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低等戰士(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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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那麽短的吟唱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壞力,甚至都沒有給其他靈留下築起防禦魔法的時間,就已經掃空了一切。
眼看著東西和客人全都消失在了方才的疾風裏,酒館老板顫栗地躲在殘存的門框背後,抱緊門框大吼:
“阿達加迦——看看你都做了什麽好事!”
“我是無辜的!”
同一時間,幸存下來的阿達加迦也在吼叫:
“科特拉維老師——你!”
“阿達,你不僅劍術很爛,戰魔劍術也是個半吊子,真是太讓我丟臉了。”科特拉維打斷了對方,優雅地表示了難過。
“科特拉維老師!”
阿達加迦怒吼。
“也請你控製一下那些無聊的舉動!”
阿達加迦的幸存歸功於他手裏已經出現裂口的長劍。
若非他在那位脾氣暴躁的少年城主出手前一秒利用長劍延伸的範圍鑄起了一道同樣以風形成的防禦壁障,同時保護了白袍少女、科特拉維還有他自己,他們現在應該也跟酒館裏的其他亞靈和東西一樣,盡情的去空中翱翔了。
可他的指導者不止完全不知道感激,還要嫌棄他是個半吊子!
阿達加迦快要被科特拉維氣死了。
科特拉維雖然不覺得自己的舉動無聊,到底還是暫時鬆開了少女法師的手,優雅地微笑著說:“阿達,這是對美麗的亞靈少女獻上的優雅禮儀,你為什麽要把優雅曲解成無聊呢?你野蠻的腦袋裏從來沒有禮儀的存在嗎?”
阿達加迦愈發憤怒:“相比禮儀,我認為如何生存下來才是關鍵!”
他低頭瞄了一眼自己可憐長劍上的裂口,悻悻的把它收回劍鞘內,打算晚點再找科特拉維借錢去修,不然可憐的他就沒有兵器去參加聖書戰了!
“低等戰士,你居然能防住我的攻擊。是運氣,還是巧合?”年輕的海克魯城主卻磨著牙說。
“哈哈。”阿達加迦背上寒毛直立,連忙幹笑兩聲,反正不管是運氣還是巧合,都跟他的實力無關不是嗎?這個充滿歧義和貶低的問題,他根本不想回答!
“不過,低等戰士的劍術並不怎麽樣。”少年城主補道。
“哈哈,真是對不起,我本來就沒什麽劍術天賦。”阿達加迦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背過身時卻小聲嘟噥:“我可不想被一個比自己小五歲的小鬼教訓。”
“你說誰是小鬼?!”年齡似乎是這位少年城主除開妹妹、風魔法外第三片逆鱗,被踩中痛腳的刹那,他變得跟方才一樣不悅。
阿達加迦暗自腹誹:這位小城主的耳朵要不要如此靈敏?!
“阿達加迦,不是教過你很多次,實話放在心裏就好了,說出來會影響對方的情緒。”科特拉維唯恐天下不亂地優雅微笑。
“最沒有立場這麽說我的就是科特拉維老師!”阿達加迦憤怒地反駁這個自戀的惹禍靈。
科特拉維露出了擔心的表情:“終於,阿達也迎來了反抗期。”
阿達加迦:“科特拉維老師!”
科特拉維:“青春期?”
阿達加迦:“……”
他十分憤怒:“科特拉維老師,請你別再用人族的詞匯來界定我的行為!”
“嗬嗬。”白袍的少女輕笑著打斷二人,“科特拉維醫生和阿達加迦先生的感情真好。”
“其實我們今天剛認識!”阿達加迦迅速撇清關係。
科特拉維優雅道:“其實我根本不認識他。”
說著,他們狠狠地互瞪了對方一眼。
“嗬嗬,你們的感情果然很好呢。”
海克魯城主的妹妹——白袍法師自顧自下了定論。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她說,“我叫卡露雅爾,這位是我的哥哥帝坎貝爾。我們都來自海克魯城的諾迪家族,至於哥哥的另一個身份你們既然猜到了,我就不再多加說明了。”
其實他們諾迪家族的身份也清楚的呈現在他們肩膀上的水百合章紋上了,隻是當一位美麗的亞麻色卷發少女,被陽光襯托出可愛又溫柔的笑容時,無論是科特拉維還是阿達加迦都不會忍心打斷她說的話,更無暇在意她說了什麽客套話。
阿達加迦滿心都是:跟她哥哥完全不同,卡露雅爾真是美麗又溫柔!
科特拉維同時也在心裏認定卡露雅爾的笑容讓他心跳不已:是愛情!
