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拜壽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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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石一進門,??就看到兩個姑娘在拉著手轉圈圈,不由納罕道:“姑娘們,仔細一會兒轉暈了頭。”
    林薑和黛玉這才停下,??又麵對麵一笑,眉眼間全然是初發的意氣風華。
    黛玉在某種程度上跟林薑一般是個急性子,??於是隻催寶石她們趕緊擺飯,準備下午就開工,將醫書整理起來。
    “我看著姐姐書房內現也有不少醫書,??且將家裏的書籍挑出能用的來,等姐姐隔日去太醫院再專門抄錄太醫院的藏書。”
    林薑這些醫書,有的是林如海給她置辦的,??還有許多是係統爹遊曆各處給她買的,更有一批‘孤本’是她從係統內兌換的【醫用教材大禮包】,??係統還替她貼心的改成了古書版本。
    單這些書,就累累的積攢了整整一大櫃子。
    林薑和黛玉上京的時候是坐著自家的船,??也不怕裝不下,就全都帶進京裏。
    寶石被黛玉催了擺飯,就忙出來找雪雁。
    雪雁正在廊下喂鸚鵡,??見了寶石就笑道:“我瞧著今日兩位姑娘都不太喜歡,??我也就先出來了。隻怕姑娘們一時也不想用膳,反正心裏不痛快吃了也不受用,??就再等等。”
    寶石笑道:“等什麽?剛剛林姑娘還催我趕緊擺膳。我瞅著兩個姑娘倒是又興起了主意,要做什麽大事,正高興呢,我進去時兩人還轉圈圈。”
    一聽這話,??雪雁連忙把手裏的米都扔到了鸚鵡的食盒內,??高興地鸚鵡撲棱了兩下。
    林薑和黛玉心裏都有事,??隻匆匆忙忙吃了幾口飯菜,就又跑到黛玉這邊的臥房書桌前去商議醫書之事。
    夏嬤嬤在後麵跟著勸也白搭,隻好無奈道:“兩位姑娘怎麽越大越成了孩子,竟像前兩年過燈節,老爺說了一句要帶兩位姑娘上街看燈,姑娘們就興奮的睡不著吃不下的,如今都大了怎麽還是這樣孩子氣呢。”
    夏嬤嬤並不知道,她所以為的兩個孩子,兩個飯都顧不上吃要出去玩的孩子在做什麽。
    她隻是搖頭笑了笑,囑咐寶石再去拿點心來備著。
    -
    王熙鳳到蘭芝院拜訪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林薑和黛玉並頭而坐,奮筆疾書的樣子。
    林薑負責翻閱醫書挑揀有用條目,黛玉在一旁替她分條整理潤色言辭,兩個人看上去都無比專注,屋內竟有一種讓人不敢打破的氛圍。
    以至於王熙鳳這個不讀書的人,都不好意思打擾了。甚至還在心內想:要是賈家的男人有這麽個愛讀書的勁頭就好了。寶玉都算好的,起碼讀些詩詞歌賦的,可賈璉賈珍賈蓉之流,除了對不健康書籍分外熱切外,這些年真是半點書不讀,純靠祖宗餘蔭做官。
    於是鳳姐兒也不出聲,就站在那等著,順便心裏唾罵了一會兒賈家的男人,還是林薑一抬頭先看到她,招呼道:“璉二奶奶來了,怎麽不叫我們?”
