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32章
字數:12064 加入書籤
qzone.io,最快更新歌名為愛 !
“您說什麽酒?”音樂聲音很大,調酒師沒有聽清。
陸悅揚湊上前去,問道:“有沒有一種調酒,大部分人喝一杯就倒了?”
“您說的是fl雞尾酒?”調酒師想了想說道:“已經很久沒有人讓我調過這種酒了,太烈,容易斷片兒。”
“上一個在這裏喝fl雞尾酒的人,你還記得是誰嗎?”陸悅揚好奇地問道。
“我想您認識。”調酒師下巴一抬,對著那張照片說道:“安音璿。”
今天沒有別的客人,調酒師很清閑,便聊起了以前的事。
“那會兒他才十八歲,但已經在這唱了兩年了。有一次卡座的一桌客人喝多了,非要讓他陪酒,於哥去度假了,不然也能擋一擋。他讓我調了幾杯fl雞尾酒送過去,那桌客人很爽快就買了單,結果喝完瞬間就不省人事了,他怎麽來的還怎麽走的,真是天賦異稟。”調酒師笑著說:“他剛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不管要多久,他一定能從這裏飛出去,成為不遜段殤的歌手,因為這孩子太狠了。”
陸悅揚心裏泛著苦澀,安音璿確實是太狠了,對別人對自己都是,他看著麵前琳琅滿目的酒瓶,問道:
“這酒到底有什麽不同?酒精純度高?”
調酒師解釋道:“酒精純度比一般雞尾酒高三倍左右,也就是一杯頂三杯,但很多酒量在十幾杯左右的人為什麽還是會一杯斷片?原因是裏麵添加了咖啡。咖啡因能麻痹人的醉意提醒機能,於是人們越醉越清醒,在這種狀態下出現了記憶損傷。”
原來是加了咖啡,怪不得他之前兌了很多種烈酒都沒有一杯倒的程度。見酒保要開始調fl給他,他最終還是搖搖頭道:“算了,雁嵐馱不動我。”
一曲唱完,白雁嵐身上已經起了一層薄汗,這與之前每一次都不同,用自己的特點,又結合了歌曲原本的風格,唱出了全新的感覺。
楊憂容使勁兒鼓掌,手都拍紅了,說道:“很好聽,真的很好聽!”
白雁嵐放下話筒,久久不能平靜,這是一首隻有在此情此景此地才能理解的歌。他又想起了安音璿,比起這裏,ace louge的環境也許要好上許多,在那場聖誕前夜的生日宴上,他耀眼奪目,而安音璿渺小暗淡。
他擁有的一切都是安音璿望而不及的,輕鬆說出口的每一個願望,都是那人付出很大努力也未必能達成的目標。
沒有極大的落差,安音璿就不會那麽不服輸,所以當年他會落敗,這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結局,不過現在他已經釋懷了。
白雁嵐如釋重負地笑了笑,說道:“我想這次陳郡山能滿意了。”
楊憂容在一邊吐槽道:“這回陳老師對咱們要求比平時還高,感覺一句感情唱不到位都不行,段殤真是他心裏的執念。”
陳郡山與段殤的故事他略有耳聞,一段短暫而懵懂的情感竟可以讓人銘記一輩子。陳郡山的心裏住著段殤,這一點絕不會變,不管過去多久,以後遇上什麽人,心中的劇場裏那一個特殊的席位都會是留給那個人的。
他下意識向陸悅揚的方向看了看。
“我剛剛想象了一下沒有被包場的荷花池應該是什麽樣。”外麵已經很冷了,酒吧裏卻熱得讓人直流汗,他那袖口蹭了蹭額頭,說道:“我覺得段殤一定發現了。”
這句話前言不搭後語,楊憂容一頭霧水,問道:“你說發現什麽?”
白雁嵐手指了指後腦勺,問道:“對了,你這沒什麽事兒吧?”
楊憂容窘迫道:“那天你們在辦公室打架,我也沒勸,還添了亂,實在不好意思。”她一直在不遺餘力地拉偏架。
白雁嵐也挺不好意思,道:“我才要跟你說對不起,把鞋扔在你腦袋上了。”
楊憂容趕緊搖搖頭道:“你能有多大勁兒,我壯著呢。”
兩人都有些尷尬,白雁嵐道:“我去下洗手間。”
見他身影消失在轉角,楊憂容穿過幾個卡座,走到吧台要了一杯酒,從吧台能一覽整個荷花池的全貌,場地不大,安排很緊湊,色調很昏暗,隻是此時此刻沒有了喧鬧。
“好久不見。”陸悅揚側過身,舉杯跟她碰了一下。
楊憂容“嗯”了一聲,看著酒杯邊沿沾上的鹽,晶瑩剔透閃著亮光,說道:“訂婚儀式之後你就消失了。”
不知道的人,以為是癡情女在痛斥負心漢。
“我如果不消失,有人就會消失了。”陸悅揚把酒一飲而盡,問道:“你今天為什麽要幫雁嵐?”
