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你會沒事？”
    厚土皇帝的眉頭深深皺起，眼神中顯露出疑惑。
    剛剛天地靈氣暴增，他甚至都要以為是黑蛇劍進階成功了。
    可沒想到，那神兵凝結出的黑蛇虛影竟是忽然潰散。
    這是在此前這麽多年中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厚土皇帝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陸文武的表情略顯遺憾：“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一句話，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是什麽？”
    厚土皇帝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能聽得出來，這句話好像很有深度。
    作為一名為了國家強盛而嘔心瀝血的皇帝，他也是熟讀天下經史子集，經常學習充電的。
    然而，自己卻沒聽過對方說出的這句話，隻是隱約感覺對方應該是在嘲諷自己不自量力。
    這可讓他麵子上有點掛不住。
    見對方麵露疑惑，陸文武這邊頓時有些沉默了起來。
    裏不是這麽寫的啊！
    一般來說，那些玄幻裏主角在裝逼的時候不是都會說出一些看上去很裝逼的儒家經典，然後對麵就會氣急敗壞起來，讓主角繼續裝逼嗎？
    怎麽到自己這裏劇本就不一樣了？
    難不成.
    嘶！
    自己遇上了個文盲！
    陸文武很快用他的“驚世智慧”得出了一個他自認為合乎邏輯的判斷。
    “蠢蛋！”
    在內世界目睹了完整一切的小寶以爪扶額，圓滾滾的小貓臉上寫滿了無語二字。
    它不用讀心都知道陸文武究竟在想些什麽東西。
    又不是那些與藍星世界相似的平行世界，哪來的同款名人警句！
    一想到自己選擇的鏟屎官是這樣的家夥，小寶就隱隱感覺到眼前一黑。
    總覺得還會有更加抽象的事情在等著自己。
    作為一隻小貓咪，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過上每天啥事兒不用管，能隨意昏睡二十.過上每天隨意昏睡十八個小時的日子啊！
    外界，陸文武在意識到厚土皇帝的文化水平可能大概率是文化造紙之後，便熄了複刻一下主角那種打架前拽文裝逼的想法。
    “你那把劍，吃不下我。”他言簡意賅的說道，“我的建議是你把劍給我研究研究，然後把有關鎮國神兵的知識都給我講一講，聽完我自己就走了，你跟我打生打死完全沒必要。”
    陸文武的表情十分真摯。
    這也確實是他的真實想法。
    反正他跟這個國家也沒什麽具體矛盾，而且也已經走到“智取”這一步了，那就沒有必要一定要把皇室殺幹淨了。
    主要是把人殺完了之後，在後續的情報獲取上有點麻煩，陸文武不想再進行第二次這種浪費時間的行動了。
    不過很顯然的一件事是，陸文武真心換真心的勸誡並沒有得到厚土皇帝的認可。
    對方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了起來，整個人瞬間紅溫。
    “逆賊！安敢辱我！”
    厚土皇帝脖子上青筋暴起，一身澎湃氣血激蕩，身上的肌肉在一瞬間就鼓脹了起來。
    “今日，我必將你除之後快！”
    淡淡的黑光自黑蛇劍中氤氳而出。
    正午陽光下原本明媚的祭壇之上突兀的暗了三分。
    厚土皇帝怒吼一聲，手中本就距離極近的黑蛇劍悍然前刺，帶起猛烈的黑色劍光。
    鋒銳與詭譎吞吐，先前散去的黑蛇虛影再度凝結。
    這一次，黑蛇虛影並沒有先前那般聲勢浩大，隻是猶如一張全息投影出來的3D海報一般，自厚土皇帝身後成型。
    如夢似幻，似是海市蜃樓。
    唯有那一雙猩紅色的蛇瞳散發著詭異的紅光，近乎將整個蛇頭都暈染成血色。
    “死！”
    “叮！”
    厚土皇帝的怒吼與黑蛇劍刺中陸文武眉間的聲音同時出現。
    就像是以劍刺向金屬，迸發出一聲清脆的轟鳴。
    “噗！”
    一口鮮血在空中噴出，化作一道血線被黑蛇劍吸收。
    右臂衣袍陡然炸裂成片片碎布，厚土皇帝原本魁梧的身軀一下子就佝僂幹癟了下來，踉蹌著向後跌坐而去。
    他提著劍的右臂呈現出一種極其不自然的扭曲姿態，明顯是已經骨折。