    王熙鳳這才帶著平兒走進來笑道:“看兩位妹妹用功呢不敢打擾。”
    黛玉就起來讓座:“二嫂子請坐。”
    鳳姐兒拉著她的手:“先不忙坐,平兒,快帶著進宮穿的新衣裳去裏頭服侍林妹妹試了,若有不合身趕著再改。”
    黛玉奇道:“進宮穿的衣裳?前幾日外祖母那裏陸陸續續已經送來好幾套了,怎麽今兒還有。”
    她就一個人,一個身子,入宮一日,哪裏穿的了這許多套衣裳。
    王熙鳳笑起來非常有感染力,一個人能笑鬧出七八個人的效果,可謂是一個女人一台戲:“嗐,林妹妹不知道,最初老太太定的就是這件衣裳。隻是日子緊那幾位繡娘不敢擔保能做出來,又不好催著她們趕工免得衣裳粗糙,這才給妹妹做了幾身備用的。誰料今兒她們終於趕在好日子跟前做出了衣裳,這不我立刻親自給妹妹送了來。若是不合適,那繡娘還沒走,正好現改了去。”
    黛玉隻好帶著平兒進屋試衣服,不然王熙鳳回去也沒法給賈母交差。
    而這裏,王熙鳳又對林薑道:“多謝小林太醫前些日子送給我的幾盒子麵脂,果真好用的不得了!原本我白日事多,夜裏覺少,每天早起時對著那鏡子,總看著臉色發黃發暗的,誰知把你送去的好麵脂用了幾日,氣色就好多了。”
    到底是年輕女子,本身又生的美,王熙鳳說起美容之道也是眉飛色舞的,提起自己氣色改善來更是喜笑顏開的。
    然後坐的近了些繼續道:“於是我借花獻佛,回娘家送給了我嬸娘兩盒,果然她也誇得不得了。這不前兒還跟我抱怨叔叔來著,隻道叔叔從前被二太太挑撥著就來得罪林太醫家裏,實在是叫親妹妹誤了。”
    鳳姐兒還特意起身:“嬸娘在家裏抱怨天抱怨地的,連連囑咐我,一定跟小林太醫賠不是呢。”
    林薑樂了:鳳姐兒真是行動派。
    她才給了鳳姐兒幾盒麵脂的功夫,鳳姐兒就借力打力直接把王子騰夫人給策反了。想想也是,姑嫂是天敵,王夫人不喜歡賈敏這個小姑子,人家王子騰媳婦估計也不怎麽喜歡王夫人這種小姑子。
    這會子鳳姐兒來,便是有跟林薑表現之意:看我王熙鳳,那不是沒本事的人,現在王家已經開始埋怨王夫人亂出主意亂拱火了。
    林薑也就笑道:“薛家那事兒啊,看璉二奶奶麵子我也就過去了。”
    然後又加了一句:“但再有下回,可看誰的麵子也不能夠了。便是我不當回事,璉二奶奶是沒見過我父親,他可不是叔父那等讀書斯文人,他脾氣可不是好相與的。”
    這話不是嚇唬誰,主要是係統爸爸脾氣確實不好。
    它穿過多少朝代見過多少事情了,被放出來做商人做爹是頭一回,他作為高端係統自有驕傲,做就要做的極好。
    有人要上來搶他的生意,這可是不能夠的事兒。
    王熙鳳連連笑道:“我們家要再有下回,我都不敢再來見妹妹,這張臉往哪兒擱呀。”說完話一轉:“何況也不能夠。我叔叔嬸子還有事兒想托付妹妹呢。”
    林薑疑問臉:王子騰有什麽事兒能托到她這裏?
    王熙鳳低聲道:“我有個未出閣的堂妹,今年十四歲,小名叫青鸞。承蒙宮裏娘娘們看得上,也點了入宮給太後娘娘拜壽。她從小也是嬌生慣養的,既要入宮拜見,我叔嬸就擔心的不得了。”
    “這不打聽著了,這幾日都是小林太醫在太後娘娘宮中相陪,就托我千萬請小林太醫照顧著些兒。”
    “畢竟我叔父做官多年也不知得罪了哪些人,若是遇上糊塗的姑娘,在太後娘娘壽宴上為難我堂妹——其實我堂妹受委屈倒不要緊,最怕的是攪了太後娘娘的壽宴,那可就是大罪了。所以萬望那日小林太醫看顧著些,若有事能幫的幫襯一把。”
    林薑聽明白了。
    十四歲未出閣的姑娘,進宮可能會被人針對——這說明,王家這姑娘跟黛玉不同,那就是奔著皇子妃之位去的!
    而且賈家這邊經常有親戚女孩子來往小住,可王家這位青鸞姑娘卻從未來過。
    明明王夫人鳳姐兒都是極親的親戚,王家姑娘卻不來,想必是從小教養不同,是金貴藏著養著當皇子妃預備役的,那自然要少往別處走動,不跟親戚家男子來往。
    何況賈家賈寶玉還常在內宅亂跑。
    林薑想明白這一點,也就點頭:不錯啊,越多人衝著皇子妃去,黛玉不就越安全嘛。
    王熙鳳見她居然沒有計較舊事,反而點頭應下,登時大喜過望,握著她的手道:“小林太醫不愧是神仙也看中的人,真是宰相肚裏能撐船。”王熙鳳都開始蹦詩詞了,可見高興。
    有林薑這一個點頭,她回娘家就更有底氣了。
    原本王子騰夫人在家就抓住王子騰抱怨:“叫你得罪人家林氏,現在好了,現成的女兒落在人家手裏!”
