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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卿回到宿舍之後發現沒有人在，他把楊奧給他的行李箱打開，差點被裏麵的東西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阮卿二話不說地打通了楊奧的手機。
    “嘻嘻，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阮卿吼道：“太他媽意外了，你說送零食，結果送了我兩盒安全套？”
    楊奧抖機靈說：“你也別太高興了，這東西，留著肯定會有用處的。”
    阮卿頓住：“我一高中生，你——”
    “高中生怎麽了？”楊奧說得異常自然，“新聞看了嗎，都有十五歲未婚懷孕的，這東西多麽必要。”
    “……楊奧。”
    “怎麽了大佬？”
    “我看你是活膩了。”
    “別啊，哦，對了，不止這倆……”
    下一秒，電話掛斷了，手機裏卻沒有傳來嘟嘟聲，阮卿一看，手機早就沒電了。
    行。
    今天放你一馬。回頭再好好收拾這混小子。
    不過先得把這東西藏起來才行，阮卿想著，不然到時候被室友看見了就麻煩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這兩盒顯眼的東西從行李箱裏拿出來，安全地轉移到別的地點的時候肖度正好進來。
    阮卿飛快地上了鎖。
    肖度把毛巾掛在脖子上，他剛剛洗完澡。
    阮卿笑著看著他，肖度問道：“怎麽了？”
    “沒事兒，沒事兒。”
    肖度把毛巾從脖子上拿了下來，放在了掛在床邊的護欄上。
    他手真長，
    阮卿睨了一眼，也真白。
    “李振的事情你別擔心了，他周二就回來上課。”
    阮卿見話題轉移了，附和道：“你和我說過了，他什麽時候聯係你的？”
    肖度換上一件白色t恤，走到鞋櫃旁拿了一雙拖鞋，“下午，你走了之後。”
    那也就是在他碰到李振之前。
    “這小子也太厲害了，居然想著周末出去兼職。”阮卿說。
    肖度嗯了一聲，“他的家裏出了點狀況。”
    “什麽？”
    “我也不清楚。”肖度走到阮卿的床邊，低頭看著地上的行李箱。
    阮卿還沒來得及把行李箱裏的零食收拾好，這樣讓人看著感覺怪怪的。
    於是，他從裏麵抽出一包吃的，“這是我同學送來的，你吃嗎？”
    肖度收回目光，“謝謝，我不吃零食。”
    還真自律。
    不過連零食都不吃，生活有點無趣啊……
    阮卿把吃的放了回去，東西太多了，都溢滿了，他想把箱子關緊，但無從下手。
    “我來幫你。”肖度說著，就蹲了下來，幫阮卿把邊角的縫都塞好，然後手往下壓住箱子。
    阮卿使出渾身解數拉拉鏈，但就是拉不上。
    “怎麽這麽擠……”
    肖度提議道：“要不你拿一些東西出來，先放櫃子裏。”
    “行。”
    阮卿翻開箱子，把幾包大的零食都挑了出來，挑著挑著……
    他又看到了一盒不可描述的東西。
    不僅他看到了，在一旁觀望的肖度也看到。
    阮卿：“……”
    肖度：“……”
    阮卿：“……這是我朋友……”
    肖度麵色微變，轉過身，輕咳了兩聲。
    阮卿趕緊把裏麵的漏網之魚挑出來，塞到枕頭底下。
    “哈哈，我朋友就閑的沒事兒哈，老喜歡惡作劇。”
    “還……要幫忙嗎？”
    阮卿：“不用了！這點東西能裝下了，不麻煩了。”
    肖度：“沒事。”
    這一出鬧劇在當晚的晚自修的時候不斷地在阮卿的腦子裏上演，以至於打下課鈴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一道數學題都沒寫進去。
    夜晚的一中格外寧靜，剛剛下過雨，空氣裏彌漫著雨後翻新的味道，清新自然。阮卿回宿舍的路途中稍微猶豫了一會兒，駐足在教學樓旁的小徑抬頭望，藝術班教室的燈赫然亮著。
    他還沒回宿舍吧？
    身後就是遠近聞名的操場，在阮卿的心中，操場並沒有想象中的大，他收回目光，朝操場的方向走去。
    學校為了給學生提供安全保障，操場周圍都裝了路燈，阮卿走在外圍看了一圈，除了有在夜跑的同學之外，還有一些正拿著小冊子背書。
    阮卿邁開腿，走到跑道上，地上的紅砂還是濕漉漉的，很容易打滑。
    他走到跑到中央，確定沒有擋住別人的道之後便拿出手機翻了起來。
    身後突然來了一股推力。
    阮卿回頭看，曾永星滿頭大汗，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怎麽還是撞上人了。
    不對，怎麽被人撞了。
    阮卿對曾永星的印象全都停留在冷酷高傲的那一麵。
    他這麽看著他，他就突然覺得自己把對人的刻板印象擺在了最外頭。
    “你也來跑步？”
    阮卿搖搖頭，“不是，我……隨便看看。”
    曾永星意味深長地看了阮卿一眼，突然嗤笑道：“怎麽，來學校這麽久，還沒到過操場？”
    語氣很囂張，阮卿背對著他，呼了一口氣。
    “嗯，沒來得及看看。”
    曾永星雙肘交互在後腦勺，笑道：“跟那個小子混了吧，所以沒空來？”
    如果沒有猜錯，曾永星指的“那個小子”，應該就是肖度。
    連番下來的對話都帶著不同語氣，阮卿道：“和你無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阮卿語氣很冷靜的原因，曾永星沒說話了。
    半晌，阮卿扣上手機，準備離開操場。
    人不會說話，可懟可杠，也可以當啞巴。
    撤。
    阮卿剛走幾步，手突然被拉住，回頭一撇，曾永星嚴肅地看著他。