——亞靈族思維就是如此的直率。
“科特拉維醫生,阿達加迦先生。”卡露雅爾毫無所覺的繼續說,“很高興認識你們。”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美麗的卡露雅爾小姐。”科特拉維優雅地回答。
“我也是!”阿達加迦差點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要知道,他可是第一次被美麗的少女如此尊重的稱之為:先生。
卡露雅爾說:“其實我們這次來西烏斯城,除了參加聖書戰,還想請科特拉維醫生幫一個忙。”
科特拉維再次優雅的拉起卡露雅爾的手,微笑道:“能幫助卡露雅爾這樣美麗的小姐,是我的榮幸。”
“醫生,鬆開你的髒手。”帝坎貝爾冷冰冰地開口打斷,“還有那個低等戰士,你說話的時候記得站的離我妹妹遠一些。”
科特拉維、阿達加迦:“……”
“我隻是想表達一下自己的禮貌,為什麽總會有無禮的家夥喜歡曲解我的善意?”科特拉維優雅地擺出了哀傷的姿態。
“我也是……”
阿達加迦剛附和了半句,帝坎貝爾已經再度揮出了手中的章紋劍。
“狂詩疾風!”
“科特拉維老師!請你不要在有戀妹情結的家夥麵前調戲他的妹妹!”
阿達加迦迅速改變了立場,並盡力用自己殘破的劍擋下了這道攻擊。
怎麽攻擊又被低等戰士擋住了?帝坎貝爾對此感到十分困惑。
即便隻是不完全的吟唱,尋常亞靈早該化作流星了,怎麽可能用一把破劍擋住?難道是那把劍有什麽特殊之處?
帝坎貝爾盯著阿達加迦手中的破劍足有十秒,依舊沒有找到任何特殊之處,幹脆的決定用一段完整的吟唱攻擊來理清自己心底的疑惑。
“秋風之月的卡朵爾大陸精靈王,請賦予我——”
阿達加迦聽見帝坎貝爾再度開始吟唱,而且還是完整的吟唱,立即想到剛才化作流星的那些亞靈們,當即飛快收劍、毫不猶豫的轉身逃跑,並且沒忘記驚叫:
“小鬼城主,這根本不關我的事啊,你為什麽要針對我——啊!”
阿達加迦完全辦法阻攔那道恐怖的風戰魔,隻能狼狽的竄逃。
而魔法造就的疾風卻擦過了他的半邊身軀,撕扯掉他的一條衣袖。若他再躲慢半步,損失的就不止是衣袖,而是一條胳膊!
“你為什麽不擋?”帝坎貝爾困惑。
“那也要擋得住啊!”阿達加迦憤怒。
“你有問題。”帝坎貝爾陳述。
“你才有問題!”阿達加迦愈發憤怒。
罪魁禍首科特拉維微笑著起哄:“阿達加迦,不用留手,快點還擊!”
阿達加迦:“科特拉維老師,算我求你了,少說幾句行嗎?”
帝坎貝爾:“狂詩疾風!”
“科特拉維老師你……”
阿達加迦的控訴還沒來得及說完就換成了哀嚎。
“啊——都說不關我的事了!你這小鬼城主為什麽還要攻擊我!?”
阿達加迦覺得自己能拿到連續兩天得罪了兩位城主的特殊榮譽!
他一麵大叫一麵被迫抽出自己那柄殘破不堪的劍,試圖挽回自己的殘存不多的尊嚴。
“臭小鬼,你別以為是城主就有多麽了不起,我也是有尊嚴的——啊!”
阿達加迦的尊嚴隨著一句“狂詩疾風”跟他的另一條衣袖一起飛了出去,被狂風撕的粉碎。
“城主大人,請您小心一點,這樣會傷及無辜的!”阿達加迦悲憤控訴。
“狂詩疾風!”帝坎貝爾表情冰冷的繼續揮劍。
可奇怪的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是沒能準確的命中過阿達加迦任何一次。
疑惑越深,好勝心極強的他就越是想繼續攻擊。
殘存在酒館裏不多的雜物,通通在狂詩疾風和阿達加迦的驚叫聲中飛了出去。
阿達加迦:“真的不關我的事啊——你為什麽不去教訓科特拉維老師!?”
帝坎貝爾冰冷的說:“相較醫生,我更無法忍受一個低等戰士對我的侮辱。”
“我什麽時候侮辱過你了啊?”
阿達加迦快冤死了。
“而且我也有名字的好不好,我不叫低等戰士啊……喂喂!你別追過來——啊!”
帝坎貝爾冷冰冰道:“你這種家夥叫低等戰士足夠了!”
阿達加迦哀嚎:“科特拉維老師,你先不要忙著吻卡露雅爾的手,快想辦法救救我——”
某個詞讓帝坎貝爾陡然停步,迅速轉換了攻擊目標,朝著科特拉維揮劍。
“狂——詩疾風!”
