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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嘴說出來的話，能不能收回去？
    阮卿前一秒還在想自己怎麽考試考砸了嘴巴也不利索了，後一秒才發覺自己一整天沒洗澡了，再不洗都要發臭了。
    肖度提著盆，他就隻穿了一件單衣，下麵套了一條內褲，還是平角的。
    “那一起吧。”
    阮卿回過神，“哦。”
    雖然嘴上回了一個答應，但心裏還是想著拒絕的。不過事已至此，拒絕也說不出口，他有這個心沒這個膽。
    阮卿拿著衣服尾隨在肖度後麵，肖度一直在看著前方，阮卿循著他的目光看去，什麽也沒有。
    “肖度。”
    “嗯。”
    “聽說你成績很好。”
    兩人抵達公共浴室，阮卿慶幸地發現，沒有人。
    “好嗎？”肖度拉開一間浴室的簾子，放下盆，阮卿看著他。
    肖度拉起衣角，向上一伸。
    阮卿偏過頭，說：“我是聽李振他們說的。”
    “別聽他們瞎說。”
    “年級前五？”
    “這就很好了？”
    阮卿：“年級前五很牛了。”
    肖度那邊傳來水聲，阮卿沒有再聽到他的回答。
    阮卿脫掉上衣，擰開水龍頭，等花灑出了水，把他的頭淋濕，他才去摸洗發水。
    他伸手去夠盆，手放在盆裏，卻摸了個空。
    完了……
    他走的太急，洗浴用品一樣沒帶……
    阮卿煩躁地關掉龍頭，抹了一把臉，氣憤地吼了一聲。
    肖度聽到吼聲，關了水龍頭。
    “怎麽了？”
    “忘了帶洗發水。”
    “……”
    “還有沐浴露。”
    “我這裏有，過來拿。”
    阮卿悲憤地掀開簾子，站在肖度隔間的門外，“你把東西扔出來吧。”
    肖度：“我在洗頭，騰不出手。你進來拿。”
    阮卿這會兒心態全被情緒激化，沒有想什麽，就直接掀開肖度隔間的簾子，走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赤條條，白花花的身體。
    此刻，肖度正在衝洗頭部，幾秒的功夫，眼睛邊上的泡沫很快就衝沒了。
    阮卿：“我就借一點兒，沒事兒吧。”
    肖度指了指地上的盆，“沒事，我還有很多，你隨便用。”
    好在肖度還沒睜開眼睛，他得拿了這些東西趕緊溜。
    阮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拿了洗發水沐浴露就趕緊跑回自己的隔間。
    肖度：“你在幹什麽？”
    “我怕等會兒熱水快沒了，加緊點兒。”
    阮卿平穩抵達，他現在很感激肖度，人看著冷，心還是友好善良的。
    其實從開學遇到他那天就知道人不能全憑“傳說”和“相貌”評價，還得看內在。
    但實打實地想，肖度在李振麵前，還挺傲慢的啊……
    阮卿轉動心神，擰開水龍頭，擰了幾圈，滴水未出。
    他反著方向又擰了三四圈，“啪嗒”一聲，這水龍頭居然給他擰鬆了。
    阮卿：“……”
    “我靠。”阮卿開始絕望了。
    “怎麽了？”肖度那邊好像快洗完了，水聲小了點。
    “我這邊，水龍頭好像壞了。”
    “那你到我這來吧。”
    “沒事，還有別的隔間。”
    “你的水卡裏麵還有錢嗎？”
    肖度提醒他了。
    他水卡還是開學的基礎的一塊錢，開學那會兒，他忘了充錢！
    肖度：“到我這裏來吧，我這裏還有水。”
    阮卿：“……好。”
    阮卿的步伐異常慢，大概是過了一分鍾肖度還沒見到阮卿人影，便問：“怎麽了？”
    “啊，”阮卿收了收神，“沒事兒，剛剛跑太快，腿抽了。”
    肖度不回話，他自顧地收拾自己，過了好一會兒，背後才傳來拉簾子的聲音。
    “你水卡能借我用一下嗎？”
    肖度回頭，指了指掛在花灑上麵的卡，“你自己刷。”
    阮卿放下盆，悻悻然地摘下卡，才發現有些夠不著。
    阮卿：“……”
    這長得高吧也不都是好事兒，至少活到現在阮卿還沒體驗過長得高的樂趣。
    肖度說：“那你洗，我先走了。”
    求你走吧，走了我還沒那麽尷尬。
    誒，等等。
    走了誰幫我拿卡啊。
    “等一下！！”
    肖度回頭，手才碰到簾子又放下了。
    “什麽事？”
    他皺著眉頭，但阮卿看不出他到底耐煩不耐煩。
    不過給了這個表情，說不耐煩也純粹在安慰自己了。
    但要是耐煩了，好像也不差他這麽一點兒吧……
    “你能幫我取一下水卡麽？”阮卿頂著一副笑臉，“我夠不著。”
    “好。”肖度斂下眉宇，走過來幫他拿下了水卡。
    阮卿低下頭，抬起手，“謝謝……”
    然而卡沒有到他的手上。
    脖頸一涼，指尖的觸感。
    肖度把卡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好戴著，別弄丟了。”
    阮卿洗完澡出來，發現肖度正躺在床上休息。
    他沒有理會，換完衣服就看到楊奧給他發微信了。
    -這周就過來
    -想我麽？
    阮卿沒來得及回，楊奧又發來一串：
    -對了，市一中開學都要開學考，成績我就不問你了，
    -你隻要回答，你現在是生還是死【淘氣】
    阮卿發了一串省略號過去。
    楊奧那小子的語言氣勢瞬間低了：