    這一劍就像是刺向了一塊亙古頑石，強悍到極點的反震力道丁點不落的全反饋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身體右半邊骨骼近乎完全碎裂，髒腑更是多處出血。
    若非作為掌兵使的強大生命力撐著，厚土皇帝怕是當場就要陷入昏迷瀕死。
    尋常先天受到這種程度的內傷，當場便會氣絕而亡。
    “這怎麽可能”
    厚土皇帝那張冷峻的臉上因為痛苦不斷抽搐著，顯露出極致的驚駭。
    哪怕在當年弑兄被父皇發現，以無數條人命強行祭祀神兵，勉強獲得了神兵認可的時候，他都沒有露出這樣失態的表情。
    手持半步靈兵的黑蛇劍，他可是與靈兵使隻有半步之遙！
    神兵之力與國運加身，他在修為上已經可以爆發出武尊特征，即便是尋常武尊亦是能夠抗衡一二。
    可為什麽！
    自己盡全力爆發氣血刺出的一劍，明明正中眉心，卻沒能破防！
    對方分明根本就沒有引動氣血進行防禦。
    他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啊！
    難道是傳說中的.武聖！
    一想到這裏，厚土皇帝的心中頓時憑空生出了幾分絕望。
    “噗！”
    又一口鮮血噴出，這時的他已經連黑蛇劍都握不住，蒼啷啷滾落一旁。
    那半步武尊級別的氣息瞬間萎靡了下去，跌落回了先天之境。
    仔細看去，那刺向陸文武的黑蛇劍劍尖已經沒有先前那般鋒銳，反而崩裂了一塊碎渣。
    作為護國神兵的黑蛇劍一受損，作為掌兵使的厚土皇帝自然隨之衰落了境界。
    “聖上！”
    “陛下！”
    吳老和另一名先天強者餘光瞥見厚土皇帝被擊退跌坐的畫麵，登時目眥欲裂。
    他們竟是直接放棄了追殺剩餘的那些武者，運起身法便來到了厚土皇帝身邊，一左一右擋在前麵。
    至於半步武尊境，並且還手持黑蛇劍的陛下為什麽會敗。
    他們選擇性的忽略了。
    或者說，他們的身體比理性思維做出了更快的判斷，並將其付諸了行動。
    “陛下，快些引動鎮國神兵之力，將那些祭品全部吞噬進階，老臣護你周全！”吳老厲喝。
    他似乎是激發了什麽秘法，原本還有些枯瘦的身體竟是重新鼓脹了起來。
    一頭白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返漆黑，整個人似乎都在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內重返氣血巔峰的壯年時期，有了幾分先天巔峰的風采。
    陸文武目光直視他的雙眸，卻是從中看出了幾分外強中幹。
    時光很難倒流。
    即便是掌握了時間法則的大能，想讓自己的身軀重返青春亦是艱難無比。
    一尊連靈魂都不曾修煉過的小小先天又如何能做到？
    不過是類似染血秘法的秘術，燃燒本就所剩無幾的壽命強行極盡升華，試圖進行人生中的最後一戰。
    厚土皇帝被二人擋在身後，強忍著身上骨骼碎裂近半的痛苦，趴在地上呻吟著朝向黑蛇劍夠去。
    碎裂的骨骼刺穿了他的血肉，涓涓細流化作溪水，像是擁有生命一般朝著黑蛇劍流淌而去，將漆黑的劍身上纏繞上了一圈圈的血痕。
    “即便體內生命已經虧空至此，依舊想要起舞嗎？”
    陸文武並未管那皇帝，反而看著吳老那雙渾濁卻又堅定的雙眸，靜靜地問道。
    “明知不敵，亦要送死？”
    “主辱臣死，主死臣亡！”
    吳老爆發氣血拔劍斬出，帶起一片絢爛的銀光，如夢似幻。
    陸文武依舊不閃不避，任憑對方一劍砍在自己的脖頸之上。
    “鏗！”
    劍刃之上，火花飛濺。
    那如同斬向金鐵的手感讓吳老的表情猛然變化。
    “鏘！”
    第二聲爆鳴迸發，那隻是以凡俗工藝打造的精鋼寶劍發出了此生最後的哀鳴，爆碎成了無數扭曲飛濺的金屬碎塊破空而出。
    意識到兵器已經碎裂的吳老心生驚駭。
    即便手骨已經出現了大麵積的龜裂，早已蒼老不堪的血肉寸寸崩解，他卻依舊咬牙準備施展第二招。
    但是，他沒有這個機會了。
    旁邊那名同樣支援而來的先天也沒有。
    兩點殷紅出現在了他們的眉心之中，緩緩有血液從中滲出。
    屬於先天的強大氣息消失無蹤，磅礴的氣血與生命氣息正在逐漸消散。
    吳老瞪大了一雙眼睛，不甘的看向陸文武。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試圖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麽死的。
