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生死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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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銅鼎被無數銅鏈牽著懸在深淵之上。這深淵寬度與封神台齊,最上邊低於封神台兩米,長度以封神台的右邊開始,往另一個方向延伸,紅霧迷漫,看不出有多遠。
    我和小柯兩個人沿著台階往下麵衝的時候,看銅鼎裏被銅鏈鎖著的人,根本就不是我爸,那是一個披頭散發的人。他兩眼圓睜,暴怒地看著我和小柯。
    我倆衝下封神台,站在無底深淵邊上。那翻滾著的血浪,攸地一下退了回去,全部退進了銅鼎裏。銅鼎裏的那人,把銅鏈掙得叮叮當當直響。
    通往銅鼎的路,隻有腳下這些粗大的銅鏈,這些銅鏈有高有低,從三麵石壁上朝中間延伸,把銅鼎固定在無底深淵的上方。這銅鏈的每一環,剛好和一個普通人的腳掌差不多大小。但要是讓我沿著銅鏈奔過去,我還是不大敢。
    小柯見我站著發愣,就罵了我一聲呆子。我看著小柯,說我沒法過去,就算我硬著頭皮過去,在這銅鏈上也無力殺得了周武王。
    銅鼎裏被銅鏈鎖著的周武王,對著我倆哈哈大笑,顯得十分張狂。然後舉起他的手,他的手竟然開始變紅,紅得晶瑩通透,如同氣球裏裝滿血一樣。
    令我驚訝萬分的是,周武王的手朝著我們伸過來。他的變細,手就伸長,一下子就伸出兩米多來。然後他的身子,也如同裝著血液的氣球,一波一波地往胳膊裏輸送血液。他的胳膊繼續伸長。
    武王整個人,如同粘稠液體組成的一樣,不但他的手臂,就連他的頭,也開始上升起,朝著我們延展。
    小柯罵過我呆子之後,叫我用短劍去劈銅鏈。我看著那差不多手腕粗的銅鏈,有點兒下不去手。主要是我覺得,這純粹是在做無用功,一劍下去,能砍個印子出來就不錯了。
    但看著周武王不斷伸長的頭顱和手,我有些擔心,他會從銅鏈的束縛裏鑽出來。既然他的頭和手都可以任意伸長變細,那他從銅鏈裏掙脫,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我舉起劍,拚命朝腳下銅鏈與石壁相連處砍去。隻聽見嘩啦一聲響,那銅鏈竟然被我砍斷了。我看了看短劍,毫發無損。我就知道這是一把寶劍。但現在不是愛惜它的時候,我手起劍落不停地揮舞,腳下的銅鏈不停地被我斬斷。小柯在一邊給我加油打氣。
    我聽見空中一聲怒喝。抬頭就看見不但武王的頭和手,就連武王的腳,都從銅鼎裏伸了出來。越來越細甚至隻有一線相連。但仍然強力地支撐著他的頭手和腳向我們遊來。
    我這才發現,不管武王多麽千變萬化,不管他怎麽改變身體的形狀。他都是無法掙脫銅鏈的束縛的。
    這使我大膽了些。小柯卻一邊為我叫好,一邊催我快些,再快些。我一邊加快速度,一邊有些不以為然。我手中有這邊的寶劍,雖然我近不了銅鼎,但如果武王敢伸頭過來,我定叫他身首異處。
    下一刻武王雙手就朝我抓來。因為手臂變得太細,他雙手抓來的速度並不快。我揮劍斬去,輕而易舉地斬斷了他的雙手。我還沒有來得及得意。就看見劍過之後帶起幾滴血。那血瞬間又聚到一起,那斷手和胳膊又連接到一起了。
    那斷手和胳膊連到一起之後,再次朝我抓來。我往後閃避了一下,繼續砍那銅鏈。我這才明白小柯為什麽那麽急了。原來這武王,不是那麽容易殺死的。
    我每砍過一次銅鏈之後,都要向後退縮,以躲避武王的攻擊。武王的頭顱也慢慢伸到了深淵邊沿的石壁前。我瞅準機會,跳起來往前衝了一下,照著武王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他的頭和身子立馬分離。然而他的手,也抓住了我的衣服。我立即又揮劍去砍,砍了手之後,發現武王的頭就又長回到脖子上。我有些抓狂,這武王根本就不是人,劍都砍不死的人,在眼前的情況下,我用什麽辦法殺他?