    “幹什麽？”阮卿問。
    “你站誰那邊？”
    嗯？
    曾永星認真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和那小子，你站誰？”
    阮卿原本逃離的目光突然撞上他的眼睛。
    黑夜的陰影，猶如深淵。
    阮卿想了想，“先把我手放開。”
    曾永星放開了他，順便把眼鏡摘了下來。
    “首先，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但我看得出來，你們關係不好。”
    “……”
    “其次，你們的恩怨，關我什麽事？”
    曾永星沒說話。
    “再有。”阮卿也一字一句地回道，“曾永星，目前看來，怎麽樣都是肖度給我的印象最好。鳥都大了還不會飛，還占著鳥巢，你幼不幼稚？”
    說完，阮卿頭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操場之後，阮卿像個無頭蒼蠅，也不知道去哪。
    現在他覺得，自己去哪都很尷尬。
    剛走幾步，手機響了。
    是母親打過來的。
    阮卿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阮卿一個月和他們聯係一次。
    他還沒想起來今天是來電話的日子。
    “喂，媽。”
    邢薇聲音清冷：“最近怎麽樣？”
    阮卿的麵前是一堵塗鴉牆，上麵有很多鬼畫符般的符號，阮卿看了一眼，收回視線，“還行。”
    “還行是什麽意思？對了，你們老師我了解到了，很不錯。雖然你進了b班，但還不夠。”
    阮卿踢走擺在麵前的一顆小石子。“嗯，我知道。”
    “上次考得不好，得找找問題在哪。”
    阮卿停下步伐，“媽——我進步了。”
    邢薇在那頭笑了一聲，“就你這成績，四百五十六？你看看你們班的第一名，五百五十七，你少了人多少分？”
    “我……”阮卿無從開口，無奈地低下頭，視線掃到了塗鴉牆的最下方。
    光線很暗，但有個名字很顯眼。
    “你啊，就是不努力，你知道你進了南市一中，我給你廢了多大功夫嗎？開學考考成這樣，你給我好好反省。”
    阮卿敷衍道，“我知道了，會的。”
    邢薇在那頭歎了口氣，阮卿轉移話題道，“媽，你知道傳媒嗎？”
    阮卿蹲下來，仔細看了看麵前的這行字。
    “什麽傳媒？”
    阮卿摳了摳腦袋說：“就是一門專業，分很多種類。”
    邢薇：“現在是你關心這些東西的時候嗎？”
    阮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和母親提到這個，或許是看到了眼前的這些東西。
    “行了，不要想東想西，你要專心致誌把成績提上來。錢還夠嗎？”
    阮卿轉轉眼，“夠。”
    “不夠就打我電話，別找同學借啊。”
    “嗯，我知道了。”阮卿想到什麽，問道，“您那還好吧？”
    阮卿說：“叔叔怎麽樣。”
    邢薇：“我這不用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哦。”
    “現在快十點了，到寢室了嗎？”
    阮卿看了看四周，人少了很多。
    “在回去的路上。”
    “早點睡，聽見沒？”
    “嗯。”
    說完，電話就掛了。
    阮卿打開手機的拍照功能，把眼前的事物都拍了下來。
    回寢室的途中，阮卿的心情好了很多。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因為母親的關心，讓他有了一些寬慰。
    回想在操場時曾永星說的那些話，阮卿突然就蹦出了三個字：
    神經病。
    阮卿趕在門禁三分鍾之前抵達寢室，此時宿舍的燈還亮著，走道的人還很多，看來肖度也剛回來。
    在經過傍晚時分的烏龍事故之後，阮卿突然覺得自己的臉皮厚了一層。
    誰會多想呢，該解釋的都解釋了，誰認真誰輸。
    阮卿打開門，發現肖度正躺在床上看手機。
    阮卿走進來，視線和他碰上了。
    你看我，我看你。
    下一秒，肖度率先低下了頭，目光重新回到手機屏幕上。
    阮卿還沒洗澡，拿起洗澡盆，假惺惺地打開櫃子，然後把三盒安全套往裏麵塞了塞。
    肖度的餘光不經意地朝阮卿那邊看去，發現他拿了盆準備去洗澡之後，又收回了眼神。
    阮卿帶著工具出了寢室門，門一關，他貼著門喘了喘氣。
    好……尷尬。
    不過這樣，也好。
    此時，無聲勝有聲。
    阮卿關上門的那一刻，肖度關上手機，下了床，給自己倒了杯水。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鈴聲，他回頭一看，是阮卿的手機響了。
    肖度放下水杯，走到阮卿的床邊，拿起手機。
    此時手機還在震動，屏幕上閃著“楊奧”兩個字。
    肖度看著手機屏幕正要幫忙接通，電話突然掛斷了。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張照片。
    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第一眼的時候，他還沒認出照片裏的東西，第二眼，他馬上就察覺到這是自己的字跡。
    照片顯然是晚上拍的，塗鴉牆的最底下，接近牆角的地方。
    我要考中國傳媒大學。??——肖度
    那是他高一的時候的，寫上去的。
    他寫完就沒有再理會。
    沒想到還能再一次看到。
    肖度抿了抿嘴角，放下手機，轉身回到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