    “奴性深重，這樣也能被稱之為武者嗎？”
    先前釋放出的血珠在精神力的牽引下飛了回來，重新隱沒在皮膚之下。
    陸文武麵無表情的收回自己聚了半天的手指。
    “極盡升華隻為了這種爛理由，無趣。”
    “噗通！”
    “噗通！”
    屍體墜地，兩名先天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隕落，就像是死了兩隻老鼠那樣隨意。
    在他們守護的背後，厚土皇帝的喉中隱隱發出了些許呻吟，身體的起伏越發低了。
    他的身體早已蒼老的不成樣子，先前還花白的頭發如今已經成為了滿頭白發，身體枯槁的猶如骷髏，已經近乎沒了人形。
    一條血線鏈接著他的手腕與黑蛇劍，那是精純的血液與屬於武者的氣血之力被抽取，化作一種特有的修複能力，正在修複受損的劍尖。
    除此之外，先前那些被先天高手擊殺死亡的武者屍體上也都出現了一條又一條的血線。
    那些修為淺、死亡時間早的早就被抽成了幹屍一般的狀態，體內生命精華皆盡融入了麵前這把劍之中。
    它，重新回到了受損之前的狀態，甚至更加精進了些許。
    邪兵！
    陸文武看著地上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厚土皇帝，微微皺眉。
    草率了，不該殺那個老頭。
    對方一身精血已經被基本抽幹，靈魂都已經被攪碎成了碎末，不知道缺失了多少。
    即便能救回來也沒意義了。
    那老頭明顯是個親信，應該知道不少信息，可惜殺早了。
    陸文武轉過頭去，看向依舊處於戰鬥狀態的三名先天與剩下的武者。
    皇帝的瀕死和兩名先天的隕落看上去並沒有影響到這場戰鬥。
    但從那三名先天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來，他們現在慌得要死。
    半步武尊加黑蛇劍一劍刺上去都不帶破防的！這怎麽打！
    黑蛇劍的祭祀儀式還沒有結束，從霸主國重金購買來的血封法陣尚未失效，祭品出不去，自己等人同樣出不去！
    他們被迫和一頭凶獸關在了同一個籠子裏！
    殺！
    趕緊殺！
    唯有把這些祭品都殺光，讓黑蛇劍進階，他們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才有殺死這個怪物的機會！
    然而，陸文武並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隻是一個念頭，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一位先天境旁，伸手便將能隨意鎮壓下方武者的強大戰力像是拎小雞一樣握在了手中。
    “你對鎮國神兵知道多少？”
    “我不.”
    “砰！”
    陸文武根本懶得聽完後麵的話，麵無表情的隨手一捏，那名先天境的頭顱在他的掌中便猶如西瓜般爆碎，炸成了漫天血雨。
    一步踏出，他再度閃身到另一名先天身前。
    對方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頭就已經成為了對方的掌中之物。
    “你對鎮國神兵知道多少？”
    “.”
    他隻是猶豫了一下，立馬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擠壓之力朝著自己頭中而來，甚至他都能聽到自己的顱骨在嘎吱作響。
    “我說我說！神兵是建國必須的！得到神兵就能成為皇帝！您若想成為厚土帝國之主，我願”
    “砰！”
    “很遺憾，我不願意。”
    說的都是一些沒用的廢話，陸文武麵無表情的捏爆了他的頭。
    再度閃身，他出現在了最後一名先天境的旁邊。
    這也是三人中修為最高的先天後期，僅次於吳老。
    “你對鎮國神兵知道多少？”
    還是一樣的話。
    有了兩次前車之鑒，這名先天學聰明了，立刻尖叫著大聲回答：“神兵可以吸收屍體的氣血變強！隻要讓黑蛇劍認主，就能讓隨便什麽修為直接成為半步武尊！”
    “沒了？”陸文武有些不太滿意。
    那先天境麵露驚恐：“我我就知道這麽”
    “砰！”
    又一個頭顱炸裂，他隻說了一半的話語戛然而止。
    陸文武有些無奈。
    好像確實有一些單靠殺人解決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