    “那位小林太醫這回居然要去慈安宮當值,必是在太後娘娘跟前也說得上話的。她若對咱們家存了不滿,隻消在諸位娘娘跟前兒隱晦提上一句鸞姐身子骨不太好,鸞姐兒還有什麽前程!”
    這些嬌生慣養的小姐們多少都有點弱症,還不能說人家林太醫亂說。這給王子騰夫人急的,每天照著一日三餐的頻率埋怨丈夫王子騰和王夫人兄妹倆。
    給王子騰叨叨的頭都大了,也有些後悔。
    正好鳳姐兒上門,表現出跟那位小林太醫關係不錯,夫妻二人就走了走鳳姐兒這條路。
    其實哪裏是要林薑幫王青鸞,根本是要個態度:別計較舊怨,格外陰她,就是天大的人情了!
    鳳姐兒說完這件大事後,黛玉也從裏間出來了:“衣裳很合身,還請璉二嫂子替我謝過外祖母。”
    王熙鳳答應下來,誌得意滿帶著平兒就走了,準備下午就找個借口再備車回趟娘家。
    -
    臘月二十一日,天瑞雪。
    太後娘娘生辰正日子那一天,是個大晴天,人人稱頌太後娘娘有福,六十大壽連老天爺都賞臉放晴。
    今天下了鵝毛大雪,人人再稱頌太後娘娘有福:大雪下的好啊,瑞雪兆豐年!
    可見宮裏人多會說話。
    賈母昨兒從宮裏回來,晚上都沒睡好一直睜著眼,淩晨三點就起來看著天上飄雪,愁的不得了:“下著雪,玉兒入宮可要遭罪了,冷不冷先不說,萬一叫雪水滑了腳,在慈安宮丟了臉可是大事!”
    鴛鴦安慰了好久,又搬出林薑來說:“再沒別的小姐跟咱們林姑娘似的,在太後娘娘宮裏還等著個姐姐護著,老太太就別擔心了。”
    賈母這才好些。
    然後又感慨:“昨日我入宮去拜壽,趕上錦鄉侯老夫人暈過去了,正是小林大夫救治的。說來她雖然住在咱們家,可我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她給人瞧病,當真是一針下去,錦鄉侯老夫人就醒了,臉色也好了,再沒見過這樣利落的太醫。”
    聞名再多也不如眼見。
    賈母也是積年的老人了,哪裏能不怕死?這會子就感歎:“偏生咱們家裏住了神醫,卻沒籠絡住!昨兒不知多少人跟我搭話,問的就是這位小林太醫的事兒,明裏暗裏要和她拉關係,叫我從中牽線搭橋,當真是叫我難受。”
    賈母能說什麽?能說自家兒媳婦算計過小林太醫的生父?能說小林太醫與她們家很生分根本說不上話?真傳出去能讓人笑死。
    說起此事,鴛鴦也無奈了。
    人都沒有前後眼,要早知道這是個得陛下們看重的神醫,那她當日入榮國府,敲鑼打鼓把她接進來也值得。
    鴛鴦一貫跟鳳姐兒關係好,又想安慰賈母,就道:“老太太別灰心。林姑老爺今年過年不上京,這兩位林姑娘就還要在咱們家住久了呢。而且璉二奶奶跟蘭芝院關係好,那小林太醫還往璉二奶奶屋裏去玩過,聽說還格外送了幾盒她自己做的麵脂。”
    有本事的人就是有底氣,小林太醫送東西就撿著她喜歡的人去送,才不管這榮國府的上下尊卑。而這府裏上下更沒人敢說什麽,隻以能收到東西為榮。
    賈母聽了鴛鴦這話,又是點頭又是冷笑:“同一個家出來的,這做姑媽的竟然還不如侄女會辦事圍人。也就是年節下頭事兒太多我沒理論,等過了年,就叫鳳丫頭多管些事兒,讓二太太好好歇歇!”也清醒一下。
    主仆兩人聊了半個多時辰,就到了黛玉須得起床梳妝的點兒了。
    賈母又忙的叫鴛鴦親自去喚黛玉,再叫琥珀準備幹點心,又盯著人弄黛玉的手爐子。王夫人邢夫人鳳姐兒等也早早來站崗幫忙,整個榮慶堂和賈家後宅都忙了起來,直到黛玉上了轎子一路出了二門,賈母才坐下喘了口氣。
    偏生王夫人不知道賈母昨天在宮裏很受了刺激,還在說風涼話,隻道:“老太太是年節下常入宮行禮的,年年如此也沒有什麽大事。而且我娘家姑娘青鸞也入宮,想來也有個照應。”
    賈母聽完,不但不寬心,反而更堵了,隻道:“你也是做了多年的官夫人,難道不知道宮裏的厲害?罷了,你說的也有理,你身子既然不好,凡事就不要著急,隻管保養自己才是。這家裏的大事兒小情兒的,就交給鳳哥兒去做!”
