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戰魔風舞(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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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是一位短衫的戰士少女,外表大約十四歲,有一頭齊耳的墨藍色短發。
    “那是短距離傳送陣?可他的打扮像是低階……”
    “那隻是普通的速度加成魔法。”科特拉維優雅地打斷道,“逃跑是他唯一擅長的事情。”
    “看起來在低階裏應該還算有些實力。”戰士少女對剛從自己身邊刮過去的旋風給予了相當平靜地評價,“那就是傳聞中‘邪惡低等戰士阿達加迦’?”
    “抱歉失禮了。我下次一定會好好教導他什麽叫做禮貌。”科特拉維優雅的微笑著回答,“那的確就是傳聞中用一柄劍把您、我和城主夫婦都砍了個遍的邪惡低等戰士。”
    “我果然沒有認錯。”短發少女笑了。
    “下午好,諾拉小姐,您剛結束了劍術練習?”科特拉維說。
    “是的,你好,醫生。父親讓我過來做今天份的定期檢查。”諾拉禮貌地說。
    超速生長並沒有局限在身體方麵,諾拉的學習與認知都與身體一樣在飛快的成長。若她沒有特意表露身份,都無法將這名少女跟不久前的嬰兒聯係在一起。
    因為每天的定期檢查,科特拉維經常能見到她,卻每次都會驚訝於她的成長速度。
    其他幾個同期的超速生長都隻在智商和身體能力兩方麵表現出特長,諾拉卻還包括了情商以及處事的應變能力。
    “根據數據,諾拉小姐現在是十五歲了。依照這個進度,本屆聖書戰之前應該能達到二十歲。不過,你的魔力因子依舊沒有覺醒的跡象。”
    例行檢查完畢後,科特拉維按照他與塞爾商討的那樣,並沒有隱瞞實情。
    “那我先恭喜自己又長大了一歲。”諾拉完全不在意地說,“我想與您商量一件可能會讓您有些為難的事,但是,請您一定不要拒絕。”
    科特拉維沉默了一下,無奈道:“諾拉小姐就沒有考慮過萬一我答應下來卻又做不到的情況該怎麽辦?”
    “不可能。”諾拉說,“您可是全靈族最偉大的醫生,隻要是與職業相關的事情,沒有什麽是您做不到的。”
    “好吧。”科特拉維被誇的很高興,繼續優雅地微笑,“我果然無法拒絕美麗的小姐所提出的任何要求。”
    諾拉沒有為這句調笑生氣,反而露出全然信任表情,堅定地問:“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問醫生對某件事的看法。”
    調笑沒有得到期待的回應,科特拉維自然覺得十分無趣。他打開了近期的實驗數據,邊看邊不大在意地說:“諾拉小姐請問。”
    諾拉說:“以我族史上最偉大的醫生的角度來看,無魔力因子的我,是否能隻依靠卓越的劍術來贏得……?”
    科特拉維聽她說完最後幾個字,立刻關掉了正在看的實驗數據。
    “如果這就是諾拉小姐的願望,我十分願意幫忙。”
    ……
    柔和的碧綠光絲環繞在阿達加迦腳邊,纏繞飛舞,流連不去。
    他從半空中落到地上,發現已經來到距離實驗室數百米外的不知名街道。
    他輕跺了下腳,碧綠光絲依舊環繞不退。
    他隻得彎下了腰,伸手輕輕驅趕著那些碧綠光絲,它們卻不願離去。
    “謝謝你們……嗯?”
