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後，武道科舉如期舉辦。
    不同於陸文武想象中的古代科舉樸實無華的打擂台，看誰能打。
    武舉的前期項目反倒更像是一場篩選。
    也的確要篩一篩。
    由於此次厚土帝國的武道科舉不設置修為限製，導致全國上下三教九流的武者全都一窩蜂的湧到了皇都裏來。
    別說是城裏麵的客棧，就算是客棧裏的馬棚，城中的柴房、水房，就連隔壁距離稍微近了一些的村莊裏都已經住滿了。
    若不是踏入鍛骨境的武者消化能力會大大增強，排出的穢物較少。
    這武舉估計還沒舉行呢，厚土帝國就已經可以考慮遷都換另一座城市作為皇都。
    武者本就比尋常百姓食量大。
    如此眾多的武者人吃馬嚼，沒點實力還真不敢搞這種級別的武舉。
    此時的皇都之中，光是陸文武神識掃出來的武者就有小幾十萬，多是煉肉武者，來碰運氣的那種。
    鍛骨境武者極少，隻有萬人左右。
    至於那在尋常百姓眼中是老爺中的老爺的鑄脈境，僅有寥寥百十來號。
    想來也是。
    如果這樣多的武者全都要靠打擂台來逐漸決出名次，那以這個時代的生產力，那可真是有的打了。
    盡快淘汰絕大多數人才是正道。
    作為武舉的第一關，考核項目樸實無華。
    單純便是氣血旺盛程度。
    不分境界，不分男女老少，隻要氣血旺盛程度合格就讓過。
    氣血不夠旺盛，哪怕是鑄脈境都不好使。
    事實上，來參加武舉的武者當中，也的確有三分之一的鑄脈境被淘汰。
    這些大多都是已經年齡偏大，過了自身修為的巔峰期，氣血開始下滑衰敗的老武者。
    也許他們強提精神還能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但論氣血旺盛程度，很多都已經衰弱到連煉肉巔峰都不如的地步。
    也許氣血是否充足並不能夠判定一名武者是否強大。
    但氣血是否充足一定能判定一名武者是否還有足夠的衝勁兒和潛力，哪怕是到死都開發不出來的那種。
    第一關的氣血檢測淘汰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武者，隻剩下了寥寥千餘人。
    除了幾十號鑄脈武者和近百氣血極其旺盛的煉肉境以外，剩下全都是鍛骨境的好手。
    陸文武自是其中之一。
    他模擬了一個過關的鍛骨境氣血強度，加上年輕的外貌和魁梧的身材，輕鬆通過。
    所有進入第二關的武者都有一個統一的特點。
    那便是年輕。
    沒有一個老東西，年歲最大的也不過四旬有餘，尚且處於氣血巔峰的末期，有著向上拚一拚的可能。
    一旦年過半百，氣血就會抑製不住的向下衰敗。
    即便有絕世寶藥也隻能勉強拖住一些年月，這種因年齡而出現的下滑是不可逆的。
    除非有幸煉出一口先天胎息入了先天境，延壽百載，方能繼續延續氣血的巔峰，朝著更高的境界衝擊。
    第一關結束還有一件讓陸文武完全沒想到的是，那便是厚土帝國宣布所有進入第二關的武者都有參與神兵祭典，嚐試讓鎮國神兵認主的機會。
    陸文武本以為厚土帝國會收斂一些，怎麽也得等剩幾十個人的時候再讓大夥去嚐試吧？
    你這兩千人都有資格是否有些.