    王夫人:我說的話裏哪有這個意思?這個理兒?老太太您這是憑空捏造!
    鳳姐兒:哎呀,新年禮物從天而降!這日子,咋這麽紅火呢!
    -
    黛玉雖在京中住了一段時日,這卻是第一次見到大周朝的宮牆。
    且說這大周朝皇宮的景致,與林薑記憶中的故宮截然不同,沒有殷殷紅牆青瓷琉璃瓦的色彩灼然富貴風流,相反,這大周皇宮中盡是一片肅穆的玄色,極盡莊嚴高遠之感。
    行走在其中,隻讓人覺得壓抑與自身的渺小。
    與其說是皇宮,不如說這裏像是一處極大的廟宇,很難想象住在這樣的宮中能順性而為,歡歌笑語。
    這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倒像是貢奉神佛的地方。
    是真正彰顯了‘天家威嚴’四個字。
    黛玉與許多姑娘由十幾位嬤嬤引著,走在宮道上,飄落的晶瑩雪花也並未柔化這座肅穆宮城分毫,反而因寒霜雪色顯得宮牆各處更加冷鈍起來。
    黛玉心裏一點兒也不喜歡這裏。
    她想要生活的地方,會有翠竹森森,會有藤蘿纏繞,會有在廊下念詩的鸚鵡……絕不是這種沒有人氣兒隻有威嚴的地方。
    今日鵝毛大雪,閨秀們步行入宮心裏各個暗暗叫苦,太後娘娘卻是挺高興的,實在是賞心悅目啊。
    因下著雪,閨秀們就都穿著大鬥篷,那叫一個幻彩輝煌,珠翠閃爍。這些姑娘家都是拿得出來的有錢有勢人家,況且再沒錢,入宮給太後拜壽也得精致鮮亮起來,否則老太太過大壽,看見烏沉沉的顏色,肯定不高興。
    所以這幾十個閨秀,簡直如同一群彩鳳凰飛進了慈安宮一般。
    這給林薑閃的眼都花了,頓時覺得太醫院的青色官服,配的褐色大氅實在是樸素到了極點。
    好在這是壽宴第三日,太後也沒有什麽官方活動要參加了,隻在慈安宮等著姑娘們來磕頭,所以這些姑娘運氣比誥命們還好些,不用站在大雪裏頭苦等,直接就能進去磕頭。
    慈安宮正殿高深遠闊,別說六七十個小姑娘,就是再多一倍,也不占多少地方。
    嬤嬤們引著姑娘們磕頭,太後娘娘就笑對旁邊的齊陽長公主道:“看看這些孩子好不好?冬日裏沒有花,這些女孩子卻比花還好看!”