    -好好好，我不問了哈哈哈哈哈
    -不過照我說，你要是那啥了我還真就~那啥了呢【愛心】【愛心】
    阮卿：
    -你不貶低我會死？？
    -沒見我心情正差著麽呢？？？
    -周末過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好刀，想著我怎麽砍你吧
    楊奧：
    -行，小刀也是刀啊，誒不過你們學校藝術生應該人手都有一把吧？
    阮卿：
    -那也是學美術的，你要學舞蹈的拿把刀這像話麽
    兩人杠到這，楊奧把話題轉移了：
    -對了，談談正事，你這兒定的住麽。
    -你都貶損我好幾回了，該有猜問題的本領了吧？
    -真定不住？
    -嗯。
    -那要不要邢阿姨……
    -你別和她說，她知道了我會更煩
    -這你放心??我在你麵前發過誓的
    -我也不知道怎麽辦
    -你以前成績不是挺好的麽
    -……
    -哥們，要不這樣，咱們換條出路。
    -？
    -首先我聲明啊，我隻是提議，想不想還是看你
    -說
    -咱們，學、藝、術！
    -？？
    -你家裏那些事把你的學業拖得差不多了，這點要求提出來總不過分吧？
    -我學什麽？
    -【ok】【ok】這你放心，我早打聽好了。其實也沒什麽難的，你可以去試試速成的專業，比如傳媒啥的
    不知是不是無心插柳柳成蔭，阮卿看完這行字之後，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傳媒。
    這個名詞扣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好像進入了一個新世界。
    -傳媒我隻知道播音。
    -孤陋寡聞，除了播音就沒有別的了麽！
    -還有什麽？
    -編導
    -這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個專業的要求隻有一個，文化成績不下四百，喜歡寫作。你文筆不是好嗎？可以去試試
    試試。
    試了之後幹什麽？
    楊奧頭一次幫他謀劃人生出路，不知道為什麽，阮卿有些恍然。
    原來自己早就到可以做決定的年齡了嗎？
    阮卿暗暗地想，首先自己的這個成績在這個年代參加高考肯定是沒戲的，其次如果自己學了這個專業，未來的路會怎麽走？
    還有，家裏的那兩個人會怎麽想？
    阮卿隻敢把問題想到一個層麵上，不敢往別的層麵探討。
    他不敢。
    他已經失敗過一次了。
    他怕再次陷入深淵。
    他怕受不住。
    -阮卿？還在嗎？
    -嗯。
    阮卿看著手機，泛起一陣古怪的心氣。
    -算了吧。
    -怎麽了？
    -還是老老實實過日子，別想東想西的，藝術這條路，沒必要。
    楊奧過了很久才回：
    -好，你要是有想法了，一定要告訴我。
    -楊奧同誌。
    -怎麽了？
    -謝了。
    -【肌肉】
    阮卿收了手機，正要上床的時候發現肖度正在看他。
    “什麽時候洗完的？”於是話就這麽從他的嘴裏飄出來了。
    阮卿伸了個懶腰：“半個小時前吧。”
    肖度：“餓麽？”
    阮卿：“到飯點了？”
    肖度搖搖頭，“沒有，但快了。”
    阮卿找話說：“你記得晚自修是什麽時候開始嗎？”
    肖度搖搖頭。
    阮卿：“完了，今天肯定公布成績。”
    肖度說：“不會，一般都是明天。”
    “你怎麽知道？”
    “改卷要改兩天，不然會被投訴。”
    這麽嚴格嗎？
    改得快了還會被投訴？？？要是換做自己以前的學校學生，那高興都來不及。
    阮卿暗自樂了一下，肖度看著他，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從這頭下麵掏出手機。
    阮卿被他這一舉動嚇了一跳，他還以為枕頭下麵藏著一把刀呢……
    “你是……學播音的嗎？”
    肖度扣上手機，“你不是問過一遍了麽？是的。”
    “學傳媒，難嗎？”
    “沒有難不難這一說。”
    “那……”
    肖度看著他的眼睛。
    “隻有喜不喜歡。你想學傳媒麽。”
    阮卿擺手：“沒有沒有，我就隨便問問。”
    寢室又陷入了寧靜……
    不知又隔了多久，肖度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隨之而來的就是他規整而又平靜地穿衣穿鞋聲。
    穿戴完畢，肖度舉著手機走到阮卿跟前。
    阮卿鬆著眼看著他的手機屏幕。
    18：30，飯點。
    “去吃飯麽。”
    “嗯。”
    “你先起來，李振在校門口。”
    阮卿隨口問道：“曾永星呢？”
    “不知道。”
    阮卿覺得肖度這一句回複，語氣不是很好。
    “他……不去吃飯麽。”
    “與我無關。”
    “你動作快一點，現在去餐館人很多，李振已經點了菜了。”
    “哦。”但為什麽點了菜了還要這麽快？
    後半句話阮卿沒問出口，但肖度卻回答了他：
    “涼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