    知道的是嚐試神兵認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擱這兒排隊等著上撤碩呢！
    然而，更讓陸文武大跌眼鏡的是。
    厚土帝國這都已經直接近乎明牌告訴別人：攤牌了，不演了，我就是圖謀不軌咋滴！
    卻無一名武者選擇退出，反而讓他們越發狂熱了起來，就好像厚土帝國真的準備將鎮國神器送給皇族以外的人一樣。
    那種群體的興奮勁兒都讓陸文武有些懷疑，是不是小寶和自己判斷錯了？
    還是這些人都已經為了搶奪一個可能存在的延壽機緣瘋魔了，為了那能高來高去的先天能豁出命去拚？
    陸文武對此不得而知。
    至少從真視之眼的解析中來看，這些武者是真的興奮到一個起疑心的都沒有，心大的出奇。
    武道科舉的第二關，就顯得有些抽象了起來。
    厚土帝國拿出了一種長得像是血壓測量器一樣的長條盒子，一個長方體的凹槽插在盒子一端。
    凹槽上有著密密麻麻的刻度，裏麵則是一個棒球大小的石頭小球。
    測試的方式便是用頭貼著沒有凹槽的盒子另一端，朝著盒子內輸入氣血之力，隻要球能被頂起來足夠高的刻度就算是成功。
    三種境界對應三個不同的標準，過關就算合格。
    其他參賽者對此不明就裏，隻是一味的照做。
    陸文武則是感覺到有點抽象。
    這個世界的人們並不知道精神力是個什麽玩意兒，他們也並不修煉，但是他們搗鼓出來了一種能勉強檢測一下精神力的方式。
    就是通過這個材質特殊卻製作簡陋的儀器檢測氣血之力中所蘊含的精神力強度。
    檢測精神力，這很正常。
    在這個世界檢測精神力，這很不正常。
    因為這個世界的武者並不修煉靈魂，他們並不知道精神力是個什麽玩意兒。
    武道體係的進階也用不上。
    那麽問題來了，一個用不上的東西，檢測它幹什麽？
    如果是有武者意識到了精神力是好東西，需要通過修煉靈魂進行轉化，那為什麽這方世界沒有相應的功法？
    就算沒修煉法，連信息都沒有？
    這顯然是不太合理的。
    陸文武不動聲色的展現出了鑄脈水平的精神力，再次輕鬆過關。
    其他人倒是沒懷疑他作弊。
    一來是根本沒人知道這究竟測試的是個什麽東西。
    二來是.
    行走江湖，隱藏點後手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這年頭難不成還有見麵就交大的耿直boy？
    這一關淘汰的人數少了不少，最終隻剩下了四百餘人。
    鑄脈境全員通關，煉肉境隻剩十三人通過，餘下皆為鍛骨。
    第三關，終於到了經典的一對一捉對廝殺擂台戰。
    不是上台要簽生死狀，打死生死不論的那種。
    作為一場舉一國之力的武道科舉，官方竟然勒令所有人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雙方切磋點到為止。
    明令禁止在擂台上殘害、重創對手。
    如果光是這種程度，還勉強算是能讓人理解。
    畢竟以後可能是要一起共事，在軍隊中作為袍澤戰友的，別傷了和氣。
    可後麵的規則就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如若在比賽中重創、擊殺對手，即便不是故意的，也會大幅度扣除評分，參與神兵認主儀式的優先級大幅度下調。
    嚴重者將會直接被剝奪嚐試認主鎮國神器的資格，隻允許參加神兵祭典進行觀禮。
    即便是武狀元也依舊如此。
    同時，本次武舉的擂台賽雖然一切按照傳統的規矩辦，要“切磋”到隻剩下最後一人。
    但武狀元的名頭以及在神兵祭典上進行神兵認主儀式的排位卻是由評委打分決定的。
    換言之，就算你能橫掃所有比賽選手，你也不一定是冠軍。
    這讓陸文武忽然就有了一種古怪的既視感。
    他記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一個類似的事兒。
    好像是什麽足球比賽決賽進了對邊十幾個球，結果因為得票數沒人家高，最終怒得亞軍來著。
    足足四百多人的擂台賽，光是一個個比下來一輪就需要極為漫長的一段時間。
    再加上賽程不能安排的太緊，要給參考者留出足夠多的休息和恢複時間，整個擂台賽的流程就更長了。
    大概兩個月的時間下來，皇城周圍的GDP得到了極大的拉升，經濟獲得了大幅度的發展。
    這場武道科舉也終於來到了最後一場的冠亞軍爭奪戰。
    其中一方自然是偽裝成一名鑄脈境的陸文武。
    作為能靈活掌控身體每一根肌肉纖維乃至血肉細胞的他而言，這一點沒有絲毫難度。
