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元丘觀之外的收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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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肅笑了笑,沒有作出解釋。
“交給舉公子處理……原來如此……這光頭……我雖然不問家務事,不過這樣的話,我們黃家不就和他們不死不休了嗎?伯羽你是怎麽想的……”黃曉仔細一想,就明白了緣由。
黃舉捏著羽箭的箭尖,在猜想趙姑娘造箭尖所用的材料。除了城牆之上的那支箭她沒有重複利用,其他的幾乎都是撿回來二次使用,這讓黃舉覺得大量生產有點懸,再加上他不是一個合格的鐵匠,隻能知其大概,不能得其精髓。
“開戰就開戰啊!”看著趙姑娘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卻始終沒有鬆開弓弦,黃舉覺得有點好笑,他可不能勸告趙姑娘鬆手,於是鬆手的自然就是他,“三叔,你難道還怕淩家和棉家?再說了,他們的老爹敢開戰嗎?隻是為了這件小事?”
“你們說說,你們的老爹敢開戰嗎?”眾人押著一臉蒼白的淩錢和憤慨不已的棉花,把他們拖到了黃舉的麵前,黃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說出了一個引人深思的問題。
“舉公子……你看要怎麽處理他們?”
“這樣吧,我做見證,你去殺了他們!”被押的兩人還沒有回話,光頭便試探的一問,黃舉當然知道他的如意算盤,他對著四周的士兵大聲說道:“來!拿刀來,讓這位兄弟品嚐一下鮮血的味道!”
很快就有人送刀過來,黃舉接過刀,準備遞給臉色難看的光頭。
淩錢蒼白的臉越發的蒼白,就像是被有毒的白色油漆刷了千萬遍,棉花的臉漲得通紅,力氣已經到達了極限,卻沒能掙脫身後五人的束縛。
光頭深吸了一口氣,緩慢地伸出手,顫抖卻又極其穩定地接住了黃舉扔過來的刀子,就這麽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他這是在賭。
“黃舉……你要是敢殺了我們……我淩家和棉家是不會放過你的!……”淩錢試圖做最後的威脅,棉花掙紮許久也掙脫不開,閉上了眼睛準備等死,相比於淩錢的死咬不放,棉花的慷慨赴死的作為獲得了很多的人敬佩。
光頭的眼睛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心裏一狠,雙手持刀,劈向了仍在咒罵黃舉的淩錢。
他把空氣劈開了一條口子,下一刻,淩錢的身上也會多出一條口子,或者……被劈成兩半。
黃永曉擔心的看了一眼黃舉,卻發現這小子還在沒心沒肺的笑。不管靈宏縣的四大家族發生怎樣大的矛盾,都沒有當麵殺死其他家族子嗣的行為,就連暗殺也沒有發生幾起,更何況這兩人一個是家中的嫡子,一個還是獨子……黃伯羽,是要幹什麽?
黃舉的心在急速的跳動,臉上沒心沒肺的笑容隻是為了顯示出自己的不慌不忙,在別人眼裏,他有多麽的風淡雲輕,那他的內心便會有決然相反的緊張和擔憂。
莫浪已經把懷裏的石子扔光了,趙姑娘也收下了箭,魯肅隻是一個旁觀者,不是一個強大的武士,黃曉雖然武藝了得,但不是一個神箭手。
光頭的刀朝淩錢已經劈下去了,棉花閉著眼睛等死,在場沒有一個人能挽回淩錢必死的結果,那場外的人呢?
誰來破局?黃舉嗎?
當然不是,黃舉和光頭一樣,他也在賭,因為在某一特定的時候,他的餘光瞥到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個拂塵,白色的拂塵如同狐狸的尾巴,又如同某個轉瞬即逝的身影。
拿拂塵的人當然是道士,那個很年輕的道士,他隻出現了一瞬間,在下一個瞬間又再度消失,但是黃舉在賭。
“噠……”尖銳的撞擊聲響起,沒有黃舉想象的那個身影出現在光頭與淩錢之間,也沒有那兩根如同老虎鉗一般的手指死死夾住那把劈下的刀,但是撞擊聲真的響起了。
光頭似乎劈到了一塊石頭,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然後在半途之中劈到了一個如同鋼鐵一般的物質,兩兩撞擊之下,他的雙手由平穩轉向了顫抖,而後手腕部位產生了劇烈的麻痹,在瘋狂的抽筋,在麻痹和疼痛的雙重打擊之下,光頭捂著手,刀子垂落,刀尖插進了微濕的地麵。
淩錢尿了。
沒有看到特製的羽箭,便不可能是趙姑娘,沒有看見莫浪手上的彈弓,便不可能是莫浪,所以幹擾這場生死遊戲的人,隻有一個。
老道士出現在道觀門口,後麵跟著臉色平靜的年輕道士。
光頭揉著酸麻疼痛的手,在瘋狂的呼吸,粗重的呼吸聲伴隨著一股刺鼻的尿臊氣傳入眾人的耳朵鼻子裏,很不是滋味。
光頭雖然受了痛,但是他很喜悅。就算是和棉家家主的小妾偷情,也沒有剛才用刀劈向淩錢那般緊張。就算是把那小妾按在牆上瘋狂摩擦,也沒有現在捂著雙手受痛這樣開心。
真正的清揚道人沒有拿著彈弓,老道士不可能是拯救生命的人,這讓黃舉微微詫異,讓不知情的人認為是天意作祟,天意如此,淩錢不該死。
黃菊肯定不相信這一套,透過老道士花白的頭發,看著平靜的像湖水一樣的清揚道人,他想到了一個令人晝夜難眠的東西,想到了一個沒有可能的可能。因為能無聲無息的救下一個必死之人的命,且不留任何痕跡,黃舉隻能想到那個東西。
“滾吧!”黃舉沒有回頭,“你們兩個騎上你們自己的馬,哪裏來的就滾到哪裏去,報仇這種無聊的事情我勸你們不要做,不然會吃虧的……”
“謝不殺之恩!”棉花睜開了眼,向黃舉行了一禮,他雖然好色,但也不是像淩錢那樣讓人討厭,要不是淩錢騙人說黃舉已經被他的王霸之氣征服……棉花也不會自討苦吃。
棉花托著淩錢,兩人同坐一匹馬,絕塵而去,隻留下淩錢那不甘怨毒的背影。
“伯羽,你是如何知道他不會死的?”等到那兩人離開,黃曉問出了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
黃舉笑著擺擺手,偏過頭看向了那兩個道士。
莫浪說道:“因為他是我哥!”
“你怎麽不說他是我侄兒?”黃曉聽到這樣的答案,覺得無理的同時,又忽然發現,這竟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原因。
“他是我兄弟。”魯肅看了一眼黃舉,然後和莫浪站在一起,臉上掛著微笑。
“舉哥哥!舉哥哥!……”小樹皮也跟著嗨了起來,嘴裏不停地喊著“舉哥哥”,引起了許多善意的笑聲,趙姑娘摸了摸他的頭,所有人都表明了自己和黃舉的關係,唯獨她沒有。
或許是因為難以開口,或許是因為在某個時候,這個裝作文雅書生的賤賤少年,有一種莫名的味道。
“他是一個賤人。”趙姑娘心裏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