楊憂容垂眸說道:“因為我不想他跟音璿的誤會那麽深,他們明明就互相欣賞。”
“這隻是其一。”陸悅揚與她那雙大眼睛對視,說道:
“因為你愛音璿。”
楊憂容眼神逐漸深邃,手握緊了玻璃杯,凸出的骨節泛著白。樂隊為了方便聊天奏著爵士,酒保在認真洗杯子,兢兢業業地當個背景,這裏沒人會把他們說的話傳出去,這是傾吐心聲的唯一機會。她卻笑了笑反問道:
“假訂婚一次,你就以為很了解我?”
陸悅揚把她扣在吧台的手機翻了過來,按下了開關鍵,屏幕陡然變亮,顯示出那張在島國的三人合影,與他之前的如出一轍。
楊憂容不以為然道:“在外,你跟我還是情侶,而我隻有這一張合影。你退圈了可以撒手不管了,但我不行,我還得維護一個情侶的名聲。”
陸悅揚也無意跟她爭辯,說道:“無所謂,你……”
“好吧。”楊憂容打斷他,舔了半圈鹽,喝幹了酒,把杯子往酒保麵前一磕,改口道:
“我愛他,很愛,不亞於你,滿意了嗎?”
見陸悅揚並不驚訝,她繼續道:“我喜歡送人禮物,大多都是為了搞好人際關係,但唯獨送他的不一樣,是我偷偷問汪汪尺寸,一樣一樣去店裏挑的,想象著他穿上的模樣。但他卻不知道,有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這樣也好,就不會給他添麻煩了。”
陸悅揚沉默片刻,問道:“愛他哪裏?”
楊憂容苦笑了一下,說道:“他哪裏值得人愛,你還不知道嗎?”
陸悅揚的心像被使勁揪了起來,沒有說話。
楊憂容側麵聽秦映川提過幾句他們的事情,她冷冷道:“你走了之後,音璿就變了,身上再也看不到曾經的衝動。他以前是個冒險家,但現在隻能循規蹈矩地向上爬、不停爬,不然就會讓曾經那個堵上一切的選擇變得一文不值。”
“陸悅揚,這兩年多你過得怎麽樣我不知道,但音璿半條命都沒了。白雁嵐沒有你會尋死,而音璿不會,就因為他看上去更堅強,所以活該被你放棄?”楊憂容索性拿起桌上的一瓶烈酒,又灌了幾口,說道:
“那年音璿剛發了第二張專輯,在星雲的summer tour首次彩排之後,他退場時看見了戶外廣告牌上越洋奶的廣告。工人們正在把你的宣傳照卸下來,換成了他的代言物料。他站在那許久,後來天上下起了雨,他渾身濕透了都不走,就那麽呆呆地看著,直到你的照片被完全卸了下來,好在汪汪打著傘去拉他,他才笑笑說‘走神了’。當時他眼裏的光就被那場雨澆滅了,而你遠在萬裏之外,什麽都不知道。”
陸悅揚看著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從外麵看不出任何花紋,鉑金打造樣式簡單,裏麵刻著他與雁嵐的名字和結婚日期。
當初做出這樣的決定,就是認定了安音璿沒有他也可以過得很好,白雁嵐卻不行,真的是這樣嗎?
答案不具有任何意義,這小小的指環,套住了他的一生,而這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楊憂容抹掉眼角一滴因酒喝得太急而流出的生理性的眼淚,問道:
“你在給白雁嵐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想過他沒有?”
