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蔣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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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捕頭聽著老母親和蔣啟明敘舊憶苦,心裏卻不是滋味,腦子裏一個又一個的問號。
    據蔣捕頭了解到的情況,那位江大家可是能上達天聽的大人物,不說能不能見到天子,隻說他這瓷器送不上去,天子也要過問,這情況已經是身懷免死金牌了。
    而江大家和蔣承陽的母親是姐弟,是蔣承陽的舅父,江大家又無兒無女,蔣承陽就是繼承人。
    這條件,當初真的願意幫助蔣捕頭一家,哪裏需要遠走他鄉討生活?
    當然,這不是蔣捕頭人心不足,覺得對方應該大力相扶,但也能看出當初的幫助不過隨手打發,有情分但不多。
    按照那種情況,真的不必搞得情深似海吧?
    再加上蔣捕頭看母親情緒激動且落淚,老人家身子骨切忌大喜大悲,遂開口說道:
    “母親,如今重逢親人,是大喜的日子,舊事莫要再提。所幸現在兒子有些能耐,能讓您享福。而族弟那邊,商通南北,貨走四方,往來皆是權貴,我們這是都過上好日子了!”
    蔣母不知蔣啟明家庭情況,聽到這話喜笑顏開,連連道好。
    這時候,酒菜已經備好,三人一起用飯,趁著這個間隙,蔣捕頭問了管家,確定了蔣啟明帶來的禮物。
    作價不超過千兩!
    嘿!
    蔣捕頭冷笑一笑,內心越發不滿,怪不得衣著布料隻是中等,原來是求人辦事還不打算破財,這是故意為之。
    布料中等,那麽送上這價值的禮物已經是大出血了!
    但想來那位便宜族弟不知道,蔣捕頭已經得知他們的情況了。
    卻說蔣啟明被蔣母拉著先坐下,等待著蔣捕頭入席開宴。
    他看見蔣捕頭進來,表情一如之前,帶著笑意,看上去很是開心。
    但蔣啟明內心敏感,早年經曆讓他對人的氣場變化很是敏感,他感受到了蔣捕頭刻意隱藏的不滿。
    蔣啟明內心苦笑,卻又淒涼。
    他這情況,不了解內情之人誰會相信,這不到千兩的禮物,已經是家中全部財產了!
    蔣啟明味同嚼蠟,他一咬牙,一狠心,帶著家中餘財奔波來到山西,就是要最後一搏!
    但此刻開口卻稍顯困難。
    蔣捕頭總是岔開話題,蔣啟明也不好強行開啟話題,再加上蔣捕頭話裏話外示意蔣母,蔣啟明也就按捺住急切,免得老夫人得知實情情緒波動。
    等到用完飯,蔣母年紀大了,需要休息,蔣捕頭安排人帶蔣啟明去客房,他送母親回屋休息。
    告別蔣母的時候,蔣母還是念及舊情,提醒蔣捕頭道:“啟明這次來,你能幫則幫,不能忘了情意和親情!”
    蔣母也不傻,他兒子遮掩再好,她這個母親還不是能看得出,兒子是不喜蔣啟明上門的。
    蔣捕頭頓步,回身拜下,“兒子知道了!”
    蔣捕頭告別母親,向著蔣啟明的客房走去,不管如何,母親已經開口,便豁出麵皮幫這一次,還了以前恩情。
    蔣啟明在客房裏,他在等,等蔣捕頭過來,他這最後一搏,如果蔣捕頭不幫忙將極為困難。
    房門被敲響,蔣啟明深深吸氣呼氣,前去開門。
    “族兄。”
    蔣捕頭冷著臉邁步進去,見蔣啟明要泡茶,說道:“不必了,此間隻你我二人,有事直說吧!”
    蔣啟明停下動作,先自己喝了口茶,說道:“此來,還請族兄幫一幫我這不仁不義,無德無孝之人!”
    此話一出,蔣捕頭暗道有趣。
    欲揚先抑,蔣捕頭見得多了。
    他也不搭話,蔣啟明也不管,開口講述起來。
    蔣捕頭神情慢慢有了變化,態度也有所緩和。
    原來,蔣承陽起勢在最近二十來年,在蔣捕頭父親遠走他鄉的時候,蔣承陽也是窮困潦倒。
    那時,蔣承陽跟著舅父江雲濤學習武功和製瓷手藝,在這門手藝上,蔣承陽展現了頂級天賦,成長很快。
    但瓷器一道源遠流長,上可追溯到數千年前,有著多家流派,天下名瓷也不少,他們舅侄二人的作品難以出頭。
    但也能混個溫飽。
    幸好,陝西有一位京官外放至此,也是喜好瓷器之人,對二人的瓷器極為青睞,不管身份懸殊,隻以瓷器書畫一道,清雅相交。
    不到兩年,這位大官回京後,平步青雲,官至正三品的【戶部侍郎】,他所攜帶的江家精美瓷器在同僚中受到認可。
    所以,即便這位許侍郎離開陝西,和江雲濤、蔣承陽的關係也沒有斷絕,二人總有新出瓷器送往京城。
    二人也從此開始起勢。
    後來,這瓷器送到天子麵前,入了聖眼,江雲濤身份越發清貴,雖不是官員,但往來俱是權貴巨富。
    沒錯,從這裏開始,變成了江雲濤一人的身份地位,蔣承陽隱了下去。
    手藝一道講究傳承,蔣承陽也想著既是舅父又是師父的江雲濤揚名天下,他好好琢磨技藝,日後再續這江家瓷的輝煌也未嚐不可。
    所以,蔣承陽默認了江雲濤一人得名。
    但後來,不知何時開始,江雲濤開始疏遠蔣承陽,將其完全當成了製瓷工具,還不斷打擊蔣承陽的製瓷水平。
    蔣承陽隻認為是自家人的嚴要求,繼續主持製瓷工作和打磨技藝。而江雲濤則是享受生活,花天酒地,金銀灑地。
    直到蔣啟明長大成人,他冷眼旁觀,跳出了局內,以直觀的數字計算。
    這些年,瓷器銷往天下各地,江雲濤每年得財至少數百萬兩,而蔣家呢,每年去除吃穿用度,竟無千兩餘財!
    父親蔣承陽終日忙碌,得來了什麽?
    也就是內功深厚,還沒有被完全拖垮了身體。
    蔣啟明再看近幾年的情況,江雲濤身邊有鄒家,王家,餘家三家人環繞恭維,這三家家財還在蔣家之上。
    再說江雲濤新收三個弟子,技藝不精,卻有江雲濤宣揚,抬舉到了和蔣承陽一樣的高度,這三個弟子和蔣承陽齊名,家資卻是蔣家十倍以上!
    蔣啟明覺得不對,和父親商議,數次鬧得不歡而散。
    蔣承陽覺得,舅父江雲濤無兒無女,這江家瓷的後續也隻有他的技藝能撐起來,何必在乎眼前得失。
    再說,兒子蔣啟明太過激進,這二十年江家瓷蔣承陽付出太多,哪能撒手不管,被那些外行人敗壞?
    故事來到了蔣啟明帶著不到千兩的禮物,來到山西找一位族兄,欲行忤逆之事!
    蔣捕頭良久不語,終於說道:“這不過你的一麵之詞,許是你自己貪心不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