    另一方則是一名實打實的鑄脈境天才，年僅三十歲就已經修煉至鑄脈巔峰，距離先天境界都隻有一步之遙。
    不過什麽天才在陸文武麵前也不好使。
    在經曆過一場極力放海的“表演”之後，陸文武與對手反複拉扯了上千回合，終於在“力竭”之前“險勝”半招，在眾多武者之中拔得頭籌。
    也為現場諸多圍觀群眾獻上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異界WWE。
    要問陸文武當武狀元是什麽感覺？
    答曰：不知道。
    因為他不是武狀元。
    就像先前說的規則那樣。
    雖然他擊敗了所有人，是厚土帝國年青一代的最強天驕，但是在評委打分這一項上他的得分不甚理想，因此甚至連個探花郎都沒混上。
    隻是勉強擠進了前十。
    諸多觀眾為他鳴不平，認為這個名次是絕對的黑幕，要求重新排。
    但在一位先天高手的氣息鎮壓之下，一切非議很快消失一空不複存在。
    陸文武自己倒是對這個排名感到不是很有所謂。
    隻要能參與到那個所謂的神兵祭典中去就行，別的不太重要。
    不過，有一件事讓陸文武略微感覺到有些奇怪。
    在給自己鳴不平的人之中，沒有武者，隻有普通人。
    曾經，無論是曾經被他輕鬆擊敗的對手，亦或是那些直接一輪遊的圍觀武者們，皆是口中喊出了“吾輩武者，當明德修身”的口號。
    還有一些其他沒有那麽整齊的口號，大多也都表現出的武者們的氣節和骨氣。
    基本都是那種表示“我有傲骨，我不是那種俗人”雲雲的那種。
    可真到了涉及到鎮國神兵認主的時候，竟是一個為陸文武鳴不平的武者都沒有了。
    就連那些圍觀之人中都沒有武者提出這種評判方式不公，似乎已經完全默認了這種事——包括曾經在進城時冒著風險幫他說話的中年武者也是一樣。
    就好像在這件事上，那位敦厚的中年漢子一切的憨厚和耿直都已經消失無蹤，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就讓陸文武無比詫異。
    啥意思？
    整個城裏的武者人均影帝加二皮臉？
    都是說一套做一套的偽君子？
    陸文武已經在武舉現場用真視之眼掃過一圈，這些武者還真的都是真心認可這種離譜的規矩，沒人覺得陸文武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這種情況就.
    很難形容。
    如果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兒，武者們不說話陸文武還能理解。
    明哲保身嘛。
    可那些一輪遊甚至沒參賽，單純來圍觀的武者都愣是沒有一個說話的，這是否有些
    用恐懼被秋後算賬來掩蓋也說不通。
    鑄脈境武者都怕，百姓反倒不怕？
    這也不合理啊！
    回到客棧之後，陸文武與小寶就此事又商量了一番。
    除了猜測那鎮國神器很可能會對氣運籠罩範圍內的武者出現一些思想上的影響以外，一人一貓也實在是想不出來這究竟是什麽鬼情況。
    實在是太過詭異了些。
    我什麽場麵沒見過？（劃掉）
    這場麵我真沒見過！
    懷著這樣的複雜心情，陸文武與諸多同台競技過的武者們一同得到了召見，前往皇宮當中覲見厚土帝國的皇帝，並準備參與神兵祭典。
    進入皇宮的過程之中，守衛收走了所有人的兵器。
    小寶和毛毛待在陸文武的內世界當中，通過陸文武映射進來的畫麵看著實時直播。
    厚土帝國的皇宮與古代神州的宮殿在構造和布局方麵有些相似，隻是後麵與古代神州的皇宮不同。
    並非是經典的禦花園，也不是什麽禮佛崇道的宗教場所。
    反而是一座比古神州的祭天之壇還要更為巨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巨型祭祀場所。
    祭壇為一座三層露天圓台，麵積之廣闊、足以同時容納數千人站立於此。
    壇麵以青玉鋪就，一圈圈的白玉欄柱、欄板上雕的不是象征著帝王威儀的龍，反而是一條又一條的蛇！
    每一條蛇的眼眸之中都以妖異的紅寶石鑲嵌，兩顆蛇牙前端更是呈現出一種攝人心魄的紫，比紫水晶更妖，比紫羅蘭更豔。
    就在這座圓形祭台頂層的正中，一柄通體漆黑的蛇劍劍尖向下，漂浮於其上。
    劍柄末端的位置便是一個栩栩如生的黑色蛇頭。
    整柄劍好似都是它肢體的延伸。
    這便是厚土的帝國的鎮國神兵——黑蛇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