在這一年的尾巴裏,白雁嵐終於走出了錄音棚,拿出了陳郡山滿意的作品,這個計劃最重要的部分也圓滿完成。
陳郡山坐在調音台前非常滿意,說道:“你從複出之後就進步很大,能在娛樂圈長盛不衰的人都具備一個特點,就是能夠不斷學習,這很重要。新的曲風新的唱法,萬變不離其宗,變成了自己的技能,這就是本事。”
白雁嵐坐在沙發上開心地大笑:“真沒想到,現在我坐在這個沙發上,還能被你誇獎。”
陳郡山想起他在男團時從演唱會跑出來,跟他哭泣求愛的畫麵,現在想想真是斷尾求生,卻沒卵用,讓人哭笑不得。
陳郡山一拍大腿,說道:“左了,左了,你說我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白雁嵐噘著嘴在他眼前搖了搖手指,道:“我可再也不會親你了,那是我的初吻,而你錯過了最佳時機。”
“你是受什麽刺激了,突然開竅?”陳郡山有些好奇。
白雁嵐如實道:“我去了荷花池,在小台子上唱了幾首歌。”
“你沒引起騷動?”
“楊憂容用你的名義跟於哥包場了。”白雁嵐看著陳郡山,還是決定說出來,他突然語氣認真道:
“陳老師,段殤一定是知道的,知道你對他的情意。不同於演唱會上觀眾席的一片漆黑,在荷花池,下麵有誰在認真聽我唱歌,隻需一眼就能看到。”
陳郡山以為他是在安慰自己,擺擺手想說不在意了,他卻接著說道:
“你沒有在台上唱過,所以不會知道。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問安音璿,他會告訴你我說得對不對。”
陳郡山愣了一下,把耳機放在桌上,整個人顯得有些不自在。
他踱步一圈,從抽屜深處掏出半包煙,又翻了半天找到一個打火機,說道:“陪我去天台抽一根。”
白雁嵐問道:“你不是戒煙好多年了?”
“現在就想來一根。”
到了頂層露台,快到下班點,加上冬天本就很少人上來吹西北風,隻有他們倆站在欄杆前。
陳郡山捂著火點燃了煙,猛吸幾口,說道:
“潮了。”
煙是有保質期的,一切活著的事物都有保質期,隻有死了的、沒了的才會保持當初的模樣,變成永恒。
“你以前真的一點都沒感覺?”白雁嵐問道。
陳郡山從沒想過仰慕暗戀的心情會被段殤發現,因為在他眼裏段殤隻會凝視與音樂有關的一切。他搓了搓下巴,說道:
“現在知道了又有什麽用。”
白雁嵐看著遠處夕陽燒紅的半邊天,說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還會再愛上其他人嗎?”
“這個‘愛’如何定義?”
“不是,不是感激,不是親情,是最原始、最衝動的本能,像你當時對段殤那樣。”白雁嵐想知道答案,因為他麵對著同樣的問題,陸悅揚是否能在愛到一無所有之後,還能爬起來付出真心。
“像段殤那樣的……”
陳郡山吐出一口煙,戒煙許久之後再抽,喉嚨會陣陣發緊,他苦笑著說道:
“再也不會有了。”
白雁嵐像被判了死刑那樣難受,哽咽著問道:
“那以後怎麽活呢?”
他不是替自己難受,他是替陸悅揚,抱著一段回憶過下半生,太令人悲傷了。
陳郡山掐滅了煙,此時遠處的火燒雲也隨著太陽的降下而逐漸暗淡,一陣冷風襲來,掀起了幾絲劉海,他說道:
“人的感情很複雜,本能的愛是短暫的、無法替代的,像煙火一樣,點燃之後隻能亮一次,閃亮耀眼。你會把那在夜空中炸開的豔麗花朵印在心裏,永遠不會忘記。但當煙霧散盡,你仍舊必須回到自己的家,或許會出現某一個人每天為你點燃家裏的一盞燈,陪伴你,給你帶來溫暖,後麵的幾十年才得以過下去。”
“煙花和那盞燈不衝突嗎?”看過煙花的美,又怎可能接受電燈的平凡。
太陽終於完全落了山,溫度陡然降了下來,陳郡山說話都帶了嗬氣:“怎麽會衝突,煙花早已燃盡了、不存在了。能夠擁有一盞為你而亮的燈,已經是非常幸運。”
《我們重唱段殤的歌》啟動大會上,九位歌手全部到場,以安音璿和白雁嵐為主進行介紹。
他們兩人的不合幾乎是人盡皆知的秘密,這次竟然並排站在了同一個發布會上,實屬罕見,各家媒體瘋狂拍攝,大標題基本都圍繞著“冰釋前嫌”展開,當然結論是眾說紛紜的。
記者提問環節照例是三個問題,肖權要求屏蔽陳郡山三個字,所有問題不得涉及他。
可就有好事記者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而且問題直指喬詩嶼:
“我想問一下喬詩嶼老師,您對之前遭受到的非人對待,尤其是身體上和心理上受到的傷害,有什麽想對公眾說的?”