科特拉維優雅且靈巧的帶著卡露雅爾躲開了——畢竟曾經是爵位戰士,而殘存不多的酒館牆壁也已經飛走了。
科特拉維事不關己的說:“阿達加迦你這個笨蛋,你怎麽不盡好吸引怪物的責任,等我把卡露雅爾小姐救走再說。”
“什麽!?”
阿達加迦出離憤怒。
“科特拉維老師,你這真的是在救卡露雅爾小姐?而不是在自殺嗎?”
帝坎貝爾:“狂詩——疾風!”
所剩無幾的酒館殘骸也消失了。
科特拉維微笑:“阿達加迦,你有義務保護好柔弱的我,快給我到前麵去擋住攻擊。”
阿達加迦憤怒:“不,我覺得這個發展不對,我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啊!為什麽要替你擋——啊!臭小鬼,都說不要針對我了,我是無辜的!”
帝坎貝爾:“狂詩疾——風——狂詩疾風!!”
連地板上留下的少量灰塵似乎都消失殆盡了。
阿達加迦:“科特拉維老師,請你為自己的無聊行為負起全部責任!”
帝坎貝爾:“狂詩疾風——狂詩疾風——狂詩疾風!!!”
方才還繁華的酒館徹底消失了蹤影,隻有狂詩疾風還在肆虐。
“阿達……”
終於,與科特拉維火上添油的“達”字出口同時,空中陡然出現了三道冰冷水柱,分別精準的淋在帝坎貝爾、阿達加迦和科特拉維的頭上。
三個渾身濕透的家夥整齊地打了個冷顫,停止了爭吵、追殺以及……逃跑。
卡露雅爾高舉著自己佩戴著魔法腕飾的手,腕飾上的藍釉閃爍著使用過後的湛青色。
在所有法師中,隻有最頂尖的特席法師不需要吟唱咒語就能使用等級較低的吟唱係攻擊魔法。然而這種不需吟唱就能對大自然賦予的精靈魔力進行嫻熟操控的方法,往往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學習以及磨練才能嫻熟掌握,因此阿達加迦一直認為,特席的法師起碼要到五十歲以上才有可能勝任。
可是,眼前,就有,一位,異常年輕的——特席水域法師!
阿達加迦不禁打了寒噤,仿佛可以想象卡露雅爾吟唱咒語時所帶來的破壞力,恐怕比她哥哥帝坎貝爾更加恐怖百倍。
所以,當這三道水柱出現後,包含怨言最多的科特拉維、怒火中燒的帝坎貝爾以及無辜被牽連的阿達加迦都聰明的選擇聽從卡露雅爾的吩咐。
亞麻色卷發的法師少女非常溫柔地笑著,三個搞事的笨蛋在她麵前又不自覺的戰栗了一下。
“嗬嗬。”卡露雅爾說,“大家要好好相處哦。”
她清甜的聲音讓阿達加迦再度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真正可怕的原來根本就不是帝坎貝爾,而是卡露雅爾。
卡露雅爾以可愛的動作拍了拍手掌,歪著頭擺出溫柔地表情,說:“好了,現在我們來繼續剛才的話題,相信你們都不會有反對意見吧?”
她非常非常溫柔地微笑著,而那三個破壞了整座酒館的笨蛋也十分聽話的點了點頭,並且隨著他們的動作有不少水滴從發梢落在了地麵上。
“站著說話總顯得沒有禮貌,我們不如先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再繼續我們的話題。”
卡露雅爾說完便朝已經破破爛爛的酒館門——隻剩小半截門框的方向走去,在她身後整齊的跟著三個呆懈地家夥。
忽然,她停下腳步回過身來對躲在殘存門框後的老板禮貌的表示:
“我為給您帶來的災難感到十分抱歉,這是給您的一點小補償。”
說完她遞給老板一枚菱形金幣。
阿達加迦看著那枚閃閃發亮的金幣,比被水淋透前還要呆傻的張大嘴。
要知道他做城主夫人護衛時,一年的所賺到的也不過就是那一枚金幣!
“哥哥,你不為自己的衝動行為表達一些歉意嗎?”
卡露雅爾溫柔卻不容拒絕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帝坎貝爾立刻從口袋裏掏出兩枚金幣塞進老板手裏,聰明的科特拉維緊隨其後獻上金幣。
接著,三雙眼睛都集中在唯一沒有賠償的阿達加迦身上。
阿達加迦上下摸索一遍口袋,無比尷尬地搔著頭問。
“我可以記賬嗎?”
“……”
“順便,我想請問一下老板這門框是在哪裏定做的?質量看起來比我的劍還好,不知道他們接受預定劍形狀的門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