    齊陽長公主還惦記著自己沒有著落的兒媳婦,所以這一日早早就趕進宮來,陪親娘坐著,想要借此機會給自己也搜尋個佳婦。
    而林薑就站在齊陽長公主身後,因齊陽長公主本就側位就坐,而她又側身站在一旁,便也不算受了這些姑娘的禮,不算逾越。
    其實前兩日,林薑是守在慈安宮院中一座單獨的小房間內,等著病人的。
    太醫院還給她配了兩個罕見的年紀大的副使。那兩位皺紋滿麵,頭發稀少,是絕對安全的長相,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不會鬧出任何花邊新聞。
    不過這把年紀還是副使,一輩子混不成正經太醫,自然醫術極其一般,來了也是充門麵,隻負責在這裏看著些薑湯藥湯,隨時準備給暈過去的貴夫人們用。
    林薑也著實出手,紮醒了好幾位累倒的誥命。
    而今日,齊陽長公主卻一早就去了她的屋子,把她帶出來跟太後說:“昨兒都是老夫人太太們入宮,小林大夫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不好去殿裏,叫人眉毛眼睛的打量。”
    “今日卻都是同輩年輕姑娘,既如此,就讓她入大殿候著吧,若真有女孩子身體不好,也省了叫太監們現抬過去。”
    太後都被人拜了兩日,也端坐了兩日了,其實也累的夠嗆。
    然而對她來說,前兩日是禮節,今日才是重頭戲:自家外孫子要上好的姑娘做媳婦,皇上也來拜托她,請嫡母給長眼挑孫媳婦。
    偏偏這幾十個姑娘,平均每個人也說不了幾句話,要慧眼識珠看出優劣來,哪怕是太後這種久經選秀沙場的人,也是要費大精神的。
    齊陽長公主一說,太後也覺得,弄個太醫站在旁邊也不錯,省的我累壞了。
    林薑很領長公主的情。
    一想到黛玉在這裏被太後皇後等人選看,她在小屋子裏怎麽坐的住!兼之宮裏拜見貴人,都得低眉順眼的,黛玉定然也知道這個規矩不會抬頭打量。
    但人不能抬頭,就會錯過很多重要信息。
    現在林薑能在旁邊站著,就好幫黛玉分析這些妃嬪們神態,免得哪個真動了心非要定下黛玉做兒媳婦,哄得皇上聖旨一下,那可是回天乏術。
    不過現在看著下麵姑娘們的樣子,林薑又放心了些。
    那有心做皇子妃的姑娘,眉眼間是看得出來躍躍欲試想要表現的,這樣的姑娘要占到大多數。
    畢竟下麵這些閨秀,一塊轉頭砸下去,爹全在三品以上。要是不趁現在家裏紅火向著皇子妃的位置搏一搏,以後後悔就晚了。
    而她們年紀也大多在十三四歲,最前頭站著的還有幾個十五歲的——太後吩咐了,今日入宮拜壽的閨秀按長幼排序而不按家中官位,免得文臣武將又打撕扯,我覺得我官位高,你覺得你位置重。
    而黛玉的年紀還小,就排在比較靠後的位置,本身又是嬌小的一張臉,可巧她左右兩邊又都是麵如銀盆型閨秀,越發襯得她弱柳扶風一般。
    這樣被後宮娘娘們看中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而黛玉叩拜起身後,雖眉目低垂不敢亂看,但眼角也看到大殿側麵一個與眾不同的青色太醫官服身影。
    薑姐姐居然就在殿內,想到這裏,她就更安心許多。
    幾十位閨秀插燭一樣拜下去,再站起來,還是很壯觀的。太後娘娘叫了起後,又點了兩個郡主之女說了幾句場麵話,之後便笑嗬嗬轉頭問常嬤嬤:“阿常,圍苑那裏都備好了嗎?”
    常嬤嬤應了是。
    太後便對著諸位閨秀道:“你們是年輕姑娘,本宮也不打算拘著你們在這兒僵著立規矩。一會兒本宮帶你們到圍苑看戲去,待中午用過了午膳再各自家去。”太後一開口,殿內就雅雀不聞。故而雖然屋宇寬廣,太後也沒有高聲,還是人人聽得清楚。
    說完今日日程,太後卻又話鋒一轉笑道:“隻是前幾日本宮才說了圍苑要安排戲,從皇後起,那起子嬪妃就也鬧著本宮要沾光看戲。”
    “隻是那圍苑地方不大,本宮想著嬪妃們若再各自帶上三五宮人,就要擠得你們沒處落腳了。既如此,本宮就叫她們別帶宮人,倒是你們這起子孩子年輕,就多辛苦勞動些。”
    此話一出,不光諸位閨秀微現錯愕,連林薑也不由感慨:真是太後娘娘的作風,我就光明正大,哎,我就跟你攤牌打直球!