這完全就是現場坐實了喬詩嶼被陳郡山逼著跟人妖三劈的傳言。
“您不是唯一的受害人,也不用怕,公眾會還您一個公道!”這記者簡直是被網絡言論附身了。
肖權叫助理拿走了記者的麥,反倒是喬詩嶼鎮定自若地對著話筒說道:
“一直有人說我是受害者,我不否認。”
這回媒體炸了鍋,一個勁兒地衝他哢嚓哢嚓拍照,肖權心涼了半截,誰能料到有人錄完歌還能臨陣反水呢。
安音璿蹙眉看過去,想當場搶下喬詩嶼的話題,卻被楊憂容拽住了胳膊,衝他搖了搖頭。
這時隻聽喬詩嶼說道:“你們造謠汙蔑我,我當然是受害者了。從我入行那一刻起,就有各種各樣的傳言讓我飽受困擾,我知道你們覺得不炒作的藝人就不是好藝人,但我們那個年代出來的歌手都很質樸,像我像段殤,都是眼裏隻容得下音樂的人,所以段殤的歌才能經久不衰,我們至今還要拿來翻唱。”
肖權差點兒沒一口氣憋死,喬詩嶼這話太有水平了,在全程不提陳郡山的情況下把自己撇得一幹二淨,而且跟段殤放在了同一個高度講,且不說唱功高下,人家段殤是創作型歌手,這本就天差地別了。
但也正是這段話,贏得了在場媒體的掌聲,居然在安白二人之後也受到了相當多的關注,使喬詩嶼在剩下七位歌手中也脫穎而出。
不愧是老牌藝人,炒作技巧就是讓大家完全看不出這是炒作。
安音璿心道好險,幸虧楊憂容拉住了他,不然他脾氣一上來,就要去懟喬詩嶼了,這不是越幫越忙麽。
話筒傳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那裏,她總是問著問著藝人就提前退場了,於是各家媒體默認東華衛視的記者最後一個提問。
大家都屏住呼吸等著這位出什麽幺蛾子,女記者站得筆挺端莊,問道:
“是什麽促使安音璿老師和白雁嵐老師能夠共同演唱段殤的歌?”
如此正常的問題讓大家都不適應了,以至於白雁嵐確認了一遍:
“就問這個?”
“就問這個。”女記者看似非常無公害。
白雁嵐湊到話筒前,冠冕堂皇地說道:“這個機劃一出,我就非常高興,終於可以重唱經典老歌,用不同的技巧,不一樣的編曲,我是聽sh的歌長大,這對我來說有特殊意義。”
女記者從包裏拿出一本音道:“上麵是你在mr.right時期接受的采訪,第五個問題:你從小是如何受音樂熏陶的?你回答:我隻聽古典樂。”
“……”就知道有古怪!白雁嵐支支吾吾道:“其實……”
女記者轉而問道;“安音璿老師是為什麽呢?”
安音璿不耐煩地回答:“不為什麽。”
一邊是撒謊被揭穿,一邊是直接懟人,肖權捂臉,瞧瞧人家喬詩嶼,再瞧瞧你倆!
楊憂容看不下去了,湊上前去,假笑著說道:“音璿和雁嵐都是我很要好的朋友,這次能聚在一起共同唱sh的歌,是一種緣分。我們加入了新的元素,自由演繹,也是在向那個時代致敬。”
“哦。”女記者答應了一聲。
楊憂容腹誹,你覺得好不好說出來啊,“哦”是什麽意思?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尷尬地喝了一口礦泉水。
於是這次記者會上,原本都要被大肆宣傳和解的安白之爭,再次被端到了對立麵。肖權悔啊,果然對東華衛視的女記者永遠不能大意。
退場之後,安音璿快走幾步到了喬詩嶼跟前,說道:“喬老師,謝謝你為陳郡山……”
喬詩嶼打斷了他的話,問道:“你有個弟弟叫安鋆?”
安音璿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喬詩嶼義正嚴辭道:
“你那個弟弟對我太不尊重了,我堂堂一個藝術家,他不懂我也不能跟他一般見識。但比我小那麽多歲,至少看在我是個長輩的份兒上,也不能說話那麽不客氣,你回去好好教育教育。”
看著喬詩嶼婀娜多姿的背影漸漸走遠,安音璿心道這是哪跟哪啊!