    它的手抓住了我的衣服,我砍了一下之後,它立即又接上了。仍舊死死抓著我的衣服不放。我有些心慌。
    它正拚命地把我朝著銅鼎拉過去。我心驚肉跳,這要拉著拉著突然往下一推,我不就掉進了萬丈深淵了嗎?深淵下麵,是湧動的紅色的液體狀的東西。那可能是燃燒的岩漿。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們在這上麵卻感受不到火熱的溫度。
    這一邊石壁上的銅鏈,已經被我砍得隻剩下一根了。銅鼎已經傾斜。我再砍了這一根,銅鼎就可能翻下去。但目前的情況,銅鼎側翻不一定能置武王以死地。他憑著他可以改變形狀的身體,就可以纏住銅鏈不至於掉下去。
    我一邊用力掙紮,一邊揮劍亂砍,一時間僵持在那兒。小柯突然舉起手中的書,朝著武王抓我衣服的手砸去。那隻手被書砸到,猛地往回縮了一下,我立即逃開。
    然後小柯揮動書本阻止武王,我拚命揮劍砍石壁上的銅鏈。這一邊石壁上最後一根銅鏈被砍斷之後,銅鼎一側翻了下去。裏麵的血水全部傾泄出去。武王沒了血液的供應,手臂立即縮回去不少。
    我和小柯從封神台上繞到另一邊石壁。很快把上麵的銅鏈全部斬斷。銅鼎當地一聲巨響,就撞在了封神台那一邊的石壁上。剩下那一邊的銅鏈吊著,武王就被吊在銅鼎裏。因為有銅鼎裏的銅鏈拴著,武王仍舊沒有掉下去。
    更不妙的是,這兩邊的銅鏈都砍斷之後,武王的束縛好像減弱了。他變細的胳膊和手,正從銅鏈的束縛裏解脫出來。
    而封神台高出地麵兩米,牽著銅鼎的銅鏈在三麵石壁上的位置高低都是差不多的。所以我們站在封神台上,根本砍不到那一麵石壁上的銅鏈。
    我和小柯站在封神台上,看著下麵漸漸掙脫出來的武王,心裏隻有著急的份兒。
    小柯一咬牙說:“聽著,武王出來,我們必死無疑,你若相信我,跳下去,跳到那銅鼎上,斬斷上麵的銅鏈,把武王沉入無底深淵。”
    我說小柯,你真的不認識我嗎?
    小柯罵道:“笨蛋,隻要我們活著,有些東西總是可以弄清楚的。如果我們死了,你問這個還有什麽意義。周武王,一定是不能放出去的。”
    我說好,跳。不為別的,隻因為你是小柯。
    我倆一縱身就躍了下去。銅鼎距離封神台,得有*米遠。我心裏一點兒把握都沒有。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倆是輕飄飄下去的。輕飄飄落在了銅鼎之上。
    周武王的手,立即就抓了上來。他的頭也伸了過來,張嘴欲咬。我一劍砍過去。武王的動作隻是頓了一下。小柯揮動手中的書本,左一右一下地往武王身上招呼,那武王對小柯手中的那本書,似乎特別忌憚。
    我則抓緊時間砍銅鼎與石壁相邊的銅鏈。我心裏很清楚,銅鏈全部砍斷之後,我和小柯也就隨著這銅鼎與周武王一起掉下去了。掉到下麵的結果,不用說就是灰飛煙滅,連骨頭也不會留下。
    武王的手有時抓到我的腳脖,我也顧不得管。隻是隨手用劍揮去一下。然後就有小柯用手中的書將它砸開。武王見狀,不再一心對付我們,而是變化身子,想從銅鏈裏掙脫出來。
    無耐銅鏈太多。把武王困在銅鼎上的銅鏈有十八根之多。
    在他還沒來及完全掙脫銅鏈的時候,就隻剩下最後一根銅鏈連著銅鼎和石壁了。不用我砍,那銅鏈自己承重不起,一環一環的慢慢開裂。終於有一環先撐不住,斷了開來。
    武王突然伸出手來,抓住我和小柯的腳脖。我揮劍去斬武王的手。可是銅鼎直沉下去。而我和小柯,因為武王的阻擋,都沒來得及抓住任何一根石壁上垂下來的銅鏈。跟隨著銅鼎一起往下落去。我眼睜睜看著,眼睜睜地下落,我已經做不了什麽了。
    武王鬆開我們,兩手胡亂揮著,在銅鼎下麵探出頭來,望著我倆哈哈地笑。
    我有生以來,麵對死亡第一次淡定地笑了笑,對小柯說:“小柯,我愛你,死都會愛你。”
    然後我又大聲地喊出來:“小柯,我愛你。”
    小柯卻大聲地對我喊:“百發,跳!”
    她拉著我的手,突然從銅鼎上躍起,跳往一邊。武王反應過來,想再糾纏我們時,已經來不及了。
    我們一離開那銅鼎,身體就變得輕起來。像從封神台上跳下銅鼎的時候一樣。然後那個銅鼎在我們身下快速遠離,咚地一下砸到什麽東西上麵,直接砸穿後接著朝下沉去。
    我看到下麵又是一層銅鏈。這銅鏈形成一張網,對著上麵張著。銅鼎帶著武王砸穿網子落下去了。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了。
    我和小柯輕輕落在了這張網上。我打量著四周,沒發現有什麽出路。我手抓著這網,也不敢鬆開。下麵,就是銅鼎落下去的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