑道:”先生言之有理,果然高明。“箐兒不由瞥了金歸燕一眼,魔頭這番話倒還中聽。她還注意到忽答迭迷失公主在一旁也麵露喜色,似乎十分中意金歸燕的回答。難道公主也能聽懂這些晦澀之詞?箐兒不由再次心動。隻聽闊裏吉思又說:”本王還有一事求教。本王久仰全真教大名,有意延請一位全真高道來甘州講道。本王中意於齊誌誠齊真人,隻可惜本王聽說他已歸隱雲州。以先生之見,本王應當派人遠去雲州,還是從重陽宮另請一位高道?“金歸燕聽了微微一笑:”王爺要請人講道,切不可請全真道人。“闊裏吉思眉頭又揚。”這是為何?“金歸燕正色道:”全真道隻會些吐納等尋常道法,又不講求鑽研道經,隻是徒有虛名而已。王爺若要人講道,應當派人去江南請符籙派道人,若王爺嫌遠,也應去河南山東請太一道士。“闊裏吉思似乎有點不悅。”我素聞全真道法高深,先生卻說徒有虛名,恐怕言之太過,若全真教沒有真功夫,怎會短短十數年便成天下第一大教?“金歸燕嘴角一撇,露出輕蔑的笑容。”世人沒見過高深道法,給全真道士些許雕蟲小技唬住了而已。“闊裏吉思聽了眼睛一眯。”兩位容貌不凡,又深居聖山,想必修煉得法,不知能否讓本王見識一下,何為高深道法?“金歸燕點點頭。”王爺有請,山野之人就獻醜了。“這話一出,在眾人轉述下,整個大殿一陣騷動,隨即又變得異常安靜。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到兩位神仙般的男女身上。箐兒隻是板著臉,金歸燕不慌不忙地抓起桌上的酒壺道:”在下有幸拜見王爺,還未曾為王爺斟酒,請王爺允許在下效勞一回。“說著,他的手輕輕一推,那隻酒壺飄飄然飛向闊裏吉思,到了對麵桌上時,酒壺輕輕向前一傾,給王爺的酒杯斟上酒。金歸燕手掌一晃,酒壺在眾目睽睽之下又飛回到他的手中。金歸燕把酒壺往桌上輕輕一放,聲音卻整個大殿都能聽見。”請王爺慢用。“過了半響,闊裏吉思才結結巴巴地說:”先生真乃世外高人也。“箐兒心裏卻在想,真是少見多怪。這樣的動作師父都不知做過多少回了,金歸燕運壺還太快,顯然功夫不到家。接著,金歸燕又用本地話說了幾句,在場的客人紛紛舉杯,開始各自飲酒,舞女再次輪番上陣,大殿中又一片熱鬧。宴席又進行了一陣後,金歸燕起身對闊裏吉思和高昌將軍行禮道:”山野之人不能久居鬧市。多謝王爺和將軍款待,請允許在下先行告退。“說完,不等闊裏吉思回答,金歸燕便示意箐兒和他一起走。箐兒猶豫地站起身,跟著金歸燕朝外走。剛走了幾步,她猛然間轉過身來,朝對麵的闊裏吉思和忽答迭迷失公主衝去。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周圍的侍衛剛來得及拔出刀,箐兒已經撲到兩位貴客的桌前,大叫喊道:”王爺,公主,我不是什麽仙人!我是民女,是他把我綁來的!王爺公主救命啊!“闊裏吉思和忽答迭迷失目瞪口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金歸燕已經嗖地來到箐兒身後,把手一拱說:”王爺公主見笑了,我夫妻正在修煉一門高深道法。拙荊不幸走火入魔,發作起來必產生幻覺,然後便會暈厥過去。““你,你亂......”箐兒扭過頭大叫。她那個講字還沒出口,就覺得脖子一麻,眼前瞬間開始模糊,身子也癱軟下來。在失去知覺之前,她隱約聽見金歸燕的聲音。“看,她果然暈過去了,讓王爺公主見笑了。“......再次睜開眼睛後,箐兒看到的是高高的房頂和周圍美麗的掛毯,同時侍女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公子,她醒過來了。“箐兒嚇得一抖,她掙紮起身,發覺已在自己一直睡覺的房間中。隨著侍女的喊聲,熟悉的白色身影飄然而至,侍女知趣地退了下去。箐兒嚇得雙手抱胸,向後直躲。”你,你想做什麽......“金歸燕歎口氣說:”沒想到我對你這般好,你卻一直想著如何逃走。“箐兒顫聲道:”你對我再好也是把我綁來的,我當然要逃。“金歸燕把雙手在身後一背。”我捫心自問,哪點配不上你,想來想去,沒有!你不肯答應我,原因隻有一個,你心裏想的還是毛道一!他無論家世,財產,武功,還是相貌都與我相去甚遠,你卻隻在意他,真是令人不甘。“金歸燕在房間裏踱了幾步,然後又說:”據我所知,你與他不過是泛泛之交,你在乎他,他在乎的卻是那個馬姑娘,你這是何苦?“箐兒渾身一怔。”馬姑娘,你,你也知道她?“”我怎麽不知道?“金歸燕嗬嗬一笑,”實話對你說,就是這位馬姑娘向我推薦你的,她說你國色天香,天下第一,而且冰清玉潔......對了,你可知道,毛道一已經和這位馬姑娘有了夫妻之實。他們倆已是一對。毛道一若還在世上,他要找的肯定是這位馬姑娘,說不定兩人已經拜堂成親了。“箐兒沒聽完已經哭了起來。”我不許你亂說,不許亂說,嗚嗚......“其實,箐兒早就聽師父說過這事,隻是現在金歸燕又提起來,箐兒有點受不了。金歸燕道:”我可以對天發誓,剛才說的句句是實......箐兒姑娘,你這難道還想嫁給他,甘願為妾?““我不管!”箐兒氣道,“你又沒見到他們拜堂!就算他們拜了堂,我也要嫁!”金歸燕臉上變色。“毛道一他和我比,究竟有什麽好,讓你這樣!”“這還不簡單!”箐兒大叫,“他沒綁我,是你綁的我!”金歸燕大怒。“你就這麽在乎綁不綁?好,你說是我綁你來的,我就讓你見識一下綁來的人是什麽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