    且說本朝的風俗,姑娘們在家是嬌客,那是不動手服侍人的。動手服侍的是進了門的年輕媳婦!正如賈家,黛玉三春等人都可以坐著吃飯,鳳姐兒和李紈就要忙著擺飯安箸,伺候一下長輩和小姑子們,最後得了允許才能坐下用飯。
    而太後這會子居然直言讓眾位閨秀去‘勞動’一二,嬪妃們都不帶服侍的人,可不是就拿著這些姑娘比剛入門的小媳婦規矩嗎。
    這讓林薑想起,當日太後奉太上皇之命,召自己進宮,也是這麽直接把常嬤嬤推出來:給阿常看病,看你到底行不行。
    今日作風也是如此:皇家就是挑媳婦,別搞那些胡裏花哨的言語試探,就先看看各人做事與舉止吧。
    想必今日到場的諸位嬪妃,也都是宮裏混出頭的娘娘們,考較這群小姑娘們自是綽綽有餘的。
    讓諸閨秀分散在各嬪妃之間,有沒有隨機應答的能為也就一並考著了。
    太後娘娘說完,也不等旁人的反應,就自行起身:“你們先去吧,本宮更衣後就去。”
    諸位閨秀略微錯愕後,也就紛紛想明白了太後的意思,頓時緊張起來,被慈安宮裏的嬤嬤再次引著退了出去,往慈安宮後麵的戲園子圍苑去。
    而林薑則跟著齊陽長公主在原地,等太後娘娘出來。
    林薑跟齊陽長公主身邊的女官有過一麵之緣,就是那個她兒子跟著高齊宇去放鷹,自己臉蛋光滑回來了,主子被鷹扇了耳光的那位女官。
    林薑悄悄問她:“不知今日紹王妃到不到。”
    她實在想見傳說中的紹王妃,想看看人要多美才能生出美少年世子爺來。
    那女官見她發問也不奇怪:誰不知道小林太醫初次入京,慧眼識珠的就是紹王府呢,她跟紹王妃自然是有淵源的。
    於是女官就道:“這種場合,紹王妃是再不會來的。”
    林薑納悶:美人世子爺看起來也有十四五歲了,都是做母親的,齊陽長公主這邊急的不行了,怎麽紹王妃卻是女官口中的‘再不會來’呢?
    齊陽長公主也聽見兩人說話,扭頭道:“有個緣故,你這樣剛入京城的小姑娘不能知道。”
    “紹王叔沒了長子,隻這一個嫡子,當然看重婚姻傳承。黎蘅十二三歲時,父皇就替紹王府看好了一戶人家想指婚,還道女孩大兩歲,正好可以照顧小世子。誰知父皇一提這事,黎蘅就大病了一場,父皇隻以為兩人命格犯衝就再不提了。”
    齊陽長公主抱著手爐繼續道:“過了一年後,皇兄又替紹王叔打算起此事來,誰知皇兄一提,黎蘅又病了一場,這就是邪了門了。”
    後來紹王夫婦覺得是聖命太大,世子年幼壓不住,就叫了官媒婆來,好嘛,官媒婆上門半個時辰,周黎蘅又驟然病了。
    從此後,再沒人敢跟紹王府提親事了,哪怕是給那兩三個庶出少爺說親,也不讓官媒登門,都得出去說去。
    齊陽長公主一看也是八卦愛好者,說的那叫一個行雲流水頭頭是道。
    “算起來,紹王叔的兒子,是我的小堂弟,這滿家子親戚誰不替他著急呢,隻是不敢再說親事二字——若黎蘅有個萬一,紹王妃就這麽一點命根子,可要跟我們拚了命。”
    林薑聽了這八卦,心道:這京中真是什麽奇人奇事都有啊。
    齊陽長公主說完,又回頭看了一眼林薑;“不過現在你上京了,小堂弟倒不是不能議親了。”
    說完後又覺得這話有歧義,便打補丁解釋:“你與紹王府有淵源,下回他再犯了提親事就病倒的怪事,你就好去看看他到底是什麽病症了。”
    林薑還真想去看看:她已經腦補出美人世子爺心有所屬,隻是父母不同意,所以每回家裏議親,他就頂風冒雪洗冷水澡弄病自己抵抗世俗婚約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