    他如呢喃般輕聲對它們說。
    “我不知道,這種情緒是毫無道理的……尊嚴?害怕小孩子會顯得毫無尊嚴?我的尊嚴本來就沒剩多少了,你們就不能鼓勵我一下?嗯……就是毫無道理的害怕諾拉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原因,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我沒有受傷……嗯,你們都去玩吧,不用跟著我。”
    碧綠光絲又再與他的指尖輕輕糾纏片刻,這才戀戀不舍地逐漸消散。
    阿達加迦抬眼環視過無名的街道,開始漫無目的地的閑逛。
    他直逛到夜幕降臨,街道上亮起了燈光,四周才開始出現其他亞靈的身影。
    他們區別於白天隨處可見的亞靈,膚色要深上許多,在夜幕下幾乎分辨不出五官的輪廓——這些都是暗夜精靈一係的純血,這裏則是他們的專屬居住區。
    暗夜精靈這一支係一直都專注於暗係戰魔,因此必須過著晝夜顛倒的生活。他們從來不在陽光下行走,卻並非因為懼怕陽光,而是為了更快的提升自己的實力。
    畢竟光與暗是兩個截然相反又自相矛盾的魔法體係,要想快速提升就必須付出與之相應的代價。
    而在同級同階的戰鬥結果中,暗係一直比光係來的出彩,可以說是讓很多暗係都甘之如飴的沉淪在這種晝夜顛倒的生活習慣裏,以至於暗係純血很難跟光係亞靈友好相處——如同戰士和法師那般,因而在各城中會為他們單獨劃分出大片的居住區域。
    如果在該區域遇到淺膚色的亞靈,或者在其他區域遇到深色膚的靈,那他們極有可能是光與暗兼修雙係法師。
    當然,能兼修光暗兩係魔法的亞靈通常都已達到聖階——高階以下包括高階在內的亞靈,都無法融合兩種自相矛盾的魔力,隨便兼修便會損傷自身的魔力因子,降低自身的磨礪,這是誰都不想麵對的悲劇。
    阿達加迦跟在其他深膚色的亞靈身後走,沒一會兒就來到靈來靈往的主道,看到很多暗係純血都湧向了同一個方向——一家他們晚上會聚集在一起聊天、共舞的著名大酒館。
    阿達加迦已經很久沒有嚐過酒的滋味了,畢竟他在光係那邊的名聲莫名就變得十分堪憂,還背負著兩個金幣的債務,自然看得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正打算厚著臉皮推門進去以賒賬的方式喝上一杯,卻又及時停住了腳步。
    科特拉維因為忙碌免於守衛巡防的懲罰,他可是必須去守城牆的。喝的爛醉去守城牆,無疑是在挑戰塞爾城主的權威,也是在毀壞帝坎貝爾對塞爾的承諾,他可沒那大的膽子再度得罪兩位城主。
    “喂!那個用光係魔法的小白臉,你是不是走錯區了?”
    跟在阿達加迦身後的暗係純血亞靈因為他這番猶豫不決差點跟他撞個滿懷。
    兩個靈都是一個踉蹌,各自後退站穩後,相互對視一眼。
    暗夜純血相對光係要粗魯一些,卻也更加直率。
    難得的是,阿達加迦居然感覺到對方調侃裏帶著幾分善意,隻是對方的臉實在是太黑了,夜幕下他隻能分辨出眼白和牙齒,根本不知道他長著什麽樣的五官,隻知道對方是一名中階的戰士。
    “你不是法師,而是……低等戰士?”傭兵戰士猶疑了一下,看阿達加迦並不害怕自己的膚色,便坦率地說,“你該知道暗夜純血比你們這些光係小白臉的戰鬥力要強出半階,這個區域對於你這樣的低等戰士來說可是相當危險的地方,要不要我送你出去?還是說,你更願意跟我一起進去喝一杯?”
    阿達加迦:“……”
    初次見麵就能邀約共飲,暗係純血果然是相當率性。
    “不了,謝謝。我知道該怎麽離開。”
    他禮貌地讓過了傭兵戰士伸過來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切!連一起喝一杯的膽量都沒有!虧我還覺得你長的不錯,真是個膽小又不解風情的家夥。”傭兵戰士唾了一口,抬腳跨上通往酒館的台階。
    雖然邀約失敗,他也並沒有過多糾纏,不過是抱怨幾句。
    這便是率性的暗係亞靈,他們對於愉快的事情能毫不猶豫的盡情追逐,對於不愉快的事情也能迅速的飛快遺忘,繼續去尋找新的愉快邂逅。
    阿達加迦聽見背後傳來的抱怨,輕輕地鉤了鉤嘴角,繼續往前走。
    他的膚色不如美貌的光係純血——諸如科特拉維、帝坎貝爾等那般白皙,卻也遠不是主修暗係魔法的暗夜精靈這樣深色的皮膚。可他走在這個居住區卻沒有任何不自在,腳步甚至十分輕快,好像相當熟悉這片區域。
