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習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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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閑日子過不了幾天,蘇淩雲正式將練劍提上了日程。
大名鼎鼎的宗主李璽,也就是少有人聞的李戊尹李先生,親自叩響了清涼小院了木門,進院隻說了三句話。
“我輩劍修出劍斬不平,在不平處出劍我最為得心應手,心中無愧,劍出坦蕩,心中快意,劍出銳極!”
“我相信蘇鴻業的孫子會是個不錯的人,我願意收你為徒,但絕不會看著你惹是生非而不管不顧,你若持守道義始終如一,那是極好極好,可你若是罔顧人倫殺伐隨意,我便要清理門戶,望你銘記在心!”
“習劍一事貴在刻苦,十年如一日甚至是數十年如一日的練劍,或許也練不出一個劍仙,恒心可貴,但天賦也同樣重要。世界廣闊,也不乏有人厚積薄發,起先默默無聞,劍術平平,可機遇使然大器晚成!劍為百兵之君,劍修之風光遠比其他武修要來得瑰麗,一劍破萬法,劍修人人向往的大境界。但這不是目中無人恃寵而驕的理由,練劍磨的是心誌,鍛的是寂寞,越往高處走越是孤寂,你要有所準備。”
蘇淩雲深以為然,一宗風氣如何,看得就是這當家做主之人的品行如何,李戊尹心懷天下,寬厚仁心,包容有度,神劍宗長老執事各司其職,宗內氣象還算和平,出了張鋒為難蘇淩雲這樣的事,也是私人恩怨所致。
人心難測,世事無常,大事小事,雞毛蒜皮,不可能樣樣合乎心意。人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強求他人,以自己的意誌想法去限製別人,所以越是上位者,越是煩惱多憂,想要讓種種意外縮減到自己的可控範圍之內,就隻有多思多慮,多想多做了。
給出一道雷池叫人不能逾越,以道義為這道雷池的界限,師兄也有類似的語言,人生在世,有顧慮有煩惱其實還算是一件好事。
關於練劍一事,蘇淩雲有一定的想法,李戊尹所說的隻不過是委婉的告訴蘇淩雲,他的練劍天賦其實並不怎麽太好,但也不要因此灰心喪氣,持之以恒肯下水磨工夫的去練,大大小小還是能練出一個不錯的結果的。
說完這些看似平淡,實則是為李戊尹最根本的原則的話,李戊尹便教導蘇淩雲持劍之姿,從最基礎的磨練起。
持劍姿勢是否端正決定了劍骨的挺直,劍骨不直一切皆為虛言空話。
拇指微扣,掌心摩挲劍柄,橫臂橫劍,斜側立定,就這樣一直站上一個時辰,就算是給劍骨定了個挺直的形。
春日陽光融融,並不像夏日一般灼人,燥人氣血,可迎日站立不動一個時辰,還是要烤得人大汗淋漓心火燥熱。
清涼小院雖然名為清涼,可真是站在太陽底下炙烤,就算叫做冰寒小院也無濟於事。
持劍是塑造劍骨,持劍越舊越能看出一個人劍骨資質如何,蘇淩雲不想輸於其他人,就那麽手持飛仙保持站立之姿,足有四個時辰,最後是太陽緩緩落於西山,飯點時間到了,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了幾聲,李戊尹親口叫停,笑著說這小子是一個倔驢脾氣,蘇淩雲放下飛仙吃飯去的。
持劍站定並不是很累,但那種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心不能浮,萬事萬物皆寂寥,人身在其中更要心靜如止水的過程,太過煎熬。
手穩心靜,這才是習劍的第一步。
劍招劍式劍意,都要一步一步慢慢熬打,李戊尹的劍訣不多,隻有六招。
雲霽山壑空。
一線潮。
搖曳。
天下平。
一步天險。
金身拒騎。
攻伐,身法,禦敵,具皆有之,且都是一生手握三尺氣概,熔煉百家之長,日積月累,時光洗練凝聚出的上等玄技。
李戊尹若有所思的說道:“都是玄階頂尖的技法,有兩招約莫已經觸及到了地階的層次了。”
蘇淩雲將之與師兄所傳《天雷引》《浩然氣》作比較,竟然發現這六式劍招在其麵前都驀然失了顏色,六式劍招都差了一些意思,如器物缺了形狀,生人少了魂魄,形圓意滿都有所缺憾。
盡管如此,但蘇淩雲依舊十分看重這六式劍招,原因很簡單,一位玄殿境高手畢生精力所凝豈是俗物?它雖比不上那天下第六雷部天司的獨門絕技《天雷引》,也勝不了儒家聖人所纂《浩然氣》,可這是精雕細琢能堪大用的劍道基石。
先不提一招一式是否精妙絕倫,僅是神劍即出有何不平?三尺青鋒斬盡斑駁的劍意就足以讓蘇淩雲受益終身!
李戊尹授劍訣完畢,提起插在地上的飛仙,如老友最後一次相聚,淚眼婆娑。他收斂氣息,像曾是少年時剛剛拿到這把劍,修為不高,舞劍驚不起一絲漣漪,可每一次揮劍必定下足十二分精神,一劍就是一劍,一劍便是一劍,劍劍守規守距,劍劍平平無奇。
六式劍招,步法身形氣理,極為清晰,蘇淩雲和聰慧搭不上邊,但不知為何,此刻他如蛇蟾捕食,點點細節入眼,過目不忘,深記於心。
“很好!”
李戊尹離去,出關不久,神劍宗有太多事物等著他去商議定奪,無法一直看著蘇淩雲習劍,隻能說每隔一段日子,來看看這位親傳弟子,有無怠慢,有無差錯。
蘇淩雲消化六式劍招花費了好大些時間,當在起身時有一種豪氣雲幹的氣魄蘊孕於胸膛,想要拔劍演練一段的衝動幾乎無法抑製,當蘇淩雲拔出飛仙一半劍身,又猛然插了回去。
練劍就是打磨寂寞,撐的住,劍骨就算渾然天成,無瑕無垢了。
清涼小院中,一少年傍晚持劍站定,白日入密林搏殺妖獸,偶爾也會去往魔獸山脈與山野密林的交界處,尋一兩隻魔獸血脈濃鬱些的異獸,壓低境界,好好鬥個酣暢淋漓。
有一日,少年坐在一隻被錘殺而亡的強大妖狼身上,完美打通第四脈,體內山河山嶽平地拔起十數丈,算不得什麽大山,隻能說是個小土包,可好歹有一個了。
少年咧嘴而笑。
殊不知,當年他那個被整座天下稱為千古唯一的師兄段若風,初習《銜江攬月》時,拔起山嶽不過十丈。
深淵之下,有個年輕人無可奈何的笑了笑,“老嘍,老嘍。”
笑意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