肖權下了發布會,就驅車前往城東區的一個別墅區,這是楚千雲的前妻目前居住的地方。
自從楚千雲入獄,他的前妻薑夫人就回到了燕城,孩子也轉到了本地的國際學校裏。
薑夫人給肖權泡了一壺白茶,推到他麵前,說道:
“你很久沒上我這來了,咱們上一次見麵還是在股東大會上。”
肖權自斟一杯,說道:“我看您要照顧孩子,沒精力聽我閑話公司的事,也就不過來打擾了。”
兒子還沒放學,幫傭也出去買菜了,客廳裏隻有兩人,薑夫人問道:“今天是有什麽不得不來的理由吧?”
肖權明知故問道:“楚總出獄後聯係您了嗎?”
“他早就不是什麽楚總了。”薑夫人笑了笑,說道:“你是怕我們死灰複燃對不對?”
肖權抿了口茶,是正宗的高山白茶,口感回甘持久,這陣子很流行,他說道:“我隻想打聽一下楚總的近況。”
“在裏麵待了七年,能好到哪去?”薑夫人眼神黯淡了下來,說道:“你有什麽好怕的?本來這幾年就已經把我的股份稀釋了許多,而且這次大跌,寒晟資本趁機回購了大量股票,我現在已經不是最大的股東,楚千雲就算回來找我又能怎麽樣?”
“所以您已經準備接受他回來了嗎?”肖權推了推眼鏡。
薑夫人拿起茶幾上一個白色的信封,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麽?”
信封上印著一所國際學校的logo,薑夫人自問自答道:
“這是孩子的成人禮邀請函,老楚進去的時候他還在上五年級,再過幾個月就要上大學了。他錯過了孩子的入學式、家長會、每一次匯報演出,但我想讓他來看著兒子挽著心儀的女孩走過紅毯,這也有錯嗎?”
“這當然沒有錯,隻是您要想清楚,原諒他是沒關係,但如果與他複婚,那麽那個女人和私生子就能分到一杯羹了。”
一提到私生子,薑夫人的表情有些猙獰,說道:“我不管你們為了奪權爭個死去活來,我隻是想讓孩子有個父親,有個完整的家!”
肖權卻無情地揭開了這塊遮羞布,說道:“從私生子出現的那一刻起,這個家就不可能再完整了。”
薑夫人情緒崩潰道:“可告訴我這一切的不是你嗎!如果我不曾知道,那我跟兒子還會在a國,老楚會定期來看我們,盡一個做父親的責任,現在全沒了,全沒了!”
肖權不為所動地問道:“所以蒙在鼓裏會比現在更幸福嗎?”
“別再逼我了。”薑夫人眼裏含著淚,說道:“他已經贖罪了,不是嗎?”
肖權走後,薑夫人拿起手機撥了一串電話號碼,響了兩聲便被接起來,她抹掉眼淚說道:“剛剛肖權來過了。”
楚千雲在那頭說道:“我知道了。”
“你這一次不會再騙我了對不對?你已經處理好跟那個女人和野種的關係了對不對?”
楚千雲安撫道:“這些年看我入獄,她們早就棄我而去了,留在我身邊的隻有你,我怎麽會對你不好?”
他掛上了電話,坐在皮質沙發上,這是一個巨大的辦公室,整整一麵落地窗可以看到貫穿城東城西的中央大街全貌。
眼前的男人是東華國幾乎人人知曉的企業家,身型筆挺,麵容嚴肅,看上去就很有震懾力。他兩鬢有幾絲白發,年齡並沒有限製住他的氣質,氣宇軒昂、威嚴莊重。他手裏拿著一張複印件,沒什麽表情地看著,片刻後問道:
“你是怎麽拿到這個的?”
“我有些微不足道的人脈在派出所。”楚千雲笑了笑,說道:“為什麽說微不足道呢?要是後台夠硬那我當年可就不能被誆進去了。”
周江臨輕蔑地說道:“誆?我雖然不讚成他們的做法,但你的證據可是確鑿的,沒人冤枉你。”
“我知道,所以我才來求您。”楚千雲擺出了有些卑微的姿態說道:“這個禮物夠有誠意了吧?”
周江臨繃著臉道:“年輕人的事我不管。”
“您知情就好了。”楚千雲看似誠懇道:“我從沒有針對過小周總,我隻是想讓那個偷走我東西的人也嚐嚐我這些年的經曆,而我要拿回應得的一切。”
周江臨把複印件扔在了桌子上,這張雪白的a4紙上印著戶口本上的一頁,上麵的名字叫周安辰,下麵關係一欄中清楚地寫著:
周寒之子。