    “等方便的時候再悄悄來喝酒吧。”他以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
    這天晚上,阿達加迦終於在闊別數天後,再次見到了恐怖的諾迪兄妹。
    他們在要塞城牆守衛的值夜塔樓台階上相遇,相互禮貌卻簡短的打過招呼後,就分頭沿著城牆繼續巡邏——履行與塞爾城主的處罰約定。
    當然,他們為了不給自己的家族丟臉,隨身並沒有佩戴水百合花紋的衣飾。
    對於能數個晝夜不眠不休持續戰鬥的亞靈而言,守衛夜巡根本不是什麽辛苦的工作,可見塞爾城主給出的懲罰還是有顧及過帝坎貝爾的麵子問題。隻是在卡露雅爾小姐的“永瀾之水”與“小鐵拳”過後,帝坎貝爾的尊嚴和麵子恐怕都需要重新評估了。
    守衛的巡邏路線固定,幾乎每隔一個小時阿達加迦都會與諾迪兄妹相遇,相互間和平友好的打過招呼後又繼續重複巡邏。
    當然,阿達加迦的開場白永遠都是毫無特色的:“城主大人好,卡露雅爾小姐好。”
    諾迪兄永遠是閉口不言,諾迪妹永遠是微笑回答:“真巧,阿達加迦先生,又遇到您了。”
    就在阿達加迦以為今夜除了美好平靜地巡邏工作之外,絕對不會出現什麽意外的時候,一個本來因為工作過於忙碌特向塞爾城主申請免除此番懲罰的靈突然出現在守衛巡夜的路線上。
    “晚上好,親愛的卡露雅爾小姐。今夜的您比幾天前更加美麗了,讓我很想再次一親芳澤。”
    科特拉維的開場白無疑是非常欠揍的。
    諾迪家族兄妹自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
    於是,西烏斯城巡防牆上出現了值得眾亞靈守衛圍觀、鼓掌叫好卻絕對不想加入其中的一幕——諾迪兄妹的凶名已經在莉莉婭城主的有力證詞中,迅速傳遍了整座城。
    她說:“你以為史上最年輕的城主帝坎貝爾可怕?不,他的妹妹卡露雅爾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他們倆兄妹一同出現的話,就是十倍的可怕!”
    前爵位戰士科特拉維飛快地逃在最前,間或還使用了短距離傳送魔法,以此來加快逃跑的速度。後麵則跟著蒂諾家族的恐怖兄妹。
    他們一個負責傳送,另一個負責攻擊,配合十分默契,並且全程隻使用高效快捷、攻擊力適中、不至於破壞要塞牆壁的免吟唱魔法。
    要塞城牆上四處飛舞著“狂詩疾風”與“永瀾之水”,成功有效的把輕浮無禮的前爵位戰士追逐的狼狽奔逃。
    沿著固定巡邏道路遲來一步的阿達加迦,迎麵看見朝自己飛奔而來的科特拉維,第一反應是“情況不妙必須逃跑”,卻來不及做出第二反應,被對方使用的短距離傳送陣一把抓住,並將他牽連進了“追逃殺”。
    阿達加迦邊用防禦魔法彈開諾迪兄妹的攻擊邊飛快地跟在科特拉維身後狂奔,還沒忘記抱怨。
    “科特拉維老師,雖然你性格有很多不小的問題,但我從來沒想到你竟然還不負責任。”
    科特拉維的行為無疑讓他在逃命途中也要冒著咬到舌頭的風險去鄙夷。
    “阿達,你這種遲鈍的家夥是永遠不會明白什麽叫做命中注定的愛情。”優雅的科特拉維就連逃命的動作都十分優雅。
    作為主要被攻擊目標,他不止有充足的魔力應付著後方“充滿愛與命運”的攻擊,還有閑暇整理他那頭好飄逸的頭發,確保發型不會因為狂奔而變亂,簡直優雅得無可挑剔——除了左臉。
    科特拉維的左臉有一個小巧的巴掌印,清晰的紅腫著——卡露雅爾打的。
    再強大的戰魔劍術都有化解的可能,而物理攻擊快到一定程度,卻很難被閃避。
    卡露雅爾雖然是法師,卻擁有這樣的高速物理攻擊的特質。
    “你們兩有本事站住別跑!”
    帝坎貝爾冰冷的聲音與凶光畢露的湛藍色眸子在夜幕下一片深沉,他凶狠地盯著科特拉維的後背,好似能用眼睛把他大卸八塊。
    卡露雅爾小姐保持著溫柔的微笑,並用傳送陣不停的追擊那位沒有道歉的無禮者,手臂上的魔法腕飾也因此不斷閃爍出光暈,仿佛隻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隨時能吟唱出完整的足以衝毀整個要塞城牆的“永瀾之水”,100%能活活淹死科特拉維。
    “科特拉維老師,就不能認真的給卡露雅爾小姐道個歉嗎?”阿達加迦被迫陪同逃跑一小時後問,“譬如莉莉婭城主那樣,抱著她的腿痛哭流涕什麽的……總好過連累我跟著一起逃跑。”
    “阿達,我們之間的友情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